那天米初妍在门外偷偷落泪,随后而至的宁呈森把她拥在怀里,抹干她的泪痕后调侃:“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米初妍想说,你怎么没哭?可是,说不出来……
吸了吸鼻子,问他:“那你到底想把舒阿姨怎么办?不能真的就这样等死吧!”
他拥着她,一起往墙上靠,穿着白色的衬衫,下摆整齐的扎进裤头,勾勒出平坦紧实的小腹,皮带上的金属扣在白炽灯的光照下,闪的刺她眸撄。
她看着他将空着的那只手抄进远离她的那边裤袋,像是很深远的目光,沉思了好几秒,却忽然回了句很没建设性的话:“要不我直接在挂水的时候给她麻醉,然后趁着她昏迷的时候送进手术室?”
米初妍一掌拍在他手背上,轻斥:“你还是医生吗?这样的行为算什么?不经过病人同意的手术行为都是违法的,更何况,还有很大的可能存活不下来!即便这个人是你养母也不行!你别开玩笑了。”
宁呈森侧头,眸色溜光,也不知道到底是笑还是什么,冷不丁一句:“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有这样想过。”
米初妍愣时惊的说不出话,两秒后,磕巴声:“如果……手术后也活不了呢?偿”
“你觉得她现在这样消极的状态就能活了吗?说不定……走的更快。”他缓了缓声,而后又道:“手术,至少我还能掌握,能给她找到好的医生,成功的几率相对要大。保守点,哪怕不能活三年,一年半载总该有吧?还能最大限度的减轻她每天疼痛带来的痛苦。”
米初妍不知该说什么,身为医生,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为之,心里总是有那么个坎。可是,宁呈森说的也没有错,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这真的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是米初妍想不明白,舒染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手术?难道就因为迟早都要死,不想再痛苦的撑着下去?
可法安说的话,难道她都不感动吗?
心里很郁闷,可是又很清楚的明白,她们谁都不是舒染本人,谁都无法体会舒染这么多年过来的那种心境……
忽然想到,若是这时候的舒染知道周鸿生已经被立案调查,不知该做何感想。
思绪在神游,耳边忽有他的唤声,米初妍晃了晃头,听见他说:“呆什么?”
米初妍只能愣愣的回答:“我在想……你说的……也许真的是个办法……”
他忽而扯笑,浅淡的几乎看不见,习惯性的摸了摸她头:“别想了,其实,我知道谁有办法
男神,你掉了个女朋友。”
“是不是很忙?”
他说:“还好。”
“那个……”
“嗯,你说,我听着。”
他应该是在忙,却又很耐心的等着她说话,听筒能够传来他在那边忙活的声音。
有人将半个身子挂在沙发椅背上,凑到米初妍跟前去偷听他们的这个电话,被米初妍一手拍开,而后回到电话上,问他:“科室晚上聚餐,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他顿了顿,似在思量,半秒后才道:“不了,你们去吧。”
“可是晚上你吃什么?”
他笑了笑:“你给我打包。”
米初妍刚想说她去吃火锅,边上的人忽然凑了过来,抢着她的手机往里头喊:“宁主任!我们给米医生祝贺她成功留院,她却只愿意请我们吃火锅!是不是太抠了啊!”
米初妍觉得这人真是胆儿肥了,竟然敢抢着她手机跟宁呈森吼,回头想要把喊话的人揪出来,却发现,个个都睁着大眼看她,满副无辜状!
“你请客?”耳边有宁呈森向来低沉的嗓音。
米初妍嗯了嗯声:“我请客,你来不来嘛!”
他短促笑了笑:“难得请他们,怎么不请好点儿?毕竟是你留院,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相互关照。”
“我没钱,火锅已经很奢侈了好吗?”米初妍玩笑。
“给你的卡呢?这会又丢哪了?”他的声音忽然转得严肃。
米初妍呵呵笑:“平民地方,估计现金更方便些……”
他哦了声:“懂了。”
米初妍不知道他何意,但也跟着确认了遍:“真的不过来?”
“你玩开心点,待会把地址发过来,吃完我去接你。”他如此回了声,显然,是没办法一起吃了。
米初妍想说不用他接,她会开车过去,却不料话还没出口先是被他挡了下来:“大晚上你就不要开车去了,也不要喝酒,你酒量不行,如果真的万一挡不住要喝,也不要……算了,你把手机给潘闵宇,我跟他说。”
有些纳闷,这是把她当小女孩呢?还是要给她找监护人的意思?真是奇怪,不是一直不待见潘闵宇的么……
周边的人群散的七七八八,米初妍寻找潘闵宇的影子,而后把手机递给他,用眼神示意他听电话。
潘闵宇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用口型说了声:“我吗?”
米初妍没说话,直接把手机塞到他身上,他着急忙慌的接起,原先垂腰而坐的姿势在听电话的那一秒,瞬间坐直。
也不知道宁呈森在那端交代什么,潘闵宇一直说是是是,把她纳闷的眉头蹙成团。
视线所及之处,是墙上的挂历,米初妍看着3号那天,周末,她的生日,亦是她回学校拍毕业照的一天……
如宁呈森所说,聚餐少不了喝酒。
不过因着职业的关系,他们能喝的,充其量也就只是低度数的啤酒,并且,不是所有人都敢闷头喝,得防着医院有突发的急诊,还得防着第二天的手术。
第二天是周六,本来应该米初妍休假,但她为了腾出星期天的时间回学校,明天只得继续上班,因为要工作,也因为谨记着宁呈森的叮嘱,滴酒不敢沾。
火锅吃的是麻辣汤底,米初妍起初吃着觉得爽,越到后来越开始顶不住,喊着服务员要来一次性水杯就往收银台前的饮水机上接水喝,从嘴唇到喉咙腔底乃至胃部都是烧灼的,冷水喝了,舒服到极致。
火锅吃的就是热闹,也不怕起哄,同事逮着机会就笑她,当初到底是怎么跟大主任走到一起的。
米初妍被他们盯的害臊,打哈哈:“潘闵宇不是说过嘛,宁呈森追的我,然后我就答应,接着就走到一起了呗……偿”
“那到底是怎么追的呀?总不能买几盒化妆品这老婆就讨到手了吧?那会不会太便宜人了?”
米初妍被锅里的牛百叶辣的龇牙咧嘴,用小手往自己口边扇风,稍微缓解后才看那人:“那不然呢?他跑我家里来算不算?他还经常给我妈打电话
重生小哥儿之顾朝!
只是,潘闵宇不甩他,自个儿揉着眼睛在那儿试着打开眼皮,米初妍见他确实难受,想起那天给宁呈森滴过的眼药水还在包里,当时因为宁呈森不喜,她滴的很小心,并没有碰到他的皮肤,这会儿给潘闵宇应应急,倒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在那些人喊嗓子的时候,她从包里把东西掏出来,递到潘闵宇面前。
潘闵宇正压着眼皮,接过东西又塞回到她手里,理所当然的要她为他服务。想着这个大男孩平日里在科室真的对自己不能再关照,又秉着医生的服务态度,米初妍没有拒绝这个眼疾病人的要求。
可是米初妍怎么也没想到,宁呈森会在那个时候,披着窗外的月光进来……
科室的人下班都晚,过来这边要点时间,加上火锅吃的时间本就长,这会儿,已过了晚上九点。
宁呈森在济山医大忙完自己手中的事,惦记着要过来接米初妍,晚饭也顾不上就跑了过来。正好同是老城区,也算顺路方便,他还想着,如果到的不太晚,将就着他们那顿,有什么吃什么,填饱肚子就行,这样也省得回家再麻烦。
可是他哪里想到,这样紧赶慢赶的过来,竟然看见米初妍在给潘闵宇滴眼药水,并且,药水瓶他一点儿都不陌生,驻足几分后,还听到旁边那些人在热烈讨论关于怎么哄丈母娘这个话题!还说谁有胆子去找宁主任讨教讨教!
宁呈森的脸,可想而知的绿!
有过那么一瞬,他想掉头就走,他不想站在一堆人面前,像个傻子似的替他们解答如何哄丈母娘开心的问题……
但他又攥着脚步没动,望向潘闵宇的眼神,可以说是犀利的!盯着米初妍的眸色,更像是要咬死她似的!
他有些无法想象,在他们这顿聚餐的时间里,他的女人到底在他曾经的一帮下属前怎么毁灭他的形象,竟然让他们开始得意忘形的讨论起他的私生活来!
所幸,那女人还算识趣,没两下就发现他的身影,发现以后当即就奔了过来,巧笑嫣然:“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吃了没?没吃就一起吧,我让老板重新上份新鲜的。”
宁呈森恨不得掐她那张笑脸,想要将那笑容都给掐毁,然而,提手之初,指腹碰触到她极富弹性的柔嫩肌肤,竟是一点儿都舍不得用力……
因着米初妍的动作,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存在,单着眼的潘闵宇溜的最快,扯起边上的男医生就喊:“我眼睛开不了车,你送我回家!”
那医生求之不得,扶着眼神不太好的潘闵宇,匆匆给宁呈森弯了下腰,踉跄着就往门外奔!其余那些刚刚还在讨论宁教授怎么怎么的人群,也在瞬间做鸟兽散,哪怕是赵磊那样沉稳的人,也是装作接了未婚妻的电话,哼哼哈哈着跑开。
米初妍双手叉腰的看着那一个个在她面前生龙活虎,此刻皆成夹尾老鼠的同事就有气,向宁呈森抱怨:“我都快被他们欺负死了!”
宁呈森维持着单手抄袋,另一只手勾着车钥匙的动作,抬眼睨了会米初妍,而后,一声不吭的转身,出门……
米初妍追上:“哎你就算不吃你也等我啊!”
话刚落,脚步跟上没两步,米初妍整个身子被人拎住:“这位客人你们还没买单呢,先别走……”
听到买单,米初妍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座位上,赶着去拿,跑到收银台,掏出钱包打算结账,收银员一说数,掏遍钱包,窘迫的,竟然少了几十块……
她抬头,想要去喊宁呈森,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早已没有那人的影子。
在服务员的注视下,米初妍只觉脸庞燥热,略微磕巴的提议:“那个……我>
说话的同时,已经很快速的拿出手机。
只是,那个收银小妹却是摊手:“我们店里还没开通这个东西。”
“那你把你们老板喊出来,我直接加你老板微信然后给他发包总可以吧?”米初妍郁闷,这年头拿个手机就能满大街消费了,这潘闵宇订的都是什么店!连这样的功能都不具备!
想到潘闵宇,她又有种想要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来的时候她就说要去取钱,结果因为坐的他车,非催着她赶紧走赶紧走!还说钱不够他给垫着!现在呢?连个人影都没有撄!
收银小妹甚是无奈:“老板不在,要不你把你男朋友喊回来,让他给?刚刚辣着眼睛,现在应该还没走太远吧?也真是,刚刚那么大群人,怎么眨眼就一个不剩了?”
收银小妹探着身子向门外看了好几眼,很有些替米初妍苦恼的意思,吃的时候不嫌热闹,买单的时候倒是冷清…偿…
“我男朋友?辣着眼睛?”米初妍惊疑的低声重复。
“对啊,那挺帅的小鲜肉,我看着怎么有点像吴亦帆啊!特别帅特别水嫩,还特别白皙!哦对了,尤其是他耳垂上的那颗小红痣,好可爱……”
米初妍心道,姑娘你对着人家‘女朋友’的面,那么沉迷人家‘男朋友’,真的好吗?连耳垂上的小红痣都看到了,这到底是盯了有多久?还吴亦帆
重生之盛世官商。
哪料,他忽地一个重手:“又是明星?!”
那双蹙紧的眼眉中,似有许多不理解现在小姑娘的心,动不动就把明星当成梦中情人,现实中有多少务实的好男人,就是看不见!
“那小鲜肉又是怎么解释?”
“年轻……帅气……偶像明星,并且是男明星!”米初妍好不容易躲过他的攻击,双手攀附在他的宽肩,柔弱无力的解释。
“这样的就叫小鲜肉?”他拧眉,高挺的鼻梁摩搓着她的鼻端,磁沉的开口:“那顾以澈呢?他算什么?”
如果是平常,那米初妍估计得跟他贫上几句,可这会儿正迷里雾里,身体每一处的肌肤都在他的指腹下掀起片片的小颗粒,抖的发颤。
脑子里全是他的美色,迷糊的像在搅着浆糊,米初妍没法多想,顺着他的问话就答:“他呀,老鲜肉吧,熟男,有魅力,有演技,有才能,现在很少有艺人能演能唱还能写歌的,歌词还特别有意境……啊!”
话未说完,米初妍只觉颈口一阵发疼,打开朦胧的双眼,见到面前这个眸底嗜血的男人,不由怨念:“疼死我了……你怎么老是咬人……”
说话的同时,把头伸向他的颈窝,一直往他耳侧磨蹭,试图着报复性的咬他,只是,每一次都被他轻松避开,几番来去,目光再回到自己身上,竟不知何时,衣衫落地。
米初妍讶异于他越来越娴熟的技巧,以往每次衣衫被解,她还能感觉到骤然的凉,然而今天,她竟丝毫不察觉。
攀在他耳侧取笑他,他竟然正色:“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太主动往我身上蹭,我热着呢,你当然不会冷……”他的手指继续往下,口中却道:“你先别打岔,我问你,那我这样的,应该叫什么?是不是跟顾以澈一样,喊老鲜肉?”
米初妍不想答,呵呵笑着敷衍,坐在玄关柜面的她,倾身,半个身子都快要吊挂在始终站的笔挺的男人身上,好不诱*人……
见鬼的是,她身上的男人竟然保持着规整的衣衫,甚至连那衬衫的下摆都还齐齐整整的扎在裤腰里头,皮带上的金属扣,晃的她眼花。
知道她想蒙混,想用她的身体击溃他的自制力,宁呈森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长指在她背脊处滑走,逼她:“说不说?”
那表情,那动作,好像米初妍不说,他就要发狠了似的。
米初妍的防守越来越弱,偏偏他开始挠她的胳肢窝,她原不想笑,可是,控制不了,咯咯笑的不停,笑到喘不过气,在她终于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妥协:“你这样的叫大叔。”
“我?大叔?”他哑声,却是带着极度郁闷的愠气,继续追问:“那你呢?!”
“我……九零后嘛……不是大家都喊萝莉么?”她解释着,断断续续的娇喘。
宁呈森越问越多问题,越问眉头拧的越结,九零后的世界,他真的没办法理解……
心下决定,以后必须少做手术,少做科研,怎么也得抽出点时间来,上网,玩遍各种游戏还有聊天软件,他得了解他家小妻子的世界,防止严重代沟的发生!
宁呈森饿,胃空,但是比胃更空的,是那方面的需求……
用米初妍的话说,他是把她大姨妈那期间十来天的精力积蓄,都在每个月剩余的时间里,加倍的疯狂。
算起来,其实还是她得不偿失!
翌日,米初妍卷着薄被醒来。
薄薄的蚕丝被,团的有些乱,以致裹不住她整个娇嫩的躯体,白皙圆润的肩头外露,那上面布满了羞人的痕迹,晶莹透红的肌肤中,间隔着青紫的淤色。
她的思绪还在混沌的状态,呆呆的坐在床上,回笼着……
她知道宁呈森起的早,习惯了每次清晨她的床侧都没有他,便也渐渐没有了伸手摸过去的习惯。
窗帘上好的布料挡去了外头的天色,大概是被早起的他特意拉过,严密的没有丝毫缝隙,让她无法辩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时辰。
猛然想起她今天上午的手术安排的很早,顷刻间瞪大双眸,连滚带爬的挪到床头去抓闹钟,光线太暗,看不清,又去开台灯,许是太着急,闹钟没抓稳,在台灯还未亮起的时候,她又赶紧着捞闹钟…偿…
手忙脚乱的结果,便是她整个身子失了衡,‘嘭’的一声,整个人连带着那床丝被滚落在地。
房间的木质地板上,铺着上好的新西兰羊毛地毯,很厚,倒不至于摔的疼,但摔下来的那副四脚朝天的样,真的好难看!
偏偏这会儿,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宁呈森大步进来,着急道:“怎么回事?疼不疼?”
说话的同时,俯身将她捞起,抱在宽厚的怀里,轻轻放置床上。
他开了台灯,扯开缠着她身子四肢的丝被,根本不管她的抗拒,将她身子翻转了好几遍,上上下下的检查,末了,确实没发现伤处,才缓了缓息:“是不是傻?那么大的床你也能掉下来?”
“谁叫你把窗帘拉的那么密……”米初妍嘟囔
江山入画。时间大概在下周末。”
“周末是吗?我今天就让科室别给我排手术,那天我陪你。”
宁呈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也许是另有安排……
米初妍没多想,也没再追问,因为,宁呈森已经转身出了卧室。
因为断断续续的暴雨,整天都显得阴沉。米初妍的车子昨晚停在医院,早上是宁呈森送她过去的,简单的挥手道别,她赶着回科室去准备手术,那个即将到来的生日,谁也没有特意提起。
手术跟的是李易哲,自从纪唯宁休长假后,李易哲明显提升了科室的地位,疑难手术由向敬年负责,往下是赵磊,那些较为寻常的,便都落到李易哲手里。
一场手术下来,很顺利,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提早完成,主刀是李易哲,一助是她,护送患者回病房的任务就落到她的手里。
这样子忙下来,整个白天也就到了头。
宁呈森打电话说他今晚要忙,没法早回,让她自己看看怎么解决晚餐,米初妍其实也无所谓,他不在,与其一个人回南都奥园,还要劳烦莲姨特意过来,倒不如自己解决。
车子开出医院,忽然想起好久没回过自己家,掉了头,转弯上高架,从省院到华岸路,路上停停堵堵,花了半个小时。
到家,竟然没有发现父母的影子。
米初妍有些没趣,搁下包就去厨房找东西吃,家里吃的东西都有,却是有些提不起劲做,索性去了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找零食吃。
她和唐心梅都喜欢一边追剧一边吃零食,当初买家具的时候就特意选了有抽屉的茶几,方便她们存储各种吃食,盘腿而坐,眼睛盯着电视,伸手就能吃东西,倒也惬意。
肚子囤的半饱,父母还没回来,米初妍不得不打电话过去,这才得知原来他们去了大伯家聚餐,她还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结果大伯在那端喊她,让她找时间带男朋友过去瞧瞧,二伯三伯他们都等着看,好奇的很!
想起向来疼爱她的几个伯父,米初妍真的有些没办法拒绝,哼哼哈哈的应付着,结果却给大伯直接拍了板:“丫头明天不是你生日吗?就明天好了,把人带过来,大伯亲自给你们下厨!”
“啊什么啊?难道你不愿意?你妈搁我家都吹整个晚上了,大教授,大主任,还是大专家,搞科研,我们家丫头可真行!大伯替你开心,你要不来,大伯可就伤心了……”
米初妍笑的无力,食指蹭着额头,完全可以想象,母上大人在几个伯伯面前是怎么高谈阔论的!父亲几个兄弟感情特别好,母亲几个妯娌之间的感情也不错,偶尔聚到一起,各说各家事,各说各家儿女,总是欢笑声一片。
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明天她把宁呈森带到那帮人面前,宁呈森估计得被彻底围攻……
还有她们米家的各种小鲜肉各种小萝莉,那画面太美,米初妍有点怕……
恍神的几秒,忽然听见大伯敲板:“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丫头你可不许耍赖,否则大伯会带着一家子人直接上你家的。”
就这么定了?!米初妍苦哈哈的笑,她可以说明天她有急诊么?
盛夏总是迎来毕业季,毕业总是代表着别离。
米初妍彻底从学校的宿舍搬出来,东西其实已经在之前陆续带走,本以为再收拾不会很多,却不想,还是装满了整整的一个大行李箱。
丢了用过的洗漱用品,丢了早些年穿过的衣服,棉被让宿管阿姨收了去,被她压进箱底的,基本是她没办法丢弃的专业书籍。
作为一个优秀的医学生,那些个日日夜夜挑灯啃读的画面,每翻阅一本书,就都重现在自己脑海,累积成为她的人生财富。
阔别一年多,舍友们第一次有了重逢相聚的机会,相互抱头,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小卷,旧旧,霏姐,还有米初妍自己,四个人曾经牵手结伴走过穗城的每一条大小食街,曾经在酷暑的时候去宾宜广场蹭过无数次的冷气,也曾经跑过好几座城市追寻过顾以澈的足迹,更甚至对着顾以澈的各种海报流口水…偿…
也曾经一起抱着厚厚的医海在学校的自习室里熬通宵,曾经一起上解剖课被吓的晚上四人人同床,曾经在宿管阿姨不在的时候拿电磁炉在宿舍打边炉,也曾经一起享受过被男孩子追的小虚荣……
那些回不去的青葱时光,提起来历历在目,再深想却恍如隔世
封杀[娱乐圈]。
是后退步的时候撞上的,来不及辨清那是什么人,道歉的话先是一遍遍出了口,被撞的那人大约是怕她摔,伸手将她扶稳后,才道:“没关系。”
米初妍只觉声音熟悉,还未转过头,已先是听到霏姐和小卷她们那边传来的暧昧笑声,直觉不妥,匆忙转身,才发觉,那是廖宗……
她知道霏姐她们为什么笑,追廖宗的事,在她大一的时候,现在她研究生毕业,在离校的那天,又碰上了廖宗,好像有点搞笑。
在霏姐她们眼里,廖宗出国,上半年才回到穗城,有繁忙的工作,他没有任何理由和时间回到这座学校,所以这会儿碰见,可能会被她们扭曲成,这是缘分天定。唯有米初妍知道,廖宗现在被宁呈森带着,在这座校园的实验室里头,向着他人生的新高峰攀登着……
就像霏姐她们所言,米初妍当真不是矫情的人,廖宗,可以说是师兄,也可以说是朋友,那些年在这座校园,他对她的关照,她没忘。
遇见了,轻松的打招呼,这点,是基本的礼仪和尊重。
反是廖宗,拘束的有些无法安放他的四肢,姣好的俊容,还没有太多岁月的刻画,在她的面前,浅浅笑着:“祝贺你,听说毕业成绩一如既往的拔尖。”
你,还是如七年前那样的灵动又美丽……
后面的话,廖宗没有说出来,唇瓣启动间,愣是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米初妍笑笑:“其实是宁呈森指点的好!”
廖宗略微苦涩,对于宁呈森,他只能喊宁教授,宁老师,宁主任,最不济也得喊宁医生,或许终其一生,他都没办法直呼宁呈森的名讳。可是眼前这个女孩,曾经在他看来那个很活泼的小姑娘,明明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她却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喊,宁呈森。
这,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永远无法追逐的差距……
他是要到实验室做事的,没敢多留,也无意多留,在这段错过的情愫里头,在宁呈森成为他恩师以后,即便他对这个女孩有再多的惦念,也只得默默掐断。
笑容更宽了些,他对着她说:“你向来悟性极好!如果肯好好花功夫,加上宁教授的指点,他日必定成材!”
霏姐她们与他也相识,凑着过来想要糗笑几番,却不想,廖宗仓促的跟米初妍说了声,生日快乐,转瞬便离开。
以致,米初妍都忘了,要跟他说声谢谢!谢谢他还记得她的生日!谢谢他曾经给过的关照!
人都走了,霏姐觉得无趣,便又投入到了拍照的状态之中。
要米初妍给她拍,米初妍怕了霏姐的强迫症,把活推给旧旧,旧旧说她要给小卷拍,霏姐一听,脚一跺:“算了,臭米儿,你好好站,姐给你拍!”
用的都是手机,像素也高,很方便,可是,米初妍才把头转回来,霏姐忽然一句:“你在看风景,我在风景中拍你。”
米初妍蹙眉:“什么呀,神神叨叨的……”
霏姐的瞳眸聚焦,渐渐凝成点,目光越过米初妍的肩头,色眯眯的念叨:“左偏头三十五度方向,那个拿单反的帅哥,为什么我看了觉得这么熟悉?到底在哪见过呢?真的好帅好帅……”
米初妍听罢,顺着偏头,但却左右不分,偏向了右,结果看到小卷和旧旧也是一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花痴样,瞧着某个方向,目不转睛的盯着。
霏姐实在是看不惯米初妍的呆样,直接跳到她面前,也不管是不是还握着手机,直接用双手掰住她的头,往那个方向转。
米初妍呜嗷了声,喊疼,可就在她的头被霏姐扭过去的时候,呆了……
呆的忘了喊疼,视线直直的盯着那个朝她举相机的男子,湛蓝色的休闲衬衫,黑色的修身长裤,衬托着他挺拔的身姿,目测,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的身高,宽肩长腿,五官英俊,确实是个不可多见的帅哥撄!
如果非要挑出个瑕疵,那么,就只剩下站在树荫下被微风拂亮的黑发,半长不短,略显凌乱,可即便这样,也不影响他给人的视觉冲击。
米初妍还没有回过神,霏姐在她身边咯咯的笑,手肘推她:“哎你说,他是在拍你?还是拍我?”
霏姐眼底发光的状态,让米初妍禁不住想问:“你认识那人?”
不过,这样的话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她们这四个人都是一样的德行,看见帅哥都是这样的眼馋,算起来,她其实还是比较收敛的了。
不过,她怎么眼馋,那也是宁呈森之前,宁呈森之后,所有的男人在她眼里也都不是那个味儿。她会呆的忘了回神,只是因为,那人她认识,也只是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城市……
看着他移开了眼前的相机,掌心端着,缓缓垂落
无敌医仙。”
“这对你有帮助吗?”米初妍昂着头问。
如果有帮助,她定然是乐意帮的,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小忙,轻而易举的事。
徐暮云肯定点头:“当然有,你是本地人,更是这座学校的毕业生,找都要特意找你来问的,更何况这会儿撞上了。”
言下之意,为了他的工作,如此大好机会,他不会错过。
他这样说,米初妍自然应允,于是,那个中午,被同伴甩下的她,陪着徐暮云在这座校园里整整逛了两个小时,给他讲解了许多栋建筑物的故事,也给他讲解了过去多年在学校的见识,以及她最最依恋怀念的物景。
期间,两人还在校园餐厅里吃了午饭,米初妍有给宁呈森打过电话,他说他在忙,让她自己吃就好。
下午两点,米初妍跟徐暮云挥手道别,自己赶去了会堂,参加毕业典礼。
会堂是上次宁呈森开讲座的那一个,足够宽敞,足够容纳这一年毕业的所有博士生,研究生及其他们的家长代表,校党委书记,校长,学院院长,导师代表,以及神秘的特邀嘉宾。
人自然是多,但不若上次开讲座那样的夸张,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井然有序的端座着,等待着学校各方领导就位后的发言。
做为家中的独生女,米家父母自然不会缺席女儿这人生之中尤其重要的一刻,他们,甚至比米初妍自己还要早的赶到会堂,在她甫进门之初,兴奋的朝她挥手。
米初妍窝心,又感动,相比起很多外地甚至外省远道而来求学,形单影只的毕业生来说,她似乎幸福的有些过头。
忍不住抬腿,奔过去,拥抱父亲,再又拥抱母亲,心底无声的感谢着他们多年来的无私奉献,无私宠爱。
台前的那一排座席,空无一人,却是每一个座位都有着台卡,等候着它们主人的到来。上面有校书记,有校长,有院长,米初妍的导师蒋录鸿教授也在其列,台卡上基本都有名字,大家也基本都认识那些名字那些人,只除了那个特邀嘉宾,排位仅此于校长,属于他的台卡却只写了特邀嘉宾,没有名字,甚至连个姓氏都没有。
往年也会有特邀嘉宾,但上面会有名字,他们会根据名字来猜测嘉宾到底来自何方,到底是怎样的大人物,可今年没有。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便更加引来旁人的窃窃私语的揣测。
有人说他刚刚在校园里看到了国际知名建筑师徐暮云,会不会是学校请他过来?毕竟,他是穗城本地人里头,少有的在国际上享有一定地位的人,并且,有城北徐家那样的背景。
不过,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人否决,原因是这里乃医科大,没有建筑系,学校要找,肯定得找个业界的泰斗。
这么一反驳后,大家又觉得有理,脑洞开了的人就觉得,会不会是宁呈森宁教授?他在济山有项目,前阵刚开了讲座,在业界的建树无人能及,必须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可没过多久,这样的猜测又被人否定,原因是宁教授根本不稀罕到这样的场合中来。
越往下,越多不靠谱的胡猜……
唐心梅听了,也忍不住好奇的凑到女儿的耳后根,神秘兮兮的问:“小宁会不会过来亲自给你学位授予?拔拔穗什么的?”
米初妍噗嗤:“还拔穗呢?他可能会嫌那个动作太傻……”
万众瞩目中,台前开始sao动,领导们一一就席,随着这样的动静,母女俩的谈话也开始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严肃的场面,即使对特邀嘉宾有很多的好奇,在仪式启动之时,也无人再窃窃私语。可是,当目光紧紧盯着属于特邀嘉宾的台卡的时候,却并没有在那里找到他的影子。
这让许多人的眼中,都现出了疑惑之色撄。
头发半白的校书记开讲,未说任何正题之前,首先解释:“同学们,因今日的嘉宾手头正忙着非常重要的项目测试,仪式稍稍往后延一下……”
校书记的话才刚出口,底下一片哗然的倒抽气声。
好牛掰的特邀嘉宾,竟然让全场人坐在会堂上等着他举行仪式!是不是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原本肃静的场面,因着这样的通知,开始有了讨伐的声音。
校书记举着双手往下摆,慈声宽慰:“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不会让同学们等太久,可能只要十几分钟就好!主要是这个项目对我们济山非常重要,对你们这些从济山走出去的毕业生来讲,也会是个莫大的骄傲,我想,花这么十几分钟的时间等待,其实是非常值得的!往后你们走到全国各地乃至国际,只要你说你是济山医大走出去的学生,恐怕就会得到旁人的另眼相看。”
“济山项目?不会真的是宁教授吧……偿”
“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宁教授,那等等也是无所谓的……”
“哎怎么不干脆直接说谁?这么神秘吊的我心口痒痒的……”
米初妍的耳边传来低浅的说话声,这让她忍不住侧眉,想要听的更清楚些。只是,她这样的动作引来那些人的注意,抬头,瞧见是她,那些人一一跟她挥手招呼,像是认识似的,可明明,他们坐在博士堆里头,年纪比她长,学历比她高,并不属于她同届的范畴。
这个略微混乱的局面大约维持了七八分钟之久,期间校长一直在校书记旁边交头接耳,时不时的抬手看腕表,表情凝重而又严肃。
米初妍心里有些不确定,如果按旁人所猜,她其实不排除是宁呈森的可能,但是在家里她却一直未从听他提起过,就连今天早上也都没说。倒是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赶抗生素的项目,早出晚归的。
心里有了这样的意识,也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时而伸长着脖子往台前望,时而又低头掏着手机看时间。
边上的父母笑她的不够淡定,她白眼。怎么可能淡定,她想要看看,他的男人到底能帅出如何的新高度!竟然敢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玩迟到!耍大牌!还耍的让校书记出面帮他解释!她都快崇拜的五体投地了有木有!!!
在这样的疑问中,她再一次低头看时间,十五分钟已过,在焦急的等待中,感觉到四周又开始了sao动,而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个个正襟危坐的背影。
似乎感应到什么,她抬首,眺望。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看到熟悉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严肃的眉眼,自然抿的唇,长腿迈着阔步,垂落至大腿侧的修长手指,捏着轻薄的黑色手机,正向着那排唯一的空席过去……
是有多忙,这样的场合竟也机不离身,又是有多帅,在全场的目光盯视下,从容不迫的向着他的位置过去。
米初妍觉得,他应该是瞧不见她的,在人堆里,她一点儿也不起眼。
但是他很显眼,整个会堂谁都感觉得到他的气场,不是那种嚣张的光芒四射,而是举手投足间的沉敛稳重,像是把握这个对他们来说非比寻常的人生重要时刻,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到来让全体噤声,米初妍看着他修长的指节灵巧的拨开西装外套的纽扣,看着他俯身落座的同时,掌心压着那条垂落的黑色领带,看着他将手机轻轻的搁置台面,落座后跟左右的书记校长耳语了些什么,再又看着他将面前的话筒挪了挪,用他那独特的磁沉嗓音开腔:“抱歉各位,来晚了。”
不鞠躬,不陪笑,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连表达歉意都是这样的从容,可是他那低沉的音调里,却有着无法忽视的严肃认真。
好似意料之外,又好似情理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介意他的所为,包括对他不甚了解的毕业生家长。
很显然,之前校书记的解释是很有用的,但他的气场亦起着不小的镇*压作用。
仪式开启,原在跟校书记交耳的他撤回身,端正的坐姿,目无定焦的扫视着全场上下左右。
米初妍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他的目光在扫过她的时候,微微定了半秒,不苟言笑的脸庞,像极了她初进省院时面对的他。
母亲在旁边推她,乐呵呵的:“看见没?小宁在瞅你来着!”
唐心梅的声音压的很低,就在米初妍的耳根底下,说话时候带出的热气呼的米初妍耳根发痒,让她忍不住挠的同时,低声回句:“谁知道他在看谁呀?面无表情的……”
“这个场合你指望他有什么表情?他如果笑嘻嘻的,镇的住全场人么?你这丫头真的是……”
唐心梅一数落,米初妍就选择性失聪,那张嘴更是闭的紧紧的,撤离唐心梅,靠向米安博,想要远离来自母亲的耳膜荼毒。
台上在致辞,激情昂扬的,先是校书记,后是校长,跟着是院长代表,导师代表,压轴的是——特邀嘉宾。
这些致辞你听进去了,心情自然会跟着起伏跌宕,时而有对未来的远大抱负,时而有对医生这份职业的崇敬,时而有想要致毕生于科研的决心,时而又有对母校的眷恋不舍。
经过扩音器回响在整个会堂的声音,平和,激昂,醇厚,磁性,各色各异,声频在耳膜敲动,久久不散。
起初的时候,因为跟唐心梅的交谈让米初妍进入气氛有些缓慢,可是越到后来,便越有了共鸣,甚至有了对即将开始的医生生涯无限憧憬的莫大情绪,更觉多年来的苦累啃读坚持到了今天而有了无限的满足……
尤其是宁呈森的致辞,没有那么的官方,很朴实很接地气又很有画面感,他没有做太过复杂的总结,只说了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两个事情,可却是让人听的比任何的讲座都要专注。
宁呈森的致辞让整个会堂的气氛转向轻松,那之后本该接上导师携手下的优秀毕业生出场上台,再接着每一位博士硕士的学位授予仪式。
可就在宁呈森撤离讲席台的时候,听到有人笑问:“宁教授上个月才开过讲座,这个月又受邀当毕业典礼的嘉宾,这不会都是因为女朋友在这届毕业生里头吧?”
这样不和谐的声音,绝对是典礼上的插曲,宁呈森完全可以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可是他在那一刻,转过身来,回到讲席台上,勾唇笑:“讲座是我跟学校的约定,但这个毕业典礼当真是为我女朋友而来。”
“女朋友是哪位呀?是我们博士生群里的女孩吗?”
宁呈森扬了扬眉,故作不解:“上一次在讲座不是看过吗?”
“那时候哪里看得见啊!人多到没发生踩踏事故已经万幸了!”像是约好了似的,群人高哄,笑叹……
宁呈森大方,眼神跳到某个角落:“她在C区二排五号,硕士毕业,明年攻博。”
刷刷的,所有的目光齐齐射向米初妍的方向,连带着米初妍身边的父母也一并看了进去。
“哦——是学妹啊!好水嫩的姑娘!旁边那是教授您的未来岳父母吗?”
上一次宁呈森的讲座到的大多是本科生硕士生,而这一回,起哄的大多是博士生。
眼看着气氛完全变了样,失了该有的严肃,底下的人开始无尽的隐私挖掘,宁呈森及时阻止:“这不是该在我身上费时间的场合,还请大家肃静,有什么话,留到典礼结束后!”
“典礼后有什么惊喜吗?是不是有活动?不会是宁教授想要跟我们的学妹求婚吧?”脑洞开大了的人群,哈哈笑着调侃,接着就朝着米初妍的方向齐齐挥手,男生口哨横吹,女生齐喊羡慕……
米初妍觉得,现在若不是在典礼上,大概那些人都会奔着过来,而后将她淹没!
宁呈森没有回答,更对于学生们提起的是不是求婚一说不置可否,转眼回到他自己的座位,恢复了初时的隽冷,加上典礼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于是,无人再敢继续扒下去撄。
米初妍的学位授予仪式,是学校的领导人完成的。当时宁呈森就在边上,他没有起身亲自给她颁发学位证书,但是,却全程在他的眼皮底下,见证了她的重要时刻。
两千多个毕业生,完成这个环节就要不少时间。米初妍作为优毕者,被留在了台前,接受校方给予的特别嘉奖。陪同她的,还有始终对她既爱又恨的学校导师蒋录鸿,跟米安博差不多的岁数,对米初妍既是学生,又像女儿般的管教,爱护
兽医当道。
米初妍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毕业典礼上会出现那么多他的朋友,忽然间,她好似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人墙在他的到来后自动散开,那时候,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一架黑色的钢琴,上好的质地,闪着锃亮的辉光,琴盖已经打开,那里还有座椅。
听见谁在说:“哇靠!这婚求的,未免也太浪漫了吧?那睡莲是不是在校园湖中摘的?”
米初妍忽然间有些双腿发软,跟她同台而战的其他优毕者早已默默退了台,偌大的空间,只有她傻的站着不动,接受着无数的目光洗礼。
外面是夕阳的余晖,从头顶上的透明天窗,从会堂四周的玻璃窗口,洋洋洒洒的铺满了整个会堂的每一处角落,晕黄的光影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打在那坐锃亮无边的钢琴上,打在钢琴前那个魅力无边的男人侧颜上。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不真实,那样的不着地感,甚至让米初妍几乎忘了她是身在何地,以致,同时忘了紧张心跳。
她只听到耳边有谁的声音,低沉低沉的,却又是磁力甚足的穿透着她的耳膜:“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原本没有想过闹的如此轰动,只是无数夜里的冥思,还是不想错过如此美好的时刻,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在这里先向大家郑重的说声抱歉……”
“你们都猜的没有错,我今天会到这里来,完全是为了我心爱的女人。大约是去年的秋天,我的好兄弟向他妻子求婚,逼着我给他弹奏钢琴曲,当时我老大不乐意的,不过后来还是弹了,弹着弹着,便让自己也沉醉在其中。当时我的情绪并不好,因为我自身的责任和负累,无法对我心中的女孩言爱,更无法给她弹我熟悉的钢琴。”
“原本我没想在这个时候求婚,可是我怕如果我现在不求,就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更怕,以后机会再难寻。原本我也没想过再用这种弹琴的方式求婚,可恕我浪漫细胞有限,能想到的,能做好的,也就只有这种方式。”
“妍妍,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从这所学校获得硕士学位的日子。两年半年,我们在这里相遇,两年半后,我见证了你的成长。感谢你莽莽撞撞的闯进我的生命,感谢你对我的大呼小叫,感谢你愿意丝毫不嫌弃的走进我的世界,感谢你的勇敢,感谢你的执着,感谢你的坚强,感谢你的奋不顾身,感谢这一路以来你对我的引导,感谢你无限度的理解和信任,感谢你对我的不离不弃。过去的那些伤那些痛,你从未在我面前埋怨,可它们却都成了烙印在我心里头……”
“如果上天能赐予我安稳平淡的人生,我最希望的是,与你携手在我们家门口,谈着柴米油盐,谈着粗茶淡饭,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妍妍,生日快乐!希望以后每一年的七月三日,我都能陪你一起过……”
米初妍不知为什么,在他的句句沉声话语中,热泪盈眶,聚集成水珠,滴滴掉落,啪嗒啪嗒的声音,灼疼了她的手背。
明明他还没有说到,嫁给我,好吗?可她却已是哭的不能自已。
也许在旁人听来,他说的那些话太煽情,太奉承,可唯有她明白,他此刻的心境。那样一个成熟的男人,那样一个从不懂甜言蜜语为何物的男人,那样一个霸道严肃的男人,若不是这些都是亲身经历,如何能在好几千个陌生人前,说出如此动情的话?
他每说一句话,映像在她脑海里的都是一个画面。
他们在阶梯教室的初识,她对他的恶劣;他们在深夜的医院办公室里,她给他送热烫烫的面条;她逼着他确立关系;她逼着闹着要挤进他的世界;他们在伦敦的那段日子,他们在伦敦经历的伤痛;他们在狱中的配合;他们在寻找舒染的山林里分路……
甚至是,下药那次给她身体带来的伤害,到现在都还余留着月事不调的毛病。倒没有真觉得多么不舒服,只是,时间太长,不觉会让人心烦。
她听的仔细,便也就揣摩了出来,他的每一句感谢,都包含了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一件事情,于是,连篇的回忆,便让她的脑海产生那么多的画面撄。
或许是他在济山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也或许是他如此动情的言语敲进了旁人的心,在他说话的时候,竟是比刚刚的典礼不知肃静上多少倍。
米初妍无法去关注旁人的表情旁人的目光,她只一个劲的掉眼泪,稀里哗啦,眼泪聚成河流,顺着她粉嫩白皙的脸颊,在她弧度柔美的下颌处滴落,延着雪白的鹅项,浸湿了黑蓝色硕士服那方的小小领口……
挺狼狈的,可是,她却腾不出手来去抹泪。
心绪杂乱,米初妍还沉浸在那些过往的记忆中,他的声音却已是渐渐缓下,直至后,淹没在那些黑白键盘弹奏出来的乐曲中。
那样清冷,那样纯透,又是那样的柔婉,那样的绵长。
在伦敦的时候,她看过他弹琴的模样,听过他指尖下的音符,美轮美奂,却又伤感沉重。相识以来,统共也就那么一次,听他奏曲,可是只那一次,她也是印象深刻。
所以,当耳边再响起同样的曲调时,她顷刻间就从恍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那时候他说,这首曲调是舒染最喜欢的,寄托了她对爱情的向往,对婚姻的向往,可是到最后,她却在她的爱情里,无声隐没偿
温水煮爱情。
可是,跑的太急,在即将要赶到他面前的时候,不知被谁的脚跟绊了下。
米初妍虽然心乱,可是向来轻盈的身姿,绝对不会笨拙到跑步都要摔倒的程度,她的视线在宁呈森身上,固然看不到身边有谁在做手脚,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感觉不到。
这个会堂那么大,这里的人那么多,凡是对宁呈森有心的人,在如此的场面刺激下,都有可能对她使坏。
什么人她不清楚,或许是孙立欢,或许是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是她依然感谢徐暮云,在她将要摔成狗吃屎的时候,伸手扶了她一把。手腕的力度足以撑稳她的身子,没有过多的相触,很绅士的将她搀起,问一声:“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
她只记得摇头,她连谢谢都没有说,刚刚在台上从校长手里接过来的那束人人有份的鲜花早因着这样的动作,抛向远处,手中只留那两本轻薄而又厚重的证书。
已经没有哭,哭不出来,她只是有些呆愣而已。
宁呈森的那首曲子到底还是没能到最后,因为,他大约是被那样急迫的她吓着了,吓的他猛地站起,随着琴凳倒地的声响,琴声亦是戛然而止。
可是两个人之间到底存着那段距离,等他赶至面前的时候,米初妍早已在徐暮云的帮助下,站稳了脚步。
俊逸的男人,双眉紧拢,匆匆过来,长腿迈开的步伐,凌乱宽阔,将她扯到自己身边,略带着无奈的微斥:“怎么这样不小心?”
米初妍知道,以他刚刚的角度和状态,自然不可能知道她为什么会摔,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告诉,只是顺应着他的动作,窝进他的怀里,那颗小小的头颅,深深的埋进他的颈项,汲取着他的气息。
宁呈森敏锐,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搁在她腰窝处的长臂收拢:“妍妍,你怎么了?”
“别弹了,我不想听……”她的嗓音哑哑的,闷闷的,堵堵的。
宁呈森勾唇,眸光波澜:“怎么了?不好听吗?还是我这么长时间没练,生疏了?”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听!”米初妍惦着脚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摇晃着,有些霸道的命令。
这样的话她没有刻意压音,在那样难过的状态中,她也忘记要压音,不能说全场的人都听得到,但站在他们周围的那些人是绝对能够听到的。
可是,被他的女人命令着,嫌弃着他的琴,他竟然也不觉丢脸,唇角漾起的,全是纵容的笑,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弹就不弹,你想听什么,我回家给你弹。”
鼻间有浑浊感,米初妍忍不住吸了吸:“无聊!好好的把人家弄哭,稀里哗啦的,丢脸死了!”
“你还知道丢脸吗?”宁呈森不轻不淡的反问了声,音有戏谑。
米初妍忍不住拍了他一掌:“赖你!谁让你说那么感性的话!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这样虐狗的相处模式,让旁人看了忍不住逗弄:“赶紧的!入主题!别磨蹭了,要亲密等回家,别辣咱们眼睛啊!”
宁呈森难得爽快,回头去找沐檀昕,直接向她伸手:“花给我!”
沐檀昕双手奉上,向来沉稳的审计师,亦在场中笑:“老板,谁求婚都送玫瑰,怎么到你这儿,竟是跑去摘睡莲……”
顿时间,哄堂笑声。
只是,米初妍有些笑不出来,她内心是纠结的,她觉得,在舒染命数不定的时候,正常的宁呈森怎么也不会来求婚这一出。
可是,与她截然不同的是宁呈森,在大家的哄堂笑声中,顺理成章的接过那束足以挡去她脸蛋的紫色睡莲。
彼时天色已黄昏,却又还没到学校亮灯的时候,光线不算太好,那抹粉嫩的紫色,衬托在米初妍白皙的肌肤以及那双被眼泪染过的晶亮杏眸前,更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米初妍活到这个岁数,虽年轻,却也曾在酒吧,清吧,广场,酒店各种各样的场合看见过无数求婚的场合。
大多是男人给女人求,但也有些时髦的,女人给男人求,搞笑的,浪漫的,强势的,什么都有见过偿。
她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当那样的场合,主角换成她和宁呈森,那会是怎样的感觉。
她觉得,宁呈森肯定会给她买一个,或者是定制一个很精致很有寓意的戒指,因为,他给她送的东西,从来都是有心,尤其是,在希思罗机场送的那枚‘一世情缘’。
但是她也认为,不管宁呈森买的戒指如何珍贵,他也不可能像电视上或者现实中那些求婚的男人,单膝跪地的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她认为,更大的可能是,他会把戒指霸道的直接塞到她指尖,然后傲娇的说一声:“我们结婚去!”
她想过会有花,但她觉着,或许会是玫瑰,或许会是百合,反正就是那种很俗套,没有任何特色的,结果没想到,迎上前的是一束睡莲,自己摘的……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众人面前委身,真的跪在她面前。
米初妍知道他长的高,但从未以这样的姿势对视过,两人之间,向来只有他俯视她的时候,不曾有他仰视她的需要。
他把睡莲摆在她面前的时候,仰头,沉声说着:“这婚,你应吗?”
米初妍默声,只静静的看他,很专注。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几秒,旁边的人待不住了,声讨:“这婚哪能这样求?刚刚弹琴之前还说的那么深情,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焉了呢?”
可是,不管旁人怎么说,宁呈森就是岿然不动,固执的递着那束花,也不再说第二句话,像是知道米初妍不会让他出糗似的
盛世宠妃。
其实,哪怕宁呈森不喊,那些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在米初妍被抛落的时候,已经自动形成了一个圈,想要接住她护她安全,也并非那么难。可是,被抛着只剩被动承受结果的米初妍,到最后,竟然还是落进了徐暮云的怀里。
混乱的情况下没有谁认真看,但徐暮云能抢在另外三个男人面前接住米初妍却并非偶然,因为一直关注,出手才会快狠准!在他冲过去的轨迹上,不少人皆弯腰,捂着脚趾喊疼……
宁呈森赶过来的时候,米初妍刚好稳稳的落在徐暮云的双臂,没有贴身,却是抱的很稳。
米初妍头晕眼花,在她眼底,看到的全是重影,感觉她的世界还在不停的转,转的她极其难受,她甚至有一股作恶感,想吐。
可是,她闻得见身上的气息并非宁呈森,混沌中就想挣扎着下来。她觉着,她如果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呆的太久,宁呈森不会高兴。
只是,徐暮云并没有因为她的挣脱而放她下来。
是等到宁呈森略微发颤的伸手,他才将人递过去,同样稳当的毫无闪失。
待那娇小的身躯重新回到宁呈森手里的时候,他才似落了那颗心,长长的松了口气,看徐暮云的目光,尤为认真:“谢谢!”
徐暮云只是淡淡点头,什么都没说。
“妍妍,你还好吗?”宁呈森刚刚低头轻问的时候,米家夫妇已经奔了过来,尤其是米安博,焦急的不行,嚷着马上去医院瞧瞧。
唐心梅不赞同:“晕着呢,让她缓缓,这里医生那么多,出不了大事。”
没有磕着碰着,确实不会出大事,只不过,难受而已!
宁呈森脸色冷凝,目光所望之处,皆是拱手的抱歉之色,让他有火泄不得!
——
原本预计着晚上去米家大伯那儿聚餐的事,因为这样的情况,直接被米安博自行取消。
唐心梅觉着不妥,不去不是不可以,他们自己在家也一样给女儿过生日,可至少得给他们去个电话赔个不是,免得他们惦挂着。
清醒过来的米初妍倒是有种庆幸感,免了今日的嘈杂。
宁呈森是唯一不知情的人,因为米初妍还未跟他提起,是在后来唐心梅挨个挨个打电话说抱歉的时候,他才听出了一二。
可是,看着她依旧略白的面色,他也没脸去责问米初妍。
蛋糕他有定,原本是计划着求婚到最后的时候让摩顿亮出来,他还很俗套的,在蛋糕的花心里头放好了戒指,想前头蒙着米初妍,后头再让她惊喜……
结果,惊喜全都成了惊吓,蛋糕也就只能搬回米家,当然,那个戒指他是有默默收回去的。
唐心梅和米安博在厨房忙生日餐,宁呈森陪着米初妍,她的头靠在抱枕上,纤细的直腿摆在宁呈森身上,用她的话说,腿发软,全身发软,宁呈森得给她好好按摩,放松……
宁呈森的按摩手艺好,但享受过他手艺的,也只是米初妍而已!
天色将黑的时候,米家大门铃声骤起,米安博去开门,却不想,下一秒,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的人头……
比起米安博,门外的人明显热情,根本等不及他闪身让路,就已经跻身进来。
霎时间,整个玄关都是人。
米安博略微的怔愣后,朝厨房喊:“心梅!心梅!”
唐心梅闻声,拿着锅铲跑出来,玻璃门拉开的时候,才探出个头就咋呼:“怎么都过来了?不是跟你们说了改天吗?撄”
“改天?为什么要改天?今天不是我们家丫头的生日吗?”说话的是米家大伯,带着浩荡荡的队伍进了屋。
玄关与客厅有一定的角度差,当米家大伯进来的时候,米初妍已经推开了宁呈森,自己站起身,扬着标志性的璀璨笑脸:“大伯好,大伯母好,二伯好,二伯母好,三伯好,三伯母好。还有庆庆,你也过来啦!你爸爸妈妈呢?”
五六岁的小女孩笑的烂漫:“爸爸妈妈都加班呢!我知道姸妍姑姑今天生日,特意缠着爷爷奶奶带我过来蹭蛋糕吃!”
庆庆是个机灵的小吃货,见谁都是笑呵呵的讨好脸,加上爷爷奶奶疼爱,自幼长的要比同龄人胖些,圆鼓鼓的,加上米家女孩都有的透白肌肤,粉嫩的让人见了就爱的不行偿。
米家大伯坚持过来,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孙女,闹的没法,结果三兄弟一合计,索性就将准备好的饭菜打包过来,直接到米安博家来聚。
这不,三妯娌带过来的餐盒,皆被唐心梅收进了厨房里头,原本还想要好好做几道菜,现在直接省事……
米初妍有三个大伯,她家排最小,没有姑姑,表姑倒是好几个,只不过疏了一辈,不是春节那样的大节,来往比较少
五行妖皇!快点下来!”
可哪知,爷爷的训呵对米庆庆丝毫不起作用,头也不回过去看爷爷半眼,直接傲娇甩话:“亲亲不下来,亲亲要跟小姑父玩儿,亲亲的小姑父好帅帅……”
“你个小屁宝,知道什么叫帅?”米家大伯米士博忍不住笑骂,伸手去接,米庆庆避开,更紧的搂住宁呈森的脖子,甚至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那两条小胖腿也更紧的抠住宁呈森。
米初妍已经笑得泪花不停闪,朝着米士博道:“大伯,你就别操心了,让他们玩就是。”
米士博见着侄女儿不介意,再看宁呈森,宁呈森也没有特别排斥的表情,这才无奈的作罢,想要再呵斥米庆庆两声,可看着她挤眉弄眼的小胖脸,到底还是没舍得,只是叨念:“妍妍,我们家亲亲宝跟你小时候真是越来越像了,古灵精怪的。”
米初妍频频应声:“对对!血缘摆在那不是嘛!”
他们都笑的欢乐,可是苦了宁呈森。他其实是想趁着米士博过来的时候把人交过去的,哪知道米庆庆这个小赖皮趴在他身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挪都不动,如此状况下,他只得继续稳稳的抱着。
没有了爷爷的阻碍,米庆庆更加肆无忌惮,勾着宁呈森的两只小胖手,转而捧住他的双脸,掌心太小,根本盖不住宁呈森的脸,她却固执的按着:“小姑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叫庆庆吗?”
宁呈森附和着:“嗯?为什么?”
“因为全家人都特别疼我,都叫我亲亲宝,取名的时候,爷爷就说,索性就叫庆庆好了!”
小女孩娇滴滴的声音,解释着她名字的由来,说话连气都不喘的:“小姑父,以后你娶了妍妍姑姑,也要疼我的哦!”
宁呈森简直是哭笑不得,被她神似米初妍的表情给逗的,忍不住捏了捏她胖脸:“当然会疼。”
小屁宝老神在在的拍了拍宁呈森的肩头:“小姑父,你疼我不会亏的。以后你跟妍妍姑姑生了小妹妹,你就知道怎么哄小妹妹开心了……”
宁呈森眉皱的更深,再又忍不住笑开,回头看米初妍:“以后我们的女儿也会像庆庆一样么?”
米初妍有些脸红:“不知猴年马月的事情,再说,你就敢肯定是女儿么?”
米安博忍不住插话:“生女儿很光荣?”
宁呈森立刻会意,马上附和:“对,我要生儿子,我要我儿子去骗人家闺女。”
这话是大人间的冷玩笑,可米庆庆不愿意听了,蹬着小胖腿抗议:“就小妹妹!姑姑就要生小妹妹!生一个跟亲亲宝一模一样的小妹妹!我要带着小妹妹去骗小弟弟!”
小女孩的豪言壮语让众人皆是忍俊不禁,就连宁呈森,也是失笑,糗她:“庆庆怎么知道我是小姑父?”
“当然知道啊!小姑父很帅很帅,很高很高,还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医生叔叔!”
宁呈森被她说话的逻辑惹的又是眉头打成结,柔声:“很帅很高也就算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小奶奶说的呗!上次小爷爷和小奶奶来我家,小奶奶跟我们大家说过,小姑父是特别厉害特别厉害的医生!”米庆庆的小嘴嘟的老高,神秘兮兮的样子凑近宁呈森耳根:“小姑父,偷偷跟你说哦,我缠着小奶奶要看小姑父的照片,然后小奶奶就上百度给我搜了张你的照片,所以刚刚进门那会儿,我就认出你来了……”
宁呈森忍不住心暗觉底好笑,他这位准丈母娘,还真是乐呵,五十来岁的资深护士长,要阅历有阅历,要文化有文化,却跟一个屁大的小女孩在网上找他的照片…撄…
怪不得这一大群人对他好奇心如此重,在家做好了饭没等到他们,竟然直接将饭菜打包过来,如此作风,估计也就米家人仅有。
被米庆庆缠着聊了这么几个回合,宁呈森想要回身去跟米家的几个伯父打招呼,可是,米庆庆仍旧不肯撒手,抱着宁呈森就跟抱着什么宝贝似的,死活不让他走。
宁呈森只得再次跟米初妍求助,米初妍也拿捏着分寸,不由伸手去接米庆庆,结果,小女娃哼了哼声,直接扭头:“我不要妍妍姑姑抱,我就要小姑父抱,妍妍姑姑身上没有肉肉,骨头硌的亲亲宝特别疼,小姑父抱着最舒服,亲亲宝不怕摔也不会疼,还暖暖的。”
听着向来与自己亲近的小侄女如此善变的叛变,米初妍不由叉腰怒斥:“现在知道姑姑抱着疼了?以前怎么不说?还有,谁是你小姑父?这里有你小姑父吗?”
“就是小姑父!就是小姑父!亲亲抱着的就是小姑父!妍妍姑姑真小气,你天天霸占着小姑父,就今天晚上给亲亲抱抱怎么了?”小女娃嘟嘴,特别委屈,两下就眼泪汪汪的想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米初妍脚一跺,故意唬弄:“就不给就不给
重拾青春年少。”
宁呈森向来不会谦虚客套,这下被大伯母如此奉承,直接口拙的接不来话。后头的米初妍忍不住偷偷翻白眼,真不知道这个男人面对她时的那番好口才都到哪儿去了……
从被米庆庆缠上到现在,就处在不在状态的状态……
看不过眼,上前救场,米初妍挽住大伯母的手臂撒娇:“大伯母,有饭吃了吗?我妈跟二伯母三伯母还在里面忙活什么呀?”
大伯母蹭了蹭她的脑门:“你呀,从小打大就知道嚷吃的,这亲宝跟你,是真真的一个样!马上就开饭了,我去帮帮你妈她们。”
都是自小看大的,作为子女辈唯一的女孩,米初妍同样也受几个伯母的喜爱。
大伯母将手中的孙女转交到米士博手里,转身就又回去了厨房。
那之后,宁呈森也加入了几个伯父之间的闲谈中,宽大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中年男人,一个宁呈森,外加一个米初妍还有个不能停下来的米庆庆,很是热闹。
米庆庆跟着爷爷坐在沙发的尽头,排过来是正在泡茶的米安博,再过来是宁呈森,轮到米初妍,她是直接坐在宁呈森边上的扶手上,左肘弯撑着沙发背靠,闲适的姿态。至于二伯三伯,他们是分别坐在两对面的单人沙发。
鬼机灵米庆庆眼角总盯着宁呈森瞧,伺机着想要从爷爷身上蹭过去,米初妍坐的高,小眼神被她尽收眼底,双眼一瞪,吓的米庆庆当即缩回了手脚。
得逞的米初妍朝着米庆庆扮了个鬼脸,米庆庆当下又是瘪唇,像是小心机被人戳破似的无奈,扎着两条羊角发的小头颅往下垂,垂到旁人全然看不清她的脸,她就开始委屈的玩着小指头,胖胖的食指对着食指,不停的戳,不停的对,委屈到不行……
宁呈森大约是看到了,侧头看米初妍,眸底有无奈的宠溺和纵容,在她面前低语:“老跟小女孩过不去干什么?”
米初妍唇角上翘:“没什么,就好玩……”
“好玩?”宁呈森纳闷,这也能玩……
果然是,米家女孩子的世界,尤其独特!
两口子在细声说话,旁边的长辈好似见怪不怪,米初妍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她家的成员都在宁呈森耳侧细声介绍了番。
大伯父和大伯母都在卫生局里任职,对穗城医疗系统比较熟悉……
二伯父在地税局,二伯母是中学教师……
三伯父在教育局,三伯母是市府文职人员……
米初妍说,她父亲四个兄弟住的都不远,当初若不是考虑到各自上班不方便,孩子上学不方便,几乎都要买在同一个小区了。
听完米初妍的介绍,再想想米安博跟唐心梅的职业,宁呈森再度满头黑线……
跟她认识了这么久,他当真是不知道,原来她父辈这些竟然全是如此体面的人家,虽然不见得能够大富大贵,但日子还是极好过的,不单日子好过,文化氛围也是极好。
如此想来,米初妍能够从小到大都有那样优异的成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有这样的家庭氛围熏陶着,想不优秀都难!
大伯母一口一声的喊他宁教授,说她知道医学界里的他,如今知道她是在卫生局里工作,这点,似乎也就不难解释。
晚餐很热闹,也很欢乐,尤其是米庆庆和米初妍,简直是要把生日餐闹成小派对的感觉……
起初两个人要抢着跟宁呈森一起坐,谁也不让谁,宁呈森头大,索性就将她们一左一右的按在自己身边,可是米庆庆不乐意,非要独占宁呈森,不让米初妍挨着,于是姑侄俩就为了这个问题一直较劲。
米家的两个宝贝杠上了,饭桌的长辈亦是无奈。唐心梅倒是埋汰了自己女儿两句,可宁呈森没两下就护上,笑说着:“没事,这样还挺有趣的。”
宁呈森这一护,倒是让米初妍的三个伯母打开了话匣子撄。
大伯母最先接话:“就是就是,没准宁教授就喜欢这样生动的妍妍,每天乐呵呵的,看着就叫人欢喜。”
宁呈森很是坦率,点头道:“对,看着她乐我就开心。”
二伯母旋即就跟风:“那不得了,以后妍妍要是生了女儿,宁医生你家里估计要拆翻天。我可是印象特别深,妍妍这丫头打小跟着三个堂哥混,可野了,今天追东家的狗,明天偷西家的桃。搞不好比现在的亲宝还要调皮……”
自动忽略生女儿的话,宁呈森觉得很是新鲜,笑着糗米初妍:“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很难想象,你这反应,到底是你追狗还是狗追你。偿”
他在逗她,谁都听的出来,餐桌上的人忍俊不禁。
三伯母维护:“我们妍妍挺好的啊,聪明,读书又好,也很机灵的
业余教练。
米初妍对自己的亲戚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彼此虽然融洽,可这并不代表着女人不会八卦。三个伯母对宁呈森的家世背景一点儿也不好奇,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唐心梅肯定在这之前提点过。
所能猜测的时间,大概就是刚刚她们妯娌四个都在厨房忙碌的时候。
饭后,米初妍要帮着唐心梅收拾餐桌,结果却是被米士博牵开,还甚为有理的抛话:“丫头,你可是我们米家的宝贝疙瘩,细皮嫩肉的,少去碰那些洗洁用品,这活,留给你伯母她们就行。”
米初妍无奈,被米士博强行着拉到客厅。
唐心梅见状,忍不住笑着埋怨:“大哥呀,妍妍这丫头,都是被你们几个兄弟给宠坏了!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做点家务很过分吗?平常在家她爸就惯的她够没法没天了……”
米士博眉头一唬:“嫁人怎么了?谁规定嫁了人就必须每天柴米油盐的过啊!”
不知为何,宁呈森总觉得这句话是冲他说的。
不由头大,岳父大人到现在还时不时给他闹点小别扭,这边岳父大人还没彻底摆平,那头伯父大人又开始来下马威的感觉……
往后这年头,越来越没有家庭地位的,恐怕是男人才对了。
正思忖间,米士博忽然一句:“宁医生,你说是不是?”
隔了好几秒才又一句问话,所幸宁呈森也是反应快的人,知道米士博是在接上边的话题,从容的点了点头,依旧沉声:“伯父说的在理。”
看得出来,米士博是真心疼米初妍,还没到结婚的地步,已是先帮着米初妍撑起娘家的后台来。宁呈森不是那种特别会说话,特别懂得逢迎发誓的男人,他会对米初妍好,会疼惜她照顾她,会爱她一辈子宠她一辈子,他心里有很多的情感交织,但他无法用完美到无懈可击的措辞去谄媚的讨好。
当然,这样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二是因为多多少少的语言障碍。
他的中文学的好是好,但汉语是那样的博大精深,他又是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参透的总是不那么细腻,许许多多的华丽辞藻,如果不是在特别准备之后,他应用的还是会相对较生疏。
这点,米初妍估计都没发现,因为,跟她的交流,从来都是最朴实最真实的,用不到那些太过漂亮的词语。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让他不适应各种应酬,以致,才会屡屡直接又干脆的拒绝无数的讲座邀请。
米士博也似是玩笑,只聊了那么两句,之后就没再提及。恢复成轻松状态的他还有点老顽童的本质,让米初妍拿她的证书出来,他说他要拍个照发到微信朋友圈里头,给他的老友们都看看,他们米家的姑娘多厉害……
米初妍又是满头黑线,不知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证书亮出来……
这个关头,米庆庆突然跳了出来,闹着嚷着要吃蛋糕。大人觉得刚吃过饭就吃蛋糕,怕消化不好,可米庆庆是个能缠的主,不给吃,就一个劲的往宁呈森身上蹭,哼哼唧唧的。
唐心梅见状,无奈笑,只能去厨房里头把蛋糕搬出来。
宁呈森订的蛋糕不小,不是在乎吃,也不是在乎排场,而仅仅只是为了想要在那上面插满二十四根蜡烛,他总是希望,给米初妍的,都是完美的,遗憾这东西,能少留就少留。
第二天是周一,大人们都要上班,米庆庆也要上幼儿园,虽说聚餐,却也没敢呆的太晚,才过九点,各自便都起身告别撄。
来的时候赶上交通晚高峰,各自虽然都有车,却也都没开,就是怕堵在半路上,麻烦。于是,回去的时候,便只能打车。
本来有说有笑的换鞋出门,都挺好的,可是,米庆庆不干了。
非拉着宁呈森的衣袖不肯放,小小的脸蛋上全是执拗的表情,口里振振有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都跟小爷爷小奶奶说好了,今晚我要住在这里,我要跟小姑父一起睡!”
大伯母有些被气笑,回身去拉自己的小孙女,怎奈,她越是哄越是使力,米庆庆就越攥着宁呈森,如果不是身高的问题,她就差把自己整个都挂在了宁呈森脖子上。
宁呈森见状,就势抱起米庆庆,轻笑着哄:“那小姑父跟庆庆一起回去,这样好吗?”
米庆庆依旧苦恼:“可是我的床睡不下啊……”
“我们得回去看看才知道睡不睡得下。”宁呈森笑言,本就好听的嗓音因着刻意放缓的语调,听着甚是舒心。
不等米庆庆点头,宁呈森已是抬首,对着米士博夫妇:“大伯,大伯母,我送你们回去吧。”
夫妇俩觉得不好意思,才想婉拒,唐心梅先是出口:“你不是喝了酒吗?开车能行吗?”
对唐心梅来说,宁呈森可是嫡亲嫡亲的女婿,哪怕是在自己哥嫂面前,也不掩饰她对他的疼爱偿
捡来的忠犬黑化了。”
“嗯,行李箱的都是这些年啃的专业书,礼物都是些小礼物,不过情谊很重。”米初妍说着话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压了压自己的背包。
她是不可能告诉宁呈森,背包里头藏着霏姐送给她的顾以澈演唱会的入场券……
宁呈森睇了她一眼,眉色微挑,而后下车,去车尾箱拿米初妍从宿舍里搬出来的东西,一边搬一边嫌弃:“真重!”
米初妍只背自己的包,跟在后头努嘴,只要护得住顾以澈的演唱会入场券,随便他嫌弃什么都行。
步行两脚,宁呈森顿下步,长臂向后,揽过米初妍,将她拥在自己身边。这样的大晚上,在车库这样的地方,他自然是不可能将米初妍留在后头,于是,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拥着米初妍,从电梯直达八楼。
习惯性的让米初妍先洗澡,宁呈森自己拉着米初妍的行李箱去了书房,原本想着手做点自己的事,可看着如此大个的行李箱,便蹲了身下来,打算替她整理。
他的书柜很大,稍微挪挪,摆放她的书也是绰绰有余。何况,他喜欢他的地盘到处都有她的痕迹,那样会让他觉得,她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生活中。
对医学这类专业书籍,宁呈森熟悉的很,分门别类,齐齐码进书柜,一整箱的书,不过十分钟就已经被他收拾妥当。
行李箱搁至边上等待着莲姨来处理,除却这些,还有他的书桌左上角处多出来的两份礼物,是最初的时候,宁呈森从那堆书的最上面拿出来的。
猜测,大约就是米初妍口中她的舍友送的生日礼物……
一个是有精美包装的,宁呈森没碰,另一个是厚厚的相册,他没忍住翻了开来。当看到里头有米初妍大学时候的影子,饶有兴趣的坐到书桌后方,一页页的翻看。
有刚入学军训时候的照片,青涩的小女孩,留着假小子似的短发,却有着飞扬璀璨的笑容,眉眼弯弯,就如今晚的米庆庆那般。太阳很大,却也没有晒黑她的白皙脸颊,有的,只是满满的陀红……
也有四个女孩相互推搡着在古老的校园树荫下嬉笑……
还有穿着篮球服的她,在操场上兴奋的跳跃姿势……
宁呈森皱眉,最讨厌看到她跟篮球有关的一切东西,那么大的篮球服,套在她小小的身板上,简直滑稽的可以!更滑稽的是,她旁边的廖宗,明明瘦不拉几的,想不出来,她当时到底喜欢他什么!
后面还有很多,有宿舍,有户外,有甜品店,有咖啡屋……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头发也渐长,可能是再没剪过,一年一年的,等到他在济山遇见她的那年,她的黑发已是差不多及腰。只不过在后来,他在穗城省院再遇见她的时候,她又成了乱糟糟的短发造型……
一年又一年,变得是她的发型,变得是她越长越开的五官,从青涩到美丽,不变的,是她每一张照片上都是那样的咧嘴大笑脸,像是她标致性的表情,感染着他,让他也在看得过程中,不由咧唇。
米初妍擦着头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甚是诧异,行步过来的时候,调戏般的摸他额头:“没有发烧嘛,傻乐什么?我都快以为自己进错屋了……”
宁教授已经变得不太像宁教授,以往她跟在他身后卖命,他除了吼就是骂,不吼不骂的时候那张脸也是板的死沉死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上战场那般的严肃,普通笑容一个月也难见两次,而今,他竟然能笑的如此恣意……
她的动作让宁呈森抬了头,合上相册的同时,也拉开了她贴在自己额头之上的小手,眸中依旧有不散的笑容:“看以前的你,挺有意思。”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米初妍接过相册,翻了几页。
大多是她自己过往的足迹,记忆里存着那些片段,看起来,更多的是对过去的怀念和慨叹着岁月的流失。这种东西,只适合无聊的时候,一个人静静的看撄。
米初妍将相册收进身后的书柜,看到自己的书悉数整齐的排在那里头,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的角度,看到的只是他的后脑勺,桌上刚刚开启的手提,蓝光幽现。
心里暖暖的,回到他身边,就着他的座椅扶手矮身靠近:“又要忙了吗?”
“没有,接收个邮件,很快就能处理好。”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深夜的书房里头回响着,光线不大,昏黄昏黄的,别有那番魅力。
他在忙,米初妍也不打扰,乖乖的坐在他身边。
大约他是怕她无聊,忙过一阵后,侧头:“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我忙完就过去。”
米初妍黏糊,抱着他的手臂,下颌轻搁在他的肩头:“等你回呗……偿”
宁呈森微微拧了拧眉,看着她沐浴过后的绯色娇颜,想起现在还是她的生日,不能独自将她撇下,于是很利落的盖上手提:“那走吧,我陪你。”
“别啊,你忙你的,大不了我自己找本书看看。”宁呈森要带着米初妍起身,而米初妍又怕耽误了他的工作硬是要将他压回到座椅上。
这么一来一回,导致整个人都跌进了宁呈森的怀里,突来的重量,让防备不及的宁呈森又是整个坐回到椅子上
天才儿子PK腹黑总裁老爸。
只是,她刚走,他又喊一声:“回来!”
他的声音向来能唬人,米初妍本能的转过头,却见他用下颌比了比桌面左上方:“喏,你舍友送的生日礼物,不是说了,情谊很重的么?”
米初妍瞧见是旧旧的礼物,特意嘱咐着要回家只有自己的时候才能打开,不免好奇心再起,哼哧哧的往回走,拿走那个精美包装,再又哼哧哧的出门。
回到主卧,房门虚掩,她甩着头发扑上床,盘腿坐在床中央,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刚想要拆开包装的时候,听到隔壁书房门开启。
她以为是宁呈森要回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甚至将礼物重新搁回床头柜,装作铺床单的样子。可这样的动作维持了许久,她的身后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宁呈森并没有进来,反而是在客厅里头,厨房里头,走来走去……
她猜测着他应该是去找水喝,看床头的闹钟,不过十点半,还不到往日他休息的时间。于是,又安心的拿回那个礼物,安心的开了封。
红色的包装纸,上头有暗暗的玫瑰花印,亦有类似于‘love’的英文字体,层层叠叠,米初妍猜测应该是香水,很妩媚的那种味道,这样符合向来出格的旧旧风格。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拆开包装纸,再又掀开方盒盖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旧旧的手写字,很大的心形卡片,覆盖着底下的东西。
卡片上是一个爆炸的气球,亦是心形,上头标注着大大的‘surprise!’跟着是汉字:“给你男朋友看!别告诉我你没有男朋友,我知道你男朋友是谁!”
米初妍狐疑,旧旧怎么知道她男朋友是谁?送这礼物的时候,典礼还没开始,宁呈森的公然求婚还没有发生,而旧旧也是刚从济山附属过来……
对!济山附属!她怎么就忘了,宁呈森现在也在济山附属!
思及此,米初妍忽然有种脑门冒汗的感觉,知道旧旧不会有什么好事,却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抖着手去拿掉那张卡片。
下一秒,惊愕!
米初妍不相信,哆嗦着双手将那款黑色的薄薄布料挑了起来,上下前后的看,原本就燥红燥热的脸,亦加红的滴血!
他大爷的!臭旧旧!竟然给她送了件性感睡衣!竟然还是连体的!
黑色,吊带,蕾丝,透视,丁字……
你妹!所有的性感元素都集中到她手中的这件睡衣里头了!你妹的!幸好她没当着宁呈森的面拆封,要不然还不得爆鼻血!
米初妍在心底无数次的骂着你妹,当下就想找手机削旧旧两顿,却突然想起,眼下最着急的是将这小东西藏起来,藏的严严实实的!
米初妍不由心底暗暗道苦,人收生日礼物,她收生日礼物,为什么她收的礼物都要藏!不藏还不行!不藏会被揍的小PP开花!
宁呈森最爱揍她小PP,寻日里她干点小任性的事,都会被他扛起来狠拍几顿,PP火辣辣的感觉,她并不陌生!
米初妍将那块小布料揉成团,攥在自己的掌心里,起初想要往床头柜藏,后来觉得不妥,猛地跳下床,想要藏进衣帽间里。
可是,见鬼的,这一冲头,竟然撞上一堵硬墙!
米初妍本能的抬首,看清那堵墙,更看清了那堵墙的手中握着的红酒以及两个高脚杯,懵懵的,半秒后,反应出声,质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米初妍死死的盯着宁呈森,心里无数的懊恼羞恼外加气恼,脸上身上烫的犹如起着小火球,几乎要将她吞没在无尽的窘迫中。
尤其是,当她发现,他深邃幽光的眼眸闪着异样的神色却并非在看她,而是看她手中挪成团的黑色物体之时,她几乎就要跳到床上埋进被窝里,以被藏身!
这个想法升起来的时候,她当真有转身的念头,可是,转过身去没半秒又是恍悟,去床上根本就是窘迫中的极窘!
这样迟迟疑疑间,脑袋浑浊,刚一侧头,不禁又撞上他硬实火热的胸膛撄。
事实上,米初妍自己热的要命,现在哪怕是碰一根木头都觉是烫的,可是正也因为她现在燥的很,于是,再又一次被撞疼鼻尖的时候,忍不住吼声:“你干嘛老挡我的路啊!”
她讨厌他什么都不说,装死似的看着她,犀利又暧昧的眼神将她三百六十度的横扫,让她摸不清楚,他刚刚到底在她背后站了多久,到底有没有欣赏到那么***的睡衣,如果看到了,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会不会现在心里已经开始绕着他的小九九!
宁呈森略显无辜,抬了抬双手,终于说话,声音粘湿磁沉:“饭桌上你不是闹着想喝红酒吗?我特意拿进来,我们俩一起喝。”
“不……不是说,不能喝吗?我明天要上班。”米初妍些微磕巴,闹不懂他在刚刚沉默的那么长时间里,到底在想什么偿。
他斜了斜眉,转到床头柜前,将红酒和酒杯一一搁下:“嗯,常理是不能喝的
文道宗师。”
他倒是没再调侃她,只伸手,抽走她的手机:“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她一个孕妇早就睡下了好吗?”
米初妍暼了暼床头的闹钟,果然,已经十一点了……
床上翻滚两下,打了个哈欠:“那我们也睡吧。”
“喝酒——滚床单——睡觉,直接滚床单——睡觉。二选一,你想按哪个步骤来?”
宁呈森说那话的时候,米初妍刚好滚成趴卧的姿势,他的大掌随着话落声就覆上了她的翘臀,轻轻的揉着。
米初妍当即血热,也叹他***熏心的直白话语,怕自己熬不住,直接翻滚起身:“那我们喝酒!”
既然逃不过滚床单,那先喝点酒还是好的。宁呈森有原则,每次不管他怎样折腾,都会给她充足的睡眠时间。既然睡眠时间是固定的,那么,喝酒喝的时间长一点,滚的时间也就短一点……
米初妍如此计算着。
可是她不知道,那晚她疯狂了。到底是没算计过宁呈森这条老狐狸,到底是没按耐住那颗***,动的心。
当极品红酒的芳香融化在整个唇齿喉腔的时候,当他的润舌卷送着那些液体到她口中的时候,她忘我的迷醉,不由得,就喝的多了些。
于是,当后来,瘫坐在地毯上的她靠近同样席地而坐的他之时,昏昏沉沉……
于是,当后来,宁呈森问她,那个黑色睡衣在哪里的时候,她糊涂的指向枕头下面……
于是,当后来,宁呈森说,你穿给我看之时,她当即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然后换上那件黑色的蕾丝。
她当时好似有看见宁呈森喷火的眼神,像要将她活吞了似的饿狼模样,可是,她以为,当时的她是在做梦,做一些春心荡漾的梦。
所以,当宁呈森眯着色*魔般的眼神看她,让她坐上去的时候,她坐了。
她看着他后仰着,双手撑在地毯上,用大腿承受着她的重量,诱惑着她给他解开睡袍系带的时候,她解了。
他让她再往下褪他的衣衫,她三下五除二的将他剥的溜光。
感觉到他略微粗粝的大掌扶着她的腰身,果断而又迅速的沉身而入,火辣辣的摩擦感,耳边响起的依旧是他哑到极致的男性魅惑,他说:“宝贝儿,快动一动……”
然后,她真的动了,不甚熟悉,可是身体中又好似被某些情愫牵动着,无法自抑。
她不知道那一场到底是谁动的多一些,又到底是谁更卖力一些,她只在梦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疯狂扭态,从未有过的不停娇喘,从未有过的激情澎湃!
像是被抛到绝处又逢生,像是死了千百回再又活过来……
翌日清晨,睁开眼不是因为睡醒,而是因为全身酸疼而醒。
米初妍挪了挪身,好像听到骨节都在响动,动都动不了。厚重的窗帘遮挡着,外面倒没有刺眼的阳光,可是她困得眼皮难掀,免力睁开,去搜寻他的脸,然,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赤*裸的胸膛,以及,沉稳而有规律的起伏呼吸。
她没办法翻转自己的身体,只好用手去摸,指尖触摸着他的脖颈往上,一寸寸的前移,从嘴唇到鼻根,再到紧闭的双眼……
他还在睡,气息均匀。
米初妍刚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被他一把握住,贴在唇上,轻吻后,才说话:“几点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未睡醒的朦胧感,沙哑沙哑的。
“六点三十八分。”
“嗯,还早,再睡会。”他挪了挪身,更紧的将她揽在自己怀中,沙哑的嗓音中,有着些微的疲累。
搂的太紧,米初妍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踢了踢他脚跟,想让他挪开点,结果他却是一个翻身,仰躺着,却依旧没把她放开偿。
“到底是有多困。”米初妍嘀咕。
原本是在自说自话,可是他却回了声:“昨晚上被你榨干了,难道还不许我多睡几分钟?”
米初妍:“……”
她自然知道昨晚上他们干过什么,身体的酸痛感是最诚实的答案,但她并不清楚,酒后的她到底跟他激烈到什么地步,于是,不服气的反驳:“到底是谁榨谁!”
“你。你榨我。”他依旧如此答案。
米初妍:“不可能。”
他忽然侧过头来,双眼半开,反问:“不可能?真该把昨天的你拍下来,让你看看……”他粘过来,在她耳边细声说了几个字,让米初妍当即又是羞臊的脸红耳赤!
她连说不可能,宁呈森却像是故意逗她,将喝酒后的那些情形描述的极富画面感陈述在她眼前。以致,她有些受不了的去捂他的嘴,捂的不够严实,他的口中仍旧有话音漏出,米初妍只觉得耳朵都是污的,情急之下,撑起酸痛的身体,翻身就骑到他身上,纤细的十指往他脖子上掐,掐着让他喘不过气来说话……
可是,当她的行动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使劲浑身解数,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缚鸡之力,非但没有阻止住他的说话声,还被他调侃:“别再压我,昨晚体力用光了……”
米初妍:“……”
双目怒瞪着,他却是不疼不痒,泰然自若,米初妍泄气的翻身下来,倒在他的身侧,耳后根传来他的呢喃:“乖,再睡会。”
“不睡!”
“你不困?”
“我全身都痛,睡不着。”
“刚刚骑到我身上的动作多利落,怎么那会儿没听见你喊痛?”
他如此欠揍的声音,让米初妍受不了的往后踢向他的小腿腹:“不准再说了
[古穿今]女神定制。”宁呈森没说一定,也没说不一定,只是很中肯的回了句。
“我……还年轻,大把机会的。”米初妍稍稍迟疑,却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在公立医院,出国学习的机会有多少人挤破头的竞争,你真的以为,机会会大把吗?”宁呈森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语气略微发凉,似是因为米初妍的不上进而不悦。
摊开了牌,摆明了态度,米初妍也索性不掩饰,拱着手心捧着清水将自己脸色的泡沫洗净,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撑着自己依旧发软的身子,却是言语坚定:“我不想去!至少,我现在不想去!”
“为什么?”他不咸不淡的问。
米初妍转过身,蹙着秀眉:“那你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我说了,对你未来的前途有很大的帮助。”
“宁呈森。”米初妍脸色有些白,哆着唇:“舒阿姨手术后的恢复治疗,要不要人陪?只有护工在真的好吗?法安年纪多大了?这样熬,能熬几天?还有,纽约那个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纽约的事情下周我就过去处理,不会有什么事!我妈这边我也自会安排!不管我这边有什么事,我也不可能耽搁你学习的好机会!”
“宁呈森!”米初妍忽然吼了声,眼底发红:“所以你又要把我送走了是吗?!就像当初你在伦敦处理事情,我不得不离开,就像你即便回了国内,也不肯告诉我,非要我缠着徐暮川,缠着瞿安带我去到北方城市找你?!就像你那次去纽约,几乎死了也不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宁呈森,我不去不去就不去!你就算给我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我也不去!”
宁呈森看着她,不说话,似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也似是没有想到她已经把事情想的那么远,喉结处微微滚了滚,缓声:“好,那以后再说……”
他这么安慰,米初妍喘急的气才似有了消缓,在他面前叉着腰:“最好记得你说的这句话!现在我要方便,你赶紧撤开!”
话落,不等他的回应,甚至不看他的眼神,直接在他面前,甩了门。
宁呈森原本就在门框上,她甩门甩的极快,他差点没躲闪及,门板碰到他些许的鼻尖,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同时叹声,对她,他是无尽的无奈……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当下他的应对,就只能顺着她的情绪,让她缓神。确实,手续他都办好了,所有该准备的,该落实的他都已经办好,他如今只剩的,就是要她同意而已。
原本他在门外想等着她出来,可是等了好几分钟她都没出来,不由敲门:“妍妍,你好了没?”
“没有。”她的声音,硬邦邦的,显然,还没怎么消气。
“你想吃什么?我让莲姨做。”
“随便。”
“饺子?还是面条?吃点能垫肚子的,到医院可能就赶不上饭点了。”
“你出去。”米初妍在里头斥了声,闷闷的:“毛病,现在这情况你让我怎么想吃的!”
宁呈森:“……好吧,那等会再说。”
讨得没趣,这当口,宁呈森也不敢反驳她的脾气,只好摸摸鼻,乖乖退出主卧……
那个下午,米初妍坐在空中花园里的凉亭里头跟纪唯宁聊了很久。
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她比那时候胖了些,皮肤更滑了些,除了那个几乎要将她肚皮撑破的肚子,还有越来越傲人的上围,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的赘肉。
米初妍羡慕的感叹,说徐暮川把她养的真好,说纪唯宁真会长肉,该长的地方长了个够,不该长的半点没多。
纪唯宁戳她,说你不怀孩子也照样丰满!身材玲珑,偏还凹凸有致。回是那么回,可纪唯宁那张清丽的脸庞,洋溢的却全是幸福的笑容。
米初妍自然能够想象,她被徐暮川宠的有多过份,说是徐家的祖奶奶都怕不为过了……
其实不想让她忧心她的事,所以米初妍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自己,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纪唯宁问起了她的毕业礼,问起了她的未来规划,关于出国学习那事儿,也就这么提起来了偿。
虽然米初妍自己心里有想法,但她觉得,做为纪唯宁这样的过来人,听听她的意见,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纪唯宁没有过份鲜明的表态,她只是说了几句话。
她说:“这个世上,能找到一个全心为你的人,不容易,不是谁都有福分,如果你遇到了,就要珍惜
战神之刃。
可是,石护士长连连摆手,喘气的样子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好一阵才说:“行政楼——会议室——宁主任跟袁副院长吵的不可开交!岑院长都劝不住!一群院办的人也都劝不住!”
米初妍惊骇,心噔噔的:“为了什么吵?”
宁呈森跟袁振不对付,这点整个神外科室的人都知道,但以往再如何不对付,袁振也不敢撕破脸皮,宁呈森也不会争锋相对,哪怕他有看不过眼的地方,他最多也就是不说话,不执行,用他自己的方式来无视袁振的存在。
他是个很能拿捏分寸的人,怎么可能跟袁振那个狗腿子吵架?
石护士长单手捂胸,平息着呼吸,语调渐缓:“我不知道啊,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然后很多同事都跑过去看。你也知道的,宁主任向来脾气大,发起怒来脚板抖一抖我们都害怕,你说,如果袁副院长真的较上板了,到底吃亏的是谁呀?”
米初妍已经等不及回应石护士长,直接拔腿狂跑,行政楼的方向,从她这边过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得跑过长长的走廊,再穿过悬空桥,还得爬上会议楼层……
七八分钟的时间,米初妍喘着粗气出现在会议楼层,根本不用问,人多的地方,便是她要去的地方。
她冲着上前,掰开一个又一个的身躯,以着灵巧之姿挤在窗户的最前面。
其实里面在吵什么,外面真的听不见,大门紧闭,窗户的玻璃门是隔音的,所能看见的,也不过是袁振的剑拔弩张,以及,宁呈森疾厉的面色,还有,他盛怒的扯落领带,将那东西丢掷袁振脸上的行为……
岑霖在劝袁振,劝不住,袁振怒的将桌上所有文件都撒落。院办的人在拉宁呈森,被他用力挣脱。
米初妍想敲门进去,不敢,也退不出人群。
是岑霖看见她,放下袁振走到门前,探头出来和声招呼她进门,她这才得以进去。
进去的时候,已经没再吵,袁振毕竟上了岁数,争吵过后气有些跟不上,撑在办公桌沿,只用目光瞪他,亦瞪她。
米初妍是完全懵圈的,宁呈森看到她的时候,面色才好似稍微缓了那么一些些,但也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转瞬又回过头去,看着袁振:“我站在科室主任的角色上,你可以说我假公济私,甚至可以说我营私舞弊,把仅有的名额给了米初妍!但这次交流学习的场所是英国KB!我想让谁去就谁去!你看不惯你可以请辞!我呆不惯我分分钟走人!米初妍虽然是个刚转正的住院医,但是,有我在,她永远不受你掌控!”
宁呈森没有给任何时间让米初妍询问,那话之后,拖起米初妍的手腕就大步外走。门外人群顷刻散开,给他前进的方向腾出条畅通的道,在他的横眉怒目中,低头的低头,张望的张望……
会议室里留下岑霖袁振还有其他的院办领导。
多数人都在摇头叹,说宁教授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行,当然,也同时说袁振,那么多年都对付过来了,何必在这等小事上过分计较。
岑霖背着手,在自己这个副手面前,同样叹息:“你又何必这样?带头闹开了,别的住院医意见叠起,我们管理层还不好办,这不是给自己找事?管理管理,管的不是制度,而是人心,我们医院需要宁教授撑台,你把他气走了,我去哪儿再找一个这样的人才?还有,他狂妄,但他有狂妄的资本,别说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只要他想要,整个KB医院都是他的。难道你忘了他的履历?他的国籍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事事礼让他三分?他只是想要低调的在这个地方干自己想干的事,而我,也不好随意去曝别人的*。所以,一直都未跟你们说他的背景……”
米初妍本来是想要回科室的,但是宁呈森始终脸黑,原本牵她走的手,离开行政楼后就放了开来,演变成,他走他的大步,她跟她的小步撄。
大约是真的被气疯了,如此看着他的背影,都能让人感觉到他肩头的僵硬。金黄色的余晖在住院部西侧的楼身上洒着最后的光芒,将要落山的模样,亦如她此刻的心情,沉的有些压抑。
他径自前行,也不回头,也不等她,也始终没有跟她说话。
米初妍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的时候她还踩在他头上占着上风,然后到了下午,画风又突变成了,她屁颠颠的在他身后。
这种感觉很不好!很糟糕!很烦闷!可是,她又无法甩头离去!
有时候她都没办法弄清自己的心思,明明起初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立场,可是到最后,却总是被瓦解的丝毫不剩。
如同这个下午,她被纪唯宁的话戳到了心窝,也知道他在背后安排出国的事并不容易,无端端的,心绪就变得复杂起来,从而,有某种程度的动摇。
其实米初妍也知道的,就如他今早说的那样,她在公立医院,这样的机会多少人都在挤破头的抢,谁得到都不会容易!
公立医院太多限制,虽然背地里免不了人为操作,但表面上总是渲染着各种公平,如果失了公平度,会有人眼红,闹事,吵架,甚至耍心机,暗算……
当然,有宁呈森的推荐,她可以去任何一家私立医院,但是宁呈森始终都认为,公里医院才是能够真正锻炼出好医生的地方。
私立医院,大多时候只是为富人服务,一个头痛发烧,也各种检查住院。公立医院属性有差别,面向着全国各地的老百姓,它能容纳的患者更多,能见识到那些千奇百怪的病例也更多偿。
向敬年在手术室,米初妍只得给赵磊打了个电话,匆匆交代了她的行踪,提步便追上前面身姿发僵的男人。
——
一路回南都奥园,他无话,米初妍同样沉默。
直到车子在他们的单元楼停下的时候,他探身过来,给她推开车门,沉声:“回吧。”
米初妍解了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他始终没动,不由问:“你不回?”
她的角度,正对他的侧颜,夕阳将他的鼻梁打造出了剪影,明明暗暗,却丝毫也没有损他半点的俊逸和完美。
米初妍看着他的唇瓣轻动,耳侧有他沉了又沉的嗓音:“你先上去,我晚点
重生之潜个天王做老公。”
他去机场接宁振邦,然后定然要带着宁振邦去见舒染,他没让她跟,她也不想跟,这样的场合,多一个人都是尴尬。
车门关上的时候,她俯了俯腰,敲开车窗问他:“要不要准备你爸爸的卧室?”
“不用,到时再看。”
挥手,转身进入单元楼,听着他驱着车子离开的声音,米初妍才又回过头去瞧,天色将黑,南都奥园的路灯较普通小区明亮很多,车尾的炫红,路灯的泛白,交织投射,刺目,同样刺心……
去伦敦,还是有好处的。
她可以长见识学技术,可以在人才济济的省院提高自己的起点,可以为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做很好的铺垫,可最重要的,还是,她可以替他照顾同在KB医院里头的宁四齐,可以陪那个分明事理却又心力交瘁的宁老太太。
换一种方式的陪伴,还能成全他的身不由己,他的费尽心思,这好像也是一种共苦,但愿自己不会后悔,她再次不得不的选择了退让……
——
这个晚上,宁呈森没有回来。
大约晚上十点,他给她打电话,说项目那边还有最后的收尾,他要在这两天内处理完,到周四才能陪着舒染做手术,所以,晚上恐怕不能回。
米初妍说好。
后来他问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太无聊?
米初妍回他的时候笑了笑:“多少个日子都这样过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们都深有体会,习惯了相伴,他们中任是谁,只要想起独处,都会不适应。
米初妍说:“挂吧,不说了。”
他说好,可是,手机的听筒里,却有迟迟没有传来通话被切断的声音。
米初妍扁了扁嘴:“怎么不挂电话?”
他说,你不是也没挂。
米初妍说:“那怎么办?你回不来,我不想过去,难道手机就这样一直举着吗?”
他呵呵笑了两声。
最后是米初妍耐不住,回道:“好了不说了,我在我家里陪我爸妈呢,没在南都奥园。”
宁呈森:“……怎么不早说。”
让他白担心白内疚……
米初妍切了声,利落切断通话。
宁呈森始终没有觉得这个通话有任何的异常,被米初妍挂断电话后,他就开始专心工作。曼夫柯那边无数次催,万事具备只欠生产,KB那边股东无数次大会小会,无数次闹,等着新生代抗生素的强势驻入,好缓解外界的风评,内部的人心。
只要两天,如果进展顺利,甚至不需要两天的时间,成熟样品完全现世,交由曼夫柯批量生产,等待上市即可……
宁呈森是在第二天的晚上七点回到南都奥园的,其实本来不该回,但他惦记米初妍,抽空回了趟,只能呆两个小时,九点多还要赶回去。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满室清冷,四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宁呈森当下就给她打电话,可是,手机不通,以为她还在医院加班,或者夜班,打到科室去问,科室里头的人说,米医生今天早上来过,但只呆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没再看到她的影子了。
她不在医院,宁呈森是心慌的。
捏着手机的指节,微颤,在通话记录里找米安博,心里猜测,她昨晚在米家,会不会今天也在那边,可是他电话还没打过去的时候,向敬年的名字先在他手机屏幕中跳起来。
向敬年劈头就是一句:“米初妍走了。偿”
“什么?!”
“不是去伦敦学习吗?反正也是这两天的事,今天她提前过来把她手头的工作交代好了,我多嘴问了两句,她说她把机票改签了,今天就走。”
宁呈森:“……好,谢谢。”
随着话落,高大的身躯跌落进沙发,绵软的地方,是她的最爱,窝在这里看书,看电视,吃零食,盘腿窝,翘腿窝,偶尔他有空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枕着他的腿,让他给她顺发,这里很绵软,这样也很温暖,如今唯剩冰凉撄。
她应该是走的很匆忙,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纱帘翻飞起细细的边角,窗外有城市华灯初上的繁华景色,而他心底的所有繁华色彩,却像是被倏然间抽走,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神级农民系统。
衣帽间里坐了很久,反复听着米初妍的声音,起初用扬声器听,觉得不过瘾,转而贴在耳侧听,来回好几遍,早就把她所说的话都给记熟了,却还是觉得听不腻。
若不是后来他时间来不及,那个地方,估计他还会坐很久。
——
晚上八点,穗城飞往伦敦的航班准时起飞。
夜晚的航班,哪怕徜徉高空,与星光更接近,却也总是比白天更多些孤寂,还有淡淡的凄凉。
米初妍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背影单薄,长发被她绑起高高的丸子头,显得更是年轻,饱满额头悉数露出,娇俏而美丽。
她把宁呈森订的机票改签到今天,在飞机起飞的前三个小时,要了头等舱。
并不是改签的时候没有了其他舱位的选择,而只是因为,这样孤独的长途飞行,不想委屈自己,有宁呈森无限额的银行卡傍身,她就想让自己过的舒服!
她还盘算着,如果没有落脚处,她直接住进五星级酒店去!心情郁闷的时候,花他的钱,是她唯一能发泄的途径!
然而,让米初妍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头等舱里头,她竟然撞上了许瑾湘。
她就坐在她的左手边,中间隔着很宽的过道,她的身边有个男人,那个男人风度翩翩,薄唇冷情,不是向敬年,却与向敬年有着几分神似。
米初妍不知道该不该打这个招呼,她自己本身情绪也挺低落的,怕这种状况下,不会说话徒增尴尬……
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了带着眼罩睡觉,虽然,她根本睡不着……
——
济山附属三号实验室,清晨六点。
从白天到深夜,从深夜到半夜,从半夜到黎明破晓,泛白的头顶冷光似是照到了尽头,底下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倒地,眼窝深陷,胡子拉渣的脸上,全是满足而疲乏的笑。
他们想要相互击掌,以庆贺手头的大工程终于完美落幕,可是抬起手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在两天两夜不合眼的过程中消耗殆尽。
为首的宁呈森,同是如此。
只不过,他还要跟曼夫柯的人做最关键的交涉,只能死撑着,其实,当他把样品和最终配方密封的时候,几乎有一种,站着都要睡着的感觉。
曼夫柯的人在早晨七点赶至济山实验室附带的会议室里,同时进来的,还有穗城极具影响力的几家媒体记者。
药物交样,签后续协议,双方握手,在无数的镁光等下,在媒体这样具有公众可信度的第三方见证下,宣告着,新生代抗生素即刻启动批量生产,择期上市……
有媒体在的场合,免不了要提问,要回答。
曼夫柯要应付,宁呈森同样要应付,某种程度上来讲,有了一定的曝光度,对宁呈森的利益,也有一定的保障。
等到好不容易会散人散,宁呈森的腕表,已经指向九点。
算时间,米初妍也该落地开机了,可是,他却困的连打电话的劲都没有了,眼皮极重,重到,下一秒就趴在会议桌上昏睡,手机紧攥在掌心,调出来的那串号码,未来得及拨出去……
米初妍在伦敦一周,适应的不是很好。
习惯了穗城夏天里的艳阳高照,对于伦敦经常间歇性的阴沉天气,特别无奈。白天的温度还是比较温和的,穿短袖很舒适,但每到夜幕降临的骤然变冷,让毫无准备的她手足无措。
她住在伦敦市中心的一套高级公寓里,毗邻牛津街,背靠摄政公园,自驾车到KB医院只半小时的车程,对她来说,无论是空气环境亦或是工作生活购物,这都是个方便到不能再方便的地方。
不单如此,高级的公寓,连地板都能照出人影,电梯走廊大门里边的装恒摆设,低调中的奢华,奢华中的精致,精致中的讲究,全都让米初妍有种虚浮感,像是穿越了时空,来到自己并不熟悉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租是买,骆也柏将她带进这里来的时候,给了她房卡,给了她车钥匙,给了她他的联系方式,还跟她说了,他就住在隔壁,有事可以无限时的找他。
话是这么说,但骆也柏比她还要忙上百倍偿。
骆也柏还给了她整个伦敦西区的地图,给了她家政服务的电话,给了她但凡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指引,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习惯
穿书之龙君在上。
而她欣慰的是,沐檀昕总是这样,不管她跟宁呈森在一起怎么相处怎么接触,她都总是会找机会跟她透露,似乎是想让她放心,她跟宁呈森之间,从来都只是主仆。
而这些琐碎的事,都是宁呈森从未向她提起的,或许是觉得没必要,或许是觉得,隔着千山万水,这些话本也说不清楚。
跟沐檀昕的谈话中,她没有忽略一个细节。
那就是,沐檀昕特意从伦敦回到穗城跟宁呈森汇合,而宁呈森又曾说过,他会在近期去纽约,所以说,他们这一趟,大约是会一起去的。
她想打听,可是,她不知从何做起。
——
在KB医院,她没有周末也没有假期,大约是在第七天还是第八天的时候,她开始有了正常的饮食,是宁家的厨师做的中餐,送饭的人把她喊出去,说是小先生交代的。
米初妍有些疑虑,也没办法在穗城半夜的时间里去问宁呈森到底是不是,许是送饭的人看着她表情不好,给宁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那之后不多时,她终于在KB里头第一次见到宁老太太。
老人依旧和善,可是比起上回见,却是黑瘦了不少,哪怕衣着同样考究,却是控制不了背的佝偻。
老人说,饭是她让人做的,不止今天,以后都会家里做了送过来,问米初妍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她。
老人拉着她的手,泪眼闪花:“我早就想来见你了,可是小森不许,小森说了,你来这里是要学技术的,不是围着我们老头转的。小森还说,KB现在还没彻底稳定下来,他又没法陪伴在你身边,如果我们跟你来往的太近,免不得让你被医院的人闲言碎语,也免不得你会被那些股东****扰,让你耳根无法清净。所以,奶奶才一直不敢找你,可是奶奶每天都有关注你的,看见你每天累,我心疼,所以我顾不上小森的交代了,不公布你的身份可以,但奶奶必须照顾你。”
一番话,把米初妍说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抱着那精致的餐盒,她坐在老人身边,拉她的手,微叹。其实她早就想要去看他们的,宁四齐住的也是神外病房,按理说她个神外医生是很容易见到的。
可奈何,宁四齐在这家医院的身份如此特殊,不是负责医生或者教授级别的,根本无法靠近他的病房半分,也无法从电脑系统里调出他的病例来看。
她没想过,在她还没有想出办法来的时候,这个老人却是先露了脸。更也不知道,宁呈森在她背后,还如此叮嘱了宁家的人……
整个中午,老太太念念叨叨,说了很多的话,说宁振邦去外地出差到现在也没个影,说夏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日魂不守舍的,说穗城的项目结束了宁婕也该回来了,说KB等着宁呈森回来整顿,主持大局,说伍乐旋现在很安分,每天带着宁呈宵,等着宁翰邦回来,说宁四齐不知什么时候说走就走了,说他们两个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这个孙媳妇进门。
都是想起什么说什么,没有特别的逻辑。
米初妍听到最后,却是笑了笑:“爷爷会想要见到我跟宁呈森在一起吗?”
宁四齐对她,可是从来都没热络过。
老太太直摇头:“这你们可就不懂咯,老头子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认定你最后会跟小森走到一起。”
米初妍不解,顺着问了句:“怎么说?”
老太太拍了拍她手背,满是沧桑的慨叹:“这个,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
以后……以后……这以后到底代表着怎样的一个时间段,米初妍不懂。老太太回去了,说宁四齐的身边不能少人,旁边的人护理的再如何周全,也代替不了亲密之人的陪伴。
从老太太的字里行间,她感觉到,宁四齐是清醒的,但状况并不算乐观,生活更是完全不能自理,住在医院,既是治疗,又是复健。
但医生都下定论了,即便再如何细心的伺候,这么大的岁数,也不可能撑太久了。就好像枯灯油尽,如今的生命,完全是靠着仪器和药水延过来的,如果不是有余愿未了,这样的痛苦活着,还不如干脆了断来的痛快。
米初妍目送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在佣人的搀扶下越走越远,越走越模糊,心里忍不住感伤…偿…
宁家厨师做的饭菜,自然是无可挑剔,米初妍许久未吃过正宗的中餐,这一顿,合味,窝心,却也心酸。
老太太怎么说也就真的怎么做,每天都在合适的时间给她送餐,但总是会避开众人的目光。会在她忙到大晚上的时候派人接送,会在突然下雨的时候给她添伞送衣,给她照顾,却不给她带来烦扰。
米初妍说想去看看宁四齐,老太太就要求科室里换个负责医生每天给宁四齐照处方用药,而被换上去的那个医生,自然是米初妍。
宁四齐似乎不意外她的出现,她喊他宁爷爷,他只是眼珠子转了转,说不出话,也没什么情绪,她给他用药,他也是安静的配合。
老太太说,老头子威风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是再也威风不起来了,他那不是配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再反抗的能力
重临西幻[剑三]。
如此听后,老太太才放了行,但是千万般的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不能太晚回去。
唠唠叨叨的一千个不放心,惹的米初妍哭笑不得的轻轻拥抱了回老太太:“放心吧,我丢不了!”
从医院大门出来,米初妍完全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往前五百米上了辆红色的双层巴士,放眼所见,皆是与自己不同肤色不同发色的陌生人,他们会朝她笑,不算多么友好,但也没有任何的鄙屑,更多的,可能是对她这个外国女子的稍微关注。
彼时已黄昏,她背着包,坐下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算搜索这附近的景点,然后搜着搜着,想起泰晤士河,便想要去那边看看。
她不太懂怎么找线路,埋头在包包里翻出骆也柏给过她的地图,可是她不是自驾车,没有坐车指引,就算有地图也好像没有用武之地。
旁边的人好像看到了她的困扰,主动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米初妍微笑着跟那人交谈,然后很轻松的,那人就给她指了线路。在伦敦的这些时日,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好,那就是在不停的跟人交流的过程中,加强了她的英语口语。
原先在学校就读的很好,但缺乏常年的实践交流,说起来总是不那么流利的,有时候还会因为措辞的问题,而考虑许久。
但是这些,都在她的慢慢克服中……
黄昏的街道,温度开始下降,有凉风,吹乱了她的丸子头,冷飕飕的,她索性解下头绳,让紧绷了一整天的头皮得到最恣意的放松,发丝随风起舞。
对这里的多变天气,她有了经验,穿上随身携带的轻薄风衣,抵御着凉风的侵袭。
米初妍所站的地方,离大桥很近,她不知道这是泰晤士河的第几座桥,但是很壮观。四周遍地的霓虹与桥上的彩光辉映着,满大街的密集车流,低速行驶在树荫,还有夺目的五彩光芒中。
这里亮如白昼,丝毫感觉不到夜的痕迹。
泰晤士河上有不少的行人穿走,脚步亦如那满街的车流,缓慢而又从容有序。米初妍甚至想,宁呈森是不是受了这座城市的文化影响,所以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保持着那份浑然天成的从容不迫……
南都奥园也能望江,那条江亦是知名,每天都有游船来回,轰隆隆的马达声,带着江水独有的咸湿味儿,围绕着他们每天生活的小区。
可类似的景,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南都奥园那边没有这里的古老沉淀,可这里却没有南都奥园的亲切……
她顺着河岸走,数不清的法国梧桐,看花眼的特色建筑,形形色色的人群站立在伦敦的大街小巷,或成群结伴,或形单影只。
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市区中心,竟然也能在仰头瞬间,目光逮到扑腾着翅膀在树梢丛中扑腾的鸽子,白的,灰的,在这样犹如白昼的光色中,无所遁形。
米初妍用手机将这些生灵拍了下来,懊恼的是,没有专业的相机,否则的话,定然能将它们拍的很美很美。
拍照似乎也是有瘾的,拍了那些鸽子,接着就去拍那桥,那河,那河上的轮船,那河岸的行人……——
题外话——妍妍会遇到谁啊谁……
岸边有人家,有古典的楼,有无处不挂的娇艳鲜花,这里有商务写字楼,但更多的却是居民住宅。
树影层层叠叠,参差不齐,偶有一两片被风刮落的梧桐叶子掉到她雪白的球鞋上,她会蹲下来,捡着把玩。
淡蓝色的勾花牛仔小脚裤勾勒出她纤细笔直的双腿,或是踏步,或是旋转脚跟,或是惦着脚尖,将目光所及之处的景色都收进照片中撄。
她想好了,要从这堆照片里头,挑几张极美极美的,她发到朋友圈去,艾特宁呈森前来围观,她要让他瞧瞧,她一个人在伦敦其实也可以很惬意,想走就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只可惜的是,她的白色大口仔短袖T恤已经被风衣包裹在里层,在这样沁凉的黄昏,她没有勇气将风衣剥下来。要不然,她把那样可爱着装的自己拍下来发给宁呈森看,他应该是会着急的。
如果他着急了,会不会放下手头的事,立马扯机票飞过来?然后开始教训她,女孩子应该怎么打扮,怎么提升自己的气质,然后再开始给她忙前忙后的搭配着装?
想起他会有的表情和行为,米初妍忍不住抿唇,无声勾笑。
他讨厌她穿得像个未成年少女,那样,会显得每天正装的他很古板很老沉,他担心他们两走在一起,人家无端来一句,这是不是叔叔和侄女……
不放心她的品味,便始终习惯给她搭配衣服放到床尾,他的这点小别扭心思,米初妍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没有戳破而已偿。
米初妍知道自己的本钱,年轻,肤紧,朝气,虽然不太高,但胜在骨骼细致,凹凸有致,用宁呈森的话来说,看起来瘦不拉几的,上手后才知道,摸哪哪是肉,爽到爆!
当然,这些都是在房间里的私密话,在外头,他是很正经很严肃的,如果那次在手术室外被向敬年瞧见的不算,人前,他对她做过的,最多也就是牵手而已!像个长辈,又像个爱人,好像生怕不牵她的手,她就会被坏人抓走了,或者是迷路了,然后就消失了那般。
可是此刻没有了他在身边,没有了他的监督,那些衣服她又上了身。她喜欢穿T恤的感觉,很轻松,很舒适……
米初妍不得不承认,伦敦的大街是充满诱惑的。
大楼的橱窗有千奇百怪的挂件,有太多太多她感觉新鲜的东西,每每望过去,都忍不住驻足,想要从中感受着这座古老之城的文化
神煌。
而他却只沉声:“好,我挂了。”
挂了?就这样挂了?米初妍跺脚!搞不清楚了,他打这个电话到底是干什么来着!平日她没空,他使劲儿给她打,现在她空了,想说,他又匆匆就给收线了。
有些无趣,握着手机走出树荫,这时候才发现,外头又不知何时写起了小雨,抬头望天,已是尽黑。
好好的心情,被宁呈森这通电话弄的惆怅起来,憋闷着从包里掏出伞,撑开,再次慢行,这回,她是有意寻找着餐厅,想要吃点东西。
没有了再拍照的心情,索性把手机丢回到包里。
大约有半个来钟,又有电话进来。她起初以为是得了空的宁呈森,故意慢吞吞的,想要晾晾他,可是,当她看到屏幕上方竟是徐暮云的号码,不由觉得手颤。
自然是不可能不接的,但是,她想不清楚,他会有什么事。忐忑,肯定有,不是怕他惧他,而是因为,他等同于纽约,让她没法踏实……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轻喊:“徐二哥。”
“你在伦敦?”他开口,嗓音清淡,却是如此直白。
米初妍紧了紧手中的机子,嗯声:“对,在呢。”
“还适应吗?”
“还好,都有小半个月,肯定适应多了。”
“打算呆多久?”
“啊?”米初妍闪了闪眸,略懵,而后又道:“还不知道呢,宁呈森让我来的,也没明说。”
他笑了笑,明明搁着电话,可却是让人莫名有种清润拂风的感觉。
“方便见个面吗?”
“现在?”
“对。”
“你也在伦敦?什么时候来的?”
“就现在,我刚刚从机场出来,呆的时间不长,所以……可以的话,今晚最好了。”
时间尚早,见面,也没什么不可以,米初妍默了半秒就应了下来:“那我们在哪里碰头?”
“你住哪儿?我在你住所附近找个地方。”
“西曼公寓。”米初妍顺着回答,稍后又一句:“可是我现在还在外面,回去要点时间。”
他在那端默了默,而后接话:“那你慢慢来,我也刚坐车,没那么快。我们在西曼公寓边上的清吧见吧,到时电话联系。”
“好……”
有好几秒的时间,米初妍只呆呆的握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的同时,雨伞外边斜飞进来的细密雨丝飘到手机上,大屏幕全是细细密密的小水珠,手一擦,全是模糊的印记。
她站的地方,正好是餐厅窗口,从透明的玻璃望进去,那里餐点精致诱人,仿似还能闻见诱人的食物香……
米初妍觉得,她大概是真的饿了,脚步迟疑间,想着跟徐暮云的约定,到底还是没能踏进去。
她转身,想要原路返回,却不料,这样的一个侧身,忽然撞进了男人宽厚熟悉的怀抱……
手中的伞柄被撞离,米初妍怕伞口戳到人,本能的伸手去抓,然,够不着,蒙蒙细雨中年,唯一的遮挡物应声而落撄。
雨丝如此细,飘落在头顶发丝,倒不至于难受,但会让她的视线更加模糊。
因为模糊,她甚至有些不敢认眼前的男人,俊眉深眸,唇角轻勾,通体黑的商务打扮,领带扎的立体而又精神,除了眼底的乌青,在他身上,寻不到太多高烧过后的病态。
不过想想也是,他的体质向来好,若不是赶这个抗生素日夜操劳,不至于生病。
可是,他怎么会过来?他那么忙?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往纽约赶吗?
因为不确信,她始终没敢开口说话,怕轻微的响动,就把眼前的雾境给惊散了,怕眼前的终究只是个影子,是她的幻觉。
可如果只是影子,怎么会在她眼皮底下动来动去,怎么会在她面前弯腰,去捡那把伞,而后给她撑?
宁呈森直身的时候,过半的雨伞都放到她那边,皱眉:“你是不是傻?怎么呆成这样?”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全都随着冷风冷雨扑洒过来,米初妍眼眶盈泪,一个纵身就挂上了他的脖子,小小的身边匍匐在他胸膛,窝在他颈侧,好久好久,才是又哭又笑:“怎么忽然过来了?怎么来也不说一声?你是不是想哭死我?”
“别,我过来可不是让你哭的
清穿武氏有系统。
米初妍很为难,徐暮云的约自然不能爽,可宁呈森能够呆在这里的时间也好像没多少,刨去赶机场的路程,他最多只能跟她相处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她同样不想舍弃。无奈之下,只得掏出手机想要跟徐暮云说一声……
其实,她可以把宁呈森一起带过去,可就算她有这个打算,宁呈森也没有时间配合。再说,她还纳闷,宁呈森怎么会知道,徐暮云会来找她?就算心思再如何细密敏锐,也不至于如此能算吧?要不,他就是胡扯,要不,就是纽约的事情有牵扯,他可以推测。
因为那样的思绪,她呆在餐厅门口,忘了动作,于是,骆也柏进去,沐檀昕进去,那个陌生的棕发男人进去,摩顿最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嬉皮笑脸:“你可别被老板骗了,什么突袭看看是不是跟别的男人混一起……全扯淡……他今早赶来伦敦,在KB大厦向媒体方面发布了关于抗生素项目的成功研发,你回家去看电视,到处都有那场发布会的报道。之后,整天开会,去医院看了他爷爷十几分钟,本来马不停蹄就要去机场的,可他硬是将航班延迟了几个小时,为的就是见你一面,跟你吃顿饭。要不然,你以为你今天会这么早下班?老板娘您可以是老板的宝哎……”
她是宁呈森的宝……谁说不是……她也是有感觉的……
米初妍挠了挠脖子根,弯唇笑笑,而后,匆匆给徐暮云发了条信息,在摩顿之前,往餐厅里头过去。
原以为大家都会凑一桌的,没曾想他的助理们都很知趣的挑了别桌,靠窗的幽静角落,唯有她,和他……
米初妍才坐下,他已经给她递上了事先叫好的温开水,玻璃杯壁传递着舒适的热度,暖和着她在细雨街头冻凉的手心。
低头,抿了口,头顶上方忽就传来他的低沉声响:“徐暮云有找你吗?”
如此的话,让米初妍忍不住思忖,他刚刚大约是真的在胡扯,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徐暮云真的有联系过她……
米初妍缓缓抬头,看向他的眸底深处,原本她是想实话实说的,可不知为何,看着他提到徐暮云之时,眼中竟有翻滚的情绪,脱口的话,忽然就忍了回来,摇头:“没……”
他看着她,眸底幽光逆转,以为他又要追问些什么,岂不知,他没正经的笑了声:“不是吃不惯住不惯吗?怎么半个月下来,我看着你是亦发标致了呢?只可惜……”他抬了抬腕,看表盘上的时间,叹道:“我只有这么点时间,要不然我们就不该在这里了。”
米初妍忍不住捂脸,好半晌后,才抑制住害羞的笑,朝他勾了勾食指,他倾身过来,而她竟也就凑到他耳旁低声调侃:“半个月,反正现在是个女人站到你面前,那也是极标致的。”
他颔首着附和:“你的耳提面命犹闻在耳,当真不敢乱来。”
这样没羞没臊的两口子,也幸好是没人听得懂他们的互动,要不然,还不得羞到地底下去!
后来,米初妍问:“你去纽约,有什么对付的办法吗?”
他点头:“有。”
“是什么?”
他锁了锁眉,定眸看她,很郑重:“不管何时何地,你信任我就行。”
“他们真的一定要追究吗?”
“也不算追究,反正,就是有那么点麻烦吧。”
没说上太多话,他又要赶着走,似乎这样踏着细雨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真的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而已。
西曼公寓楼前,缓缓停下两部黑色轿车。
骆也柏从前面那辆车的驾驶座钻出来,随后,米初妍也钻了出来,彼时,雨丝甚小,不撑伞其实也无所谓,可宁呈森还是跟了下来,把伞撑在她上头,凝望着她,久久不动撄。
这里的路灯是昏黄的,相比起大街上的七色光芒,这里的光,一点儿也不强烈,甚至还温馨,可再是如何温馨的氛围,也没办法阻挡面前的男人马上就要离开的脚步。
米初妍怕他赶不及,一个劲的催他:“走吧,上车,摩顿已经在等了,快走……”
边催,边笑着跟她挥手。
宁呈森伸手,将她摆动个不停的手腕攥了过来,些微的力,把她细白的手腕攥出了些许红印,迟迟的,就是舍不得放。
骆也柏在旁边看着,闪了闪眸,咳声:“我先进去。”
摩顿去送机,骆也柏把工作带回自己在西曼公寓的家里去处理,原本是想要跟米初妍一起上去的,可这会儿看着老板跟老板娘要话别,他只能识趣的往后退,站在边边角上等着偿。
天然的植被屏障隔绝了外面繁华的世界,这里很幽静,属于女性粉色的雨伞被自己的老板握在手里,光那样看,显得很是滑稽。
可目光扫过去,连同他身边的那个娇小女孩也一起进了视野,这又是另外一番能融化人的画面。
这半个月他虽然因为KB的事太繁忙而甚少露脸,可她每天都在做什么,他是有在自家老板的指示下,关注过的。
即便是他这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年轻女孩,她的内心其实很强大。目光不经意的眺望,斜侧方的清吧内,玻璃门开开闭闭,有人进去,有人出来。
晃动的人影,他捕捉到一抹熟悉。
顺着那股熟悉的感觉,他不由眯起眸,细细注视,却不想,那个背影忽然转过了身,与他遥望,甚至,还淡淡的点了个头。
骆也柏的情绪略转复杂,视线不由再回到车前那两个人身上,而此刻的他们,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在眼中。
其实他们一直都没说话,可能是因为话太多,时间太短,来不及说明白,索性只字不言,也可能是,他们早就已经跨越到另一个高度,仅仅的眼神,就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情感。
米初妍很淡定,是宁呈森从未在任何的离别场景中看过的淡定,甚至因为她的情绪过于稳,反而让他几许不适,终是叹了叹:“你难道不会舍不得吗?”
“不知道,可能是麻木了。”她眼眉弯弯,笑的生动,可唯有眼睛都未曾眨动的宁呈森才能瞧见,她的眼神里,到底是藏着那么丝的落寞。
又是叹气,揉了揉她头发的同时,勾唇:“那……我走了。”
米初妍点头:“嗯,走吧。”
他敛了敛眸,沉沉的语调:“我真的走了……”
“好。”
她的声音,轻轻的,细细的,若不仔细,很容易就会被掩没。
米初妍觉得他婆妈,从所未有过的婆妈,他若是再不走,她恐怕就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着他把她也一起带走了!
她的喉咙涩涩的,她不想说话,可说她又想多看他两眼,哪怕只是个背影,所以才这么固执的,不肯主动离去。
她无法主动,就指盼着他能主动,可哪知,他竟然也是这样不利落不果断……
这样的思绪飘散间,她的唇齿周围,忽然被熟悉的味道占满,是霸道,是猛烈,而后又转为绵柔不尽的暖。
米初妍呆了,她不曾忘记,周边还有很多他的助理们。可是,当她从他给的深情里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部车子,却都已经缓缓驶开,而宁呈森的影子,再也看不见。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出其不意的转身,出其不意的离开,这样至少避免了她的哭闹。她是个能哭会闹的女人,就像那一次他去纽约,她在厨房抱着他又踢又吼,她蹲在穗城的机场大厅上,哭的歇斯底里,然后那次,她遇上了徐暮云。
对,还有徐暮云……
恍恍惚惚中的米初妍,差点忘了,徐暮云还在清吧里头等她!
拔起脚步匆忙的转身亦跑,却是在这个关头,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骆也柏,铁灰色的西装,英气的五官,走路的时候,腰板特别的直!
他向着她走来,还是提着那个公事包,米初妍不由纳闷,嗓子有些艰难的发音:“你不是上去了吗?”
“谁说我上去了?”他反问了声,而后眺望清吧,用下颌比了比:“你要去那边?”
“你怎么知道?”
他垂首,望着米初妍略有红丝的眼底,嗓音醇厚的开口解释:“我刚刚站在上面看到了,有人进去。”
“你认识?”在米初妍看来,徐暮云跟骆也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照理说,哪怕有宁呈森的这层关系,负责KB商业的骆也柏也扯不上那个边才对。
可他却不否认,点头的同时不禁道:“见他,老板同意吗?”
“所以呢?你要去汇报?”米初妍蹙眉,她不喜欢这样多事的人,尤其是男人!
然,他摇头:“不,这是你们的事,不在我的责任范围内。你还有事,那我就不等了,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
米初妍闹不懂他到底是几个意思,特意跑下来,莫名其妙说了这样几句,转身又离开。不过,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究竟骆也柏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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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吧里头,同样昏暗,轻缓优雅的曲调让人莫名觉得放松。
她没找到徐暮云的影子,是徐暮云先朝她招的手,大概是因为他习惯了休闲的装束,这会儿穿着的外套,竟也是休闲的风衣款。
米初妍小跑着步过去,还未落座先是频频致歉,跟他说对不起,问她是不是等久了,解释说自己是因为临时有事而耽搁了时间。
徐暮云毫不在意的样子,掀了掀眉:“我知道你有事。”
“嗯?”米初妍刚从侍者那里要了杯果汁,疑问的看向徐暮云。
而他,却是伸手,指了指窗外,嗓音清润而缓慢:“刚刚,有看到你们……”
你们之后,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米初妍不知道,他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是结束语,或者是说,其实他有看到他们怎么怎么了,然后觉得,不方便说出来?
想着那个令自己唇舌都在发烫的急速深吻,米初妍不禁感觉脸热,咳了咳嗓子:“那个……你喊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喊你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徐暮云忽然认真,这让米初妍忍不住仓皇的从果汁杯里抬起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当然是朋友,这不我都喊你二哥嘛,因为喊你二哥都快被宁呈森挤兑死了……”情急之下,米初妍的解释有些乱,说过这么几句后,索性果汁杯往边上一放:“哎呀,我就是觉得,你平时也不打电话,你打电话也不会这么急着喊我出来,所以肯定是有事的,对吧?”
大约是看她被急红了脸,徐暮云忍不住觉得好笑,笑容令他的眼尾现出淡淡的细纹:“逗你玩而已。”
“徐二哥,你也变了。”米初妍微微眯眼,砸吧了下口中的果汁,随口说道。
“怎么变了?”他问。
“以前你都不开人玩笑的,在我眼里,你一直很正派,很儒雅,很……风轻云淡,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不悲不喜。”
“哦?”他扬了扬声,饶有兴致:“那你说说,是变好了,还是变不好了?”
“不知道啊……”米初妍略微的苦恼,想不出可以形容的那种感觉,抿唇滋滋声:“好像活的有血有肉了,可是又好像,总是差点什么……”
她托腮,像是在沉思,一动不动的。
徐暮云别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忍不下的勾起一抹苦笑,可重新对上她之时,又是一副清淡的样子:“每个人,都会变,好好坏坏,自己喜欢就好!”
米初妍纳闷他的话,正想问些什么,他又接道:“今天之前,我和宁呈森在穗城也有单独聊过。”
米初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九分,她跟徐暮云一前一后,踏出这家清吧。
细雨犹在,交错的道路小径被这样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雨丝浸的湿漉漉,他们站在屋檐下,却依旧免不了被风吹斜的雨水飞到身上,扑至脸眉。
徐暮云很自然的伸手,拉了拉她,像个绅士那样,理所当然的将她置在里端,为她挡去外头的风雨。
那时候,他幽幽的叹了声:“大致的情况我都跟你说了,拒绝我的帮助,你真的不后悔?即使最后,他会因此摊上官司?甚至……坐牢……你也都不后悔吗?撄”
如果说,从一开始接到他的电话,米初妍的心是忐忑的,到后来她忽然在泰晤士河岸头撞见宁呈森,她激动而又惊喜,难过而又不舍,担心而又压抑,那么到刚刚,她跟徐暮云坐谈了之后,她整个人整颗心,也便都沉到了谷底。
她如今的清醒,不过是她在宁呈森的耳提面命中,竭力保持的最后那么一丝。如果不是宁呈森跟她百般强调,徐暮云插手了,他失去的将是这辈子追求幸福的资格,如果不是宁呈森死活着不肯欠下徐暮云的这份巨债,米初妍私心里,是真的想答应的。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跟宁呈森都没有这份资格……
眼睑处积攒了许多雾气,看不清,连带着,抬头的时候,面前这个清雅淡薄的男子就那么抓着她的手臂,她也好像瞧不见,毫无知觉偿。
唇皮挪合间,怎么也给不出一个答案来。
如果她给他肯定的答案,那么,宁呈森安然无恙,从此以后他们牵手携伴,漫步花园,生儿育女,柴米油盐……
而徐暮云会如何,全然的未知。
可如果她给他否定的答案,那么,宁呈森麻烦缠身,轻则三月两月,重则三年两年,她的身边可能都再没有他的存在。她会一个人回穗城,一个人在省院,一个人读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这样的选择,似乎很难,可似乎又已经注定,他们不能跨越自己的道德原则,不能昧着良心的只顾追求自己的幸福而罔顾他人的人生。
尽管,徐暮云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说,帮宁呈森,他会付出什么,尽管,她怎么问他也不肯说出来,但她相信宁呈森,宁呈森说的原委,便是徐暮云的代价。
“跟我说,你会不会后悔?”
她还在发傻,他又问了声,这次,有那么点点逼问的意思,有那么点点着急的语调。
米初妍甚少看见过徐暮云为谁着急的模样,或者说是为某件事着急的模样,今天这样的表现,让她沉落谷底的那颗心,不由又翻滚起来,哆嗦着唇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帮这个忙?当日周鸿生在省院被宁呈森打趴在地的时候,就有很多人都对我说,宁呈森的麻烦,你能帮忙,只要我求你,你一定能帮。可是,我不懂,你到底是在帮宁呈森,还是在帮我?这对你而言,有任何好处吗?”
“我不是在帮你!也不是在帮他!”徐暮云倏然松开握着她手臂的手,在她泛红的眼神注视中,偏了头:“我是在帮宁四齐。在KB最紧要的关头,抗生素刚刚投产上线,但凡宁呈森出点任何差池,都有可能让KB大乱不止!”
“宁四齐?”
“对,就是宁四齐。”徐暮云颔首,强调:“你不是也在宁家看过我跟宁四齐在一起吗?难道你不知道宁四齐在艺术界很知名吗?难道你不知道所有的建筑物都起源于艺术吗?如果没有宁四齐,大概也就没有今日的我。如果你非要找个理由,这就是我的理由,知遇之恩,君子须报!如果这次的事对宁家构不成什么威胁,那倒也罢,大不了就是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再往前熬熬,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相信你们到最后也能够坚持。可是,宁家对于宁四齐而言,不是熬熬就能行的。所以,你去说服宁呈森,让他配合我,如果他不肯配合,那我在背后使再大的劲,也是徒劳!”
理由很充分,逻辑很严谨,可宁呈森都不肯点头的事,米初妍无法不慎重。
面对徐暮云的咄咄逼人乃至最后的苦口婆心,米初妍在心底挣扎又挣扎,却终是摇了头:“不劳烦了,我相信宁呈森,他在走之前,肯定对KB有部署的,不然就这么一天的时间,他不会匆匆赶过来,他的身边还有骆也柏那些精明的人才,KB之前都出不了大事,现在更加不会出事。我相信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包括纽约的事……”
她答应过宁呈森,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什么境况底下,都要信任他,她相信,再苦再难,他始终会解决!
徐暮云似乎已劝至无力,清润音色缓到极致:“一者毒贩团组,一者隶属司法部门的联邦警察,他就算能够解决,也得扒下身上好几层皮!”
“那我就……给他治那几层皮。”她敛了敛眸,说话的时候,底气不是太足,缓了缓,却又是无比坚定:“不管他在那边会弄成什么样子,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什么伤都能治,就算缺胳膊少腿,也有我的照顾!而且,都是法制的社会,昏迷不醒的是警察,不是毒贩,最多他也就坐几年牢而已!我还年轻,我能等!”
“那如果,他为了摆脱警方的责任追究,为了不想要坐那个牢,他配合警方去引诱毒贩呢?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被毒贩子陷害,染上毒瘾什么的呢?”
米初妍脸色煞白,止不住倒退着,无力的靠在墙上,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艰难的扬唇:“怎么会呢……不可能……你别吓唬人……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的……他的思维那么慎密……不可能轻易被陷害的……”
语无伦次的讲话,以其说是对徐暮云的辩解,倒不如说是对着自己强调。
“这个世界上精明的人太多了,是你见识的世面太小而已。”看着被自己吓慌了的人儿,徐暮云感叹之余,更多的是不忍。
但不忍,也终究只是不忍而已,如果能让她点下这个头,他宁愿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他不会给予任何安慰,哪怕看着这样小小的她,恨不能搂进自己怀里,他也不能,有任何的心软。
没有人说话,仿似世界都开始安静了……
徐暮云看着她,等着她的最后回答,而她,就那样歪歪斜斜的靠在墙头,眼神直直的,呆滞到令人担忧的地步。
时间过的很久,久到,甚至徐暮云都快觉自己的双脚发麻了,才忽然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在说:“如果染毒了,那我就陪他戒,他那么爱我,为了我,他也一定会戒!”
他那么爱我……
徐暮云感觉到好似整颗心有被扎碎,疼,疼的丝丝密密,疼的他忍不住喉咙哽堵,酸意上涌,直达眼底。
他是不是在嫉妒那个男人,他说不上来,似乎所有的感觉神经都集中在了心脏那个口,疼的他喘不过气。
到底宁呈森是给了她多少自信,让她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说着,他那么爱我,为了我,他一定会如何如何做,这样的话来?
徐暮云脚跟后退,退出了清吧的屋檐,他觉得,他该感谢这场细细的雨,让他不至于怕淋的同时,还能就着那朦胧的晦涩光景,掩饰开他眼底的那抹热意。
爱,这个字眼对于他来说,何其陌生。
他第一次开始细细体味这个字的时候,尝到的,却全是苦涩。苦涩不要命,要命的是,他永远没办法在她面前说出口,即便他那么那么的想要帮她,给她他能所给的一切,为此,他不惜找上宁四齐那样的理由,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接受……
徐暮云庆幸这场雨,他也庆幸米初妍的不在状态,如此,才让他很好的掩下了自己的短暂失态,再抬首的时候,他已是恢复了清淡的笑:“怪不得,你们会走到一起,怪不得,什么困难也分不散你们总是牵在一起的手。你们夫唱妇随,他说什么你就是什么,你们都一样的倔,倔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米初妍听得不真不切,仿似不太愿意相信,如徐暮云这样清雅的男子,也会说出茅坑这样的字眼,不由叨念:“什么?”
他挥手,转身之际,只留下一句浅浅的音:“但愿你真的不会后悔……”
后悔吗?
米初妍也在如此问自己,答案,是肯定的。
徐暮云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而她,也已从屋檐下踏进雨帘中,向着公寓的方向过去。
天知道,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没让自己的脚步跟上他的脚印,天知道,她到底压制了自己多久,才没能将他喊回来。
看着他上了远处那辆被细雨打湿的轿车,看着他用力的甩了车门,看着那辆车缓缓后退,融入车流,米初妍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唇皮偿。
她很难保证,如果她不这样做,会不会控制不住的朝着徐暮云的背影破口大喊!
一左一右,一人一车,相背而离,谈话前的忐忑,谈话后的心沉,米初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公寓,电梯上上下下,她什么都没看,见着门开就往里踏,看着楼层键,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该摁第几层…撄…
仿似是找不到家门的迷路小孩,眼神迷茫,空洞无神,发丝披雨,闪着剔透的晶莹,在灯光的投射下,好像染上了层雾影。
有住户进来,全然陌生的异国脸孔,手指探过她的肩头,搭在按键上,满口流利的英文,问她要去哪个楼层。
她反应不过来……
直到他又问,她才茫然的说了个数字:“二十一。”
在男女都普遍高大健壮的欧美国度里,米初妍这样的身材,是极为娇小的,娇小到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尤其是她那张娇美生动的小脸,再添上如今的几许失魂落魄,还有满头的雨雾,更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大约是见她的状态实在不行,那个住户很好心的陪着她上了二十一楼,在她呆成木头似的不动之时,他在后头提醒她:“到了。”
米初妍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站的太久了,也可能是因为跟徐暮云在清吧外头的那些话抽走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这样一声提醒后,她提步要踏出电梯轿厢之时,竟然一下子软了膝盖。
索性的是,被后头的男人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整个脑门夹在双滑门里头……
好心的住户实在是看不下去,摇头的同时,搀起她的手臂:“你住哪号房?我送你过去。”
她住哪号房,她都快记不住了,随手一指,反正这里除了她的公寓,剩下的就是骆也柏,真的敲错门,也无所谓……
米初妍是真的全身发软,头也疼,要不然,她断不会让一个陌生人扶着过去。可她哪里知道,她就那样的随手一指,竟是真的指到了骆也柏的家门。
以致,当房门被里头的人打开之时,当骆也柏简单的衬衫西裤装束出现在她眼前,并且困惑的拧着眉头之时,米初妍发觉,她的头,似乎更疼了……
来不及等她开口,边上那个扶她的男人已先是热络的招呼:“原来是骆先生啊……”
“我认识你么?”骆也柏的态度,稍显冷漠
真实系与超级系!”
“老板娘真能耐,你才离开两个小时,她就跟大财团的小公子认识了……”
“滚蛋!我要登机了!有话回头说!”宁呈森冒火,大阳穴突突的跳,把旁边的沐檀昕都给惊的心跳漏拍……
本就因为离别而心烦意乱,宁呈森最受不得这方面的刺激,骆也柏的话,让他恨不能从话筒里头将他揪出来,胖揍一顿!
感觉到他马上要挂电话,骆也柏及时喝住:“慢着!”
“还有什么P事,赶紧说!我时间来不及了!”宁呈森眉皱,将不耐烦的语气升级到极致。
“老板娘发烧呢!可能在外头冻着了,刚刚站都站不太稳,是被威廉扶上来的。”
好几秒,默声……
就在骆也柏几乎都要以为他因为登机的缘故,已经将通话切断之时,耳蜗处忽来声暴吼:“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前头不说?!”
“发烧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症……”
骆也柏的意思,几分钟的耽搁,也碍不了事,只是话没有说完,宁呈森喝断:“多少度?!”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那你不会给她量体温?”
“我家里哪有温度计这玩意?”再说了,老板娘是老板的心肝宝贝,他哪里方便拿温度计那样小小的东西在她身上动来动去?不要命了!
“赶紧地,把她送KB医院去!”
“医院?那多费时间?老板你不是大名医吗?你给我说说,药店方便的药,什么能吃,我去买回来不就成了?”骆也柏不解,不过是个小感冒小发烧,用不着那么麻烦……
“名医不是神医,遇上个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人,你让我开什么药?!”
“可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让沐檀昕走了,我手头工作很重的。”
“那就把工作带到医院去,晚上,你陪着她!”
“这样真的好?孤男寡女的……”
“你敢!”
“老板娘这么楚楚动人的,很难说……”
“她少一条头发,我回来卸你全身骨!”
“哦,可是,你真的能回来吗?”
“我回不来,沐檀昕也别想回来了!”
两个男人,比毒舌,比狠,最后是骆也柏略逊一筹,缓声:“你该登机了。”
那之后,通话被骆也柏主动切断。
捏着手机,从书房回到客厅,看着已然歪倒在他沙发上的小女子,骆也柏郁闷的叹气,却又不得不的弯身,想去喊她,喊不醒,唯有抱起来。
抱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或许他真的该带点工作过去,免得在医院太无聊,于是,又将人放下,回去书房收拾了公事包,拎起了外套,揣上了车钥匙,一切都准备好,这才又重新把人抱起,走出公寓。
晚上九点四十分,外头细雨不停,骆也柏觉得自己命很苦……
米初妍到底还是住院了,初步诊断,病毒性感染肺炎……
骆也柏就纳闷了,明明只是淋了雨,明明只是小发烧,从公寓到医院,也不过就半个钟头的时间,她竟然可以从轻微的小烧发展成高烧,当他抱着她进急诊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开始说胡话。
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他也没那心思去听。
骆也柏自身的体魄很强,感冒这些事之于他而言,几乎不存在。身边的女性同事,譬如沐檀昕那些,也都是体质极好的人,偶尔小感冒吃两粒药就是,从未见过有像米初妍这样,来势汹汹的,让他措手不及……
把她抱上身的时候,甚至都能感觉他怀里抱着个滚热的火球,让他不得不飞快的奔跑着,生怕一个迟了,就把老板的心肝宝贝烧成傻子撄!
烧成傻子,他该如何向老板交代?
可是,当他把人抱进医院里头的时候,急诊人很多,要排队,骆也柏等不及,直接插队冲进值班医生室里,却被护士拦了下来偿。
骆也柏起火,说人发着高烧呢,有优先的权利!
护士倒是礼貌,可态度很坚决,说夜里来急诊的,哪个不急?你优先了,别人怎么办?不是高烧吗?先量量体温!
骆也柏无法,结果,量个体温五分钟,三十九度五!
他把体温计交到护士手里,护士看两眼,很淡定:“不到四十度呢,没啥好急的,候着!”
骆也柏抱着人来来走走,连张椅子都找不到,急的上火,对着那护士,差点学他老板的架势,吼句:“候你妹
荒禁之岛。
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便顺势着应下。
骆也柏离开,夏晴拿手肘弯碰宁振邦:“你也走,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不走!”宁振邦背手,态度坚决。
夏晴侧头,不解:“你个大男人留在这干什么?再说了,人多了,吵着妍妍休息!”
“刚刚不是喊米小姐?怎么现在又叫妍妍了?”宁振邦背着手,腰板挺立,却是斜眉看夏晴。
夏晴弯着要给米初妍换冷毛巾,搁至额头轻搭,手背触了触她的脸,感觉她的温度,渐有稍微和缓,这才松口笑:“小森的宝贝,我怎么能不抬着哄着?好不容易有个这样的机会,儿子愿意找我们,你总得让我表现表现。”
宁振邦不乐意:“他找的是我,不是你!是你自己眼巴巴的跟过来的!大半夜的,也不嫌累!再说了,你需要这样的机会,难道我就不需要吗?他对我也不见得多好,正好,趁着这丫头,我可以在他面前邀些功。”
“说的好像丫头生病我们暗地里乐开花似的,多不好!”夏晴压着声,推着宁振邦出门:“你跟我毕竟不同,小森长到那么大,我从未尽过心,难道这样一个机会,你都还要跟我争?再说了,妍妍是个女孩子,我怎么照顾都方便,你在这你能干什么?你在穗城呆了那么多天你不累?赶紧回去休息!”
宁振邦忽地顿步,转过身,看着夏晴的眼神,说不出来的怪异。
夏晴怕吵到米初妍,将宁振邦推至外头,站在外间回答宁振邦:“你以为你说个去外地出差的借口,我就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
“我……”
夏晴摆手:“什么都不用说,我懂的。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几乎每天都是同进同出,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我能感受到的。”
“夏晴,你跟她,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不同什么?”夏晴扯了扯唇:“不同的就是,我给你生了小森,而她,成就了一个优秀的小森。还有不同的就是,她是你这辈子割不掉的朱砂,爱不得,恨不能,而我,不过是因为多年的陪伴衍生出来的亲情依赖。”
“夏晴,你又何必究竟的如此细……”
“细不细,我们心里都有数的。但是振邦,说真的,这么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当初,如果不是我仰慕着你,然后听信这老爷子的安排,做了那样的事,你也不会……”
宁振邦摆了摆手,眼底有浑浊:“不说了……都过去了……不管当年怎么样……我们也都没办法回到过去……再说,我很感谢你……替我生了个那么好的儿子……”
“小森成长的好,是舒染的用心。”这点,夏晴从来就知道。
“是,是,是我愧对你们,也感激你们。”
“她怎么样了?”夏晴一直想问,却都不敢问,因为宁振邦的穗城之行,始终没在她面前坦白……
宁振邦摇头:“不知道,手术是成功的,但还要看后续的巩固治疗。”
提到舒染,宁振邦笔挺的身板止不住佝偻起来,喉底哽塞:“没见到她本人,你根本想象不出来,当年的舒染,已经毁成什么样子……哎,不说了,我回去,你好好看着那丫头,别马虎,明天早上我让家里带点营养汤过来。小森已经很累了,我们要让他无后顾之忧……”
米初妍的高烧大约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完全退了下来,可没过一小时,又烧了回去,从一开始的说胡话,到最后的彻底昏睡,把夏晴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她在床边陪着,不敢离开,不敢闭眼,甚至连偶尔去趟洗手间都觉得不放心。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退烧药也用上了,可就是不见平缓撄。
夏晴听着米初妍粗重的呼吸,心里极是不安,喊来医生看,医生说了,肺炎都是这个症状,一时半会没法好。
医生问夏晴,病床上的是你家什么人?看你们都如此重视。
夏晴说:“很重要的人。”
医生说:“那我去喊个护士来替您看着,您这岁数,熬不得大夜,而且护士比您更专业,照顾也会更好。”
夏晴说:“不用了,人多杂吵,我自己看着才放心,有事我喊你们。”
医生无奈,却又不得不好奇的再次看了妍病床上脸色潮红的东方女孩,微顿后,重新开了处方,临走时还交代:“那您稍等,我让护士给这位姑娘挂点水,这样消炎可能会更快些。”
夏晴听到消炎会更快,忙着点头:“那你快去,快去!可别这样一直烧,烧坏了可怎么办……”
重新用药,到后来再次完全退烧,已经过了早上九点偿。
宁振邦来了又走,带来了家里厨师特别熬制的清汤和白粥,坐了有半个小时,始终没等到米初妍醒来,无奈之下,只得先回了公司。
老太太也在闻讯后赶了过来,其实是和宁振邦一起过来的,但她得先去宁四齐的病房看看,自打宁四齐病了以后,除却大风大雨的天气,老太太基本上都要过去报到,去了,老爷子看到了,他才会安心。
宁振邦前脚走,老太太后脚就进门,心疼的摸着床上女孩的脸,连连叹气:“昨天还好好的,活泼乱跳,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呢?到底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啊,都是奶奶没照顾好……”
夏晴听了,起身安慰:“妈,这跟您老人家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老太太回头,衰老的脸上,连眼珠子都是浑浊的:“你不知道她刚来KB的时候每天多累啊,也不懂给自己添衣备伞,她今天这样,要么是累病的,要么就是冻病的。”
夏晴侧开老太太的身子,探着手去给米初妍润唇,解释道:“您说的没错,但我觉得吧,还是因为小森。”
宁呈森昨天回来,只在伦敦呆了一天,处理完公务后,跟米初妍匆匆见了一面,然后又赶往纽约。米初妍是忧虑过度,外加半月来的超强度工作负荷,这才导致病起来就是不可收拾。
前因后果,夏晴完全可以根据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分析出个大半。
米初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空气中有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在全身乏累的同时,感到莫名安心。彼时她的思绪还没有完全回笼,只以为自己是在医院工作到极累,然后趴在桌上小憩而已。
直到视线里头出现一个端庄的女子,在给她掖背角的同时,很惊喜又很亲切的问:“是不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累……”米初妍顺口应,说出这么个字后,只觉喉咙到底都是干涩,而后,止也止不住的咳嗽。
夏晴给她喂水,勉强喝了两口,停了咳声,抬眼看清身边人是谁之后,眸中盛满困惑。
“你发高烧了,是骆也柏送你来KB的,小森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夏晴简短解释,算是解答了米初妍的困惑,接着又道:“小森已经来过几次电话了,不过你一直没醒来。”
夏晴边替她挽着散乱的发丝,边用热毛巾给她擦粘湿的脖颈,米初妍觉得尴尬,想自己来,抬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还粘着留置针……
“想不想吃东西?家里熬了汤,我们喝点?”夏晴问她,声音没有资深职场女性的干练利落,有的,只是温柔。
米初妍胃里空,可或许是挂了水的缘故,并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在夏晴面前,多少还是喝了些。
也许是看她实在喝不下,夏晴没有勉强,放下碗的时候,问她:“要不要给小森回个电话?”
米初妍想了想,摇头:“不了,免得扰了他正事。”
“也好,我们等他打过来……”
米初妍跟夏晴不熟,夏晴对她却又很是小心翼翼,这让两个人的相处,未免尴尬了些,以致,那个话题之后,许久的沉默。
后来,病房里的对话,更是尴尬到极致。
夏晴问:“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削。”
米初妍微笑:“不用,谢谢。”
夏晴问:“退烧出的汗多,要不要换洗下?”
米初妍为难:“等……等一下吧……”
她拒绝,是怕夏晴要来帮她换,这样贴身的活儿,让夏晴看着,她尴尬。
夏晴问:“那要不要出去外头透透气,今天太阳挺好的,刚好,你也不用打针挂水。”
这会儿,米初妍恰好一阵咳,答不上话。
夏晴忙着给她顺气,顺完后,摇头:“还是先别出去了,免得又感染。”
那会儿,不知为何,米初妍忽然想起些画面,她觉得,如果今天换成是唐心梅,同样会给她端水喂药,给她拍背顺气,但她肯定会在同时指着她鼻子不停的数落,不把她念的耳朵起茧不罢休。
如果是舒染呢,她觉得,大概会是安静的,安静的端水,但不喂药,可能会帮忙顺气,但应该不会说什么话。
而夏晴,她所看到的,所体验到的,都是她的轻手轻脚,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夹带眉皱时的那丝心疼。
终年陪着宁振邦在各界应酬各种场面的夏晴,从年轻时的秘书,到后来的女主人,历练了她的端庄大气,历练了她的果断干脆,这会儿的表现,着实不符合她的性子和身份。
唯一的解释,不过是为了宁呈森。
唐心梅的随性恣意,舒染的清傲孤美,夏晴的伸张有度,委屈求全,三位母亲,三类性格,不同的得失……
这样一对比,米初妍忽然觉得,自己的母亲,才是真正的人生大赢家。日子过的平凡,工作累的没命,可有父亲的纵容宠溺,这一生,她的灵魂都是轻松的。
望着夏晴的眼神,因为这样的思绪而显得有些呆滞,直到夏晴唤她,把她的手机塞进她手里,用唇形表达:“是小森。”
米初妍当即回神,看夏晴的手机,发现那上边的来电显示竟是儿子二字,不由替夏晴感到几许难过。
这个母亲,或许一直都深爱着宁呈森,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过靠近宁呈森的机会,后来能够靠近了,宁呈森却又长大了,大到有自己的主张,完全排斥她这位生母的存在……
说起来,好像也是有那么点可怜。
手机贴至耳侧,闻见话筒那端熟悉的呼吸旋律,米初妍清了清发痒的嗓子,唤道:“宁呈森……”
“好些了吗?”他问,低沉的嗓音里,含着化不开的心疼。
“好多了。”
“怎么病的这样重?身体不舒服自己没感觉的吗?”他好像舍不得谴责,可又忍不住叨念。
“不是你传染的吗?你自己不是高烧过,病毒还没散走呢,昨天晚上在公寓楼下……”米初妍轻笑着调侃,声音透着无力。
昨天晚上,临别,他忽然像个疯子似的抱着她狂吻,这码事,似乎不能忽略。
沉默,许久的沉默。
而后才传来他沉到无法再沉的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米初妍捉弄。
“不该吻你,可是……我控制不住。”
他说的很懊恼,懊恼的就如同个纠结的小孩,把米初妍逗的哈哈笑。米初妍久未进食,身子本也虚,笑了几声就觉气喘,咳嗽又是不停,直把宁呈森吓的在那端一直喊她名。
纽约,上午十点,天色晴好。
位于曼哈顿的警局前,宁呈森倏然顿住了行走如风的脚步,这让紧跟其后的沐檀昕差点撞上了他结实挺拔的背脊,连连后退两脚,站稳后,听着他焦急的音色,不由心紧……
仔细辩听,听到他喊的是妍妍,心口又是一松。
沐檀昕觉得,这段日子,因为眼前的这摊子事,她的神经是亦发衰弱了,随便的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沐檀昕站在他的侧后方,看得见他眉头的紧蹙,银灰色西装被头顶上的太阳光照射着,更显得他泛白而沉冷。
这样一个严肃的男人,将他俊逸的脸上布满的全是焦灼之时,是怎么看怎么都觉不合调的。
不过沐檀昕见过他宠米初妍的模样,此刻这般,便不觉稀奇。
看了看手中的腕表,沐檀昕沉默,退离他半米,站了开来,静静的在阳光下等待他的通话结束撄。
只是,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沐檀昕不得不上前,不方便出声,便伸手碰了下他的手臂,表盘上的时间摆到他面前,他点头,下一秒,结束通话,侧头喊她:“走,进去
三生石上刻三生。
“我们曾经在电话上沟通过,依你所说,你别的强项没有,做脑科手术在行。现在是天降机会到你头上,能不能将功赎罪,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上个星期,我们在又一次的火拼中,成功射伤了大头目的得力部下之一,原以为当场毙命,后来才得到线报,说是在深度昏迷中等待手术。现在,对方的头目四处搜寻能为其得力部下成功完成手术的外科医生,在我们的特别运作下,相信对方很快就会找到你头上。我要你接下这个手术的同时,想方设法的潜进对方营地,负责跟我们的里应外合,两把配枪,供你支配,不管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小姐以着怎样的名堂出现在他们面前,我需要的,是绝对的保证。你有把握吗?”
宁呈森淡淡扯唇,眯眼举枪,食指轻轻按动,不声不响中,一弹出膛,‘嘭’的剧烈声响,子弹精准的插*进秃顶警官正后方的靶心上。
会议室里头,气氛凝重,沐檀昕亦被吓的瞪眸捂口,他却是皱眉,淡语:“这枪,真好,必须有把握,才能上手。”
秃顶警官呵呵笑了两声:“对,必须有把握,否则,毙命的就是你自己!你也没办法摆脱这个手术,否则,对方会为了让你就范,而选择无所不用极其的方式,比如,拿你的软肋威胁……到时再出点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当初也是经由你提点,我们才能想到这样冠冕堂皇的方式,借用你知名神外医生的身份,接触到对方的窝底,虽然身陷险境,但处理完美了,对你的好处,绝非仅仅是让你自由。”
米初妍在医院住了五天,这五天里,夏晴在她病房出现的时间最多,多的让两人之间从最开始的相处尴尬,到自然交谈。
其实,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让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怎么都好像说不过去。可是,劝不走,也赶不走,即便是宁家请了专业的护工来,夏晴都不曾放心的回家睡个好觉。
有时候,米初妍说的急了,夏晴就会找借口,说宁呈森这几年在穗城没少受米家恩惠,就算抛开现有的一切,为了宁呈森,她这个从未尽过责任的母亲,也理所当然的要为自己的儿子还上米家的情。
更何况,米初妍是宁家未来的孙媳妇,于情于理,她都必须全心全力的照顾。
再往下说,夏晴干脆就道,你不安心把自己养好,不是存心让宁呈森担心?
说到宁呈森,米初妍一点辙也没有,只能夏晴说什么,她就配合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宁呈森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KB药业的发布会她后来在夏晴带来的手提中看过了,宁呈森很帅,宁呈森的回答也很专业,这个半路出道的小宁总,在万千精诈的商人面前,依旧保持了他在学校演讲时的那分沉着和淡定。
夏晴见她看得认真,看得崇拜,不由打趣:“你可别被小森的表象迷惑了,他讲的那些话,其实都是骆也柏打好的稿子。”
米初妍想了想,也觉得好笑:“也真是难为他,让他开十个医学讲座,估计也轻松过一次这样的场面。他在医学上的本领,鲜少有人能及……”
“对,他实习没多久,就自己主了刀,此后,从未有过失败记录,哪怕是在阿富汗条件极端恶劣的战地里。”夏晴骄傲的接话。
米初妍无声勾唇。
若是失败,也许算有,就那么一次,在穗城省院,周鸿生的那个助理,在他的手术之后,抢救无效死亡……
但严格来说,当时并不是他的手术问题,而纯粹只是,他太倒霉了而已!
未来会不会再有失败,米初妍想了想,依他的性子,应该比较难……
好多天没有去宁四齐的病房,据说,老头子发脾气了……
动不了说不了表达不了,所谓的发脾气,充其量也就是瞪瞪眼而已,对旁人毫无杀伤力。但他会不吃东西,原本就靠着每天挂营养液来维持着身体的能量,然后喂点流质品,可是这几天,什么流质都喂不进去。
护工不行,宁振邦不行,随着抗生素项目投入生产以后回到伦敦的宁婕,几乎天天守在宁四齐床前,想要喂,也不行。
宁婕无法,年迈的老太太只得自己接过调羹,结果,老爷子依旧不给面子的悉数往外嘟。
宁振邦不解,宁婕也不解,之前大家都知道,老爷子这么辛苦的维续着生命,就是想看到宁家太平撄。
然而,他这番不配合,又怎么还能好好维持,本就瘦骨嶙峋的躯壳,像是随时要撒手去了那边,唯有那一双眼,精碌碌的往门口方向瞟。
起初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那天宁呈森过来看过,他这一天天的瞄,肯定是等宁呈森再次过来偿。
可是给他解释了好几天他也不听,依旧往门口望,后来老太太明白了,抬着他的手哄:“小丫头这几天生病了,来不了,别等了
重生之替婚。
米初妍半蹲着身子跟宁四齐打招呼,宁四齐的眼珠子动了动,寻常人自然是看不懂他的喜怒哀乐,可是老太太笑了,说老头子欢喜着呢,妍妍不在的时候啊,他眼珠子都懒得挪。
这番说法,倒是让米初妍觉得受宠若惊了……
吐了吐舌,尚还苍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娇笑:“依我看,如果宁呈森过来了,老爷子才是真正的高兴!是吧,宁奶奶?”
老太太宠爱的拍了拍她小手:“就你精!你怎么不说,你跟小森马上结婚,老爷子能兴奋的直接说出话来!还有,你怎么还叫我宁奶奶呢?我可是知道的,在穗城,小森都跟你求婚了,这份上了,你还叫我宁奶奶?”
这话一出,噗嗤笑出来的是夏晴。
夏晴是个端庄有度的女子,她的每言每行都可以说是到无可挑剔的程度,忽然这么笑出声,不禁引来老太太的怪异,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夏晴:“你笑什么?”
“没什么,妈,我只是在想,依小森那样的性子,他能求什么像样的婚?”
米初妍看夏晴,气质不若舒染那样鲜明,却也婉约秀美,头发习惯拢成松松的发髻定在脑后,同样秀气且小挺的鼻梁上,戴着副细边的眼镜,这让她多了几分疏离感神秘感,这或许是她游走在各界交际中必须要的武装,也或许是,真的只是为辅助视力而添。
但不管如何,她戴着这副眼镜是没有丝毫违和感的,这些天,她看过她小西装搭配西裤的干练,看过她阔腿裤细高跟的时尚,也看过她穿连衣裙的大气,还看过她穿运动装的休闲,反正怎么搭配她那张脸,也都是耐看的。
看到夏晴戴眼镜,她不禁就想起戴眼镜的宁呈森,那个在实验室里的另一番俊雅模样,到底是有着血缘的联系,母子俩再如何不亲,那般影子,还是去不掉。
这跟宁呈森和舒染的相像不同,宁呈森有舒染身上的气质,干净,沉着,宠辱不惊。而在夏晴这边,他更多的是遗传了那份长相。
米初妍在遐想的空隙,却不知,另外的两个人也都沉默起来。
后来,她觉得怪异,眼珠子在她们身上流转,却见她们都在冥思着什么似的,尤其是老太太,还有些忘乎所以的砸吧了下嘴,碎碎念:“对呀,小森求婚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我怎么就想象不出来?”
夏晴在旁边支招:“问妍妍不就得了?”
老太太转而就兴致勃发的拽向了米初妍,张口就是连串的问:“对对,奶奶怎么就没想起来问我的孙媳妇儿呢?丫头啊,你快给我们说说,小森都是怎么求婚来的?不会就直接朝你手上戴个戒指这样完事吧?这样可不行,多委屈了你!哎也不对啊,你这十个手指都光溜溜的,哪儿有戒指?他不会吝啬到连个戒指都没买,直接就在济山医大公布了你身份,然后了事吧?这熊儿子!不像话啊都!”
“妈,什么熊儿子,他不是您孙子么?”夏晴忍不住发笑。
老太太直敲脑门:“瞧我这脑子,都给急糊涂了!丫头,你说说,我那熊孙子都是怎么求婚来着?”
米初妍已经是哭笑不得,她回想那个求婚场面,眸光流转间,挪唇:“弹了首钢琴。”
“对!这个他在行!”老太太点头,附和,再又道:“还有吗?”
老人家的眼睛难得发亮,仿似是对此事有着无限好奇,身板子坐的挺直,兴致勃勃的挖掘着……
“还有……”米初妍再转了下眼珠子,想着要不要悉数告之,可看着老太太期待到不行的样儿,还没等想清楚,就先脱了口:“说了很多很深情的话。”
“啊?他还有这本领啊?他说话不都是带枪药的吗?快告诉奶奶,他说什么了?”
“很多啦……我都快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没我不行……”最后面那几个字,米初妍嬉皮笑脸的说着,感觉有些王婆卖瓜那般的意思撄。
老太太干燥却又温暖的掌心捏握着米初妍的双手,让她只能这么直面的对着她,而后,很清晰的听到老太太的总结:“嗯……我看像是那样……他啊……就是没你不行!”
顿了顿,又接着追问:“这就没有了吗?”
“哦,他还给我跪了!”米初妍又一句。
“他?跪了?”老太太惊讶,苍老的声音竟也跟着扬了半分,而后呵呵笑:“跪的好!跪的好!是该这样!以前你爷爷也这么向我求婚来着!他还送了我很大束的玫瑰,要不然,我才不会嫁给他,受他一辈子的情债气,还给他生儿育女的!”
说到这,老太太歪着头向床上毫无所知的老人哼了哼,转而又正头,笑道:“那花呢?他有没有送你花?”
“有
邪恶圣战。
末了,看到周围没人,才细声知会老太太:“妈,睡莲和莲花,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其实不是同一个东西。结藕的是莲花,睡莲不结藕,那本来就是观赏用的花……”
老太太不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故意埋汰小森,其实也是为了抬高妍妍在我们宁家的地位。小姑娘年纪轻轻就义无反顾的跟着我们小森,受了多少苦?你可曾看她哭诉过埋怨过?尤其是小森现在这状况,我还真是担心啊……”
“妈……你也都知道啊?”夏晴讶异。
自从老爷子一病不起后,宁呈森在外头干什么事,哪怕她和宁振邦知道,也从不在家里说,更不会在老太太面前说,可哪里知道,老太太竟也什么都知道。
米初妍出去的时候,刚好撞到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宁婕,白色的连体一字裙,头发跟夏晴那样挽成髻,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噔噔的。
她原想错身而过,可眼角瞄到宁婕手里的那些报告,又有想要看看的意思,这么犹豫间,宁婕就在她面前停了步。
米初妍抬头看,而她也正好有开口的意思,像是有话要说,却又在脱口之时,停住。
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总归是尴尬,米初妍想着要不就这么走开算了,可她却已是将报告递了过来:“主管的医生不在,你也是神外医生,麻烦帮我看看。”
米初妍看了她一眼,见她真诚,伸手接过,打开细细看,越看心便越沉,结果自然是不理想的,可再抬首的时候,她却只是叹声:“还是等负责医生来了再说吧,要对比上一期的报告后,才知道最终结果。”
宁婕点头,伸手将报告接了回去。
米初妍没有多站的意思,抬步就要走,可是,走了没两步,被宁婕喊住了脚步。她回头,疑惑的看宁婕,却见宁婕有些不自然,又有些难以启齿,好几秒后,才终于道出:“对不起!”
宁婕原本是侧着身,可后来随着道歉的话,她站正在米初妍面前,甚至不惜弯腰低头,面露惭愧:“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真的很对不起!”
米初妍忽然觉得,自己不知该怎么回应。
宁婕是长辈,理应不该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可是,如果真要她一点儿也不介意,似乎又不太可能,米初妍说不出话,默了许久,才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的回答,态度模棱两可,可目前的米初妍,却也只能做到如此。
宁婕还想说什么,米初妍揣在兜里的手机响起,她趁机避开宁婕接电话,却不料,电话竟然是徐暮川打过来的。
站在窗口,望着外面明媚的世界,米初妍的心却有些抖,说话的时候,细细的音:“徐总?”
“你不是住院吗?”徐暮川的声音,在电话里,更有着与生俱来的淡漠。
米初妍愣了愣,而后道:“你怎么知道?”
“嗯。”他只嗯声,不答反问:“怎么没在病房看见你?还是我走错了?”
“没……没有,我不在病房。你在吗?那你等等,我这就回去。”
“好。”徐暮川惜字如金,末了,顿了顿,又补充:“别急,我不赶时间。”
米初妍不知道徐暮川为何会来伦敦,更不知道他为何会来医院看她,这会儿,心里只想着快点赶回去,以致,忘了再回去跟夏晴打招呼。
米初妍小跑着赶回自己病房的时候,气有些急,以致又引来一阵咳嗽。
本就还没有好完全,只是不发烧,但咳嗽偶尔还会有,现在这么一赶上,又是许久未停。
她是扶在病房外的墙上喘气缓息的,许是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动静,病房门被里头的人拉开,探出的是摩顿的头,而并非是徐暮川的。
还没等米初妍好好打量呢,摩顿先是咋呼出声:“我说老板娘,您自个身体不好就别上蹿下跳了行不?不安份!”
摩顿边咋呼,边赶上来巴巴的扶着她进屋撄。
对他类似于玩笑的责备,米初妍故作凶样的白眼:“你家老板还没嫌我不安份呢!轮得到你说?再说,你知道不安份是什么意思?乱用词!别以为自己学了几年中文就搞懂了汉语的博大精深!宁呈森都还没玩透彻呢!”
忽然被劈头盖脸的削了顿,摩顿满脸懵圈:“怎……怎么着?现在骂人就不咳嗽了啊?偿”
米初妍呵呵呵,朝他摆了个鬼脸。
推门进屋的时候,摩顿忽然又一句:“那您说,不安份是什么意思?”
米初妍再次丢白眼:“不知道!你百度去!”
“百度?我谷歌可以么?”
“可以!”
病房内,瞿安坐在窗台上,双腿斜跨着,而徐暮川,则是笔挺站立在中央,如同电线杆似的纹丝不动……
米初妍奇怪的咦了声,招来瞿安的骂声:“咦什么咦?看见小爷很稀奇吗?”
捧着手机在谷歌搜索的摩顿随后而至,赶上了瞿安说话当口,连声就呛:“老板都舍不得骂老板娘,你喊什么喊!小心他回来找你算账!”
瞿安靠了声你妹,就着窗台站起身,而后跃下:“那是你老板不是我老板!再说,我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他就是吼徐暮川,也不敢吼我!”
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不知何时成为了瞿安在宁呈森面前的免死金牌,不单免死,还可以为所欲为
将军二十三。
虽说她跟夏晴确实是这么种关系,可当着面被人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再如何熟悉,他们也不过就相处了一个星期还不到的时间。
夏晴是认识徐暮川的,但她不认识瞿安,看着他们如此友好的相处着,她看他们的都时候,也是同样友好。
只不过,他们没有久呆,这么会儿说话的功夫,说走就走。
米初妍走出两步去送他们,只听瞿安在戳徐暮川:“老大,你说小嫂子到底知不知道她的上司和她的徒儿在谈恋爱,并且谈到这么水深火热的地步啊?”
“能猜一点。”
“一点就是多少?”
徐暮川似是有些忍受不了瞿安的聒噪,顿了顿步,拧眉:“一点就是猜到他们有事,但不知道什么程度!你这么八卦,你爷爷知道么?”
瞿安摸了摸鼻:“关我爷爷什么事?话说,反正周鸿生现在也必死无疑了,你怎么不跟小嫂子坦白呀?”
阔挺的脚步再次顿下,瞿安的聒噪让徐暮川想漠视都不行,冷声:“我是傻?现在她在家就跟女王似的,比老头子还盛气凌人,这时候说,我找虐是不是?!”
瞿安啧啧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么人家两口子谈场恋爱,你从头到尾都绷紧着神经?她待米初妍跟亲妹似的,如果让她知道米初妍这一年来过的这么苦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搞不好小嫂子一怒之下,会将你扫地出门的!”
徐暮川睇了眼瞿安,目光森冷。
然瞿安却是幸灾乐祸:“说不定是她离家出走!哎,你们不是都住南都奥园嘛,别到时女的住一起,男的混一窝!妈蛋!你跟我们大教授会不会抱着一起睡呀哈哈哈……”
瞿安笑声不停,徐暮川冷不丁一句:“刚刚痊愈不久,再笑,小心笑崩你脑子!让你再也找不回老婆!”
瞿安:“……”
徐暮川鄙夷的再次睇了眼瞿安,而后长腿阔步的把瞿安远远撩在后。
前头人刚走,后头瞿安又被摩顿缠上,摩顿去拽瞿安的袖管,被瞿安挥手扫开:“干嘛干嘛!大男人这样拖拖拽拽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在搅基!”
“去你的!”摩顿骂咧:“我喜欢的是你们中国女孩,不喜欢中国男人!你要搅,我还不给你搅!”
瞿安喝声:“那你拉我做什么?”
“我就想请假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是什么意思……你得给我解释下……要不然我又在老板娘面前乱用词,太尴尬了!”
“你不是有谷歌么?”瞿安丢了句话,转身走人。
摩顿不甘,追上:“你们这是集体排外的意思?”想了想,愤声:“靠!这里不是中国!就算是排外,也该是我排你们!”
瞿安走出医院的时候,徐暮川早已坐在车上候着,摩顿来时是从公司过来的,他另外有车,没有同行。
钻入副驾座,瞿安脱口:“从人到屋,好像都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徐暮川的手搭着方向盘,没急着走,而是跟上了瞿安的思路,问着:“这说明了什么你知道么?”
“说明……他已经在秘密行动了?”
“多半是,如果他没接下那个手术,这会儿,米初妍身边也不会这么安静太平。”
“他奶奶滴!这是一声不吭要把我们这帮兄弟都抛下的意思了?他孤军奋战是想要干嘛?”瞿安晦气的吐槽。
“别乱爆粗口……他奶奶还健在。”徐暮川冷不丁一句,兑的瞿安那股气给堵在胸口上,这是连骂人的词儿都不给骂了!你妹!
不能说奶奶滴,瞿安依旧骂骂咧咧:“他不知道进毒贩子的窝有多危险啊?就算真的手术,带上你去做助手不是更好?就算真的要为伤人案打官司,不能找我参谋参谋?虽然这不是在国内,我不可能出庭,但好歹司法界我也是有人脉的!一起出出主意是没问题的!撄”
徐暮川启动车子,侧首之时,冷冷的看了眼瞿安,看的瞿安莫名:“你这么看着你做什么?我有哪里说错吗?”
“你说他为什么要孤军奋战?你都差点为了他掉命了,你觉得依他的性格,还会再连累我们吗?”
瞿安听罢,又是一口浊气!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怎么找他?”瞿安难得愁眉偿。
徐暮川默声,他似在沉思,任由车子平稳的融进马路上的车流,这里是他生活过很多年的城市,不用太多心思,也知道如何把握他的方向盘。
大约有过两三分钟,他才忽然回道:“找暮云,暮云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
“你家的二公子啊?他不是被米初妍给气走了么?”瞿安抱着双臂,难得规矩的呆在副驾座上。
“再气,他也不会不搭理
朕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宠爱米初妍,米初妍又能卖萌扮乖,夏晴还能左右逢源,三个人呆在一起,说说笑笑,竟没有丝毫拘谨……
只是,对于要去的地方,老太太却始终不肯提前透露半分,这让米初妍潜在心底的好奇劲彻底被撩发出来。
从医院出来,行经米初妍住的西曼公寓附近,再从宁家大宅的方向穿过,大约是有一个多钟的时间,车子沿着古老的街道平稳行驶,街道既直且宽,像是马上就要到目的地,又像是总也走不到尽头。
米初妍对伦敦的街道是不熟悉的,但夏晴在她耳边说,她们正往着诺丁山的方向过去。
诺丁山,那样一个充满各色异国风情的地方,米初妍曾经在一部英国电影上了解过,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印象,甚至有些模糊……
只记得,那里包罗万象,似乎能够容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文化,每天都上演着各种奇异的故事,或关于爱情,或关于亲情,让人应接不暇。
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到这个地方来。
思绪还在飘散,车子已经停下,老太太在唤她,才似是茫然回神,彼时,夏晴已经在车门外朝她伸手,想要拉她下来。
这里是住宅区,很大的庄园,却只有寥寥数栋的房子,栽种着许多参天的山毛榉,亦有高大的法国梧桐,还有河边柳木,和那极具英国特色的四季常青草坪。
正值夏季,如此大树环抱着的庄园,宁静而安详,古老,却又遮盖不住欣欣向荣的光景。沁脾的草木香气,仿似将米初妍刚刚犯过肺炎的胸腔重新洗礼了遍,排去了污浊,渗进了新鲜到毫无杂质的氧气。
整个礼拜,呼吸从未如此顺畅,这让米初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庄园,这个风景,她甚至忍不住仰头,闭目的沉醉着,似能将尘世的一切烦恼都给抛散……
老太太拄着拐杖,乐呵呵的走到米初妍身侧,问着:“喜欢吗?”
“喜欢。”
米初妍的回答,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思考,娇俏的面容上,虽然少了那么些血色,可是,即便没有阳光的投射,那份掩饰不住的笑弧,亦是璀璨的万分夺目。
乐呵的老太太,满脸的皱褶子都堆到了一起,伸手去牵米初妍:“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奶奶就怕你不喜欢!走,跟奶奶过去,带你去看看,我和老头子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我们的礼物?什么礼物?”米初妍被老太太惊喜的说话声给震的当即睁开眼,回头,疑惑的看着老太太。
夏晴也在适时插话:“对啊妈,您是要给什么礼物?”
“妍妍和小森的结婚礼物啊!虽然还没到那时候,可是我已经忍不住了,我想让妍妍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趁着这时间,还可以叫设计师修改修改。”
米初妍依旧懵圈……
夏晴却已是掩不住欢喜:“妈,您不会是把这里的房子送给小两口做婚房吧?”
牵着米初妍往前走的老太太,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竟有些走路生风的感觉,对着夏晴的问话,亦是干脆而又高兴的回应:“是的!这是你爸爸的主意,早在年初小森把妍妍带来我们宁家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请人来改良这边的房子了,眼下就过了半年,这栋别墅的改良工程也不过刚刚完成,我看着是喜欢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妍妍喜不喜欢……”
沿着灰白方砖铺就的弯曲小径,米初妍被老太太带进了园中。
彼时阳光明媚,轻风微拂,柳条垂落……
伦敦的建筑,以旧为主,以古为美。米初妍在这座极具历史痕迹的城市中生活了将近一个月,搜索过,游走过,倒也算将这个城市的特色摸出了一二。
就如眼前这个庄园,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十栋房子,但每一栋都有前庭后院,每一栋都是古典雅致,每一栋都是别具一格。
时代的年轮,悉数镌刻在那古旧的砖瓦上,在那细微之处的装饰上,它们或许是历史的见证,也或许是在年岁的侵蚀后变得老朽,从而不得不翻新后再又做旧!
但即便是做旧,那工艺也是极高的,至少,她这个行外人是看不出来,这其中,到底哪栋是原品,哪栋是有翻新偿。
夏晴说,这是莱河庄园,园里,不多不少就十栋房子,且每一栋都已超过了百余年的历史……
这里的房子谁都想,却不是谁都能拥有,当初宁太老爷有幸拥有这其中的一栋物权,还是得亏了他当时的成就,是为王室所崇尚,算是破格赏赐,但即便是此,太老爷当时也是贴补了不少财富才最终购得的
系统,你坑爹呢?!。
楼层其实不高,道不清是两层半还是三层,反正陡峭的双面坡顶式的深色木材屋顶,特色太过于鲜明。
她的目光所见,斜坡的绿色草坪,草坪中央有台阶往着大门而上,左边有高大参天的法国梧桐,梧桐树下有吊篮式的秋千,吊篮的空间,足以窝进她这样娇小的身躯。
右边有柔软无腰的垂柳,神奇的是,她在外边儿看见的那条溪河,竟是穿过了这栋别墅,上面架着如穗城合溪酒楼那般的木质拱桥,桥的两岸,垂柳弯腰,鸟语花香……
桥过去,是凉亭,凉亭大约是有清代官式风格的感觉,米初妍之所以如此熟悉而准确的品味出来,恰恰是因为,古老的济山医大,这样的凉亭,大大小小数十个。
很多个夏日的黄昏,她跟着霏姐那帮人在凉亭下自习,吃冰,累了的时候,会靠躺在凉亭周围的木质弧形椅上,抬头仰望亭角细微处的古代图雕。
米初妍细微想想,便可知,这样的建筑物,并非生来就有。它融合的元素杂而不乱,每一类都恰似对上了她的胃口,随处可休闲放松的场地,随处可触摸她灵魂深处的记忆。
假如说,她是这栋房子的主人,那么,身在其中,她或许忘了自己是在伦敦,或者说,她根本搞不清这里到底是穗城还是伦敦。
仿似是过了许久许久,老太太终于说了话,问的却还是那句:“喜欢吗?”
“……喜欢。”
她站在园外回的那句喜欢,是直接而又发自内心,而她在九号别墅前回的喜欢,同样发自内心,却是带着稍微迟疑的。
不是在敷衍应付着老太太,而是这里的设计,让她有些惊憾到收拢不住思绪,灵魂深处仿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她忽然问:“这是谁的?”
老太太糗她:“你还没看里面的设计呢,单单这外面的风景就把你给乐晕了?当然是给你和小森的啊,你以为是谁的?”
米初妍有些说不出话,如果这真是给她和宁呈森的,那设计这屋子的人,到底是费了多大的心思?亦或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费了多大的心思示意设计师必须如此改良?
她是穗城人,土生土长的,祖宗十八代都在那个地方,对穗城的一切,都有着这辈子都放不下的牵挂和情深。
融合了穗城风格的建筑,在异国他乡的庄园里出现,她如何能不喜欢?
是的,她还没看到里面的设计风格,没感受到室内的装潢摆设,可仅仅是这样的庭院外观,已是足够让她沉浸在其中。
老太太拉着她踏进草坪中央的方砖,顺着方砖沿阶梯而上,停在骑楼廊里,苍老的枯瘦手指抚了抚承受着骑楼的巨大花岗石柱,笑呵呵的:“当初说要改建这个楼柱的时候,老爷子都很担心,会不会因为受重的问题损坏了这栋楼体本身,可设计师说他能解决这个难题,于是,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承重算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结果真的是让我满意至极……我就在想啊,不管以后你和小森住在哪座城市,可到了我们这儿,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是不是?”
米初妍学着老太太的样子,掌心抚上那沁凉的石柱,不由问:“设计师是谁呢?是穗城来的吗?”
老太太摆手:“不是……”
“那是谁?”米初妍像是顺口,追问了声。
老太太迷茫的抬首,对向米初妍的时候,却是笑了声:“这个,你得问老爷子去,奶奶只负责点评,其他都没有过手过。”
后来,米初妍到底还是没能问出个答案来……
老太太滑头的很,让她去问老爷子,就老爷子现在的状况,她能问出什么来?也不知道老太太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故意的。
外头的风景极大的吊起了米初妍对室内的好奇心,正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进去大饱眼福的当口,老太太说:“回吧!”
米初妍刚提起的脚,忽地顿下,侧头看老太太,不禁啊了声。
就连夏晴也奇怪又郁闷,扶着老太太的肘弯问:“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瞧瞧?”
老太太淡定的不行,示意夏晴搀扶着她往阶梯下走,许是些微累,声音缓慢:“里头还有点收尾没搞完,钥匙还在人家手里,我这边没有呢,进不去!偿”
米初妍乍听,笑的不行,追上老太太的步伐,在另一侧扶着老太太踏步:“奶奶您可真逗,钥匙都没有就想着带我们来看……”
老太太如同老小孩似的哈哈笑,笑起来竟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忍不住想要给你惊喜了吗?没有钥匙进去,看看外头也很不错对不对?至少,奶奶是看见了,你喜欢的不行!相信我,室内比室外会更让你惊喜的!至于我嘛,只要我孙媳妇喜欢,奶奶就乐呵!你看奶奶这把岁数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撒手离开,能让我早一天乐呵就早一天呗!不亏!”
话后,夏晴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妈,瞧您这话说的,依我看,您这思维敏捷的样儿,活到百岁也不止!”
老太太埋汰:“活到百岁那不还成了老怪物了?”
米初妍适时接话:“心态年轻怎么也不会成老怪物的啊,奶奶您就尽情享福就是!”
“那得有你陪着才行
无限崩坏。”
提到徐暮川,米初妍顺着说了些话。
大致的意思是,她怎么能如此操心,还让徐暮川特意过来看她!当然也在侧面打听着,徐暮川今天是否会回穗城……
而纪唯宁给出的回答,证明了徐暮川确实没有说谎。纪唯宁确实有叮嘱徐暮川要过来看看她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但她也说了,徐暮川没那么快回穗城,她还能恣意潇洒些时日。
没有回穗城,那他跟瞿安是去了哪儿?
有过那么一瞬,米初妍甚至想要给徐暮川打电话,可是迟疑了那么几秒,又是忍了回来。徐暮川不若瞿安,她与他之间,即便有着宁呈森的关系,也向来生疏,主要还是因为,徐暮川那性子,让人很难主动接近。
米初妍想要挂电话,可纪唯宁却是不肯了,她说她闲的慌闷的慌,睡不着,整天不知要干嘛,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她觉得一天都难熬……
这样听着,米初妍不由生出几分心软,又陪她多聊了会。
米初妍是个能聊的主,起了心要闲聊,什么话题也都能扯上来,聊徐家,聊未出世的孩子,聊孩子的将来。
纪唯宁呵呵笑道:“要不你也抓紧,到时候我们做个儿女亲家得了。”
米初妍脸热:“好端端的扯我干嘛?再说,你连是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就把下一代的婚姻问题都给惦记上了?”
待产的女人真是闲的让人嫉妒!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她每天闲的天马行空!
“哎小米,你在伦敦到底呆多久?宁主任呢?”她忽然如此问。
米初妍不知她为何如此问,总觉得有些怪异,哼哼嗤嗤:“不知道呢,应该不会太久吧。哎你还不去睡?你婆婆不会说吗?”
“我妈啊,她不会,向来尊重我的意愿。反正只要徐暮川不在,我怎么着都行……”纪唯宁在那端,很是满足的叹着,转而又道:“晚饭过后二婶有过来,我妈陪着聊天,也刚刚散去不久。”
“二婶?”米初妍念了句,稍后才反应:“徐暮云妈妈呀?”
“嗯。”
米初妍笑叹了句,说你们徐家现在挺好的,多年的反目成仇,现在能重新走回一家人,还真是难得!
“对,挺好的!”
米初妍听着她的声音,大约是躺在床上悠闲,有慵懒的的气息,下一秒,又变得神秘:“不过二婶今晚过来是有事的。据说是,二婶家里来了个女孩子,明白着说要找暮云,哦,还是从纽约来的,一股子韧劲,非要守在门口等人。二婶说,暮云的行踪向来飘忽,她根本从来就没掌握过,又怎么给女孩儿准信,请她改日再来吧,人家还不愿走!这不,二叔二婶今晚才会闪到家里来,原本还打算着让暮川联系下暮云,赶巧的,暮川也不在家……”
听到从纽约来的女孩找徐暮云,米初妍默了声。
大约是许久没听到回应,纪唯宁吭嗤着喊她,喊了好几回,米初妍才从神游的状态回来,故作笑闹:“纪姐……你真的太闲了……没怀孕前的你……根本不会去谈论别人的事情……还真的是,怀孕的女人,真不靠谱!”
纪唯宁嘁了声:“我是无聊,但我也不就跟你面前才叨几句嘛……”
徐暮川和瞿安到底去了哪儿,米初妍不得而知,这个电话也在絮絮叨叨中结束……
米初妍住的是高级病房,窗边靠邻大树,阳台能闻花香,安静又清幽,适合养病,适合沉思,适合一个人独呆。
所以,如非打针挂水期间,米初妍不让护工乃至护士在她眼前来来去去,一则无谓占用她们的时间,二则,扰了自己的清静。
她会看书,会看电视,会玩手机……
这个星期以来,只要她觉得自己精神尚好,便都是如此打发着无聊的时间,唯独今天,焦躁的有些过分撄。
骆也柏偶尔会过来,但很少,而且,就算他来了,最多也呆不过二十分钟,大多时候,他都在KB大楼里,集中处理KB的公务。
米初妍还特意从夏晴带过来的手提里下载了个证券软件,在那里观察着KB的股市,起初她一点儿也不会看,硬着头皮向夏晴请教,夏晴告诉她,KB现在势头渐好,假以时日,如若宁呈森真的愿意接手,定然会是一番广阔天地。但如果宁呈森不愿意亲自打理,那么,交由骆也柏看管,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偿。
以后……以后……
这个问题似乎一直都很遥远,但又似乎就在不久的将来。米初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找一个不是中国人的中国人作为自己的另一半,然后衍生出了一系列的苦恼。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不是独生女就好了,这样以后结婚,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宁瀚邦没有出事就好了,这样宁呈森就不用背负着宁家兴衰的责任,留在穗城其实也是可以考虑的。
可事实上,生活中从来没有那么多如果。尤其是,宁呈森还在纽约,不管莱河庄园的房子她有多喜欢,不管KB制药有多红火,这些,都只能是在焦虑到极致时,从脑子里迸发出来的胡思乱想……
有细微的凉风从窗口灌进,米初妍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许是肺炎病菌太过猖獗,这一场病,她没少咳,连带着,本就小巧的脸也更瘦削了些
无限偷渡计划。”
得到米初妍的应允,宁呈宵当下欢乐,挥手再见后,顺从的被伍乐旋牵着往外走。
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米初妍能够听到那对母子的对话。
宁呈宵依旧仰头:“妈妈,你知道舅舅去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啊!”
“可是我知道哦!舅舅偷偷告诉我的!”
“哦?那舅舅说他要去哪里?”
“纽约!他要去纽约!他说,他要去找呈森哥哥!”
“舅舅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嘿嘿……”小男孩笑的腼腆,而后才道:“其实是我在姥姥家偷听到的啦,舅舅说去纽约,姥爷不许,骂舅舅,舅舅就跟姥爷吵起来了……”
“哦……是吗?”伍乐旋的声音,弱了些。
“妈妈,爸爸出差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伍乐旋无声。
“妈妈,爸爸是不是也不喜欢呈宵了?你们都不带我回爷爷奶奶家了,爸爸也不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会,爸爸……最爱最爱呈宵了……他会回来的……呈宵和妈妈一起在家等爸爸回来。”
“那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呈宵想跟爸爸骑大马!”
“嗯……等呈宵长大了读小学的时候吧。所以,呈宵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这样就很快长大了,爸爸就很快回来了。”
“可是呈宵好想好想好想爸爸啊,妈妈,你帮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好吗?”
“嗯……妈妈……也很想很想爸爸。”
“咦……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没哭。”
“你分明是哭了,眼泪都掉到我手上啦,热呼呼的,妈妈羞羞羞!那么多人面前你也哭!”
“妈妈没哭,妈妈就是想爸爸了。”
“哼,舅舅就在前面,一会我跟舅舅说,妈妈哭鼻子还不承认……”
宁呈宵稚嫩的孩童声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听不清晰,米初妍的目光始终都在那对母子俩越走越远的背影上。
顺着他们行走的方向,眺望远处,不出意外的在前方看到何宴爵,有着如宁呈森那般挺拔的身姿,出挑的容貌,邪气的桃花眼这会儿却是难得的沉静。
沉静的掀眸,沉静的越过那对母子投视到米初妍身上,唇角含着点燃的香烟,凉风起,吹散了他烟头上的青色烟雾,亦吹起了他黑色风衣的下摆。
按照往常,何宴爵应该会走过来,跟她说些不是太中听的话,米初妍几乎是站在原地,迎视着他沉静目光的同时,等待着他迈开脚步过来。
然,几十秒过去,他依旧不动撄。
直到伍乐旋带着宁呈宵走到他的身边,他轻松抱起小孩,不知跟伍乐旋说了什么,而后转身,才挪动了脚步半分,又顿了下来,回过头再次看米初妍,却终只是点了点头。
米初妍不知道他们兄妹都是怎么了,但想来,跟自己大概也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抛开宁呈森,除了宁呈森,她与他们,没有任何纠葛。
听伍乐旋跟宁呈宵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意识到了宁翰邦之于她的重要性,选择放开宁呈森,等着宁翰邦回家,这不管是对于宁呈宵还是她自己,都会是最好的人生选择。
人总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伍乐旋折折腾腾那么多年,到最后还是没有抵过宿命,但愿,宁翰邦的心,还没有累到不想再爱的地步,但愿,伍乐旋的等待最终会有意义!
米初妍不慈悲,这一路过来,害过她的人,烦过她的人,爱过她的人,帮过她的人,她心里都有着数。
她不可怜伍乐旋,但是她可怜宁呈宵,那样孤独且柔弱的两道背影,需要宁翰邦这个虽然不善良却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庇护偿。
随着他们上车,消失在自己眼前,揣在外套里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她以为是夏晴或者宁家的佣人给她送晚餐来,随意接听,却不料是护士站打来的。
护士告诉她,骆先生来病房看她,找不到人,问她在哪儿,回去一趟。
骆也柏找她,从来就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她,好些了没?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如果有,告诉我,我去安排。
以其说来看她,不如说他是在完成宁呈说呢交代给他的任务。
任务就任务吧,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性格,米初妍不可能让宁呈森身边的所有人都跟她聊得来,然后围着她打转
魄不及待之神医弃妃。
米初妍有些惶恐的去看骆也柏,甚至,不惜扯他的衣袖,拉回他的神智。
他侧头,目光闪烁的看过来……
“你看见沐檀昕了吗?”
“你有没有看见宁呈森?”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异口同声,彼此确认,话出口,两人都在发怔。
“我看见沐檀昕了。”
“我好像看见宁呈森……”
相望间,又是一阵异口同声。
顷刻间,眼底的眸光幻灭,米初妍感觉到身体的力量都在被逐层逐层的掏空,而后,双腿一软,跌落在地。
骆也柏将她扶起,神色里有着成熟男人的镇定,沉沉的安慰:“别慌!虽然满身血,但伤的不是他,他在救人,你没看清吗?”
骆也柏的话,像是提醒了米初妍,让她的眼眸恢复了些许的光色,哆声:“那沐小姐呢?沐小姐在干什么?”
“她在场外,她没事。”
“他们怎么会在现场?”
骆也柏顿了顿:“不知道……也许只是路过……你不要多想。”
“刚刚谁给你打的电话?你去问问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米初妍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声音,平复着胸口噔噔的跳动。
骆也柏没说话,但他将米初妍带至沙发坐下后,沉默的捡回手机,沉默的继续拨号。
这样的沉默维持大约有十几秒,骆也柏侧头,看向米初妍的时候,动了动眉:“对方在通话中,我稍后再试试。”
“……好。”
才话落,门外有人进来。
米初妍循声望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宁家的帮佣,提着专门为她准备的餐盒,进来就是解释:“米小姐,太太今晚上有事,跟先生一起忙着,走不开,差了我来给您送餐。”
“好,谢谢。”米初妍机械的点头,机械的接过。
真是赶的好巧,夏晴为了能够每天呆在这里,甚至不惜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这会儿大晚上,反而却是放不开了……
到底是牵涉到她不得不参与的工作,还是牵涉到她不得不关心的小森?
米初妍有些烦乱,骆也柏似是要走,被她喊了回来,从未在他面前摆出过老板娘的姿态,这会儿,却不得不狐假虎威,颐指气使的吩咐着他坐到自己对面,给他分了一半的食物,要求他必须在这里陪着自己,陪到,把这件事弄清楚为止!
骆也柏没辙,遂了她的意,叠腿坐到单人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她在分餐盒里的食物,只是,握在掌心的手机,却是许久都没有等到来自对方的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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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城,凌晨两点十九分,别致高档的小区别墅,被月光笼罩上一层薄纱,在透亮几净的二楼落地玻璃上,现出年轻女孩跳跃的剪影,长长的波浪卷轻甩着,有点妩媚,有点轻狂。
女孩混血,五官深邃……
从攀爬的栏杆上跃进阳台,是因为揣在兜里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怕铃声响的太久,惊扰了她好不容易才闪躲过的别墅主人,然后,连这个门外的地盘,她都呆不下去!
她没忘记,她的行李还在院子前的灌木丛里藏着,她没有去办酒店入住,那么深的夜,人生地不熟,她怕离了这个地方就找不着方向了。
她拍了拍手,自然卷的长发被她甩到颈后,待看清来电之人时,女孩深邃的眼眸里沾满着胜利的光彩,怪声怪气的调侃着:“哈啰,honey!”
“你在哪儿?”
“我在你家啊!”女孩直白放话,言语间不曾有丝毫的闪躲维诺,打着单眼从落地玻璃窗的缝隙里挤眉弄眼的瞧着室内,喃喃声:“我在想,要不要想个办法摸进你房间里去,然后……用你的浴室,穿你的睡袍,嗯……我还要睡你的大床!咦,你在不在穗城啊?在的话回来跟我一起睡啊!偿”
“……我在纽约。”
清浅的话音才落,通话被喀的一声,切断!
女孩对着已显示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努嘴,哼声:“早说你在纽约不就得了!害我白跑一趟!混蛋!嗯……混蛋我也爱……”
女孩念念叨叨,把手机揣回兜里,顺着阳台的栏杆往下,越到脚下几公分的窗口上,又从窗口缠到屋檐前的大树,匍匐着跪坐在大树的枝干上,顺着枝干上那条她用了自己好几条裙子绑成的系带,摇摇晃晃的下跃,却不料,在落地之时,被忽来的一阵狗吠声给吓的,四脚朝天跌落地面。
肩头撞到树干上,疼的她龇牙咧嘴,更惨的是,抬头间,在她头顶之上的二楼阳台,出现了男主人的影子
总裁任性,后悔无妻!
沐檀昕忽然觉得,她搞不懂那些自以为是,自以为神的大医生!她搞不懂,可是她却不得不敬重!
当然,她也不排除这是这帮窝毒份子的故意为之,再或者是,警方那边的暗中算盘,要不然,孤岛上的他们,为何忽然间被带到市区去,只那么走一遭,又回来?
沐檀昕觉得有些寒凉,头顶上泛白的灯光更添了几分清冷,四周都是净透的水晶球,把这间卧室装点的犹如王宫殿堂,回来到现在,她还没有进食,很困,很饿,耳边似有呼呼的海风声,她想睡,可是,她又想要等到宁呈森回来……
就在这样的昏昏沉沉间,卧室的门被忽然推开,力度之大,似是被重物击撞,有那么几声反弹的回响。
沐檀昕心惊,卷着薄被取暖的她猛然间站立,探着头一路向前,转着长长的弯道行至卧室门口……
然后,她瞪眸,控制住失声尖叫的冲动,赤脚跑上前,接住眼前那个浑身血水的高大男人……
他的血水都染在早已被糟蹋到不成样的白色衬衫上,可以说,他大部分的疼痛,都集中在宽厚的肩背……
他的双手,是要拿手术刀的,他的双腿,是要保持长时间站立的,他的大脑,是要保持时刻清晰的,所以,能受罪的地方,只有那块背。
他是老板,他有自己心爱的女孩,她对他不敢动任何的心思,可她看了,却还是觉得心疼。
她不懂,这帮毒贩子到底是抽了哪根筋,明明叫他来是要给他们的核心人物做手术的,他们每天这样伤害着他的身体,难道就不怕,这个手术做不成了吗?
身后的门,被把守的黑衣人关上,关上的同时,丢下一个清洗伤口的药箱。
每天一次,每次都是如此……
他虽然瘦了不少,可到底有这样那样高大的躯干,沐檀昕费了全身的劲,才将几欲昏厥的男人扶到床上,并且,因为身体的失衡,连带着自己,倒在他的身侧。
听得见他粗喘的气,看见的是他苍白的容颜,紧闭的凹陷深眸,沐檀昕着急,却又不敢大声:“宁总……宁总……你怎么样了?能不能翻身?翻一个,好吗?我给你上药……”
他沉默。
沐檀昕觉得,大约是因为,疼到极致,说不出话了。
她不想再让他更辛苦,只能自己撑跪在床沿,瘦弱的手去翻他的肩头,翻不动,攥力,再翻……
他抗拒,向来疏朗的眉心,紧蹙成团,只用着还能动的双手,阻止着她的靠近。
沐檀昕不解,着急道:“宁总,你需要清洗伤口。”
平素的他不会这样,前两天还能撑的时候,他连上药都自己来,虽然沐檀昕不了解,伤在背部,他到底是怎么给自己清洗,但他是老大,她不得不由着他。
后两天,他没那么强大的劲了,便接受了她的帮助,但也会尽量配合着,不该她动的地方,他死也不让她动。
今天应该是第五天,可是,他却固执的让她毫无办法。
她一直跟他说话,他一直不回应,她受不了他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拼着劲要给他翻身,却忽然被他崩着声一句命令:“滚开!”
原先不知道他还有如此的劲,随着那一句滚开,长臂一挥,竟然就那样将沐檀昕从床上推到了地面。
地板上铺着意大利罗马地毯,质地极好,偏深色,耐脏,软厚,便是沐檀昕就那样毫无防备的跌落至地,也不见得有多疼。
捱住饿困,她咕噜起身,没急着再次凑上前,而是折身,返回到长长弯道后的卧室门后,俯身捡起那个药箱。
抱着药箱她再返回原处,将东西搁到复古奢华的床头柜上,打开,熟悉的取出药棉纱布,医用碘酊,耐着性子劝:“宁总,伤口再不处理,等会沾上衣物料子就更麻烦了。撄”
只是,话落许久,床上的男人却是动也不动。
有那么瞬间,沐檀昕甚至以为,他是不是耐不住折磨,晕过去了。心里腾起这个想法,不由发虚,连带着,伸向他的手也是微颤的。
沐檀昕没有显赫的家境,她独自到国外留学实为不得已,成长的过程吃过许多苦,工作的过程中碰过不少壁,她不是个娇惯的女子,向来坚强的冷眼看周遭。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天她能心定神宁的撑着过来,是靠了宁呈森给予的安全感。有他在,她觉得,怎么着都应该出不来大事偿。
因为,她很少能见过,只凭着潮起潮落就能判断出大致时间的男人,她也很少能见过,在被连续鞭打数日后依旧能好好撑着,并且还能救死扶伤的医生,她亦很少能见过,可以用自己的紧密逻辑推断对手心理的男人。
昨天她就在问,这样的日子要捱到什么时候?手术到底什么时候做?
他起先回答说不知道,后又顿了两秒,才道:“应该超不过一个星期。”
她问为什么?
他说,一个星期的鞭刑,几乎是到正常人的承受极限。毒贩子要考验外来的孤岛侵入者,即便是医生,也绝不能大意。
毒贩子会觉得,如果万一作为医生的他有歪心,如果万一他是警方的线人,那么,这一个星期的鞭刑,已经足够让正常人在承受极限的时候,装不下去而露底。
而一旦露底,他们就彻底走不出去了……
他说,早还在穗城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这次来纽约,不会那么简单
青神传!
房间有冷白开,每天一壶,两个人喝,得省着,如若不是特别渴,她不会去动!可是这会儿,她毫不吝啬的倒了满满大杯,回到他身后,喊他起来。
他已经坐不起来了,连动一动,都很艰难,沐檀昕不得不用调羹给他喂,喂了几口,他又不再张嘴。
“不喝了吗?”沐檀昕问,声音轻轻的,生怕她的音重了,会吵的他头疼。
“嗯。”
“那你稍微动一动,我拉你起来,背上的伤口必须要处理了。”
“不。”
“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医生吗?难道你不知道伤口粘连了很不好吗?你不能这样!”着急的时候,沐檀昕甚至顾不上面前的男人是她的老板,即便压着音也难掩生气。
“等……送……饭。”再一次,他艰难的开口。
“他们送他们的饭,我们处理我们的伤,前几天不一直都是这样吗?难道他们今天不送饭,你就不处理伤口了吗?”
沐檀昕有些受不了,她恨自己不若男人的力气,要不然,直接翻开他的身子,直接上药,根本不用如此啰嗦的费那么多口舌,来劝告这个固执到无法苟同的男人!
她以为,他多少会有些松口的,哪知,他艰难却又坚持:“是……”
沐檀昕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不是米初妍,不能在他面前撒娇耍赖,言辞恐吓,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抱着药箱,无言的,安静的等着外边的人把饭菜送进来。
她双眼巴巴的,望着拐弯处的廊道口……
所幸,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大概是半个小时不到,两个三层的保温盒送到他们跟前,一人一份,每天如此。
那些人将餐盒放下,马上又走。
在那之后的一刻钟,门外安静,四周安静,床上的男人终是动了动,喊着她来帮忙,他挣扎着起身,她使尽吃奶的劲托着他的手臂,好不容易直起半身,两下,他又趴倒在旁边的枕头上。
沐檀昕原以为,他是因为没撑住所以倒下,可后来细看,才发现,他是故意趴倒在枕头上的。
“这样会比较舒服吗?”沐檀昕问着,同时去掀他后背的衣衫。
他挡了挡,缓着息道:“帮我脱鞋。”
沐檀昕不解,却也照做,只是,两只鞋脱下来的时候,竟然从里面掉出一部轻巧纤薄的手机来……
沐檀昕惊色:“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手机,早在进来之初就被没收,他藏在鞋底下的这部,到底是哪来的?沐檀昕怕被监视,忙起身去四处察看,但是被他拦下:“这个房间没有监控……”
“为什么?”
他拧了拧眉,忍着极痛:“以后……再告诉你。”
他说没有,沐檀昕便信,撤了回来,问他:“到底哪儿来的?”
“今天……抢救现场……”
“你这么费心思藏下来,是想要做什么?”
他闭着眼,蹙着眉,声音低缓:“给她……打电话……”
伦敦西区,KB医院。
时差这个东西,米初妍觉得让她很困扰。
她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伦敦的生活,便总是很容易忽略她身边的人与她不在同一座城市的事实。每次都是后知后觉的掰着手指头算,伦敦几点,是穗城的几点,她必须看准了时间才能跟父母聊天,才能跟纪唯宁瞎掰……
她也经常要掰着指头算,伦敦的几点,是纽约的几点,然后会不停的想,宁呈森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以着准老板娘的姿态,她把骆也柏强留在她身边,可是也不知道骆也柏故意,或者真的是有什么问题,他竟一直没跟人通上电话
两汉往事。别忘了,我们身后……有人护着……”
宁呈森说话,依旧辛苦,长达一个小时的伤口清理时间,他在养神,这让他多少积攥了些力气,但也不足以抵过他的疼痛。
一张大床,宁呈森占了一半,另一半,沐檀昕蜷缩而卧。
起初的时候,床是沐檀昕睡的,后来随着宁呈森的伤势加重,已不适合睡地板,再加上夜间总会有突袭的人破门进屋,他们这对假冒的情侣,不得不在细节方面注意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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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风平浪静。
除却偶尔查看比尔情况,宁呈森再也没有被忽然喊出去,自然的,也就再也没有挨鞭打。
看着大卫天天的过来换药,看着宁呈森的伤口开始有了愈合的现象,沐檀昕开始渐渐心安了些。
但也有让人惊心的事情发生……
譬如,大卫每次临走时,会给她留下两粒药片,交代她,每天定时给宁呈森服用,说那是预防伤口发炎的,伤口一旦发炎就容易引起高烧不退。另外一个,是止痛用的,有些溃烂的地方,因为粘连,会痛的无法忍受,止痛片,是必须的。
沐檀昕当时不疑有他,遵照着大卫的交代,给宁呈森倒水服用。
可是小小的药片到了宁呈森手里,他却是闻了又闻,掰着细碎的粉末舔了又舔,而后扔回到她手里:“马上拿去马桶融掉,你也不要碰!”
“怎么了?有问题?”
“掺毒。”
一个毒字,让沐檀昕咋舌。
每一次大卫来,宁呈森都装作睡不醒,每一次大卫走,宁呈森便是立马清醒的指挥她怎么忙怎么忙……
后来很多日,保持着如此,大卫每次都会问,药片吃下了吗?疼痛是不是好了点?晚上会不会盗汗?
诸如此类的问题,沐檀昕都照着宁呈森的吩咐回答,然后,不厌其烦的接下大卫给的药,不厌其烦的道谢,再又不厌其烦的到马桶冲水融化。
很多次沐檀昕都在想,如果不是宁呈森懂医懂药,那些药片吞下去,那个礼拜之后,人会变得如何?染了重毒,即便从这里出去了,恐怕他的人生,也要毁了……
她就是不知道,大卫明明知道宁呈森能够研发抗生素,怎么还敢拿那样的药片过来给他喂?
宁呈森话也不多,如若不是必须,他也不会跟她过多交谈,大多时候,整个卧室里头,都是安安静静的,所以,很多问题,沐檀昕是问不出来的。
她觉得,或许,他是在保存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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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个礼拜后的那天,他们终于从岛中地下层,被押到了地上层,他们终于见到久违的阳光,也终于迎来了一直都在等待的那天……
彼时上午,金色阳光铺洒着整座岛屿,有倒光的地方,沐檀昕能够看见,空气中那些悬浮的尘埃颗粒,含着海水的湿咸,扑向她的眼睑鼻端撄。
久未在阳光下曝露,眼睛因为无法适应这样的亮光而变得干涩发酸,鼻子也变得容易敏感,只那些尘埃灰土,海面腥湿,便能让她连连打起喷嚏来。
她如此,宁呈森亦如此……
明媚的阳光下,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泰勒这些人,多年的贩毒囤积了巨额的财富,在吃穿用度上,但凡送到他们手里的,那都是极上档次的。
宁呈森本就有出挑的外形容貌,加之他自身修养铸就而成的俊雅气质,纵是这样简单的衬衫,套在他身上,那也是极好看的。只是那抹墨黑,让他看起来,多了些深沉之气。
因为消瘦,他的眼眸愈发深邃,刺目的光照中,他半眯着双眸眺望远处的深蓝无波海水。
他们坐的是类似于高尔夫球场里专用的那种缆车,但是又比那样的车子多了些马力的感觉,缆车行驶在环岛的宽敞柏油路上,迎着海风上坡。
同行的有司机,有大卫,有泰勒的属下,要去的地方,据说是岛上的医院。
沐檀昕当真有些无法想象,这个泰勒的组织到底是有多大的规模,竟然在自己的私家岛屿上竟然还存在这私家医院。
可是后来想想,如果没有私家医院,又怎么可能让比尔在这个岛上做手术呢?
一路上坡,站在制高点上,轻而易举便能瞧见这座孤岛的风貌。多数是被浓郁的绿色植被覆盖着,起起伏伏的山丘弧度,被四周的海水环绕,只那么看,风景极好,甚是秀美偿。
她看不清医院的具体方位在哪里,也算不清这座岛屿的边缘线到底在哪里,只那么看,就觉得很宽,很广,很大
桃夭[综传说]。宁呈森没有明说,他知道泰勒对沐檀昕的轻浮,他只是那样的一句反问,却是让大卫反醒过来,并且挑明着回应。
男人间的对峙,总是在很细微的表达上,就如女人很善于直感和猜测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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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呈森不可质疑的坚持下,沐檀昕生平第一次进了满室冰冷仪器的手术室。
除了宁呈森这个主刀医生,整个手术团队,都是泰勒培养起来的医护人员,裹着口罩头帽,套着手术服,见不得容貌,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男是女。
备台上摆放着的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来的医疗器械,在无影灯下泛着银白色的冷光,抽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剌剌的刺耳声,刺的沐檀昕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手术开始的时候,沐檀昕特意看了下墙壁上显示的时间,上午十点五十分,纽约,曼哈顿区……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即便他们处在孤岛之上,到底,也还是没有离开曼哈顿区!
动手之前,她听见站在主刀位的宁呈森跟对面的大卫语调低沉的陈述:“病人采用定位开颅模式,如果立体定向颅内子弹摘除没办法成功,我们再转入传统的开颅术。”
手术台上,大卫一反常态的配合,谦虚的摊了摊掌心:“你抓主意即可,怎么能来怎么来,我无条件配合。”
接下来的一阵无声后,沐檀昕感觉到,耳侧有仪器的冰冷碰撞声。
这似乎是预告着,手术的正式开始……
然,也就在这时候,大门倏然间推开,进来五个人,为首的是泰勒,泰勒身后是四个执枪的黑衣人。
泰勒一个挥手,四个黑衣人分布在宁呈森四周,手枪的洞口,毫不客气的抵着他的太阳穴,扳机扣起,沐檀昕看着都觉心惊,如果万一有些不经意的晃动,会不会就那样不慎的,子弹穿过他的脑壳?
她去看泰勒,泰勒朝她笑,笑着过来攀她肩头,咬声:“让你瞧瞧,这个宁教授到底够不够男人!如果他能在我的枪管下好好的完成这个手术,说不定我会有崇拜之心,然后,留你放他?”
沐檀昕不语。
事实上,她不敢说话,更不敢有任何的反应,她怕她的任何细微反应,都会给此刻背对着她已经开始手术的宁呈森带去影响。
这个时候,她认为,宁呈森是个怪人……
任何的正常人,当四管枪口同时抵在他脑部的时候,哪怕不惊慌,也要有微妙的肢体反应,然而,他竟然没有……
最起码,在她观察如此细致的情况下,他只除了那双手,几乎是纹丝不动的站着!
随着泰勒的掌心将她的肩头越抓越稳,沐檀昕只觉得,心脏澎澎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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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缉毒局监控室。
打着佐恩特州长旗号的贝拉.佐恩特,用着无耻般的缠功缠走了负责人,放进了徐家兄弟……
那时候,监控的画面正显示着在枪管下做手术的那道颀长背影,手术室里的时间显示下午三点,手术已进行到第五个小时……
这样的画面,未免让人觉得心颤。
生死好像只在瞬间,可一切又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如果他太累,站不稳,踉跄之下,抵在太阳穴上的枪管会不会走火?”盯着画面的徐暮云,忍不住升起这样的担心。
扳机都扣起了,任何的细微推力,都会是一种致命的影响。而那么近的距离,只要子弹飞出枪膛,必然会穿透大脑……
冰冷的器械,鲜红的血渍,刺啦啦的切割声音,术中医生的眼神传递,这些对于徐暮川这个曾为医生的人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他更也知道,全场手术如果都保持原有的站姿不动,那是一种怎样的忍耐……
可是,当他感觉到徐暮云在看他时,却在侧头的时候淡冷声,言语肯定:“不会的,就算再累,他也会让自己撑下全程。偿”
“会吗?”徐暮云晦涩不明的念了声。
“暮云。”徐暮川清冷的声音里,有略微的强调和不赞同的口气。
徐暮云扯了扯唇皮,没什么情绪的回:“我只是看着,觉得他身体有些僵,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呢?”
徐暮川有了无法苟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堂弟,他不希望看到,他的堂弟会因为喜欢一个女孩,而动了歪念头
暗黑之骸骨君王。
徐暮云摇了摇头,浅笑着再次关注屏幕,不知何时,画面变得不稳,晃晃荡荡的,时而还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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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嗅到不妙的气息,徐暮云直了起身,而徐暮川,也是更深的锁住了眉头。
正好贝拉去而复返,大约是因为徐暮云的主动联系,有些兴奋过度的跃身,想要从后边儿搂住徐暮云的肩,却不知,徐暮云不动声色的闪身,贝拉扑了空……
高挺的鼻梁差点被磕破在桌角,贝拉恼怒的跳脚!
徐暮云多少了解贝拉的疯癫,怕她再缠上来,在她缓痛的时候,趁机将自己的双手藏进裤袋,转而问:“画面监控的到底是哪个地方?你刚刚在那个负责人面前弄清楚了吗?”
贝拉捏了捏鼻头,小巧的面容皱成一团,没好气:“在曼哈顿以北200海里处的一座孤岛上,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未被开发的样子,也不知道设了什么屏障,听说定位信号都能被扰乱,哎刚刚你们看的那些,有可能不是即时显示!”
说话的同时,砰砰的剧烈声响从监控视频里散发出来,不过转瞬,所有的监控都成了静止的黑屏!
徐暮云,滞了……
眉锁成结的徐暮川,电话已经在接通状态,听到那端瞿安的声音,他直接一句:“曼哈顿以北200海里孤岛,你准备快艇,我们马上过去!”
徐暮云跟着徐暮川出去,贝拉缠住徐暮云,半个身子都吊挂在他身上不肯放:“喂,你去干嘛!刚刚那阵爆炸声你听不见啊!警方已经在那边重兵防守了,开起火来刀枪是不长眼的,小心去了回不来啊!”
前头的徐暮川已经走了好几十米,后头的徐暮云被贝拉缠的四肢全是束缚,他有些火大,提开她的身子,一句:“起开!”
哪知,才丢开,她又缠上来:“我就不起开!我给你这些信息不是让你去送命的!”
“命是我自己的,我爱怎么送怎么送!”徐暮云又是一阵厉声,抓着贝拉的后领,用了更大的劲,将她丢到自己身外。
贝拉咕噜起身,却不料,徐暮云早已拔腿狂奔,甩出她老远。
贝拉气的大吼:“你再甩我试试!再甩我让你出不了这个地方!”只要他走不出去,就别妄想着去那个孤岛!
贝拉愤恨的掏出手机,作势要给谁打电话,却不料徐暮云头也不回的一句:“你不会!”
“我靠你妹!你们都是疯子吗?单枪匹马的闯过去,十条命也不够拼好不好!”贝拉一边追,一边喊!
从安全通道追到地下停车场,贝拉跑的气喘吁吁,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看着他们将要上车,她又是接着吼:“等等!至少把我也带上啊!我可是你们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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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的话不假,身为佐恩特州长的女儿,谁见了都得敬让三分!在那样枪火不长眼的孤岛之上,只要贝拉出现,警队的人哪个不敢不拼劲全力的保护……
如果非去不可,有贝拉同行,相当于是有了整个警队的力量傍身,危险系数,是大大降低的……
只不过,若是让佐恩特州长知道了,那后果也是够要命的!
那个下午,天晴。
万里无云,海面无波……
从未见过有那样一片大海,明明是无边无际,却好像是被群山挡住了风浪,没有潮起潮落,只有诡异的幽蓝碧绿之色,仿若一片死海。
海的中央,孤岛生烟,呛鼻呛肺,足迹所到之处,入眼的全是爆破过后坑洼不断的沙土,连根炸起的树干苗草,噼里啪啦的草木燃烧,焦糊的刺鼻味,屋瓦石砾,四分五裂,飞进沿岛环路,掉落进海,染浊了沿边的海水
重生之尽善尽美。”
徐暮川抬脚,强烈的直觉让他认为,宁呈森所在的那个医院就在前方,甚至于,在着海风呼啸的傍晚,他还能听到里头传来的不凡动静,此起彼伏的砰砰声响……
不止他,徐暮云和瞿安也都感觉到了,遂没有二话的跟着他的脚步走。
然,就在瞿安转动脚跟的时候,一双黑成炭般的纤瘦十指攀上了他的裤管,甚至,细微的蠕动着往上。
瞿安微滞……
不是他多心,光线本就渐渐暗下,加上这双灰溜溜的枯槁十指,这让他没法不跟一路过来所看到踩到的那些焦肉联想到一块去。
可是,那些焦肉是僵硬的,不该像他裤管上的那般,会动,会挠人……
短暂的微惊过后,他定了定神,顺着那双手往下看,看到乌黑散乱的头发,看到同样灰成土,灰到忍不住五官容貌的脸,只凭着脸部轮廓,大约可辩,这是一个女子。
瞿安忽喊:“老大,你回来!”
已走出十米外的徐暮川回头,见到异状,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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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瞿安已试探着俯下身,他想要近距离的看看那是谁,却又不得不谨慎的提防着,免得遭敌人毒手。
然后,也就在他缓缓俯身的过程中,女子近乎虚弱到无力的干哑嗓音,艰难的吐字:“瞿律师……”
瞿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下,只感觉背脊都在发颤,而后蹲地,长指捏着她的下颌,肃声问:“你是谁?!”
“沐……檀……昕……”回应的话,更低,更弱,几近呢喃,音波瞬间就能让海风给吹散。
瞿安听清了,可似乎又没听清,那时候,想不起来那么多,腾出另外一只空出的手,使劲的往她脸上擦,擦去她的污痕,一只手不够擦,他换另一只,好不容易擦完,边上已经围上了徐暮川,徐暮云,还有贝拉,紧紧的,簇成团。
“沐檀昕!沐檀昕!!”瞿安惊喜的发现,惊喜的唤了两声,随后又蹙眉:“你怎么样?怎么会在这里?宁教授呢?宁教授在哪儿?他没死吧?有没有被炸飞腿?”
太过惊喜,便有些语无伦次。来的路上那么多的残肢废腿,他虽然什么都不说,可他也是真的担心,里面会有宁呈森的份!
沐檀昕的脖项,有深深的勒痕,大约是长时间缺水,她的唇干燥到皲裂的程度,脸色更不用说,莫说有残余灰土,那样的面色,怕是连灰土都不如。
瞿安问的急,沐檀昕根本答不上来,还是徐暮川挡住瞿安,把沐檀昕扶到他的边上,沉声:“你先缓缓,缓过劲再慢慢说,不急。”
沐檀昕只会点头,抬着无力的手掌,抚着颈口的疼痛,歪歪斜斜的靠在徐暮川身上,好半晌才断断续续的闷出一句:“他……不……不在……里面……”
“里面不是医院吗?”徐暮云问了句。
“是……原先在……后来……有人开枪……乱了……整个手术室……都乱了……我被泰勒挟持……宁……宁总追着过来……人太多……不停的……爆炸……不停的……枪响……我看不清……不知被谁踩过……然后被宁总……推进了……花田里……他让我……不要出来……后来……就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有没有可能重新跑回医院去?”徐暮川看着沐檀昕辛苦,不禁将她扶的更正了些,让她能把全身的重心都靠在他的身上,减少她的负担。
沐檀昕摇头:“不会……应该不会……里面没有……让他回去的理由……而且……他们人那么多……个个都有枪……如果回去……死路一条……”
瞿安神凝:“老大,要不我们去花田里找找?”
他们既然在这里搏斗过,那想象当时的状况,宁呈森不可能跑的太远。不排除也同沐檀昕那样,躺在花田里爬不起来,或者,不省人事撄。
可是,话音刚落,却是让贝拉补刀似的戳了下:“这地儿这么大怎么找呀!别说我们四个人,就是四十个人找一天也找不完,这天还马上……”
徐暮云在侧,眼神平幽的扫了眼,贝拉立马噤声,连带着抱怨天黑看不着路的话也没再出口。
那之后,徐暮云眺望花田,温温的声:“我也认为,花田里面很有可能。我们不应该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所有的人都在看徐暮川,徐暮川也在沉吟,稍后,他将怀里的沐檀昕送到瞿安身边:“给她找个可以躺的地方,再看看哪里可以弄些水来。偿”
像沐檀昕这样的状况,其他不多说,再这样下去,早晚也得脱水而亡。
瞿安倒是双手接过了沐檀昕,可是沮丧脸:“这地方哪来水?海水能喝么?他们岛上的淡水也早该炸没了,就算有我也不知往哪儿找呀!别找着找着把自己给炸了!要不谁坐快艇先带人回去呗?”
徐暮川拧眉,削瞿安:“我看你口水挺多的!”
瞿安无辜:“不多,沐檀昕也不会要
绝品厨娘!
直升机在花田上空飞行,原本是要在空中往下眺望着寻找有没有人影的存在,可试了那么一圈,发觉同样困难。
这里不是空旷的地方,植株太过茂盛,万一有人的躯体倒在花丛中,高空中想要发现,可能性不大,可是如果太低的话,又飞不起来。
局限性太强,如果要得助于直升机,似乎只能先把整片花田铲除或烧灭……
可若是铲除,还不如直接派人搜寻,若是整片烧毁,那万一人在其中呢?大火放下去,残渣都没得剩了!
警队分队长把所有靠谱的方法都说了,但不是徐暮川否定,就是给瞿安否定。
因着贝拉的关系,徐暮川等人跟警方了解了好些情况……
他们知道,整个岛都被围剿了,警方死伤几十人,泰勒团伙死伤数百人,头目中,除了那个刚完成手术尚在深度昏迷中的比尔,泰勒手下的另三名大将都落了警方手中。
他们也知道,原来在市区的那场暴乱,全是警方布的局,宁呈森在那次过后,很大程度上的消除了泰勒团伙对他的猜疑。不过,那个局具体怎么排布,徐暮川等人无从得知,对于这些机密布局,警方不可能透露!
他们还知道,泰勒不见了,宁呈森也不见了,警方的人同样在找,所以才会在贝拉联系后,二话不说的派了救援支队。
天色渐渐黑,直升机无功而返,警方又派了好几支分队集合在花田。
慎重考虑后,还是用最原始的地毯式搜寻方式,当然,也有其他的小分队到别处去找,但基本上,主要的救援力量都集中在花田这块。
从早到晚,六七个小时无法挪动的手术过程,再加上之后的拼死搏杀,怕只怕,找到了人,也恐怕是奄奄一息,再或者,更糟糕……
可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对徐暮川等人来说,就是趴死在这片泥地里,也不肯放过任何的一寸角落。
贝拉对这些人事是不太上心的,她不认识他们,她更不认识他们口中声声句句的宁教授,她会掺和,完全是因为徐暮云。
并且,还担着被她父亲问责的大风险……
可是,当她看着三个大男人为了找他们口中的那个宁教授,不惜徒手斩花,灰头土脸,甚至,跌跌撞撞,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参与进去,都有点说不过去。
她站在岸边,有点高,所有的人都在花田中,没谁能顾上她,这会儿要下去,她只能用跳的方式,然后,成功的以‘狗吃屎’的方式砸落花丛!
花田里的枝枝叶叶挠刺人,她想喊徐暮云把她拽起来,可就在这当口,徐暮云忽然高喊:“这里有人!”
最先奔过去的是瞿安,紧接着是离着稍远的徐暮川,再跟着是几个警队分队长,全部打着手电,就着已经高高挂起的圆月白光,凑了上来。
同样的污渍满脸,徐暮云把人扶起后,想用手去给人擦脸,却不知,他们自己的手也已经是污浊不堪,这番状况下,他索性扯起自己的衬衫下摆用力狠擦。
擦开了脸上的灰土,却发现,那不是宁呈森,也不是警方口中所描述的泰勒,而是,何宴爵,唇口四周,全是粘腻,像是曾经呕吐过许多不明物……——
题外话——白天事太多,今天更新先这样哈,明天主任就会出现哒……安心,虐过这次就撒狗粮,这是周鸿生的余威,主任必须要面对哒~\(≧▽≦)/~
何宴爵的状态,比沐檀昕还要糟糕,唇上已完全失了血色,气若如丝……
徐暮云也是在后来才感觉到,掌心抠住他肩胛的触感,温热粘腻,湿的沾手,大约是这里的花香浓的太过分,以致,几乎都掩盖住了那丝丝的铁锈血腥味。
发现的时候,血口干涸,血浆糊着泥浆……
有警队的人在指挥队伍过来救援,担架,水,悉数备上,而徐暮川却是在这时候蹲下身,这样的环境中,这位向来高冷沉稳的男人,已没有了半点形象撄。
他的外套早不知丢在何处,他的衬衫到处都是泥巴,他的裤管褶皱不堪,他的皮鞋已经不是皮鞋,他半蹲半跪的姿势,只求最近距离的接触到何宴爵,月色浅白,照明灯晕黄,他唯有尽可能的靠近他,才能看清他。
修长的手指碰上他的下巴,指腹轻刮着他下巴处的残渣,在他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肃穆着问:“你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何颜爵的脸上已经见不到昔日的俊美,那双向来能勾人的桃花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的光彩,有的,只是呆滞的眼白……
瞿安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死了?这个对宁呈森有着如此隐晦沉重感情的男人,如果死了,多少还是叫人难过的…偿…
可是徐暮川固执的问他,到底吃了什么……
大约是问的多了,他感知过来,动了动眼球,缓缓聚焦,看见是徐暮川,像是做足了全身的劲揪住他的衣领,整张脸都在痛苦中扭曲:“罂粟……果……花……苗……森……森……也吃了……”
清水润喉过后的何颜爵,说的话要比沐檀昕清晰的多,即便断断续续,却也足够让围着他的人听的清楚明白
[综]三好少年励志记。
那张经过清洗处理过后重现了五官模样的俊脸上,全是执拗的坚持,同时,也在反复的跌撞中,被枝苗刮出了好些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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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暮川赶至现场的时候,瞧见瞿安不停的用他的脏手抹他的脏脸,一口白牙在黑夜里特别明显,也特别的兴奋。
高大的身子,就那样随意又无谓的蹲坐在旁,边上是最先赶过去将宁呈森搀起来的徐暮云。
找到的时候,他是成趴窝的姿势倒在枝苗泥土中的,身上的衣衫凌乱之余,扯破了好多道口子,脸花,但没至于到看不清容貌的地步,有呼吸,但是昏迷……
他在花田的凹洼处,离着他们原先找的那片田足有两三米的高度差,猜测,有可能是在打斗的过程中,滚落下去,埋没丛中……
徐暮川掰开人群跳下去,第一去查看他的呼吸,第二去查看他的瞳孔,第三去查看他的口腔……
瞿安感觉,自己刚刚落回去的那颗心脏,又被徐暮川这样的动作给吊了起来。找到的时候太兴奋,只看着四肢健全,只看着呼吸犹在,便已惊喜的不像话,当真是忘了,何宴爵说过……他们都吃了罂粟果……
“老大,看出什么来了吗?”瞿安凑上前问。
徐暮川摇头,好半晌后,吩咐:“一起把他扶起来。”
那样高大挺拔的男人,这样毫无声息的模样,当真看着不习惯。外伤有没有,分辨不出来,全身都是脏兮兮的,至于身体内,更是无从得知……
瞿安不知道徐暮川那个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那样的关口,这些事情,没办法究竟的太过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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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让开道,以保证空气的流通。
瞿安帮着把半躺在徐暮云膝盖上的人抬了起来,想跟徐暮川一左一右的架起他,却是被徐暮云挡住,浅声道:“我来吧。”
徐暮川也说:“让暮云来吧。”
他们有可能是顾虑着,瞿安也曾经在数月前受过伤,也有可能是,考虑到徐暮云的复杂心态,但瞿安也没有硬凑着要上,点了点头,退开。
分队长已经喊了救援队抬担架过来,他们也只需把人从这凹洼处抬出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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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累了,乏了,人找到了,神经也跟着松懈了,以致,忘了警惕周边的人事,忘了他们还有未归案的大头目。
或者是,他们都觉得,即使泰勒还活着,也跟宁呈森何宴爵他们那样,动不了了……
所以,当那一声响彻云霄,穿破大风的剧烈枪响突如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像是梦境中那样的虚幻,在黑夜里头,他们看着有谁的身影倒了下去,看着那道身影在田地里挣扎,奋力的抬头,奋力的睁眼,足足有半分钟的注视,而后,嘭的一声,头磕地,目光却依旧直视……
死了,死的那样心甘情愿,却又措不及防……
三十多年的人生,说长不长,可说短却也不短。他的人生,此刻就像投射在幕布上的电影,刷刷的在他最后的脑海里映像而过。
有哪天是为自己活过呢?脑子里空白,而后,得出一个答案,没有,没有哪天,他是为自己活过……
记事起就在父母的各种期许中成长,奉父母的命去讨好宁家,去跟宁家的人交往,去讨得宁家太子爷宁呈森的欢心,以求瑞远集团的恒久利益,以求KB与瑞远的强强联合撄。
却不料,他们兄妹双双困入了他的局。从此以后,他为他而活,为他欢喜,为他忧,为他死……
表面看起来,他要比妹妹伍乐旋幸运的多,至少,成年之后的他得到了父母的重视,而不是像妹妹那样,成为商业联姻的资本,交换给了自己并不爱的男人。
可是没人能够明白,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伍乐旋,至少那样,他可以把一切都表现的光明正大,即便最后没有结果,至少,梦一场爱一场……
呵……
然,于他而言,这是难以启齿的,更是难以向父母启齿的。
他从来不觉死有多可怕,他觉得最可怕的是,他在死的最后一眼,没能好好跟他说句话,没能好好将他看清
医色无双。
米初妍没有上前,她是不敢上前,被吓到了,怔住了。那样无声无息的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随同着担架,一起从车尾处下来,即便担抬的人因为不小心的磕绊而让担架晃荡了几回,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
还有,为什么徐暮川,徐暮云和瞿安都在?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都那么凝重和严肃?
她的心脏嘭嘭嘭的响,像是要炸裂那般,她不想看到任何她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她拉着骆也柏,千里迢迢的追着何宴爵过来,来到这个岛上,并不是要看到一个像是死人般的宁呈森……
她不想!她不乐意!她不愿意!
心下有了不好的认知,她努力的晃头,那种可怕的念头却怎么也无法挥之而去,刚刚顿下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她想逃,逃回大船,逃回曼哈顿市区,逃回伦敦……
她不单自己逃,她还拉着骆也柏往回扯,哆嗦着唇:“我们走……走……我不想要过去……不想要……那不是真的……前面那些我通通不认识……不是真的……”
米初妍的声音,细而轻,隔着好一段距离,不足以让那端的人听见。可是骆也柏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愠怒:“来都来了,你有什么理由走?你是胆小鬼吗?胆小鬼你还闹着要来这里干什么?你不过去看看?万一有事,你不怕后悔吗?”
后悔?如果真的有什么,她何止是后悔……
甩开骆也柏的手,再次前望,她想去看徐暮川,想要从徐暮川的脸上,眼神上得出个结论,可恰巧,徐暮川被后头上来的不知谁给喊了回去,瞿安也在同时回头去张望。
如此的状态下,米初妍只能自己踉踉跄跄的前行,步履虚浮,任是谁看了,都感觉好像下一秒中就要摔入地面那般。
海风依旧在刮,终于将她的丸子头刮的散乱,如瀑般的青丝,肆虐飞扬,搭配上那张因为惊吓而过度苍白的小脸,让她在夜色中变得犹如女鬼般的可怖。
许是飞扬的长发挡住了她婆娑的视线,在徐暮川未来得及上前的时候,在瞿安未来得及说话都是时候,扑通一声,她跌倒在地。
彼时,隔着那端的距离,只有三米左右……
骆也柏担心宁呈森,但他也同样在找沐檀昕的影子,对米初妍的关注,自然而然的,就少了那么几分,以致,当她跌趴在地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伸手。
徐暮云终是看不下去了,他心口捂着想要好好疼爱的女孩,转瞬间如此狼狈的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纵是再克制,也无法不管。
奔上前,跪坐着将她扶起,第一句话就是:“别担心,他有呼吸的,就是伤重了些。”
米初妍不知是欣喜还是难过,眼神空洞而呆滞,在寒风冷冽中哆嗦着唇:“……二……二哥,我……我走不动……了……”
徐暮云抚了抚她的头,将自己脏乱不堪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给她御寒,淡淡的温声:“走不动了吗?我抱你过去,你看了就知道,二哥……没骗你!”
二哥……二哥……第一次她唤他,没有带上姓氏,这样的感觉,竟也是如此美好……
不远处的瞿安,看着徐暮云竟然就那样轻松将人抱起,五味成杂的心情,让他对爱情这个东西,更不知如何定义……明明自己的体力都已经在花田里消耗完了,可因为是米初妍,他却可以抱的如此轻松,如此小心翼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徐暮川不得空,徐暮云满心满眼只有米初妍,只有瞿安守在担架前,准备着跟救援队的人一起将担架上昏睡的男人送上岸口的船。
哦,还有贝拉,贝拉也在,只是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徐暮云,在不在,好像都没有区别。
大约是因为瞿安想等米初妍,打着商量的口气跟救援队的人商量着,稍微等一等,然后,等来了被徐暮云抱过来的人儿,等来了随后追上的骆也柏。
徐暮云把米初妍放下来后,瞿安伸出了条臂,给了她支撑的力量,而后故作轻松的笑着:“要不要过去抱抱看,热乎着呢!撄”
大家都知道瞿安在开玩笑,大家也都知道瞿安在变相安慰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可米初妍却真的走了过去,她不怕大家笑话她傻,顾不得青丝散乱,弯身,苍白透腻的面颊,就那样贴上他的脸,有好几秒的时间,她未有任何动作……
而后,终于感觉到了他冰冷皮肤下的温度,终于感觉到了他微弱的鼻息,那颗要炸裂的心,好像才开始稍稍得到些缓解。
略微的侧头,她的掌心去抚他紧闭的眼眸,红唇颤抖的贴上,轻触,一滴清泪啪嗒,掉进他眼皮闭合的缝隙处,无声勾唇,嗓音脆脆:“小宁,以后……我们好好的……”
困苦磨难,绝望重生,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个孤岛上终止!从此以后,他们柴米油盐,欢声笑语,过他们的安稳日子偿。
她说过,只要他能带着一口气活下来,她就知足
求求你们在一起(快穿)。”
米初妍嗯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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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安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好不容易排队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米初妍跪坐在床头,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个不停……
他自问心理足够强大,可被他们这两口子吓的次数多了,也忍不住胸口翻了翻。
急奔过去,瞧见已经输上了液,床上的人也好好的,不由重重吐了口气,接着又纳闷的问边上的骆也柏:“她这又是怎么了?”
事实上,骆也柏自己也是满脸懵圈。他打着水回来,就负责帮忙擦拭,先擦手,后擦脸,擦完再往脖子上过去,他们家老板娘明明在给老板扎针输液,一切都还好好的,他还暗自欣赏了那么半下,觉得他家老板娘的手真巧,动作轻巧又利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一针见血……
他都还没欣赏够呢,她就已经把输液的动作给完成了!然后他想找她说话,话没说上,她的眼泪就跟自来水似的那么往下掉,掉个不停……
他本也不是个会哄女孩的男人,面对被老板当成心肝宝的小女孩,就更加手足无措了,情急之下,就只记得给她递纸巾……
一边哭,一边递,用完一张,再一张,这时候忽然就被瞿安撞上,劈头盖脸像是埋怨他没照顾好人的语气,骆也柏直接都不想说话了!
朝瞿安丢了个狠戾的白眼,再次递上纸巾。
瞿安无奈,只得蹲下,碰了碰人:“哎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要不你跟哥说说?”
瞿安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米初妍的眼泪掉的更猛……
“哎你不给宁教授清洗伤口了吗?很多污泥在他血口上呢,不怕感染啊?”瞿安如此刺激。
这招挺好,下一秒她就开始麻利的翻找医药箱,可是,眼泪依旧掉的凶……
瞿安抚额:“姑奶奶,我求你了,别哭了行不?这船上的储备水很有限,我们带着伤患又没法坐快艇,这一趟从岛上出去,起码得一两个小时才上得了岸!你说说,你要是再把自己哭脱水了,哥上哪儿给你找水喝去?”
“谁说我哭了?你看我有哭吗?”米初妍蛮不讲理的斥驳。
“好,你没哭,你只是在掉眼泪,没哭……”瞿安顺着她的坏脾气拍了拍她的背,哪知,巧合之下,竟是把她手上的棉纱和消毒液都给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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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像是戳中了她神经,像个小疯子似的突然跳起来踢了他两脚,还哭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任凭瞿安怎么哄都哄不好,连带着瞿安也抓狂的跳脚,吼了声:“妈的!徐二呢!死哪儿去了?徐二,赶紧给小爷回来!米初妍要哭晕过去了!”
骆也柏抬头,有些鄙视的瞧了眼瞿安,刚想插话说些什么,旁边又是一道含着浓重鼻音的女声在朝着他吩咐:“给我镊子,再开一瓶消毒液,还有棉纱,通通给我!”
骆也柏都快无力了,他家这老板娘还真是个奇性子!
上一秒中还在稀里哗啦的哭喊中疯狂不已,下一秒,又像个睿智的医生,一把剪刀撕开了老板身上破烂不堪的衬衫,快速的整理思维,要这要那……
宁呈森被送进院的时候,看得见的伤口都做了基本的处理,横七竖八,看起来极为狰狞,直接去的外科住院部,给那里的医生初步检查后,就送去了做各种检查撄。
去的是西奈山,距离那个岛不算最近,但也不算太远,之所以去西奈山,是因为徐暮川有交代,去到那边找乔治。
米初妍知道乔治,那个曾经喜欢过纪唯宁的风度绅士,在他们的婚礼上以女方友人的方式出现过。徐暮云是不知道的,但瞿安跟他相识,有瞿安在,不愁安排不下来……
让大家都感觉到意外的是,从海岛上岸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被警方防线拉拦住的宁振邦夫妇。
可能是因为不断有伤患从这口岸上来的缘故,引来周边行人的注意,警方觉得他们的围观不利于工作的展开,于是,拉开了防线,也拦住了恰好赶来的宁振邦夫妇。
米初妍是没瞧见他们的,那时候她一门心思都在宁呈森身上。
是夏晴看到她,失态般的呼喊着,相见的那刹那,夏晴抱着宁呈森的身子,哭的不能自已。米初妍当时眼睛已经红肿难堪,掉了太多泪,也不知真像瞿安所说的那样,是脱了水,亦或是难过到麻木的缘故,反正,看着那样的夏晴,她都已经挤不出半点泪来了。
宁振邦亦难受,但他却是拽夏晴,让她起开,不要妨碍他们把人送上车。
米初妍看着这样的他们,却是不知为何,起不来劲安慰她们任何,也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已经撑到极致的边缘。
可是也不是不懂夏晴的痛……
三十几年,不是她不愿意疼这个儿子,而是宁家从不给她机会,老天从不给她机会,等到终于有机会了,他的儿子已经不需要她的疼爱了偿。
或许,也只有在宁呈森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压抑了几十年的厚重母爱吧……
那时候天都还未全亮,海边的风,冷的彻骨,徐暮云给她的那件外套,便成了她最好的御寒物
野蛮王妃硬上弓!
徐暮云难得嗤笑,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样的瞿安,不由道:“你也很关心米初妍。”
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瞿安夹着眉头,喷声:“废话!那是我妹子!我能不关心吗?”顿了顿,觉得不妥,手一扬:“也不对,说妹子宁教授肯定不乐意,没准得从病床上爬起来揍人!”
那之后,他有略略的斟酌,而后咬字:“准确点说,我喜欢她那性格,好玩儿!”
说着,又觉得不对,再改:“我说的喜欢可不是你们那种喜欢啊,我就很纯洁的,欣赏她这样的女孩。再说了,她那娇娇小小,人畜无害,思维活跃的让人看着就想逗,看着就想当妹妹似的疼……”说到着,瞿安又顿了顿:“哎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干嘛?反正我就想把她当小妹那样玩,乐呵!!”
话题转换,瞿安又一声:“哎你身边的那条跟屁虫呢?”
“谁?”
“那个什么拉?混血儿……”
“走了。”
“吵架了?”
徐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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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做了全身检查,两个小时后,由护工推着回了病房。
值得庆幸和开心的是,各种精密的仪器扫下来,最终确定,除却那些瘆人的外伤,五脏肺腑全都好好的,头部也不曾受伤……
送进来的时候,看着就是因为打斗而受的伤,医生便只让验了伤,可是,当人搬回到病房床的时候,米初妍第一个问医生要的,却是他的验血单。
医生说没有验血,体内没伤,区区外伤,看着再严重,也容易治疗,住院下来好好恢复,打些破伤风,用些抗生素就是。
可米初妍坚持要验,医生委婉表达,现在天刚亮,医技师全都还没上班,验是要验,但要迟点。
医生说的很清楚也很客气,就连宁振邦跟夏晴也是无话可说,就连瞿安跟徐暮云也劝,那就稍后点吧……
只是,米初妍又开始不可理喻了……
非要坚持验,并且是马上抽血送样!整个病房里的人都拿她没辙,宁振邦和夏晴是不方便说什么,瞿安是不知该说什么,徐暮云是根本不舍得辩驳她任何。
原先医生还指望他们这些随同的人理解,说迟点就会叫护士过来抽血,可哪里知道,这一堆子的人都是唯她是从的。
医生无奈之下,正打算给乔治打电话,让乔治过来解决他带来的麻烦,却不料,徐暮川刚好在那时候进来,开口就是:“验吧,我来。”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边踏步进来,边脱去外套,跟医生商量:“这里我来就行,方便的话,麻烦你帮我喊乔治一趟。你就说,Alston找他!”
“Alston?你吗?”医生瞪了瞪眼,带着讶异的眼色问道。
徐暮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催声:“麻烦你。”
宁呈森睡了很久,久到,米初妍都趴在他的床前睡了一觉,他都还没有醒过来。
徐暮川在他的肘弯处抽了三管血,抽血后的皮肤,淤青,略肿。米初妍拧了冷毛巾给他敷,一边敷,一边等着徐暮川带着化验结果回来,结果,徐暮川还没等到,她自己却是先睡了过去。
还是有些懊恼的,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好好睡,好好休息,可在这样的关头,她竟然还能睡下……
眯着惺忪的睡眼,还能感觉到眼皮与眼皮的粘黏,刺痛,眼泪掉的太多太凶,短短的一觉,根本补不过来撄。
拍了拍头,头也疼,晕晕荡荡的,她抬眼看四周,这才发现,窗帘拉着,外头能照进来的阳光也是稀薄。
瞿安不在,徐暮云不在,就连宁振邦和夏晴也不在。米初妍纳闷又着急,纳闷的是,怎么整个病房会那么安静,明明她睡觉之前,他们都还围成一团的。着急,着急的是怕结果出来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
当下心里跟火烧似的,她从座椅上弹跳而起,力度过猛,椅子被她踢倒在地,发出激烈的撞击响,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开始踉跄……
以为自己就要连人带凳的倒下去之时,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她的尾指偿。
米初妍起初是没有察觉的,因为她自己也是四肢冰凉体
阿売村之恋(生包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压的太疼了?不会伤口裂开了吧?”
米初妍没忘记,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有被枝叶刮伤的口子,有被碎石镶嵌而导致的小血窝,尤其是胸口被利器划开的那道长长血口,甚至看得到外翻的皮肉,给他消毒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伤他的人力度再大点,如果伤口再深那么一寸两寸,或许,他就真的没命了!
当时汗然又庆幸,可令她更汗然的是,当她撕开他的破烂衬衫,翻转他的身子时发现,他背部的那些烂疤,本是旧伤,结了痂,可那会儿,许是剧烈打斗过后伤口重裂,整块背,血肉模糊。
甚至,因为如此,他们都不知道让他以怎样的姿势躺着才好。仰卧,背有上,侧卧,侧有伤,趴窝,胸膛有伤……
就算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这样躺着,对他来说,也是极受罪的!何况,是被她这样毫无所知的重压之下!
米初妍拼力的起身,除了那只被他抓的生疼的手,她是连蹬脚的力都用上了!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将身子支起一半的时候,他微弱的声音在喊:“老婆……我疼……”
这一回,挨的如此近,米初妍可算是没有忽略他喊她的称呼。
老婆……这样的字眼让米初妍感觉极为陌生又遥远,可是,却又如此心动又害羞,她莫名的脸红,羞窘:“谁是你老婆?”
这样说话的同时,空出的手也在往后摸索,想重新寻到可以下手的空位将已经跪坐起来的自己完全撑起来,可哪知,被他扰的心神不宁,娇羞脸斥,那只手,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压向了他的大腿……
米初妍当即缩手,可又总感觉触觉不对,望着他的表情,同时那只手又落回去,轻轻的触摸那个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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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的,软软的,呃……烫烫的……好奇怪的手感……
她只感觉他的表情无比怪异又无比趣味,她像是脑子抽了风,竟然在他那样的注视下,感觉到疑惑,不由动手,拇指与其他的指头分开,捏了捏……
下一秒,他的表情变得已无法用古怪来形容,闷闷的,黑黑的,还带着忍痛过来的不自然扭曲,无力的音:“捏够了?检查的……怎么样?是不是……变瘦了?”
“嗯?”米初妍茫然,只以为他是在问她,他的胖瘦,于是顺着接道:“本来就瘦了啊,瘦很多……”
他的古怪脸当下变成黑脸,米初妍也终于是感觉到手中的东西身为诡异,反过身,回过头,看自己的那只小手,惊瞪眼,忽地甩了手,看他的同时,支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不是……我那个……我根本……我根本不知道!”
米初妍真的有种想要拍死自己的冲动,她竟然握着他家好兄弟!那样摸!那样揉!她到底是在玩什么?!
床上的男人哼了声,别开了头,这一别头,更囧的状况出现了。
门外竟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为首的是瞿安,往后是徐家兄弟,再往后是两个医生,一个护士……
米初妍……目瞪狗呆……
她要不要感天谢地,哭天抢地,羞愧到家之时,感激老天爷没让宁家父母在场?要不然,她是不是直接死去得了!
再有,这一帮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同时出现,竟然连半点脚步声都没有?!
米初妍都囧的忘了要蹦地下床了……
眼瞪瞪的看着那群人一个跟一个进来,而宁呈森竟然也不提醒她,就那样看着她接受着众人异样的眼光。
直到,医生过来给他检查,毫不避讳的当着大家的面解开他病号服的衣襟,露出胸前的那道伤口。
不得不说,宁呈森的身材是极好的,即便看着消瘦了那么多,胸膛依旧是紧实健硕,小腹平坦,肌理分明。
只是,当他的上半身呈现在空气中的时候,米初妍别扭的不行偿。
不是别扭她的男人曝露在那么多双眼睛底下,在座的不是男人就是医护人员,她自己身为神外的小医生,每个工作日都无数次的接触患者的身体,她的独占欲还没强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地步。
她别扭的是,贴着那道伤口的纱绵,隐隐约约……似有了血迹的渗出……不多,却足够让她懊恼心疼外加囧到无地自容撄!
医生戴着胶套的手去揭那层面纱,而后皱眉,有些责备般的眼神扫米初妍,扫的她不知不觉就束着手脚下了床,低眉顺眼的站在床头,不敢吭声。
安静的空间里,大概就只剩下这么一堆人的呼吸声了,而后,是瞿安毫不给情面的喷声笑了出来,米初妍真的很想抬头瞪死瞿安,可是她不敢,不是怕瞿安,而是怕里另外那些人的眼神,比如,徐暮川……再比如,徐暮云……
他们到底看了多少?他们到底会不会把她看成变态女?亦或是,***熏心迫不及待的那种饥渴份子?可是,他们之间,向来宁呈森才是更饥渴的那个……
越是胡思乱想妄自猜度,脑子里就越是天马行空思绪纷乱,脸也就越烧越红,烧至耳根
与狼同室,我的神秘老公。
“你不是一直跟着你大哥吗?你大哥不是送了血样去化验吗?”米初妍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在这些问题上计较的那么清楚,可他却还是不痛不痒的回了声:“瞿安也一直跟着大哥。”
米初妍跳脚:“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好几个小时了,多少也出点结果了吧!”
她着急,徐暮云就崩不住,原先不咸不淡的口吻,在她几番焦灼询问下,才终于转向正题:“太专业的问题我不懂,但听说,他的血样里头确实有罂粟的成分,具体有没有到上瘾的程度,还有待更进一步的检查。”
米初妍的身子晃了晃:“这就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是碰了那东西的,但量多量少,或者问他自己更直接一点。”
米初妍垮了双肩,耷在墙头,不言不语。
大约是徐暮云看不过去,碰了碰她,让她在这样的冷天里,身体离开那冰冷的墙壁,而后安慰:“你也不用太过忧虑,那样遍地都是花粉果子的地方,海风还如此大,任是谁在那里呆一天,都会吸进些粉末的。今天就是拿我的血样去化验,或者是拿大哥的,也不定会有那东西的存在。”
听着是觉得有理,米初妍点了点头,笑了笑:“对,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如此悲观……”
她一边点头,一边说话,一边擦过他的肩头,向着回病房的方向过去。
徐暮川追随着她纤瘦的背影,喊了声:“米初妍。”
“嗯?”她侧首,依旧是淡淡的微笑,血丝未散的瞳眸里,有着等待他下文的神采。
可是,他却忽然不知道自己喊她是要做什么了,动了动唇,终也只剩笑:“没什么事的话,我今天就打算离开纽约了。”
“好,你忙你的去!”她应的很是爽快,应完后,大约是看着他的目光仍在,不由再度上前,在他的目光底下,仰头,白皙到透明的脸颊映照在他无波无澜的瞳孔里,勉力的闪了闪笑:“谢谢你,徐二哥!”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他无奈的笑声,清清润润,像是初春的细雨绵丝,稠粘的,像是怎么化都化不开,而后,听见他的谴责:“你就不能不搭上我的姓氏么?像昨晚那样,只喊二哥,挺好听的,我喜欢听。”
米初妍顺从,微微退步,再次弯唇:“好吧,二哥,那我先回去了。你要不要回去跟徐大哥说一声?”
她已经尽所能的在笑,在感激她想要感激的人,可这时候,也许只有徐暮云才能注意到,在她荡漾着笑意的眸子里,隐藏着怎样的悲落……
这个女孩,本不该如此的!她适合笑,适合无忧无虑的生活,适合没心没肺的活在阳光底下……
可是,任是他如何想要研究适合她的种种,这一生,她好像都与他无关。
淡淡笑声中,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刚刚我跟他说过。”
“那……现在就走?”米初妍歪着头看他。
“嗯。”
“去哪儿?”
“看看。”
他说看看,就是还不知道去哪儿的意思?还是,不想说?米初妍心下思忖了几秒,终还是点头:“那……好吧,再见。”
“再见。”
挥手过后,背道而驰的方向,各自往着自己该去的地方踏步。
米初妍曾在十几步后回过头看他,恰巧,他也站在那儿,大概也是为这样的巧合而感到有趣,相视而笑。
盛满笑意的杏眸里,闪着异样的光芒。米初妍觉得,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徐暮云的这个笑容,那么灿烂,又是那么的决绝……
他很少笑,笑起来,竟也是那么好看。
她没有去想过会不会有深意,在她看来,徐暮云就跟瞿安,徐暮川贺端宸那些人一样,是一辈子都需要感激的朋友撄。
也许他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悠闲穿行,她在她的工作生活里忙到翻天覆地,偶尔微信上的一个点赞或评论,但是遇上了,他们还是会热络的打招呼,她还是会喊他一声:“二哥。”
终于,米初妍转身,渐行渐远,远到另一端的人再也看不清,他那双眸子里的笑意才是慢慢隐淡,消失…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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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的病房,安静,非常适合休养。
米初妍觉得,在这样陌生的国度里,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认识你的人不多,行走过往,不会有人投给你过多的注目,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言行受到周边人的无尽八卦挖掘。
这是在穗城没办法想要的安静,在伦敦恐怕也不行。米初妍喜欢这样的安静,就是不知道,这一趟住下来,会是个怎样的期限……
心里的惴惴不安始终没散,她想要去找徐暮川,刚想要推开病房门,却发现,里头有低沉的说话声。
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宁振邦和夏晴,门开了条缝隙,她的眼睛往门板上贴了贴,这才看清,屋内只有徐暮川和瞿安,还有绷带绕满身的他。
这样望过去,只看得到他的半个影子,但是,瞧得出来,徐暮川把他裂开的口子处理的很好,干净,整洁,没有裹成肉粽。
不知道他们之前都说了什么,此刻,却是沉默的
我的左手里有一个帝国!她很是佩服纪唯宁,在这张千年不变脸的丈夫面前,她到底是怎么揣摩他的喜怒哀乐的……
米初妍扯了扯唇,呵呵呵的讪笑,都笑不出来。
诡异,仍旧是诡异,瞿安靠在窗口的位置,看她的笑眸里都有了暧昧的味道,就在她脸热的几乎要头顶冒火之时,床上的男人很轻微的挪了挪,帮腔:“你们……可以滚了!”
说的,自然是瞿安和徐暮川。
瞿安蔑视,哼气:“见色忘友!”
徐暮川倒好,很正经很平常的道别:“好好休息。”
米初妍哀叹,比起那样正经的言语,她宁愿徐暮川也跟瞿安一样,打趣的笑一笑,调侃他们两句,这样,她会感觉好很多。
可他从头到尾的严肃,刚刚那一句,倒真是像是在警告了?好丢脸!丢脸极了!
米初妍胡思乱想,面上臊热,送佛般的将他们送走,大松口气,关门,落锁,换上兴奋之色,奔至床头,撑着身子就往床上男人的额际啪嗒两声,落下湿湿的响吻,龇牙:“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男人靠谱啵!你说,我们明明没干什么,为什么要被他们想得那样污!”
“你……那叫没干什么?”宁呈森脸色依旧苍白,说话,依旧断续。
“我本来就没干什么呀!我明明只是按铃,谁知道怎么就趴下了啊!”米初妍无辜,而后忽地醒目:“不会是你把我扯下来的吧?”
“我有那个力气?”
米初妍歪头,观察他的现状,确实不像说谎,他就算有心拽她,也不会有那个力气,可到底她怎么就趴下了呢?
想不明白,索性抛开,转移话题:“哎你真的没碰那东西?”
米初妍压抑不住兴奋,事实上,刚刚若是没有徐暮川瞿安在当前,她根本就已经控制不住的要狂笑不止了。
只要没碰罂粟,只要不沾毒,她就觉得,自己赢了天下!
可是,宁呈森好像没有她这般的兴奋,不咸不淡的吱了声:“什么东西?不是你碰了吗?”
“去你的!我又不是疯子,怎么无端端去碰那东西……”米初妍埋汰。
“你刚刚不就碰了那东西?”
“我没有!”
“你有!”
几个轮回的呛话,米初妍略怔,而后摆手:“等等等等……你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答非所问,胡搅蛮缠……
米初妍心沉,柔软的掌心去碰他的额头,脑袋,担忧道:“小宁……你脑子是不是不清楚?”
米初妍的意思很简单,宁呈森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受了伤,是不是身子太虚导致思维不集中,再或者,是不是过程中磕了碰了,大家没发现,以致,现在对个话都是那么的语无伦次。
可是,听在正常人的耳中,却是完全有了歧义,宁呈森翻白眼,气闷:“你才脑子不清楚!”那之后,用枕头闷脸,无声。
而米初妍,则是不得不开始研究,那东西的意味……
好一阵时间都没有研究上来,米初妍抓狂的搓了把长发,求助回宁呈森:“到底我们哪里没对上盘?”
床上的男人挪开枕头,沁黑的眼眸,平静而幽远,盯了她许久,就是不说话。
有那么几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而后,他冷不丁一句:“去梳头。”
米初妍:“……撄”
她可以想象,她头发不好看,从伦敦飞过来就一直在折腾,昨夜那样的状况,洗不了澡还是其次,关键还在孤岛吹风,在船上被眼泪淹洗,还可能因为着急紧张而出了些细汗,然后再经过她刚刚那样的胡乱搓揉,糟成如何,自不必说!
可是,他一个满脸满身都是绷带的男人,至于如此嫌弃的眼色看他么?!哼偿!
米初妍努了努嘴,偏不去,坐在他的床沿,两只手像是狗爪子似的扒拉着那头直发,边扒拉,还边玩笑着:“头发越来越长了,难伺候,你说我要不要换个发型?”
他的嫌弃更深:“换什么?狗啃式的那个?”
“哪里狗啃了?那时候短发可费事了。”米初妍还在拨弄,发尾有些打结,抠不下来,尴尬的不上不下,知道宁呈森不会给她好眼色,索性自己吐槽:“昨天没洗,护发素没用上。”
宁呈森不说话,眼睛却是瞄了瞄角落的卫生间,这里是高级病房,只住他一人,有独立的卫生间,外室有沙发,有陪护床,鲜花每天护工带过来,除了床小些,消毒水的味道浓重了些,这个套间装点的跟酒店没两样。
米初妍看他奇怪的眼神,顺着转身,再又回头:“你让我去洗啊?我不……大白天的……万一你爸妈他们来了,多难看……”
他收回视线,再又怪异的瞧了眼她,闭眸。
米初妍觉得他真有问题,不说话就算了,还阴阳怪气的,想追着他说话,他直接别眼,装作睡觉的样子。
能够理解他的累,手背上还扎着针挂着水,没完没了的,米初妍索性也闭了嘴,帮他把床放了下来,想让他好好睡,甚至,驼着腰给他掖被子。
然,他忽然间又一句:“二哥呢?”
“什么?”米初妍懵圈,问话的声音也是有些傻的。
“你说呢?”
半秒后,恍悟,习惯性的要拍他,下手之时忆起他满身的绷带,急忙缩回,却忍不住挤兑:“你不是比人家岁数大么?怎么也喊起二哥来了?”
“……我不是要跟着你一起喊么?”他默了默,攒力说话。
米初妍:“……”
她忽然觉得,绞尽脑汁,也接不上他的话了,这挤兑人的功夫,见长!
“他走了?”
“嗯,走了。”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就说今天离开这儿……”
“徐暮云,瞿安,潘闵宇,以后我们结婚,我是不是得给他们上茶?”
“啊?为什么?”
“他们不全是你哥吗?”
米初妍:“……”
又是默声,米初妍兜了兜脚步,挠头:“那个……你睡会……我去看看,你爸爸他们去哪儿了
[综]深渊之狱。米初妍觉得,她自己算是熬过来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宁振邦转头看夏晴:“那我先去看看小森。”
夏晴点头,没两下,又追着宁振邦的脚步起身,略微迟疑:“振邦……你先别告诉他……影响了他心情……对他养伤没好处……”
“我知道。”
“要不然……你看完小森……就回去吧。我先在这里呆两天,确定小森无大碍了,我也回。”夏晴又道。
宁振邦略略斟酌,而后叹声:“过了今晚再说吧,那边有小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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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振邦走了,却是把米初妍闹糊涂了。
她去看夏晴,夏晴伸手,将她拉到刚刚坐的地方,而后叹声:“多事之秋……”
“发生什么事了?”
“何家收到消息,说何宴爵死了,为了救小森,死在毒贩头的枪下,也不知道,何家会怎么闹呢!”
米初妍,直接反应不过来……
好久,才问:“那怎么办?”
“小森他爸回去处理,如果能用利益解决的问题也都不是问题,何家那对夫妻,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可惜了,这何宴爵……”
夏晴说着,唉声叹,跟着又接话:“另外,老爷子那边,又下病危通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就……算了,不说了,反正,只要小森没事就好!”
“如果何宴爵死了……宁呈森没道理不知道……”可是,她刚刚才从他身边离开,看着他,挺好的,只除了偶尔的阴阳怪气……
是不在乎?亦或是,不知如何发泄那种不知何处安放的情绪?米初妍淡淡蹙眉,她还没从宁呈森没有染毒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呢,这边,又是一团糟糕的事。
“对,他或许知道,也可能已经在心里装着。但老爷子的事,就先不要说了,说了,他也回不去……”
“那宁伯伯怎么不马上回去?”
“小森伤重,头个晚上,会很辛苦。他爸担心要把你身体熬垮,小森那个人你也了解,不喜欢外人动他,我们要给他请护工他都抗拒的很,我……毕竟跟他不亲……有他爸在……总归要好点……你也轻松些。”
“我没事的啊!那边需要你们回去……”
夏晴拉着她手背,捏了捏:“他爸是固执份子,劝不动,就这样吧。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想陪,伦敦那边,有宁婕,大事应该出不来。实在不行,我先回去!”
米初妍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总不能强硬的去左右他们夫妻的选择,毕竟,宁呈森对于他们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默了默,还是有顾忌:“可是……老爷子那边……”
宁四齐最终会如何,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数,怕只怕,如果这一趟,祖孙之间来不及相见,该是怎样的遗憾?她是有看过,当初纪中棠去世的时候,纪唯宁的崩溃……
怎不知世事兜绕,现在竟然又轮上了这样的事——
题外话——那个……事情都在收尾交代,不要被吓哈,这段开始不再虐了O(∩_∩)O哈!
晚上,宁振邦要留下来照顾宁呈森,却是被宁呈森毫不给脸的拒绝。
当时米初妍和夏晴也正好在,从外头打包了饭菜带回来吃,也顺带着,给宁呈森打包了份温热香浓的鱼片粥。
夏晴原先是不太敢进来的,怕宁呈森见了她要生气,可是又耐不住想看他的急切心情。米初妍看着她左右顾虑的模样,心觉难受,硬是将她推了进来。
毫无防备的夏晴就那样曝光在宁呈森幽远的眸光里,竟不知如何摆放手脚。幸得米初妍在旁,她拉着她到边桌上分外卖,拉着她说话,拉着她问东问西,才不至于让她难受的待不下去……
宁呈森对夏晴的出现,是什么都没说的,眼神平静,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欢迎,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撄。
也不知道这是他本身对夏晴的态度,亦或是,看了米初妍的面子。
彼时,父子俩在交谈…偿…
说起来,宁振邦也是个别扭而又直接的性子,背手而立,站在床尾处望他的儿子,没有任何的铺垫,开口就道:“晚上我给你陪夜。”
这来来去去,米初妍也不知道宁呈森到底有没有睡,她刚好捧着粥过去,想给床上的伤患喂几口,所以,这对父子的谈话内容,她是听的一清二楚,连带着表情都没放过的。
只听宁振邦的话过后,宁呈森像是看怪物,大约是极为嫌弃他的父亲要给他陪护的意思,崩着口憋出几个字:“不需要!”
宁振邦还好,耐着性子:“我陪着方便。”
“怎么就方便了?”
宁呈森的脸依旧臭,反正都臭了一整个白天了,米初妍看着,倒也没太大感觉,可是后来又挤兑:“我从小长到大,你看都没看我几个正眼,现在要服侍我给我擦洗,你别不别扭?”
这话一脱口,宁振邦那张老脸一阵泛红,背着手的动作,也好像没那么足底气了
疯癫!回伦敦!”宁振邦气呼呼的:“那头还一堆事呢!反正呆这儿也碍眼!”
“喂你……”夏晴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回过头来的宁振邦扫了眼:“要呆你自己呆,反正我今晚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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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宁振邦和夏晴离开后,留下晃荡不停的门声,四人份的晚餐,色香俱佳……
床头搁着的鱼片粥,冒着腾腾的热气,未动分毫。
米初妍站在床侧,叉着腰盯看床上的男人,还有,他额际颊侧下颌的小血口……不得不感叹声,老天对他还是独爱的,受了那么多的伤,坐不能坐,站不能站,动不能动,竟然却如此巧合的避开了他的五官正脸,实乃幸哉福哉……
大约是盯的久了,宁呈森被看得不自在,他直接闭眼,也不说话。
其实也是因为,跟宁振邦斗过一架,力尽,他需要缓气养神,不想说话……
可偏偏,就总是有不让他称心如意的人。
所以,当米初妍绕过床尾,在另一头探手的时候,他只得又睁眼:“你要干什么?”
声音不大,甚至连孩子的气都不如,米初妍正脸,低眉看了看他:“我叫护士过来。”
“好端端的干嘛叫护士?吊瓶已经挂完了!”宁呈森以为她不知道,提醒。
熟料,米初妍利落的点头:“我知道挂完了,找护士另外有事。”
“什么事儿?”
“问问她们,有没有熟悉的女护工,要身体健壮些的,有力气的,能伺候人的,我找两个去。”
“米初妍……”宁呈森的声音,甚是不悦。
然,米初妍全然不当回事,直道:“别喊我,我身板儿小,可扳不动你,女护工挺好的,有经验,还细心,比粗手粗脚的男护工肯定强多了!还别说,你个当医生的,就是比你爸爸懂得多,请护工哦,还是女性好!”
“米初妍!”这声嗓音,已经有了警告。
可是,虚弱男人的警告,于米初妍而言,根本不具任何威胁!铃声照样按下去,乐呵呵的调侃:“咱不急哈,护士马上就进来,一会问好了以后,我会好好斟酌的,一定要找两个最好的……”
“米初妍!”宁呈森再次愤声,黑眸瞪的发凶:“你这是反了天了!”
旁侧的女孩,无辜的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眸:“我反谁的天了吗?”
“你老公的!”
“谁是我老公?我还没嫁人,你可别胡说……”
宁呈森:“……”
好几秒的时间,他只能干瞪眼,然后,房门敲响,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要造反的女人出去开门,热络的用英文跟护士交谈沟通,热络的阐述着自己的需求……
宁呈森还当真不了解,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口语竟也这般流利了……只是,这般殷勤无所谓要给他请女护工的她,让他莫名恼火,待着她终于跟护士交谈完回到面前的时候,他控制不住一句斥声:“你懂个屁!”
米初妍腆着脸,眼睛眯成月牙儿似的,嘿嘿笑着。
秉着不跟重伤患斗嘴的原则,她但笑不语,只是,那笑容中却含着讨好的意味,捧起床头的鱼片粥,哄着他喝。
鲈鱼粥,据说有利于伤口愈合,米初妍不是太懂这些食膳的东西,但从小到大在唐心梅的耳濡目染下,多少记住了些。
不知道效果如何,反正觉着总归是营养,吃下去总是好的。
可是她不知道,这样的画风,在宁呈森看来,是极不和谐的,就好像,那是只端着饭碗等待主人喂食的松毛犬,滑稽的很…撄…
米初妍不知道,从最初开始,她在宁呈森眼中就是一只松毛犬,即便头发留长了,当初那满头乱糟糟的形象也改不回来了!
好哄歹哄,那碗粥喝下,期间病房一直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存在偿。
“徐总和瞿安呢?”米初妍问。
还是有些奇怪的,白天从这里出去后,就再不见踪影了。
“回去了。”受伤的关系,不是必要的时候,他说话都是这样简短。
米初妍在吃自己那份,闻言,抬眸,闪了闪眼皮,哦声:“是该回去了,纪姐的预产期快到了,徐家该是各种备战了吧。”
晃眼,又将入秋,米初妍忽然兴致起:“哎小宁,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半。”
“哦……那么久了啊……”
“嗯。”
“徐总用一年的时间娶回了纪姐,再用十个月的时间当上了父亲,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人家的效率怎么高你这么多?”
米初妍不经意的念叨,却是让宁呈森倏然转动了眸子,斜眉警惕:“你想表达什么?”
“没有啊,随便说说。”
米初妍是真的随便说说,脑子里想起什么,便就着调侃什么,可他却忽然一句:“你现在想当妈也不成,瘦着呢,干不了那事!”
好一阵,在饭盒面前抬起头来的米初妍,是茫然的,等到她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旖旎,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终于像是茅塞顿开那般的恍然大悟!
不得不爆一句:“宁教授!你流氓耍的这么隐晦!就不怕我没办法共鸣吗?”
“调教调教,共鸣总会有的!现在你不就清楚了?”他嗤声
读者,你躺下!。
米初妍不由问:“你对夏阿姨怎么看?”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硬邦邦的回了句。
“哦……”米初妍也没深探,只道:“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你觉得谁容易了?”
米初妍忽然就不知怎么接话了,是的,夏晴不容易,舒染同样不容易,宁呈森……似乎是这团乱事中的最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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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体力不支,宁呈森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
从天黑到夜晚,再到深夜,凌晨……
米初妍守着他,看着他睡的熟,拉了张椅子在他床前,托着腮帮子细细瞧着他的面容,因为消瘦,棱角亦发分明如刀刻,那双眼,窝陷的如此深……
还有他背部的伤,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却一句都不提那个孤岛的事。
叹息又心疼,起身,打来热水,拧着毛巾给他擦,但凡她的手能到之处,她都给擦的清清爽爽的,包括……那个让人发羞的小小森……
四下无人的深夜,捣蛋的拨弄了下,软趴趴的,这跟她惯来接触的手感,完全不同。想起他那番话,脸依旧热,对着那张熟睡的俊颜,嫌弃又搞怪的扮了个鬼脸……
至于背后那块,她是没办法了,就如宁振邦说的那样,她完全不够力气来扳动他的身躯,也怕动作太大,吵醒了熟睡的他。
后来,她自己也累,又不放心丢下他自己跑到外室的陪护床睡,便就着椅子趴在他的床前,自然是不舒服的,但这样会更安心……
也不知睡有多久,感觉到床板有晃动,起初断断续续,后来半刻不停,这样的动静,足以让她从混沌中清醒,抬起头,瞧见床上的他大汗密布!
犹如豆子般大小的汗珠,渗透着他的每一根发丝,挂在他的额角,眼睑,鼻梁,浸透了他的整件衣衫……
那样痛苦的皱着眉,那样痛苦的嘴唇都给咬出了血痕,那样痛苦的哼唧声……
米初妍无法猜测,他维持这样的状态有多久,等她站起来喊他的时候,他根本连眼睛都打不开。
懊恼的要死,又慌的要命,赶忙按铃,催着护士喊医生……
那之后,她去抱他,去碰触他的身子,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孩那样小心,生怕自己哪里重了,就又碰着了他的伤。
她喊他小宁,喊他小森,喊他宁教授,喊他宁主任,喊他宁呈森,喊他臭男人……
从细声到大声,从大声到尖声,米初妍不知道他是处在深度的梦魇中,亦或是疼痛到无止境的地步,竟然那样声嘶力竭,都没法让他睁开眼来看她一眼。
以致,医生跑过来的时候,米初妍忍不住抓着医生的白大褂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不是没染毒吗?不是毒瘾发吧?是不是伤口很疼?那么多伤口,肯定会很疼很疼的,可是,我为什么总也喊不醒他……”
米初妍的声音,因为喊的太久,发哑,因为慌张,失了惯有的音调。
医生也当下进入状态,翻着他的瞳孔看,后又掐人中,再吩咐着护士用镇定剂,也像米初妍那样,试着去换醒,可是,好几分钟都过去了,床上的他还是维持在原状态……
米儿妍有些崩溃,从医生和护士中间挤了进去,扑在他的床头,捧着他脸拍,拍的脆声声响,根本顾不上拍在他的伤口上会让他疼死,那时候,她只想要把他唤醒。
喊着他:“宁呈森,你给我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宁呈森,你是不是疼?疼的话我们用点止痛剂好不好?”
“宁呈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你醒来说给我听听好吗?”
“宁呈森,你别吓我!我被你吓怕了,你再吓我我会受不了的!”
一声声急喊,这样的惊慌无措,护士举着针筒过来要给床上陷入深度无助中的男人用药,赶米初妍闪到边上去,米初妍却是不肯走,固执的喊着他!
护士无奈,只好绕到另外那头去!
眼看着他唇下的血痕越来越深,那聚成凝红般的血珠子慢慢晕开,染红他的整张唇,米初妍心口揪的发疼,几乎没有怎么多想,右手便伸了过去,蛮力的撬开他的牙关,下一秒,带着哭腔的痛呼响彻着整个病房!
或许是这样的痛呼刺激到了梦魇中的男人,又或许是护士注射的镇定剂有了起效,在那之后,他终于像是有了反应……
米初妍的手还维持着撑开他牙关的动作,长长卷卷的睫毛上,沾着钻心的疼痛刺激下挂上的泪湿,她呆呆的,看着他慢慢掀动的眼皮,牙关已松,她却是记不住要先把自己的手指从他口中拿出来,就那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看着他眼睑颤动,看着他迷人的内双眼皮起起合合,像是经过天人交战般的艰难,终于,露开了那么条细缝……
细缝渐大,眼眸渐开,米初妍能瞧见他的眸底偿。
她熟悉他的眸色,承载着年月积累而来的沉淀,以着细碎的光芒掩盖着深沉的内心,那样的黑眸是看不见底的!
可是现在,如此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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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忘了自己的疼,没受伤的那只手伸去他的眉眼之间,为他扫开那层层的汗珠,柔声问:“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感觉到他在慢慢聚焦,而后,眼睛眨了眨。
米初妍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不想错过他的任何情绪,也同样因为,他眼睛往下的那张脸,已经惨白的不能入目,她不想看,怕看了,心更疼……
他终于动唇,甚至不知道他意识是不是清楚,只听他含着既干又哑的声音问了句:“何宴爵呢?”
米初妍心口噔的一声响,分不清他这是在梦中,亦或已经恢复过来了神智。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何宴爵死了,他却又好像是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眼珠子转了两下,再又缓缓闭上,直至再次入睡。
米初妍始终都认为,何宴爵已死的事实他是知道的,就算那时候现场不知道,后来徐暮川和瞿安肯定也会说,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又要问?
后退了两步,米初妍转头看医生,无力的阐述:“他在问一个刚刚死去的朋友,那个朋友,跟他认识了很多年……”
他们的交谈,用的是中文,米初妍想让医生充分了解他的状况,只得再用英文重复了遍。其实她能够想象,或许是何宴爵的死带给他一定的打击,加上满身伤痕带给他的极痛,削弱了他的意志,从而引发了这场魔鬼般的梦魇。
医生的意思,也是如此……
但会不会造成他的心理阴影,谁也不敢定论,这一切,又得他重新醒来以后才能观察。
医生说,他满身的腻汗要好好擦干净,另外,他还有些发烧,不排除越到后半夜体温越高的可能,整个白天的用药量已经过多了,如果发烧没有烧到危险的程度,他们不会再用任何的药物。
交代米初妍好好照看,积极做物理降温,如果撑不住,就喊个护工来替替,如果不知怎么找,可以去护士站问问。
米初妍说不用。
她自己是没有请护工的,那时候当着宁呈森的面按铃说要请女护工,不过是逗着他玩,实则是喊护士问了问他的用药情况。
但宁振邦请的护工明天早上会过来,左右不过半个夜晚的时间,不想如此麻烦,再说,这样的情况,就算有护工在,她也是不可能轻松的。
那个夜晚,送走了医生之后,米初妍就再也不敢合眼。
宁呈森的体温,确实如医生所预测的那样,越来越高,曾一度烧到39.8度,冰块酒精冷毛巾悉数用上,不停歇的给他擦给他抹,到她精疲力尽的几欲瘫睡在地的时候,总算,体温稳在了38度。
凌晨四点五十分,携着一肩雨水的骆也柏推门进来……
那时候,米初妍抱着腿坐在地板上,身体麻木到,甚至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冷,要知道,九月份的纽约,差不多要入冬。
而米初妍,已经累的提不起劲来跟骆也柏打招呼,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骆也柏大概是知道她累,进屋以后,什么话也没说,搀着她去了外室的陪护床,待她顺势着躺下,才直起身开口:“你好好睡,宁总那边有我看着。”
米初妍点点头:“好,麻烦了。”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趁着骆也柏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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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也柏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把宁呈森交到他手里,米初妍不怎么担心。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窗外阳光不算明媚,但总归是看的见些许的淡白光芒,许是因为昨夜下过雨的缘故,从窗户里灌进来的凉风,亦是湿冷的。
坐起身,盖在身上的毯子顺着滑落,米初妍抬手,刚想撩开那层毯子下床去隔壁看看宁呈森的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东西撞地的声响。
米初妍心紧,当下蹦落床,动作急切的,甚至连毛毯缠着她的腿都来不及抽开,就那样一边跑跳,一边拽着毛毯奔进了里间。
病房的状况是有些凌乱的,米初妍看的有些呆滞。
只见宁呈森靠躺在床头,病号服的衣襟大开,露出里头的绷带,略微渗血,面色依旧难看,甚至是灰白,紧皱的眉头看得出来,他在对着谁生气……
地板上是一摊水,溅的到处都是,塑胶脸盆已经打翻,甚至破了个洞,他的床前四周绕着几个陌生人,护工模样的穿着,两男两女,几乎都在低头喘大气……
米初妍见状,只好问:“你们?”
其中一个男护工上前,对着米初妍解释:“我们是宁振邦先生喊过来的,刚刚在这里陪床的先生出去买早餐,我看着病人汗多难受,就想给他擦擦,谁知道……”
米初妍看了眼宁呈森,后者瞪她:“我不要男护工替我洗!”
“那……”米初妍想说话,话还没说出口,又被他抢了先:“我也不要女护工!”
再一次纠结于这个问题,米初妍感觉到有些头疼,又有些不解,思忖了许久,眼眉动了动:“那我给你擦。”
“不要。”
“宁呈森……”米初妍的声音,已经有了哀求。
床上的男人有些挫败,想自己撑起身子来却是毫无办法,好半晌才咕哝一句:“我也不想你太累。”
米初妍见他一时半会开窍不了,便谴开了护工,跟他们约定了换班时间,送他们出门后,才回到屋内,站在宁呈森面前,扳了扳他肩头:“干嘛又发脾气?他们都是你父亲喊来帮我的,你现在这样,没人帮我,我真的会很累……”
床上的男人,极细微的动了动,眉皱的更深:“那就留女的。”
“宁呈森!”米初妍喊他,他没反应,好一阵,她忍无可忍的直言:“你坚持不要男护工,是觉得一个男人在你身上动来动去会让你特别恶心对么?是不是那样的行为会让你想起何宴爵来?”
宁呈森的背脊,忽地一僵……
正当他无言的时候,米初妍又一句:“昨天夜里,你在做梦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屋内忽然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米初妍清晰可辨,这不是出自宁呈森之口。顺着声源回头望,看见的竟是骆也柏,手里提着精致的外卖盒,腾腾的热气攀附在盒身上,隔着层塑胶袋都能瞧见里头食物的新鲜……
米初妍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对着骆也柏颔颔首:“你回来啦?”
骆也柏嗯了声,绕有趣味的看了圈凌乱的病房,再又看两口子,笑了笑:“退烧的也退了,要睡的也睡醒了,一起来吃东西吧。有什么事,都不如填饱肚子要紧!”
米初妍以为,宁呈森脾气向来大发惯了,这一通气他没撒完,是肯定不乐意吃东西的。可哪里想到,他竟然如此配合,甚至,吃的还比之前都要多。
其实看得出来他没什么胃口,每一次吞咽都在皱眉,可每一次又没有犹豫的往下吃。不是米初妍喂的,而是骆也柏,并且,还是宁呈森自己吩咐的偿。
米初妍倒是想喂,可宁呈森让她自己吃好,这可苦了骆也柏,一个大男人,做起这样的细事来,全身上下的别扭,可他的老板坚持如此,无法……
其实米初妍也不是那么方便,被咬过的那只右手,后来让护士上了些药,但牙痕还是有的,细微的小裂口,不算太碍事,却也有着隐隐的疼……
宁呈森什么也没说,但米初妍却知道,他一定是注意到了,要不然不会坚持让骆也柏来喂他,或许是因为心里难受,索性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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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心思,总是那么深沉,深沉到,他只要不想让你猜度,你便永远都无法探知。
米初妍不知道宁呈森是怎么了,骆也柏进屋之时的那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可又总觉得,他听进去了。
早餐过后没多时,他让骆也柏带他去洗手间,这样的状况,即使有骆也柏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他也只能靠轮椅的辅助才能过去。
这一进去,竟是足足一个钟都没出来,期间医生来巡床,护士也拿着点滴瓶过来开始新一天的挂水,都没等来他的出现。
米初妍在外室里间兜兜绕绕,曾一度甚至忍不住好奇,整个身板都趴在门上,想瞧瞧里头的动静,可惜,瞧不见!
敲了敲门,里头传来骆也柏的声音:“有事?”
米初妍只得支吾着:“那个……护士要来挂水了……”
“让她们等等!”
骆也柏大概也是在公司里发号施令惯了,这么回话的时候,倒像是把那些护士当成了他手下的员工来命令似的。
米初妍暗自瘪嘴,就差没提醒,来这里,得听医生护士的,不是让医生护士听你使唤的……
只是,门外的人哪里知道,那个被各大猎头争相追捧的国际头牌职业经理人骆也柏,此刻正在里头被他家老板奴役着,做一个连女佣都嫌弃的活儿!
这样的状况下,心情哪里会好!说话哪里会好听!
可是不多时,护士又拿着吊瓶绕了回来,催促着,米初妍只得再敲门,这时候,门倒是应声而开……
随着门开,清爽的洗发水味儿飘了过来,还有淡淡的沐浴**,米初妍使劲的闻了闻,低头间,瞧见已然焕然一新坐在轮椅上的宁呈森,眉梢弯起略有笑:“呦!”
“呦什么呦!守在门口是怕我对你男人有不轨之图?”骆也柏的声音,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埋汰,但米初妍就觉得,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知道宁呈森对于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话题很厌烦,他是专给捅篓子!
所幸,宁呈森没怎么在意,反是拉了拉她的手:“妍妍,你推我过去一下。”
推轮椅不费劲,何况身边还有骆也柏,米初妍自是殷勤。
那之后,宁呈森很乖顺的配合上床,配合护士挂水,末了,还朝米初妍说话:“刚刚那几个护工你喊回来,看看怎么安排,让他们轮流着呆在这儿,不用一下来一堆。”
米初妍意外极了,转头看骆也柏,以为是骆也柏在里头跟他说了什么,哪知,骆也柏摇头……
宁呈森的前后转变太快,这反而让米初妍不适应,但不管如何,看着他状态算好,那也是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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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骆也柏离开。
当时宁呈森正在睡觉,用药过后的他,总是容易睡,也睡的特别沉。
医生说了,那是因为在药物里头掺和了镇定剂,防止昨晚那样的状况再发生,让他伤着自己……
米初妍觉得,镇定剂用多了,其实也不是好事,但眼下这三几天,怕是逃不过的。
看着他睡的安稳,她随着骆也柏的脚后跟出了门,追着他问,为什么今天早上他会说,昨夜里做梦的事,宁呈森知道。
这个问题整天都想问,只是整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于是,现下才得以问出口。
骆也柏倒也爽快,驻足在她面前,解释:“我原本是计划今天白天才过来的,但我半夜接到老板的指示,就提前过来了。”
“半夜?为什么我不知道?”
米初妍糊涂,整个夜里,在骆也柏来之前,她都没再睡,如果他醒来后跟骆也柏联系过,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概是趁着你在忙的时候吧,他给我打的电话,用的还是你的手机。”那个电话没说几个字,只让他过来。
老板有令,并且还是重伤中的老板,哪怕外头刮风下雨,骆也柏也是没敢耽搁的就过来了。
听骆也柏这样说,米初妍开始回想,然后她想起,昨夜里她确实往返洗手间无数次,倒水接水,搓洗毛巾等等,她并没有时时刻刻都盯着他。
可是,他若是逮着这么丁点的时间就能给骆也柏打电话,那至少是说明,他醒来后,意识是很清醒的,至少,在他问何宴爵后,意识是很清醒的。
“那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睡?为什么要半夜喊你过来?”米初妍想了会,不太懂他到底在玩什么,明明清醒了,却不跟她说话,装作再次沉睡的模样,任她在床前给高烧不退的他做物理降温,竟也可以做到纹丝不动。
“喊我过来,自然是心疼你的劳累,想让你好好休息,放心去睡!但是他又知道,在那样高烧的状况底下,你不会听他劝乖乖去休息,加上,刚刚梦魇中醒过来,他并不想面对你。这就说明,他为什么明明有清醒过来,却又要在你面前装睡。”
“至于为什么不想面对你,我只能说,何宴爵的死,对他是有一定影响的,即便他对何宴爵这个人从来都是厌恶,但不可否认,在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里,何宴爵一直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在他身边,直至最后为他而死!何宴爵对于他来说,是敏感的神经,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多谈,更不愿意在你面前提及半字,可能是因为,跟你对比起来,他更觉得何宴爵是一个让他恶心的存在。这是种很复杂的情感,我不是他,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追求者,所以,没办法用准确的语言去形容那种感觉。但可以放心的是,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对心理医学很有研究的医生,他懂得做适当的情绪调整,即便偶尔会有梦魇,但我相信,他会慢慢自我制衡的。所以,如果他不跟你提起何宴爵,你就不要再去说了吧!伦敦那边我可以远程操控个把星期,这期间我都会呆在纽约,跟你轮流着照顾他,所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精神压力,相信他,一切都会好的!”
骆也柏的话,像是倏然通开了米初妍的大脑,她原来竟不知,在他昨夜那样痛苦的表象下,还掩着那样细腻复杂的心思……
面对着骆也柏的开解,她只能频频点头,更多时候,倒像是下意识的回应:“好,好好……我知道的,我懂了……我不说……我也没真想说……就是看着他那样……我心疼……”
骆也柏浅浅勾唇:“你也别自责,老板那心思比谁都深,如果他后来不跟我聊,我根本也不懂他哪儿犯抽!”
目送着骆也柏的背影离去,米初妍忽然懊恼的想起,她竟然糊涂的都没有想起来问问骆也柏,沐檀昕到底怎么样了……
招手,想喊回他,可他却早已没进电梯,双滑门紧闭!
有些讪讪的,心里也有些乱,没有当即回病房,而是坐在边上的休息椅上,让自己安静。期间她掏出手机,想问问宁四齐的状况,却又不知道把电话打给谁更合适些。
觉得有些无趣,头靠在墙头,闭了闭,不过几分钟,又打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打算回宁呈森身边去…撄…
脚步踏起,平底鞋踩着地板,轻而缓。高级病房里头特别安静,以致,细微的声音都好像能够产生回音。
只不多时,米初妍就听到她的身后有谁在小跑步奔着过来的动静,听那步伐,像是男人,步阔,落地沉。
那时候,她更多的精力在前方,目测着还要经过多少扇门才能到她要去的病室。所以,哪怕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亦是没有回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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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只当自己是个短暂停栖的过路人,她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人也都不可能会认识她。
可是后来,那阵脚步声渐渐停在她的身侧,身侧有男人的异国口音:“嗨,我们又见面了!”
不管是伦敦腔,亦或是美式英语,再或是其他的英语口音,这两个月以来,米初妍其实都听得挺多的,这道嗓音在说什么,她完全听得明白,但她依旧没有理会。
然而,她没有理会,人家却追了上来。
起初米初妍并不确定那个男子是在跟她打招呼,这里虽然安静,但过往的形容不是一个都没有,可是,他这样追上来,这样堵在她的面前,挡去了她的路,这不得不让她蹙眉。
停驻脚步,只用疑惑的目光看他,却不说话……
那人倒没有半点尴尬,只是有些挫败:“嗨,你不认识我了?”
米初妍疑惑的眼神更深,甚至仰了仰头,细细打量了他两眼……
男人长的很高大,目测着,不会比宁呈森矮,五官深邃,毛色棕黄,蓝色的眼珠子,像是玻璃那般的透彻无暇……米初妍忽觉自己是不是有脸盲症,总感觉这个人跟乔治是同一款的,但明明,他其实并非乔治医生。
懵了懵,见着那人似在期待她的开口,米初妍学着宁教授那样的皱眉,表达着她的不喜之情,越过那人,继续往前。
“哎……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那人追着,他的腿长,两下又拦在米初妍面前,想跟米初妍说话,又怕米初妍绕开他直接走人,索性,就着后退步的方式,与她面对面的问:“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哪里见过我?”
米初妍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哪来的耐心,竟然同样的问题可以问如此多遍!如果是换她要去堵别人的路,直接有事说事不是更好!这样还不会招人烦!
思忖半秒,只能解释,歪果仁的行事作风,她无法适应……
终是被他堵的不耐烦,眼看着宁呈森的病房就在眼前,米初妍还真担心这个锲而不舍的男人会跟进去,不得不停下来,无奈问:“这位先生,我应该认识你吗?”
看他穿着考究行为得体绅士儒雅的外形,米初妍当真不愿意去猜度,这会是一个用如此拙劣的方式来找女人搭讪的浪荡公子!何况,她也从未觉得,自己的行情能好到在欧美过度也会被搭讪的程度!
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在她明确表达她不认识他之后,竟然佯装伤感:“才不过半个来月嘛,你就忘了?在伦敦,西曼公寓,我这样说你记得吗?”
西曼公寓这样的字眼,让米初妍认真想了几秒,可想过之后,还是一片空白,朝着他,茫然的摇头……
“不至于吧?我觉得我也没有长的很大众脸呀!”那人的挫败之色更深。
米初妍真觉得无语,撇了撇嘴:“抱歉,我可能对外国人有脸盲症,实在不好意思!”指了指前头,努力挤出一抹客气的笑:“我朋友在前头,我还有事,麻烦你让让路,我要进去了。”
“是不是那天你在发烧,所以没记得我?”那人恍似想起什么,顿悟般的朝着米初妍过去的背影喊了句。
米初妍当即顿步,侧头:“我发烧?”
“对,西曼公寓的电梯里,我扶你上二十一楼找骆先生的呀!我叫威廉,西曼集团的威廉,骆先生知道的!”
米初妍茫然,再又回想。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发过烧,还是被骆也柏送去医院的,但那之前她发生过什么,她的记忆始终都只停在跟徐暮云在小区旁的清吧外面不欢而散的画面,至于上电梯,找骆也柏,她完全没印象……
可是,如果没有发生,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会乱说,还说的像模像样,米初妍茫然后回神,见他又粘到了自己跟前,不由后退了半步,客气的点头:“这么巧?那……谢谢了。”
“不巧!一点儿也不巧!我是特意追着骆先生过来的!”
“哦,骆也柏吗?他刚走……”
“走多久了?”
“如果你这一路不追着我上来,兴许还能跑步追上他,但是现在,估计不行了。”
“那他还回来吗?”
米初妍默了默,不知对方何意,也不好太过透露骆也柏的行踪,于是又一次礼貌的微笑:“不好说,如果先生你有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忙转告!”
那人笑容更深:“这事一句半句转告不清楚。”而后,他又自来熟的寒暄:“我叫威廉,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我可以称呼你为骆太太么?那天我送你去骆先生房间……”
话未说完,忽觉前头有黑压压的影子,黑压压的冷气。
威廉感觉像是被谁用冰冷的目光扫射着,不得不抬头,而后,越过米初妍的肩头,看见她身后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已然从里头打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坐着护工推着的轮椅,脸色苍白却是掩不住出色的容貌气度,下颌脖颈甚至手背,到处是细伤,那双眼眸,却是喷射着伤患不该有的阴寒……
米初妍顺着威廉的视线转过身,忽有种要被他瞪出满身洞的错觉!
威廉好像感觉得出气场的变幻,稍稍退离了米初妍,清着嗓子:“那个……骆太太,不知你方不方便把骆先生的私人手机号告诉我一下,我真有急事找他……”
米初妍头大,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忽地被身后的男人抢话:“她老公姓宁!不姓骆!”
语调紧绷带着火药的味道,米初妍很难不去想,如果这时候他能站起来,估计得把她直接拎进屋里头去!幸好他不能,要不然,被人这样瞧着,多丢脸!
威廉终于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是我搞错了什么吗?”
彼时,米初妍已经在宁呈森的目光命令下,回到了他身后,对着威廉,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只不过,宁呈森不知是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竟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忽地一声:“不准笑!给我回屋去!”
虚弱的他,吼不出健康时的元气,但那样勒令的口吻,也还是让她识趣的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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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进门,躲在门后,偷偷听到她家男人在‘处置’威廉,严苛的语调:“想要骆也柏的私人手机号?做什么?”
威廉:“……”
“你父亲想要把西曼集团交到你手里,是老糊涂了吗?”
威廉:“……”
“你想挖走骆也柏替你执管西曼集团,难道你都不事先打听打听,他现在的老板是谁吗?”
威廉:“……”
“你在他现在的老板眼皮底下要他的手机号码?觉得合适吗?你还缠着他的老板娘,是想要做什么?”
威廉被堵的无话,却在最后的关头,忽然冒一句:“里头那位姑娘,就算不是骆太太,也不可能跟你结婚了吧?你看人家,那么漂亮的十根手指,光溜溜的,如果结婚了,连个戒指都不带?如果你真是她老公,那说明,你其实也不上道!”
听着威廉呛宁呈森,米初妍跑了出来。
她是真的担心,宁呈森这个威严惯了的男人,一旦被人顶嘴了,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这时候的他没办法承受的动作来……
比如,怒吼?揍人?或者直接蛮不讲理的轰人?
这么想着的同时,人已经来到跟前,只不过,她好像有些想错了,宁呈森哪里有半点怒气喷发的样子,轮椅上的他,风平浪静,盯着威廉看的眼神里,亦是平和。
感觉像是转变了性子似的,以前的他,如果有人敢忤逆他的话,定然不是现在这般状态!不管忤逆他的人是院方领导,亦或是著名的高校领导,再或者是商界中的权贵。至于他组中的小医生们,就更不用说!
米初妍低眉看他,因着他本身长的高大,他的轮椅也备的宽敞,背部的伤痂脱落,有着粉色的血口,不适宜碰触硬物,所以,在轮椅靠背上,特意垫了棉枕偿。
棉枕撑着,他不可能坐的直,米初妍觉着,若不是他本身的气质显著,这样的歪斜姿势,想要在英姿勃发的威廉面前赢得上筹,是没什么可能的。
她觉得,如果这时候威廉转身走人的话,那也是极好的,可是,威廉不走,就站在那儿,迎视着宁呈森意味不明的眼神。
好一阵沉默过后,米初妍甚至想直接推着宁呈森回去算了,可他却在那时候开了口:“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或许,我会考虑,等到婚礼之时,请骆也柏帮我转交一份请柬给你!正好,你还可以趁那场合,尝试尝试看能不能挖走骆也柏!”
威廉的脸色沉了沉……
可米初妍却又是忍不住偷偷抿唇笑。小气,斤斤计较,不管在言语上或是行为上,从不落输于别人,这才是宁呈森的本性!
眼看着威廉被他三言两语的挤兑,米初妍甚至有些可怜这个远道而来,求才若渴的男人,不由打着圆场:“威廉先生,我们要回去了,至于你说的问题,我会转告给骆先生的!”
这样的措辞,已是在委婉的谴客,可宁呈森听着,却好像又是不乐意了,也不知是不是嫌米初妍跟陌生男人说话太多,他自己接了声:“如果你是来探病的,欢迎之至!如果你是来挖人的,趁早滚蛋!”
威廉笑了笑:“竟然让我滚蛋,还真是狂妄!”
他那样的话音,不像是真的生气,但不快总归是有的,后来,他朝米初妍点了点头,客气道:“那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下骆先生了,骆太……”
先入为主的称呼,让威廉一时没改过口来,只不过话未完,已经又是接到了轮椅上的那道警告眼神,遂,默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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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小插曲,以威廉的率先离开做了终。
米初妍要去推轮椅,却是被前头的男人挥开手,转而让旁边的护工给他推,往里推……
放眼他的全身上下,除了那张口会讲话,那双眼会瞪人,就剩下他那双手是灵活自由的了,他倒是懂得利用,跟人掐一场,能用的武器都给用了上来!还把人家气的够呛!
米初妍了解他肯定是不爽的,于是,跟随着进房的时候,也没在意他挥开她的手,反而笑着问:“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是不是想去外面溜溜?我们一起去啊!”
室外天气不怎么好,但这个医院大,环境也好,去室内的平台透透气,还是允许的。
然而,回答她的,是他僵硬的背影……
“宁教授……小宁同学,你跟我说说话呗……”米初妍娇嗔嗔的念了句,也顾不上还有一男一女的护工在跟前,事实上也是因为,米初妍知道他们听不懂中文,所以这娇撒的,便有些肆无忌惮。
可是,人家宁教授装起了高冷范,不理就是不理,说什么都不理!他甚至开口让男护工帮忙把他弄上床,他也不回答米初妍半句。
宁呈森躺上床,她就趴到床头,笑眯眯的:“宁教授,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床上的男人抬眼,凉淡淡的扫了眼,未语。
大约是旁边的护工看着两人的气氛不太和谐,略微犹豫的插了句:“宁先生刚刚是要出去找米小姐的,米小姐回来了,他就不出去了。”
语言不通的问题,护工的解释有些不符合场景,但米初妍听着,总归是欢喜的。
双手托腮,小小的头颅微倾,米初妍的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对付宁呈森,就算不色*诱,她也总是有办法的,歪头:“宁教授,你确定不要跟我说话吗?”
宁呈森很有骨气的哼了哼:“有本事你走。”
“我不走。”米初妍眉眼弯弯,甚至有些欠抽的捏了捏他的唇角:“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走的。”
宁呈森又是哼一声,别开头,脱离她的小魔爪……
米初妍似是逗上了瘾,又歪头到他的另一侧,啧啧声的嘟嘴:“宁教授……你这么小气……你未来的岳父岳母知道吗?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你的婚礼会不会办不成呀?”
嫣红的朱唇,因为脸色的皙白,而趁得那双唇更是粉嫩,偏又是那样嘟着,这叫宁呈森看了,即使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暂时没有xing冲动,也是极想狠咬几口用以泄愤的!
可是,她灵巧的很,跟他保持着她能够进退自如的距离,知道咬不上,宁呈森也不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但那张脸,却还是因为她提起了米安博和唐心梅,而起了颜色,眸底控制不住跳跃了几分……
米初妍逮住了他的那抹眼神,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却又像是极无奈的感叹:“纽约现在是下午六点,穗城应该是早上七点,对吧?宁教授,我这时差有算对吗?”
宁呈森看她,眼神有警惕:“你想干什么?”
米初妍眨了眨眸,从身上摸出手机,就那样坐在床沿,又一声感叹:“好久没跟宁教授未来的岳父岳母通电话了,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醒了没?”作势要拨号,另一只在光洁的下巴处揉摸:“应该醒来了,他们都习惯早起,也许现在在买菜回来的路上,我跟他们讲电话,顺便跟唐护士长说说,小宁想她了,要跟她说说话……”
宁呈森乍听,本能的就伸手要去摁她的手机,结果,得来米初妍凶巴巴的瞪眼:“干嘛干嘛!宁呈森你造反了?我给我爸妈打电话也要你批准吗?”
宁呈森顿时便秘脸,这要他说话,他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回应她……
可是,下一秒米初妍却是哽咽声:“呜……我跟我爸妈……告状去……你把我弄到国外来……又不准我给他们……打电话……我让唐护士长……不……我让米组长找你算账……让他收拾你!”
米初妍深懂唐心梅的不靠谱,威胁的时候,搬出了唐心梅以后,马上又改回到米安博身上,那音色,那悲伤之感,简直就把宁呈森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
宁呈森忽有种满头冒汗的感觉,他看过很多面的米初妍,呆傻的,懵圈状的,理智的,聪明的,得意的,小人得志的,蛮横的,甚至奔放的……可他就是没看过像现在这样,说哭就哭,跟个话剧演员似的!
更可恶的是,他明知道她在演戏,却不得不臣服在她高超的演技下,妥协:“行了,姑奶奶,你别哭了好吧?你这假哭再哭下去就成真哭了,旁边还有人看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就是怎么着我了!”米初妍横声,哽塞感犹在。
宁呈森茫然的抬首,面对她的指摘,不得不柔声:“那你说说,我怎么你了?”
“你不理我!不跟我说话!你冷暴力我!”
“我……”
向来毒舌的宁教授,被堵的再一次无话!他闹不明白,明明他自己还一肚子的闷气,到最后怎么反被人指摘了?
“你还不让我给我爸妈打电话!野蛮!霸道!不对,是大逆不道!”
帽子扣的好大……
宁呈森眉头皱成一堆,眼看她好像真的揪着不放,只好揉着她头哄:“好,我们打,现在就打!”
“那你要不要跟唐护士长讲电话!”
“讲……我讲……”
若说米初妍现在还有什么特别好奇的事,莫过于想要探究,宁教授到底是怎么哄唐护士长的。他也不是个口能生花的男人,实在想不出来,那样一个自我中心的臭架子,放下姿态来哄人该是怎样的画面……
米初妍一直想看,一直没有机会,这下,正中下怀撄!
电话拨通,米初妍甜甜的喊了声:“妈……”
米初妍觉得,人总是容易作,日子安稳太好,她跟父母天天同住的时候,定然不可能如此粘腻的喊妈妈,但分开了,想念,又不敢让自己脆弱,很多情绪都压在心里头,日以日的膨胀,然后,一通电话,便能饱含思念,甜到掉牙的撒上娇……
唐心梅应该是去晨练顺便买菜的,话筒里,还能听到外头呼呼的风声,还有耍太极的音乐声。米初妍满心以为,这当娘的接到女儿电话,肯定要痛哭流涕一番,诉诉相思之苦,她都做好了准备,坐在宁教授的床尾,盘着双腿,迎接这个不可能三言两语就会被挂断的电话。
可是,反应过来的唐心梅,却是一声亮嗓:“混蛋!”
唐心梅说话一点儿也不温婉,小时候骂她也经常是这副嗓音,所以,当那声略微亮堂的嗓子夹带着太极音乐传进她耳蜗处的时候,她没有不认识她的母上大人!
她错愕的是,资深护士长竟也会爆粗?还在大马路上?还骂成蛋!她明明是娇滴滴是女孩子好不好?多难听……
宁教授在那头偷听,装成一副心不在焉,闭目眼神的样子,可米初妍就是知道,他在偷听!也不知道她手机听筒捂的够不够紧,唐心梅那声怒吼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如果他听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笑话她,自找没趣…偿…
米初妍白了白眼,那端唐心梅已经开始嫌弃:“你说你个死没良心的,出去多久了?给我打过几个电话?哦你还记得起你老娘在穗城啊?你走的时候天气还热着呢!现在穗城都快入秋啦!你爸天天忙天天忙,也不知道陪老娘去逛逛!”
唐心梅在那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米初妍听的直皱眉,她自然是不会告诉家里,她在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容易听着她发泄完,她嘿嘿笑:“这不有时差吗?而且你也经常上班,我也经常忙,医院有多忙你知道的啊,你总不能让我半夜打电话吵醒你和我爸的睡眠吧是不?三更半夜吵醒夫妻睡眠是很罪过的哦!”
“米初妍!”唐心梅又一声怒吼:“你反了天了是不是?竟然调侃我跟你爸!看你回来你爸怎么收拾你!”
“我爸?我爸舍得么?”米初妍嗤之以鼻。
“以前舍不得!现在没准揍的你家门都不敢进!”
“哟,这话说的,多唬人!不让我进大不了我就不进呗……”米初妍根本没拿唐心梅的恐吓当回事,记事以来,母女俩这样争着跟米安博套近乎来孤立对方的事就没少干过!
“不进自个家门那你进哪儿?!”唐心梅又是一声怒吼挤兑。
米初妍淡定,挪了挪屁股,偷偷看了依旧在闭目的宁教授两眼,咳了咳声:“我进小宁家门……”
意识到接下来的唐心梅定然会暴怒,米初妍在那话后,赶紧趴了身子,抻跪着将手机塞到宁呈森手里,威胁外带催促:“把手机举起来!快讲!”
宁呈森打开眼,活动的手指在她小小的鼻头上,狠捏了下,有着纵容的宠溺:“尽给我惹事!”
米初妍起身,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确实,她就是来给他惹事的!要不然,她不会在唐心梅面前没脸没皮的说出不进自家门,要进小宁家门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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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握在宁教授纹路清晰的掌心里,维持的通话状态让他们都听到了唐心梅的火爆:“米初妍!你是不想活了!这话要是让你爸听到,分分钟断了你的腿!你还没嫁人呢!知道你自个的家门在哪儿不!小心我报告你爸去,让你爸不放你嫁人!一个女孩子家家,说这话你也不觉害臊!你等着!晚上我就告诉你爸去!看你还能不能进小宁的门!”
手机已经被宁教授贴在耳侧,随着那样的动作,唐心梅的声音也在减小到无法让她清晰听到的音量,只听床上的男人略有些别扭的咳了咳声:“阿姨,是我。”
米初妍瞧着宁教授的那张便秘脸,忍不住笑喷倒床。
坐的是床尾,她的屁股就挨着宁教授的小腿,因为刚刚上床,并没有盖上被子,宽大的病号服裤管微微掀起,露出他腿上那性感的小卷毛……
米初妍不嫌事大,在他专心跟唐心梅讲电话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小魔爪扯着他的小卷发把玩,指尖冰凉,忽如起来的轻微刺痛感让宁教授‘嘶’的一声皱眉。
抬头发现是她在捣蛋,狠狠刮了眼,另一边又朝着电话解释:“没事阿姨,妍妍在喝水,把水撒到我身上了。”
大约是唐心梅听到他嘶的那声,以为他怎么了,关心了两句……
那之后,可以想象,唐心梅又是好一顿把米初妍数落,说米初妍毛躁,粗心,不省事啥啥啥的,宁呈森把手机开了扬音,让扎头过来的人儿听了个够,听的米初妍横眉竖脸却又没办法发作!
娇俏的嫩脸蛋儿皱成一团,侧目,却是看见宁教授特别得意的嘴脸,唇角翘着完美的弧度,似是在讥笑她的不识好歹!米初妍怒得直接张口,咬他唇,想咬的他唇角都翘不起来!
原本想下狠口的,可是想到他本就满身的伤,忽地心软,做足的力气忽然崩泄,转而软趴趴的,红唇印在他的干唇上,轻轻咬了口,作为惩戒!
米初妍哪里知道,想扳着她的脸狠狠吻她的唇,是宁教授早就在谋算的事情!这下可好,羊入虎口,焉有放过之理!
她倒是想撤,结果被他咬住了唇,吃痛,不敢硬扯,又不敢强退,不管怎样的行为,她都怕碰着他身上的伤,可是,奶奶的!那电话还没断呢!
他用一只手扳着她的脖子后根啃她,吻她,翘着舌尖在她口腔内四处搜刮,再用另外一只手举着手机不放,不挂断,也不能说话……
米初妍从未感觉整张脸如此烫,心脏紧嘭嘭的,生怕在他的舌尖挑弄下,他的牙齿啃咬下,自己会忍不住发出羞人的音调,万一透过听筒传到自己母亲耳中怎么办?
虽说她跟宁呈森之间怎么回事,明眼人都知晓,可亲耳所听和心知肚明还是有很大的本质差别的!哦对了!他们身后!就在他们身后!那两个护工可还在呢!
怎么都不吱声?不会是看傻了吧……
对于这样急迫的吻,米初妍有些没办法集中精神享受,瞪着那双眼眸,几乎要将眼球都给瞪脱框那般,怕唐心梅听,不敢嗷嗷声抗拒,怕伤着他,双手动都不敢动!
他倒好,竟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分神出来,睇眼看她,眸子底处,是享受,是戏谑……
唐心梅在那端说话,说着说着,好似觉得不对劲,连着喂了几声,小宁小宁的喊……
吻的太深,米初妍只感觉,舌根都要被他粗暴的搅断,闷哼的痛呼声,夹带着无法言喻的,久违的欢愉,就那么不受自控的溢出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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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惊恐!!!
再次瞪罪魁祸首,而他却也好像在这时候才感觉到确实不太好,只不过,他没有选择退出来,而是,直接掐断了通话……
米初妍懵了……也不再顾忌,缠住他的舌,猛的下口,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着他松开了自己。
“你你你……”唇,麻肿发疼,她想说话,疼的说不出来……
手指指着他,想要粗暴的骂几声都不行,好一阵,才憋出一句:“我看你怎么跟我妈解释!混蛋!”
他维持着惯有的淡定从容,甚至,还很不要脸的伸了伸舌头,将她残留在他唇瓣上的晶渍悉数扫荡,甚为满足的浅笑道:“怕什么?我一会回个电话,要不,你看着,学学我怎么对付唐护士长……”
话刚出口,唐心梅的电话就又追了过来。
米初妍不动,等着看好戏,却见他不疾不徐的捏起手机,开免提,果真听到唐心梅在追问:“你们在干什么?在家的话就给我视频吧!”
视频?!
米初妍当下满头黑线,瞅了瞅宁呈森,他这副鬼样子,怎么视频?一旦视频,麻烦事可多了!忽然后悔打这个电话……
想着自己母亲招也够狠,电话捉不到影,直接就视频要求上了!米初妍还在游思,忽闻宁教授淡定的说话声:“视频不能,我们刚接了个手术,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
“伦敦已经快凌晨了吧?你们还要做手术?偿”
“嗯,急诊。”
“可是你现在不是在济山坐镇么?”
“哦,妍妍在这边学习,我过来瞧瞧,顺便拜托朋友给她多照顾,正巧赶上了,就帮个忙。”
“这样啊……”唐心梅将信将疑:“那你们快去吧,下了手术后给我视频!我等着!”
唐心梅的一句等着,让米初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肿胀的红唇,这样子的状况,怎么见人?怎么视频?
“下了手术啊……”宁呈森似是在考虑,而后又道:“下了手术我带妍妍去外面逛逛,早就缠着我不知多少次,说她在伦敦我从来不带她玩!阿姨你的护肤品用完了没?上次那个牌子,我再给你带一套吧。”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不低,偶尔的断续用以缓气,说的倒还算顺畅,音色正常到不足以让唐心梅听出他身体的异样。
其实,米初妍觉得,像他那样生龙活虎的男人,向来身强体壮,睡过这么两天,早不至于初时的无力,都晓得欺负她了,气息能弱到哪儿去!
唐心梅欢喜:“真的?好哎,上次你给我带的我都用完了,正想让老米跟我去逛逛,想去宾宜广场那儿看看有没有得卖。”
“宾宜广场的贵多了,还是我给你带吧!另外,很快就要入秋了,我再给你带条丝巾,还是以前那样,皇家特供的。”
几个回合,说的唐心梅一阵心花怒放,不多时就催着挂电话,让他赶紧去忙,忙完赶紧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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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结束,宁呈森丢了略微发烫的手机,看着某双呆滞的眼眸,扬唇,无所谓的笑了笑。
米初妍也笑,呵呵呵的……
“宁教授,你的姿态呢?”
“宁教授,你的节操呢?”
“宁教授,不如你跟我说说,背着我你到底给我妈买了多少东西?你就是这么把她哄的妥妥帖帖的?”
“宁教授,皇家特供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你晓得给我妈用,怎么不给我用用?”
明明在纽约,他却说要带她逛伦敦,明明是他自己胡诌的,却又说成是她缠着他要求的,这人撒谎不眨眼也就算了,还各种献宝拍马屁!
怎么就不在她面前拍拍马屁?米初妍越想越不甘心,就差没把双手欺上他脸,好好搓一顿,解气!
宁呈森略无辜:“我没有背着你们啊。我给你妈买东西,也给你爸买很多东西啊,我还给你买了呢!问题是,你愿意用吗?”
“你给我买什么了?”米初妍随口就道。
宁呈森看着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皱眉:“我跑了三条街买的化妆品,你放在哪儿?”
米初妍:“……”
“我在宾宜广场给你买的衣服,你穿了几件?”
米初妍:“……”
“我还直接把我两张卡给了你,你刷过几次?”
米初妍:“……”
答不出话来,宁教授没好气的哼声:“我没有给你买过戒指吗?为什么别人质疑的时候,你不吱个声?”
被他训话,米初妍下意识就去摸那枚‘一世情缘’,还真的是,这枚戒指看着简单,却因它的独一无二而变得尤为珍贵,不费翻心思,有钱也买不到……
她当时是傻了,怎么都没想到?敢情他那时候坐在轮椅上那么久不出声,莫名其妙的盯着威廉,是要等着她站出来发话?拿她的‘一世情缘’砸威廉一脸?但那时候她在干什么?发傻?幸灾乐祸?记不清了……
“别人喊你两声骆太太,你就当真不记得自己老公姓什么了?还要把他的话转告给骆也柏,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气死得了?”
米初妍被训的,莫名就弱了声:“我那不是……客套话吗?总不能让你们在门口……一直剑拔弩张对吧?”
“你那是客套话吗?别人喊你骆太太,你都不否认!”
“宁教授……”米初妍头疼,不知怎么为自己辩解自己的无辜,娇柔柔的声音,打着商量的口气。
“别这样叫我,你把我叫酥了也没用!”
米初妍努努嘴,确实没啥用,本就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若是往常,这样娇滴滴的喊两声,他定然发酥,然后,恶狼扑虎……
现在,他这个模样,她就是想让他扑,他也没法扑!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弱弱的挤兑声:“也对,是没用,那么瘦……”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含着危险的警告,像是,米初妍如果再重复一遍,他绝对给她好看的意思!
米初妍吐吐舌,不言语。
倒是不明白了,她费尽心思扯开他的闷火,甚至不惜兜到自己母亲那边去,绕了一圈,吻了一通,这账,还是算到了头上!
可是,她明明就很无辜!她明明就一直在闪威廉来着!这世道,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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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那个小时,两人不怎么说话,在一个房间里,各自瞎忙!
米初妍不乐意哄,宁教授不乐意说……
晚饭,是骆也柏订的外卖,外卖小哥直接送到病房门口,样式丰富而精致,营养充足。米初妍想给宁呈森喂,宁呈森没让,她以为是他还在生气,转而喊女护工过来了,让女护工喂,然而,宁呈森更是反感!
许是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他才终于开口:“你自己趁热吃!我双手能动,自己可以吃!”
昨天他体虚的太厉害,没法自己动手,今天好了点,撑点劲,自己吃东西是没问题的。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她太累,但是又想她时时都在自己身边,所以总是这么别扭……
因为吃饭的问题,两个人的氛围好像有些回暖,甚至,宁呈森不时还会问两句,这里的东西吃不吃得惯?如果吃不惯,就如何如何……
米初妍毕竟是在穗城土生土长的,国外的食物,就算是中餐,也不是那么正宗,怕她不适应,在这呆下去没两天就会瘦的脱形,说到底,还是心疼的,即便,他才是那个最需要调养的病号!
米初妍觉得无碍,骆也柏订的餐,已经没得挑了!
两人正和谐当时,医生推开房门进来。
老医生带着他的学生,很年轻的小伙子,叫布莱克,跟米初妍在穗城省院的级别一样,也是住院医。
因着宁呈森在医学界的大名,哪怕住在纽约西奈山,亦被特殊照顾着,巡床刚一天就有好几次,嘘寒问暖……
这两天,每次来巡床,在老医生跟宁呈森谈话的空隙,米初妍没少问布莱克关于宁呈森身体状况的巨细。
聊多了,布莱克知道她也是个住院医,还是神外的,特别有兴致,或许是同在一个阶段,共同话题也多,于是,聊的更多……
只是,宁呈森的状况,总归是那些外伤,米初妍自己也不是全然不懂,聊来聊去,总有聊完的时候,于是,话题就这么扩充着,从各自的工作岗位,聊到中外医学制度的差异,再聊到各自的学习生涯。
期间总会有趣事,布莱克是个爱笑的年轻人,说到兴起处,就会露出他的一双大白牙。
每次都是等到老医生跟宁呈森聊完,布莱克才意犹未尽的跟着老医生出门。
这次米初妍送走他们,再回里屋的时候,看见宁呈森不悦的表情,不由纳闷:“怎么了?不继续吃吗?”
“不吃了!”
“不吃了?为什么?你才吃了这么一点!”
“我肺疼!”
“怎么肺疼了?那我去把医生叫回来,问问他看是不是胸口的伤有问题……”
米初妍应该是大脑自动缺氧,竟然没明白过来宁教授话里的郁气!当真以为他胸疼肺疼,着急就往外喊布莱克……
宁教授气的俊脸煞青,一个枕头抛过去,怒道:“滚回来!”
偏巧,这时候布莱克跑回来,那个枕头,妥妥的,砸到布莱克鼻梁上!枕头很软,砸脸也不会疼,可尴尬的是,把布莱克的听诊器给砸掉了!
米初妍真想给宁教授拍案叫绝!一个伤患者,竟然还有这个本事!竟然把人家勾在手里的听诊器都给吓掉到地板上来!
可是,暗中称赞归暗中称赞,宁教授就是再受人敬仰,也不应该对着一个尽心尽力的医生甩这把难看的脸色!虽然,她是非常的莫名其妙,不知他因何又生气…纺…
但她是非常的过意不去,觉得是她拖累了布莱克,让他无端受了气。弯身捡起听诊器,米初妍很不好意思的将它交还给布莱克:“抱歉,他可能是伤口疼的厉害,脾气大,不是冲你。”
布莱克点点头,表示理解:“像宁教授这样的伤,寻常人早就受不了,脾气大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瓯”
米初妍护犊,并不愿意过度谴责床上乌云密布的男人,微笑道:“对对!就是冒犯到你,非常过意不去!”
布莱克头微甩,笑容更大:“哪里!我老师说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医生,能让宁教授脸盆砸到身上,那也是荣幸的!”
“什么?”米初妍极度不解。
布莱克爽朗笑着解释:“那天宁教授不是拿脸盆砸了护工么?护士站那边儿听说了,刚好我跟老师经过,老师就这么说了一口。”
米初妍汗然:“……哪里是砸?分明是摔地上……”
“摔吗?”布莱克疑问,后又觉得不该太究竟,笑笑道:“那估计是护士站那边传的神乎了,我就说,像宁教授这样素质涵养极好的成熟男人,不应该如此才对!”
布莱克的话,让米初妍哭笑不得……正想着该怎样结束这个话题,身后忽来熟悉的暗哑嗓音,阴仄仄的:“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把这个空间让出来给你们?”
宁呈森的话,让布莱克很是尴尬,搓了搓鼻,转而问:“喊我回来是?”
“哦他说他……”
“没事!”
米初妍刚想回答,就被宁呈森噎了口,侧头看他,不解:“你不是说疼吗……”
“我说了没事就没事!”再出口的话音,紧绷,面容冷肃,搭衬着那张青白成灰的脸,漠然的有些瘆人。
米初妍甚至都不敢再接话……
布莱克好像有些为难,高大瘦削的身子左右晃了晃:“那……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了?”
“走!滚出去!”宁呈森面色铁灰。
米初妍瞪了眼床上的病号,他直接无视,眼神直直逼着布莱克,让布莱克身子发虚的两下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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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室里静谧,米初妍叉腰瞪眸!
瞧见那人一脸毫无错意,火苗不知就往哪儿窜上来:“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神经?!”
“我有发神经吗?”宁教授翕动着眼皮,内双的线条尤为深刻,却是无辜:“布莱克说了,脾气大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你最好别给我到处招惹那些臭男人,刺激我脾气暴起来,就不单单是冷暴力了!”
若不是照过CT,做过磁共振,知道他脑子好好的,米初妍当真是担心,他在这次伤害中是脑子也给崩掉了……
脾气大不说,还总是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认真!
顺着他的话,米初妍调侃了句:“哟,除了冷暴力,还有什么?”
“家——暴——”
米初妍感觉喉腔瞬间要涌起口呛死自己的唾沫,玩味道:“就你这样儿,还想着家暴?”
宁教授不说话,盯着她的黑眸,渐渐眯起,危险的异光流溢而出,许久,才掀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米初妍莫名打了个寒颤,溜到旁边默默吃那盒已经冷却不少的饭菜,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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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宁呈森睡的安稳。
米初妍是一遍遍确定了他没有发烧后,才跟着睡去的。
可是半夜,那样的梦魇又起……
米初妍当即惊醒,有过头一回的经验,这一次,她算是镇定,没有大喊大叫,但看着他的模样,心口依旧止不住发疼。
俯身,轻拥着,温柔的唤着,将整个自己的脸颊,都贴在了他的脸上,在他痛苦的几乎又要伤害自己唇口的时候,她闭眼,吻上他的唇……
之前咬出来的血痕,到现在都还是淤污的,加上下午那当口,发神经般的吻了通,唇上伤就更明显了,如果今夜再咬下去,那得破成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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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的技能,米初妍被他教会不少,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主动,还是不熟练。赶着在他牙门紧闭的当口,横冲直撞的闯进去……
费足了劲,俏脸憋气,涨的通红。
她学着他去勾他的舌尖,缠他,轻轻啃咬,换气不急,涌上口腔的唾沫没来得及吞咽,滑落至他的口腔。
过程并不顺畅,却是充分的在口齿交融……
米初妍觉得,把他吻到窒息,他自然就会清醒,于是,双手捧住他的脸,任由他无意识的双手将她的后腰抓的生疼,亦不肯退离半分。
可以想象,一个身材玲珑,凹凸有致的女子,在半夜时分,如此的姿势处在男子的上方,那副画面,定然是暧昧至极,养眼至极的。
也许,旁人看了,会觉得如饥似渴……尤其是,中间还伴随着男人的闷声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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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也柏没想到,他进来的时候,会看到这样一幕让自己百脸懵逼的状况……当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吻的够久,够深,够专注,床上的男人脸色涨紫,在无数次的眼皮翕动间,终于转醒。当他幽远深黑的眸孔对上她之时,米初妍似乎从他那双细碎的眼眸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头发散乱,跪趴在他腰侧,半张的唇,甚至还牵带着银丝般的唾沫,她的整个身体都是热的,热的滚烫……
她看得见他因为窒息而变得青紫的脸色,她觉得,她也同样在窒息,她的脸色,此刻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清醒,昨儿明明清醒了,他装糊涂,装睡,这次,他没再睡,可是,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却是深的让人猜不透。
米初妍抖了抖唇,不是心虚,而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双唇都在发麻。
“宁呈森……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她还来不及平缓呼吸,鼓鼓的胸,起起伏伏,粗喘着……许是跪趴的时间太久,那双纤细笔直的双腿,隐隐在发颤……
米初妍等待着他的回应,期待着他的回答,她甚至都觉得,如果再这样撑一秒,她估计就会双腿发软,倒跌落床。
这里不是南都奥园,没有厚厚的地毯,她如果跌下去,势必要受疼的……可是,她却固执的看着他的眼睛,固执的等着……
然后,等来他颤巍巍的抬手,修长大手扶上她的后颈,哪怕是隔着她头上的那层长发,亦是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掌心的濡湿……
米初妍不是不知道,梦魇,疼痛,逼出了他的一身冷汗。
说到底,这场伤,到底是耗损了他的元气,以往,他的手,总是温温热热,干干燥燥的,不曾如此凉,如此沁骨。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用那只冰凉且濡湿的手,压她,往下,贴进他的胸膛。
那里,有他病号服下的绷带,软绵绵的,有消毒药水的味道,很熟悉,还有他的心跳,凭她尚浅的医生经验,都能轻易判断,这频率,委实快的夸张……
“宁呈森……”她又喊了声。
他笑,沉沉的,在她耳边气若入死的低语:“宝贝儿,这么火爆的行为,我喜欢,不过,得等我们回到南都奥园……你不知道,现在后边正有人偷窥,很不要脸……”
那个夜晚,米初妍几乎的滚落至地的,很狼狈。
宁教授看她的时候,几乎是看猪的表情,能在他怀里压靠着还滚落下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看着他的女人意图要跟骆也柏解释什么,宁教授直接轰猪,把猪赶去了睡觉……
米初妍巴不得滚走,于是,在宁教授的命令下,头也不抬的越过骆也柏,奔到了外室的陪护床上,丝被一卷,将自己裹成蚕宝宝。
无比庆幸现在天气凉冷,要不然,她根本就是无地自容,丝被是她的遮羞布,掀不得半点边角撄!
有骆也柏在,米初妍总是能安稳睡,这样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每天重复的早餐,巡床,换药,挂水,喂药,发呆,腻歪,午休,锻炼,吃布莱克的醋…偿…
日子过的很快,纽约也似乎真的快进入了冬季,天气越来越冷。
米初妍带在身边的衣服不够穿,而宁呈森亦没有外套,天天呆在医院的米初妍,到了不得不外出买衣服的地步。
可是不知为何,宁教授那日竟然尤其欢喜……
米初妍主动问他,喜欢穿怎么样的款式?
他说:“随便,只要你买的我都喜欢。”顿了顿,又拧眉补充:“拿不出手的地摊货不要买,我穿着会皮肤过敏。”
米初妍撇了撇嘴:“宁教授,你的细皮嫩肉可真娇贵!”
她在讽刺他的骄矜和矫情,而他却满副不以为然的样儿,视线从报纸中拉回,看向她,唇角漾起浅笑:“不好意思,习惯了。”
对,习惯了,从小就被娇惯着的大少爷,怕是从襁褓中开始,就是从头到脚的名牌了吧……
米初妍还是觉得纳闷,背着包要走了,还是压不下心里的好奇,折回身来戳他高挺的鼻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今天特别高兴呢?”
他扬了扬眉:“高兴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怪!”
他的大手甩了甩报纸的边角,折合起来搁在床头,依旧笑:“我只是想到,你终于有机会刷我的卡了,很高兴。”
米初妍呵呵呵……谁娶老婆都想找贤妻,最好能找个会赚钱又不花钱的老婆,那是最得意的!到了他这儿,就为刷次他的卡,竟也能这般乐不可支……
张牙舞爪的倾身,调皮的咬了口他的鼻梁,立威:“小心我败光你的家底儿!”
他却是毫无所谓,身子靠坐在床头,双手一摊:“欢迎来败!”
他的笑容很刺眼,有着劫后重生的光芒,脸上的那些细小伤口也渐渐愈合到看不太出来的模样,面容依旧俊朗,脸色不再灰白。
米初妍还曾捏着他的下巴调侃过,啧啧声:“那么多伤痕,怎么就不留点疤下来呢?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他白眼:“我留疤你很得意?”
米初妍很认真:“你这张脸太招人,对我来说,留点疤会安全许多!”
他调侃:“宁太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生来就不是疤痕肤质……所以,等我从这间病房走出去以后,你可得把我看牢点,保不准我这一走出去,也给你惹几个女人气气!”
米初妍嘁了声,不以为然!
脸上的细伤好了,腿上也好的七七八八,但胸口的那道伤,愈合稍差……米初妍觉得,那道长长的刀口,大概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烙印了,再不是疤痕肤质,那样深的口,也还是不能恢复平整的。
所幸,他是男人,是男人,对这些并不那么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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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算起来,宁呈森在医院住了十二天。
原本是计划要住满半个月的,他也算是规矩的答应了主治医生的要求,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忽然决定提前出院。
当时,米初妍刚从外面进来,看见他颀长的身姿立在窗前,侧颜隽冷,烟灰色的修体西装,同色系的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腿。内衬是纯白色,竖领,这样的款式挑人穿,脖子太短,撑不起来,脖子太长,显得怪异,而他,诠释的刚刚好……
优雅而不失矜贵,淡漠又不失气度!
外头雨丝飘飞,像是卷着淡淡的雾气,而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像帧画,想必是皇室公子,也不够如此罢了!他的黑发被吹的细微凌乱,她张口,想让他别这样吹风,毕竟,刚刚复原。
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样的他,俊美的有些离谱,她觉得,她大概是花痴了……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侧过身来,没什么表情的问她:“哪去了?我正找你呢。”
米初妍微懵:“不是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嘛,你找我做什么?”
他用下颌比了比床尾:“你的私人物品,看看有没有收拾妥当?我们一会就出院。”
米初妍顺着他的方向瞥过去,看见床尾放着她的包,包里有她的平板,充电宝,钱包,证件,旁边有她的一些细碎物品,都是他给收拾好的。
疑惑着抬头,米初妍纳闷:“不是过几天才出院吗?你胸口的伤,多用两天药会更好些。”
他摇摇头,缓步过来,从裤袋里掏出双手,一只给她拿包,一只牵她的手,淡淡的音:“不住了。”
“宁呈森……别任性……”米初妍不想走,扯住他手里的包,不放。
他拧拧眉:“走吧,回伦敦。”
他说回伦敦,米初妍便不敢再多话,回伦敦,必然是有要事的,她阻拦不得!于是,被他牵着,亦步亦趋的走出这个她这辈子都不乐意再进来的病房。
那里记载着宁呈森这辈子最暗淡无光的日子,也记载着她说也说不出来的揪心。
米初妍很不愿意去回想,这小半个月,每一天每一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起初他夜夜做噩梦,明明梦中痛苦又无助,梦醒后却从来不跟她提及半字,他在她面前,依然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骆也柏在一周后回了伦敦,那之后,她似乎再没发现过他的半夜噩梦。原本以为,他是慢慢将自己调整过来了,可是后来才发现,他没有噩梦,并不是因为调整过来,而是,他压根儿没睡……
她是在某天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她的床侧,斜靠着,将她拥在怀中,眼神清明的瞅着她。
她问他,为什么不是睡?
他说,怕做噩梦,抱着她,他踏实。
夏晴几乎每天都有电话来,起初是专程要问宁呈森情况的,后来她们的通话内容多了一项必不可少的内容……
那就是,米初妍每回接到夏晴的电话,都要躲到宁呈森监控不到的地方,跟他们视频。
视频,不是为看夏晴,也不是为看老太太或者其他人,而仅仅是,让宁四齐能看到她一眼,让她能够隔着手机,跟宁四齐随便说两句话。
宁四齐的状态,愈发差了。
老太太说,吊着一口气,是想等她和宁呈森回来。这些日子她不在,没人给他按摩,没人给他说话,他的情绪愈发不稳定,想着,用视频这样的方式,看是不是能给宁四齐一点安抚。
米初妍是苦涩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对于宁四齐来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牵挂了,可她仍旧心痛心酸,对于这样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任何的要求她都能够配合的。
于是,每天都在视频,每天都在说话,时间不长,前后也就十来分钟,但是宁四齐看着,眼睛里头有欢喜之色。
既是如此,她觉得,挺好的……
宁呈森为什么会忽然决定回伦敦,米初妍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天里,她的哪些行为让他察觉出异常了?毕竟,他从来就是个敏锐的男人。
夏晴说,何家挺闹的,起初闹的他们全家头大,后来,是伍乐旋发了飚,在老宅里头,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她的那对父母。
夏晴说,没想到,如今的伍乐旋,竟还会帮着宁家。
米初妍没有去细问,伍乐旋到底是控诉了什么,短短的视频时间,也说不了太多的话。可是,提起何家,米初妍会想起何宴爵,想起何宴爵,她会想到最初的最初,长相英俊的他在同事婚礼的酒店门口,吹着口哨,恣意张扬的埋汰她:“小米医生,省省力,宁呈森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何宴爵,是一个让米初妍每每想起,都会有一种喉底发涩之感的男人。
那是一种很难言明的情绪,或许是因为某种程度上,他们算是情敌,也或许是因为,曾经在穗城省院的急救通道里看过他专注救人的模样,更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为宁呈森而死……
只是,再凌乱的感觉,她也只是如此罢了。
毕竟相处不多,了解不深,情分达不到那种痛心疾首的地步。倒是宁呈森,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傍晚,肯尼迪机场有些拥堵撄。
各种肤色,各种身高,各种庞大或娇小的身躯,还有无数拉杆箱滑轮扭动的声音,无意中的相视亦能友好微笑的陌生人,似是成为整个机场大厅的主旋律。
如此的状况,总是免不了会有碰撞的时候,米初妍神思有些飘散,再加上她生的娇小,被碰撞,好像就显得情理之中偿。
当时宁呈森在办登机手续,一路过来都是他牵着她,因为办手续,稍稍松了那么半刻的手。听到呼痛,他转过头来,看见正用手心捂着肩头龇牙咧嘴的人儿,以及,旁边那个一直道歉的老外,微微拧眉。
“妍妍,到我身边来。”宁呈森的声音,干哑,沉冷。
米初妍揉肩头的动作,就那么一顿,定睛看他。他已经至少超过一个小时没有开口说话了,也不知在想什么,前所未有的沉默。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怕他累,她要自己提包,他没让,说这点力气他还是有的。好像就在那时候开始,他就没怎么说话了……
之后看着他从医院结账,打车过来的时候给钱,再到办登机手续,他的手机钱包各种证件,都在某天,由警方的人归还到了手里。
米初妍还记得那天,他们正在挂水,刚刚送走查房的医生,警方来了两个人。
交谈有一个小时,临走的时候,把属于宁呈森的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里,那时候,心底才好像是彻彻底底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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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从地面不断攀爬而起,至高空,米初妍整个人,松懈了,虚脱般的累,但唇角,却还是有着隐隐勾弧的。
她在里,宁呈森在外,看着他招手喊来空服员,要了条毯子,加盖在她身上,侧头,干唇轻碰她的脸颊,柔声:“你睡会,到了我叫你。”
米初妍摇头,松软的长发在他臂上蹭了蹭,转而双手环抱住:“不想睡。”
“怎么?不是累吗?”
“睡不着。”
他低低笑:“那我抱着你?”
米初妍略略尴尬:“不是因为这个……”
他倒也不争辩,只道:“试试看,也许你能睡得安稳。”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空间足够宽敞,如果在自己的座位上,如果不是心情不太好的缘故,睡个美美的觉,完全是没问题的。
米初妍有些犹豫,怕周围的人要笑话,可他却早在话落的同时,将她整个人扯到了他的位置上。
等于是,她在他的腿上,趴窝着,那张脸,正好埋进他的胸膛,头顶发丝磨蹭着他的锁骨,让他有略微的发痒,而不得不抬手,撩开她垂落的柔顺发丝,露出她半截娇俏美好的侧颜。
明明有自己的座位,偏要如此挤着,旁人总是免不了要睇两眼,但还好,没有人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最多,也就是些促狭的笑容。
但即便是如此,也让米初妍脸颊生绯……
他低眉,俊朗的眉目柔的不可思议,啄了啄她光洁的额头,轻笑:“别管他们,你睡你的。”
米初妍真的没管,她贪恋他的怀抱,温暖宽厚,心跳沉稳,她贪恋他身上的味道,离开了病房,那熟悉的薄荷香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都快记不起来,上一次这样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到底是什么时候?
米初妍把玩着他的大手,想啊想……
是那次他匆匆来伦敦,在泰晤士河岸上陪她吃饭的时候?可是那次前后他才呆了这么点的时间,她根本来不及享受他给予的温暖。
是那次他把红酒带进卧室,在他将她睡裙撕裂陈条,几乎让她折叠着承受了他的激情之后,她哭着喊疼的时候?或许是的,因为那个夜晚,如此沉醉迷离。
与她缠绕的手指,干净修长,如此分明,又是如此粗糙……米初妍能够想象,在孤岛上度过半个月,纵是以往如何娇生惯养,也是会被摧残的。
他的手,曾经那么的完美无瑕,无瑕到甚至让她嫉妒……
心里闷闷的,不由更往他胸膛深处钻了钻,轻轻的,没敢用力,怕压着那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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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头顶上方,倏然传来他沉磁的声音。
米初妍嘤咛了两声,不敢回答。
纵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她也不敢直白的说,她在想南都奥园的那些事,想的脸红耳热……她甚至还依稀记得,在事后的第二天清晨,他痞痞的打趣:“下次,我们去窗台前。”
当时她又羞又怒,嘴上虽没说什么,可心里是发着誓不会让他得逞的!虽然她知道,南都奥园的玻璃墙材质特殊,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进里面,只有里面的人,才能看清外面的一景一物……
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够……澎拜的!米初妍当时就在心底里吐槽,到底南都奥园的设计师是怎样恶趣味的人,竟然会想出这样的……点子来!
“不说话?”他又在沉笑,很短促,感觉有那么些促狭。
米初妍装死,眼睛紧闭着,一眨不眨的,可是,环着他紧实腰腹的两条藕臂,以及那双小手,却是忍不住抖了抖。
“装睡?”
米初妍:“……”继续闭眸。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米初妍倏地抬头,嗷一口,咬住他那冒着细细青渣的下巴。
他吃痛,嘶了声,终于不再调侃,却是皱眉:“最近怎么越来越爱咬人了?”
米初妍哼了哼,闷声。
口舌上占不得他半毛钱的便宜,就得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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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安静了一会。
她的手被宁呈森握着,他粗粝的指腹摩搓着她的右手手背,这样的动作,他这半个月经常做,米初妍知道,因为那里留着被他咬过的齿痕。
已是恢复极好了,只有淡淡的痕,若不细看,发现不了。可他却每天都要摸,要揉,像个固执的孩童那样,异想天开的要把那细痕抹的一干二净。
但即便他常常这样做,却也是没对那些个咬痕,说过任何。
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同,耳侧有他轻微的叹气声,垂落在她额际上的唇瓣,有着轻掀的趋势,然后不多时,她就真的听到了他在说:“妍妍,你真的很傻。”
米初妍嗯了嗯声:“我又怎么傻了?”
“如果那次,我咬的狠了,你就不怕,你的手要废吗?你是外科医生,右手,是执手术刀的,手废了,事业就没了。”
米初妍咯咯的笑,在他怀里闷声:“宁教授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业,把宁教授经营好了,我要什么没有?”
这番说辞,倒是把宁教授逗笑……
默了默,米初妍开始不安分的拱身,她真的很想趁着现下还算合拍的气氛,问问何宴爵,可是,她又有些害怕,不敢问。
后来,是宁呈森感觉到了她的异常,逼了她好几下,才逼她说出了何宴爵这个名字。
米初妍看到了,那个名字脱口的时候,他原本在打趣的笑容,就那样僵在唇角,道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但,不是生气。
没让她等太久,他启唇,音调郁沉,眸有伤怀:“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好到什么程度?三十来年‘阴魂不散’的陪伴,三十来年‘阴魂不散’的保护,根本无法用一句两句的语言来表达清楚……
宁呈森说,徐暮川之前,他有两个好兄弟。
一个是他的小叔宁翰邦,一个是他的发小何宴爵,他们三个从小就玩的好!
可是后来,宁翰邦给了他最深的背叛,何宴爵成了他最恶心的存在。
宁呈森是个爱惹事的主,年少便是个混世魔王,何宴爵怕他吃亏,就去学跆拳道,柔术,泰拳……学的很刻苦,学的比谁都厉害。
后来他要去学医,何宴爵二话不说就改了专业,随着他进了医学院撄。
再后来他要去穗城找舒染,何宴爵丢下何家就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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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何宴爵三岁四岁五岁那些孩提时代的事情,很纯真,很美好……
宁呈森觉得,如果何宴爵不这样,或许他们也会成为像今天他跟徐暮川那些人般的铁交情。可是,当某天他发现何宴爵那不为人知的心思时,他把他打了,像疯子那样,往死里打,他痛恨何宴爵,恨他毁了他们的兄弟情分,恨他这么恶心的喜欢着自己。
发展到后来,他每次看到何宴爵,就想向他挥拳头,最好打到他在家里躺着起不来,那样他就可以少看他那张脸几天。
可是,拳头攥了又攥,总是拼命的忍下来,到底,还是念着旧情的……也有忍不了的时候,比如,那次在穗城省院他的办公室里,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几乎要将米初妍的手腕折断,他终是没控制住,出了手。
很多时候他会想,如果何宴爵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对他来说,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可是,他真的消失了,他一点儿也快乐不起来,尤其是他死在孤岛上,于他而言,就像胸口压了块大石头,良心不宁。
梦魇中,全是孤岛的罂粟田里,他一次次的挡在自己前头,血肉模糊的画面。每每醒来后,他总是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喘不过来气。
他痛恨何宴爵,如此自作主张,让他被迫的负上了他的债,让他半世难安。
但他又很龌龊的感激着何宴爵,如果不是他,他已经葬身在孤岛。那么,这辈子,他该把他的女孩交给谁?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他觉得他算得上是个好医生,但他从来不是良善的人,因为不良善,所以,自私的,拼命的,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的幸福紧紧的攥在手心,哪怕这是何宴爵的生命换来的。
就好像,哪怕他自己明知道此行纽约,劫难未知,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米初妍求了婚。
他想过无数遍,如果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那米初妍,以后还能寻到属于她的幸福吗?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布了他们的关系,这年头,任是谁,都能想象,男女朋友意味着同居,同居意味着,无数次的夫妻之实……
穗城不比伦敦纽约,在那个传统又与时俱进的南方都市,很多男人都是特别在乎女孩子的名声。可是,他还是自私的把婚求了,把她紧紧的与自己捆绑着。
住院的那些天,他就是在如此复杂的心境中,交织着……
一面是对何宴爵的伤痛和愧疚,一面是对何宴爵的感激让他鄙视自己的龌龊和自私,身体的疼痛不是最难忍的,最难忍的是何宴爵如魔如咒的缠着他的整个脑海。
于是,脾气变得愈发暴躁,好像非要从哪里找个可以发泄的点,他才能重新喘过气,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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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米初妍趴在宁呈森怀里睡了一觉,而宁呈森,全程未曾闭眼,他更多的精力,都在凝视他怀中,那个睡的香香甜甜,嫣唇微嘟的人儿。
到伦敦,是清晨六点,天都还未亮透,人群走动间,还能看到灯光下的影子晃动。
习习冷风,让米初妍不得不裹紧着自己的外套,宁呈森一手提包,另一只手,攥着她,将她拥在自己怀里,一步走出机场大厅。
接他们的是摩顿,车子停在特别显眼的位置,裹着黑色夹克站在车前,直直望着他们过来,招手嘿声笑:“boss早!boss夫人早!”
米初妍就差没笑出来,这都什么鬼称呼……
他们上了后座,宁呈森手里的包被摩顿接过去,搁到了副驾座,上车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忽然感性:“老板,再见到你,真好!”
宁呈森皱了皱眉,只道:“开车吧。”
“好勒!”像是变脸似的,摩顿顷刻又应的欢喜,退车出来的时候,他问:“老板,你们要回哪儿?西曼公寓还是宁家大宅?”
“去医院。”
“医院?你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
米初妍抿了抿嘴,想替宁呈森说全,而他恰也在这时候补充:“去kb医院。”
“看宁老爷子吗?”摩顿好奇的问了声。
“嗯。”
事实上,他一说要去医院,米初妍就猜出来了,他要在回家之前,先去看看宁四齐。就如一个月前他去纽约,那么忙,也挤出了时间去看宁四齐一眼。
不巧的是,宁四齐尚未醒。
想来也是,大清早,医院的过道上都还没有什么人走动呢,大多数患者都还在睡眠状态……
不过也不会白来,宁呈森趁着这清净的时刻,给宁四齐全身上下都好好检查了翻,包括他的电子病历,都在细看了解。
也不知道宁四齐情况到底如何,无声无息的,宁呈森什么也没说,只在大约四十来分钟后,带着她离开了病房。
没有回西曼公寓,而是,回的宁家大宅。
那时候正是宁家的早餐时间,有园丁在辽阔的草坪上浇水,摩顿将车子停在大宅门口的时候,引来园丁们的注意。
等到宁呈森下车来的时候,老园丁已经放下手中的水管,奔走过来。
米初妍这边的车门是宁呈森打开的,护着她出来后,迎头就是老园丁友好的问候:“米小姐你回来啦?”
那时候,老园丁的手里,已经提着被摩顿搁到副驾座上的那个小行李包。米初妍的背包在她自己身上,不过宁呈森连她背个包都怕她累,给抽到自己手上来,老园丁同样要去接,被宁呈森拒绝。
米初妍的私人物品,他并不习惯假于人手。
这趟进屋,米初妍已没有上一次的紧张,在宁呈森的牵带下,从容踏步。
园丁走在他们前头,推开宁家大门,里头有走动的家佣们,大约是他们瞥见了宁呈森的影子,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聚在两侧,弯腰:“小先生早,米小姐早!”
米初妍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王室贵族,被他们尊贵对待。微怔后,米初妍抬头看她身边的男人,见他眸色自然,习以为常的模样,觉得奇怪……
似乎上次,他们从穗城飞过来的那个傍晚,初进宁家,并没有这番待遇。
宁呈森抬手,掌心落在她的头顶,恶作剧般的揉乱她的发丝后,才沉沉笑了笑:“我的太太,以后你要习惯。”
米初妍蹙了蹙眉:“为什么?”
“因为你老公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他的话音,淡淡的,却是极其狂妄。
话落后,攥着她的手腕,往着宁家深深的廊道走。宁家的房子,典型的欧式建筑,文艺古典的布置,像古堡,又有着古堡所不具备的现代元素,就连廊道,也是明亮又艺术的。
米初妍被他牵着走,身后跟着那群佣人,廊道前方,已经能够听到夏晴和宁振邦的声音。
她笑了笑,扯着他的手:“这个家的当家人不是老爷子吗?就算老爷子不算,也应该是你父亲吧……”
他跳了跳眉,淡淡勾笑。
米初妍原是想等着他说话的,只不过,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夏晴走了出来,乍眼看见,满脸惊喜:“小森!妍妍!”
欢喜过望,就那样迎着宁呈森上来,夏晴甚至忘了,眼前的儿子,跟她并不亲……
于是,当宁呈森错过她的肩头向着里头的人过去的时候,夏晴尴尬而又落寞,幸好米初妍在后头,给了她个安慰的拥抱,缓和了夏晴的脸色。
宁振邦也从餐桌的坐席上站起身,宁呈森面无表情的问他:“奶奶呢?”
“谁找我呀?”老太太恰好在家佣的搀扶下,从房间里出来,听到声音,念叨了句——
题外话——伙伴们说今儿双十一,来个福利加个更,似乎小夏真的很久没加更了,所以……明天我会努力给出三更哒,感谢亲们的一路支持啦啦啦啦啦!
当看清人影的时候,老太太有些激动,上前就去摸宁呈森的脸,摸完又去摸米初妍的,嘴巴里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念完,又去抓宁呈森:“小森啊……小森……你爷爷,一直在等你呢。撄”
老太太的话,暗示了什么,在座的人其实都懂,就连米初妍,也是了解一二的。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更为宁呈森伤感。
侧头看他的时候,他恰好垂眸,浅淡异常的音:“我知道,刚刚去看过了。”
不知为何,餐厅里的氛围都好像染上了层悲戚之意,米初妍觉得心重,可是,她不方便开口说什么。
所幸,在沉默的最顶端,她听到宁振邦的声音在吩咐:“马克,让厨房准备营养丰富些的早餐给小先生和米小姐。”
马克,是这座大宅的管家,岁数,比宁振邦稍稍年长,是老太太在外头捡回来的孩子,年幼就已经在宁家,当宁振邦的陪读,玩伴……算是跟着看过了宁家的各种风风雨雨,各种荣辱兴衰。
宁振邦吩咐后,他应声退下。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人打破了这个凝滞的气氛,米初妍抬眸的时候,恰好见宁振邦向着她走过来,微微顿步:“想吃什么,尽管让厨房做,家里也有中餐厨师,都是从国内找过来的,我吃着,味道还是比较正宗。”
宁振邦的声音,说不上多和善多亲切,但很平和,俨然就像一个关心着晚辈的长辈偿。
米初妍自是点点头:“谢谢宁伯伯。”
这个家里,她跟宁振邦交流最少,像今天这样,他一口气就说这么一串话的,还是头次,若说米初妍没有错愕和欢喜,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满意,习惯性的背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瘦成这样,住家里让你阿姨给你好好调养。”
住不住宁家,好像并不是她说了算。
米初妍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侧头瞥宁呈森,而他,也刚刚安慰好老太太,向她这头看过来,可是,不说话,眼神有些深。
有些不太明白他的心思,所幸,宁振邦也没有等待着她的下文。
之后,宁振邦扭过头去寻宁呈森的影子,看到他就在当前,脸色倏而变得冷硬:“我在书房等你。”
前后判若两人的脸孔,让米初妍不得不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有仇……
宁振邦背着手上楼,虽然年逾花甲,但那身西装笔挺,加上本就生的高大,衬起来的背影,还是特别伟岸的。
似乎可以想象,年轻时候的他,那股子英气,是怎样的夺目。
这么注视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不多时,他忽然回头,站在楼梯半腰往下喊:“夏晴,你跟我上来。”
夏晴正跟身边的家佣说话,好像是在交代做什么样的早餐,闻言抬头,本想拒绝,可接收到宁振邦不可商量的眼神,略有迟疑:“我……”
“你什么你!人家根本不稀罕你,杵在那儿干嘛!”宁振邦愤愤声。
一时间,夏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约是看出夏晴的不愿意,宁振邦又缓了缓声:“上来,有事跟你说。”
如此的理由,才总算是喊走了夏晴。
米初妍看着夏晴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挺不过意的,忍不住在宁呈森的后腰处戳了戳,细声:“你怎么都不说话?”
她是盼着,宁呈森多少出个声,哪怕几个字也好,可是,他杵在那儿,跟个电线杆似的,根本不拿楼上楼下的这回事当回事!
她戳他,他不反应,她就使了使劲,捏他腰,他略略皱眉,依旧不说话,却是揉着她头将她带进怀里,带进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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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小时,宁呈森上二楼书房,楼梯上碰到恰好下来的夏晴,顿了顿,沉声:“妍妍在大厅,你陪陪她。”
夏晴好一阵错愕,许久不反应。
宁呈森皱眉:“怎么?要出去吗?”
“不……不用……我这就去……”错愕过后的夏晴,直摆手,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惹来他的不快,以后再不跟自己说话。
宁呈森没说什么,直接越过她,继续上楼。
楼梯口忽然转入家佣的声音,瞥到夏晴的身影,忙道:“太太!车子已经备好了,你打算……”
夏晴连忙示意家佣住嘴,可已出口的话还是引来了宁呈森的回头,站在高处,他拧了拧眉。
只这么细微的神色变化,便是让夏晴紧张的出口:“小森,你爸在书房等着你呢,我让家里备车,是想带妍妍外出走走。”
宁呈森没特别的反应,只道:“别走远。”
“好,就带她去附近逛逛。”
好不容易等到他离开,家佣问夏晴:“太太,先生不是要你去何家吗?车子和随从都已经备好了,小呈宵在那边……”
夏晴使了个眼色:“你是没眼力见吗?小先生面前不要乱说话!”
家佣低了低头,当即不说话。
夏晴向来是不太摆架子的,见着家佣这样,又添了句:“难得小先生拜托个事,你觉得我会推辞吗?去何家,什么时候不能去?”
“是,太太说的对!”
“米小姐呢?还在不在外头?”
“在的,跟老太太一起呢。”
夏晴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你去厨房看看,让中餐师傅炖些适合米小姐吃的补品,最好要温补的,趁着她在这,你们都要给我好好照顾着。”
贴身的连体冬裙衬出东方女子独有的细小骨架,夏晴穿着室内鞋,在家佣面前,她足足矮了半个头,但多年游走人群中历练出来的沉稳,却让她女主人的气质尽显。
家佣再次弯弯身,答道:“好的,我这就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恭敬着问道:“太太,那小先生呢?要不要给他备些什么?”
“小先生……”夏晴愁了愁,两秒后才出声:“你去问问米小姐。”
自己儿子要吃什么,还要问过未来媳妇,这对寻常人家来说,好像挺荒诞的。可夏晴不一样,她不好擅自做主,怕儿子不喜欢,再说,她也确实不知道,他更喜欢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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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转进客厅的时候,米初妍正蹲沙发边上,怀中抱着只波斯猫,在那儿玩的咯咯笑,她的长发拢着扎在脑后,露出的半边侧脸,似乎还能瞧见淡淡的眼底乌青。
阳光从玻璃墙上打进来,伦敦九点多的太阳,淡淡的,很是慵懒,可地板上蹲着的女孩,却很是灵气。
夏晴看得欢喜,走过去:“这猫儿有这么好玩?”
米初妍转过头,阳光下的她,笑容璀璨,半眯着眼儿:“挺有趣的,它竟然听得懂我说什么……”
“哪儿那么夸张。”夏晴笑着,坐进她旁边的沙发。
米初妍嘿嘿了两声,抱着肥猫站起来:“夏阿姨,你不用出去忙吗?刚刚我听到他们在备车来着……”
“不去了,没什么重要的事。”夏晴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米初妍坐过来的同时,环顾了圈:“老太太呢?去医院了吗?”
“嗯,怕老爷子等的急,不放心呢。”
提到老爷子,夏晴脸上的笑容掩了掩。
抱着猫的米初妍,注意到了夏晴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不多时,夏晴豁然:“其实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包括老太太,她比谁都知道,这天不会太久。”
“也有……八十多了吧?”米初妍小心翼翼的问。
“八十四了,倒是比其他三房的老爷子都活的久。”
八十有四,确实比现今的很多老人都要命长,生生死死,这好像都是自然规律……
夏晴抬头,想拉米初妍,也在同时提起宁呈森,只不过,小森两个字才出口,便有孩子伤心的哭喊声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连带着孩子身后,听见有谁在哄,可是,怎么都哄不好……
夏晴喊来家佣,让家佣出去看看,不多时,家佣就回来,怀里抱着抽抽噎噎的小男孩,有些为难的站在夏晴面前,惶恐她会责怪,颤巍巍道:“太太……小呈宵他……哭的气都喘不过……我看着可怜极了……就把他抱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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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哭的那样伤心,纵是谁看了,都觉过意不去。
夏晴起身,走到家佣面前,接抱过小男孩,谴佣人:“去温杯牛奶过来给呈宵喝。”
从前在大宅,宁呈宵每天都要喝牛奶,兴许是小小的年纪,总是对这些奶制品特别钟爱,回回哭的伤心了,给他温杯牛奶,很快就能笑回来。
家佣知道夏晴的心思,没曾想她不会责怪,连连应声退去厨房。
宁呈宵已经过了四岁的生日,三四十斤的小伙子,抱的时间长了,还是听吃力的。夏晴把他放到沙发上,耐心哄着:“呈宵,不哭了,有什么事,你跟大伯娘说说。纺”
正哭的伤心的宁呈宵,听见夏晴的哄声,忙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想说话,抽抽噎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好……
对宁呈宵,米初妍是喜爱又心疼的,早在他被家佣抱进来的时候,米初妍就想要抱他,可是,他没让,宁愿让夏晴抱,也不给她抱瓯。
这让米初妍纳闷,小家伙似乎对她敌意很深……
小小屁孩,到底哪里来的敌意,她搞不太懂,便只能站在边上关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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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才被哄好,小小的身板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小嫩手交握着在腿上,不停的对拇指,抽抽噎噎,让他的小肩头,也跟着起起伏伏。
家佣把热好的牛奶送上来,夏晴哄他喝,他竟也不喝,米初妍瞧着心疼,把牛奶接到自己手里,蹲在宁呈宵的沙发前,打算好好哄。
可是,她还未说话,宁呈宵却先是激动起来,双手乱挥:“我不喝!我就不喝!我讨厌大人!你们都讨厌……”
宁呈宵这样手足乱舞,夏晴怕牛奶洒到米初妍身上,忙接过来,搁置在边几。
米初妍皱皱眉,故作伤心样:“呈宵连米姐姐也讨厌了吗?你上次不是说,还要找米姐姐玩的吗?”
上一次在KB医院,偶然撞到这个小家伙,还特别亲热的抱着她的大腿,米姐姐米姐姐的喊着……
米初妍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上次,宁呈宵直接又哇声大哭……
哭声惊天动地,伤心到不行,快要把房顶都掀了似的,米初妍忍着耳蜗的震疼,抱起他,边哄边给他抹眼泪:“呈宵到底怎么了?告诉米姐姐好不好?你一直哭,米姐姐看着好难过。”
家里小侄女哭的时候,米初妍也是这么哄,让小孩子感受到大人的着急,大人的爱护。
宁呈宵的哭声缓了缓,自己的小嫩手擦了擦鼻水,继续抽噎:“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理我……米姐姐约好了要跟我玩,我去看爷爷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米姐姐……”
听着小屁孩的话,米初妍这才明白,原来他在介意这回事。那时候她正好跟骆也柏去了纽约,宁呈宵找不到她,是自然的。
失约于小朋友,米初妍还是觉得抱歉,解释了两句,她为什么会不在,可是,宁呈宵的重点好像又不全在这。
抽噎的停不下来:“舅舅说去纽约,然后好久好久都不回来,我问姥爷,姥爷把我丢出来了,我问姥姥,姥姥打我,我问妈妈,妈妈就一直哭……然后,姥姥就说,舅舅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呈宵没有舅舅疼了……爸爸也不爱我了,呈宵找爸爸……怎么都找不见……今天起床,就听见妈妈又在跟姥姥姥爷吵架……呈宵好怕怕呜呜呜……以后肯定没人爱我了……我想去找爷爷……我想去找爸爸……芬妮姐姐不带我去找爷爷……说吵了爷爷睡觉觉……可是我超级超级想爷爷,也超级超级想爸爸……所以……我要来爷爷家找爸爸……我要在我以前的卧室里睡觉觉……我不要每天醒来都看到妈妈跟姥爷吵架……呜呜呜……”
宁呈宵一边哭一边喊,小小的脸上,全是惊惧,跟在他身后的贴身保姆芬妮早已经被他惹出了眼泪,又不好在宁家人面前过度流露,偷偷抹着。
夏晴有些无奈,问芬妮:“何家那边,还在天天闹吗?”
芬妮点头:“闹着呢,尤其是何太太,想起来就哭天抢地的,呈宵妈妈哪也不敢去,就怕何先生何太太一个冲动,又要往这边闹。呈宵爸爸离开后,都是呈宵舅舅在宠他哄他,每天教他打拳,给他洗澡玩水战,地板上骑大马,反正,呈宵爸爸经常跟呈宵做的事,呈宵舅舅都陪他玩。这半年,小家伙跟他舅舅感情深着呢,这一下子,人忽然没了,小家伙虽然懵懵懂懂,却是知道,舅舅再也不会陪他了。伤心的很,可是家里,没一个人能照顾到他的情绪,这么小的小孩子哎……他妈妈每天要应付何先生何太太都已经够乏力了……”
米初妍听着,不由将宁呈宵抱的更紧了些,温温软软的小身子,好像是堵了她整个胸口。她看夏晴,有着不太安的商量:“夏阿姨……不如……让呈宵在这里住阵吧……”
确实不太安,因着宁呈宵特殊的身份,也因着,在这
tang个家里,她实在不太方便出头说话……可宁呈宵到底还是个孩子,是个刚刚懂事,又不能理解大人世界的孩子……
“我就担心……老太太那边……”
夏晴刚说话,便有一道身影呈压迫性的姿态闪了过来,紧接着,又是另外一道。
众人回头,看见从楼上下来的宁家父子,一前一后,为首的是宁呈森,目光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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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有些吃力的抱着宁呈宵,抱不太稳,往上抛了抛,等着不远处的男人走近的时候,她才开口:“宁呈森……”
宁呈森站定,淡淡的看了眼,好半晌,在众人意外的惊讶中,伸手,接过米初妍怀里的小男孩,轻松抱着:“你自己才几斤?抱着他不怕断了你的腰?”
米初妍骨架小,长的纤细,小胳膊小腿的,上次医院体检,她的体重是四十六公斤……
没有人说话,在场连同宁振邦夫妇,几个家佣,人不算少了,可却是静谧的不可思议,似乎都在等待着宁呈森的下文。
米初妍的小指头,去拽他的尾指,圆润的指甲,还有稍许的苍白,她揉了揉,细声,状似撒娇:“宁教授……呈……”
“你想让他住下来是吗?”宁呈森明白她的意思,替她说道。
米初妍不好说是,但又不想说不是,抿抿唇:“刚刚记事的孩子,在何家呆久了,我怕会有阴影……”
宁翰邦就是在阴影下长大的,性格很不好!
“你喜欢,怎么都好。在这个家里,你有做决定的身份,不用这样顾头顾尾的。”宁呈森的声音,沉沉的,神色倒没多少变化,转而看宁呈宵:“你愿意吗?跟着米姐姐,一起在这里住,让你的芬妮,也一起。”
宁呈宵揉了揉通红的眼珠子,忍住抽噎:“那呈森哥哥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
“那呈森哥哥,我爸爸到底去哪儿了?”
“去做生意了。”
“那他到底要多久才能回来?”
宁呈森将他放下,把他当成小男人似的,俯身平视着跟他交谈:“你是个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哭,你爸爸生意做完了,自然就会回来。呈宵如果想爸爸了,可以去他房间看看,里面应该有他跟呈宵一起拍下来的照片。”
宁呈宵似懂非懂,可是,听到他可以上楼去爸爸房间里看照片,当下破涕为笑,拉着米初妍就要往上跑。
米初妍自然不可能跟去宁翰邦的卧室,转而把宁呈宵交到芬妮手里,让芬妮带着上去。
直起身的时候,宁呈森已经贴在她的跟前,身上仍旧是那身从纽约穿回来的烟灰色西装,挺阔的身板,无比英俊。
米初妍笑了笑:“怎么了这是?”
宁呈森抿紧的唇,掀了掀:“我要去趟何家。你呢?跟我去?还是留在家里?”
米初妍略略思量:“一起去吧。”
他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经过宁振邦的时候,摊开左手掌心:“你的车钥匙呢?”
宁振邦自己也是想出去的,不肯将兜里的车钥匙拿出来,眉头凛了凛:“家里不是有很多车,你自己去开。”
宁呈森不说话,却是固执的摊着手,很明显,不要到他的车钥匙,不罢休……
宁振邦厌烦这个一回来就跟讨债似的儿子,瞪着眼咕哝声:“我是欠了你了?开个车也跟老子抢?”
那辆黑色宾利,是宁振邦开惯了的,上次宁呈森回来,他把自己的车子让出来,可这不代表,回回都能让撄!
米初妍在旁,觉着他们父子特别搞笑,尤其是宁振邦,还吹胡子瞪眼的,跟他在外的身份真的不太搭……
有些忍不住偷偷掩笑,结果却是被眼尖的宁呈森刮了眼,米初妍当下双唇紧抿,把头垂的低低的,生怕人家说他不尊重长辈,偷偷笑话人家。
宁振邦一直瞪着,宁呈森的手一直摊着,父子僵局,夏晴忍不住开口:“振邦,你就把车钥匙给小森呀,你自己也说了,家里还有很多车。”
“有什么车?玛莎拉蒂?世爵?兰博基尼?那么招摇的车,那是我这把岁数开的吗?他自己当年买的车子,不要了就搁在车库里,现在要用车了,凭什么要跟我抢!从入大学开始,每年买一辆,每年买一辆,买的时候就讲究酷,讲究炫,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哼!偿”
不提还好,这一提,宁振邦的气更盛了些。
夏晴笑了笑,缓和:“年轻的时候谁没点自己的嗜好啊!你不愿开玛莎拉蒂,家里不是还有其他备车吗?再不然,开我的车子去也行!”
“你那是女性跑车,空间那么小,我嫌弃!”宁振邦领着双手在身后,把视线瞪向夏晴:“家里还有什么备车?老太太用了一辆,另外一辆管家开出去办事了!”
宁呈森大约是听的烦了,耐性消失,摊出去的手掌收回来,搂了搂身边的人儿,沉声:“妍妍,我们打车过去!”
说走就走,好像片刻都不曾犹豫!米初妍原觉得不好,为这么点事儿,父子两较的那劲,可是,宁呈森拽着她,她想不走都不行……
不过,听他们父子在那儿掰,好像是真的有趣,至少,她到今天才了解,原来年轻时的宁呈森,过的是这么的……浮夸?
米初妍不知道用这个形容词是不是够准确,但,他挺不安分确实是的!
一年买一部豪车……普通老百姓得要奋斗成什么样子……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是,可恶的是,他买了竟然又不用……
米初妍心里莫名有个想法,她觉着,如果她把那些车都卖了,是不是能让自己的银行卡胀的鼓鼓的!想着想着,嘴角莫名咧起,心底已经开始哈哈笑……
正在胡思乱想中,宁振邦忽然在身后喊了声:“回来!”
宁呈森应声顿步,却是没有回头,更没有回去,须臾,还是宁振邦自己上来,伸手,终于将那辆宾利钥匙丢到宁呈森手里,还是不情愿的嘀咕:“欠了你了!回来就跟讨债鬼似的!还不如不回来!”
米初妍不知宁呈森会如何反应,侧头去看,却不知,他理所当然的将钥匙勾在指尖,理直气壮的兑一句:“你本来就欠我!”
米初妍:“……”
她真的是无语了!有这么对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可是,宁振邦却是被他这一句给噎的,连脖子都开始涨色……
宁呈森没当回事,拉着米初妍往外走,可是,才到门口,忽然听到宁振邦的臭骂声:“到底是谁生了谁!这是要反天了!臭小子!”
那之后,就是夏晴模模糊糊在缓和宁振邦情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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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宁家大宅,米初妍忍不住说了身边的男人两句,而他,完全不以为然,只莫名的说了句:“别看他气,实则心里舒坦着呢!”
米初妍纳闷,这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涨成猪肝色了,这还叫舒坦?
不过,他不肯解释,一副很是高深的模样。
米初妍不懂他们父子过的那叫什么招,但倒是发现个事实,肘弯推了推宁呈森:“我发现,你跟你爸有一点特别像!”
他停了停步:“哪点?”
米初妍咯咯笑:“一样的臭脾气呀!说话不过三句,就要吼人的。”
宁呈森听罢,却是拧了拧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认同,还是不认同,更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并肩站在台阶上,他松了她的手:“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我。”
米初妍顺势着点头,而后目送着他踏步转向屋后……
单手抄袋,背影挺拔,浓密的黑发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早晨,有些微的凌乱,他的步姿沉稳而又阔大,身形依然瘦削,但总算,像回个正常人。
米初妍看得懵,看得呆,等他都要快拐弯了,才忽然叫喊:“哎等等我,我也想去!”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头,好几十米的距离,有阳光刺目,不得不眯眸,等到看清的时候,她已经奔了过来……
灰色毛衣,白色小腿裤,挥着那条纤细的胳膊,在浅黄的阳光底下,清亮的杏眸里,全是狡黠的光色。
脑后扎成马尾的长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一甩一甩的,特别灵活……
这边过去车库,得走好几百米,宁呈森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跟来,可他清楚她的闹腾劲,看着她轻盈的身姿越来越近,下意识的张开双臂。
宁呈森以为,下一秒,他肯定能将她整个柔软的身子都抱进怀,然后,她的小长腿也会放肆的挂在他腰上……
可是,没有。他张开的双臂,落了空……
米初妍拍打他的手,笑的脆甜:“干什么呢?”
他好像有略微的失望:“我以为你会跑我身上来。”
米初妍转而抱住他的手臂,娇嗔:“想什么呢?你胸口的伤都还没好彻底……我又不是傻缺……”
“都会笑话自己未来公公的人,当然不傻缺。”
宁呈森要笑未笑的一句,惹来米初妍的怒瞪:“你说什么呢?谁笑了?我那是……”
“那是什么?”
“我就是觉得,宁伯伯……特别可爱!对!就是特别可爱!”米初妍像是生怕被人指责,誓言旦旦的表白着自己的态度。
宁呈森觉得好笑,微微停了停步,捏她小挺的鼻梁:“我又没说什么。”
“那你后来呢?后来又乐什么?”
“什么后来?哪个后来?”米初妍莫名,她就没觉得,在屋里头,她有那么乐吗?
“后来我说要打车的时候。”
“哦……那时候啊……”米初妍故作深想,踏着步的时候嘟囔着:“那时候我在想,你以前买的那些车到底是什么样子啊……什么颜色啊……有多少部啊……这不……我现在就跟过去……想要看看以前的你到底是怎样纨绔人生的呗……可是那时候我有笑吗?”
“你没笑。”
“那你又说……”米初妍鼓着腮帮子,自己用手指挤了挤。
“你在乐,你眼睛里都散着光。”宁呈森毫不客气的指出:“如果说你没点歪心思,我是不会信的!”
“有咩?”米初妍继续装傻,充楞。
宁呈森直白:“想卖我车是吧?那就早点嫁给我!嫁了你就有资格处理你老公的私有物品了!”
大教授说完就走,米初妍却是抓狂的嗷了声,拔着小长腿追上去,捧住他的手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会读心术。”
“嘁……”
“你不信?读书的时候,我有选修心理学的。”
“哦。”
他对人性有研究,她老早就有体会,况且,那会儿在纽约的医院里头,骆也柏也说过,他对心理医学很有研究……可是见鬼的,选修心理学,又选修法医课程,他自己还攻临床医学,这男人,是要升天的节奏么!
米初妍最终还是没有看成那些名贵豪车,原因是,当她站在车库外,等着宁呈森把宁振邦的那辆车开出来,然后踮脚想要看看里面的车时,土豪教授竟然告诉她,他的那些车子不在这个车库……
她当下就在心里哀嚎了,这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车库还有这个和那个……
要知道,在穗城那样寸土寸金的人口密集城市,买辆车你还得买车位,一个车位好几十万,工薪层还不得不用供的方式!如果有私家车库的,那多半可以算是土豪了!
车子才拐进何家的院子,米初妍就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
屋前屋外,一个人影也都没有,倒是两部车子停在庭院,锃亮的全黑车身,在阳光底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米初妍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车子,或许,一部是何父何铭涛的,而另一部,也许会是何宴爵的。
不管先前的心情有多轻松,来到这样的地方,沉重感就会毫无商量的朝你头上狂压过来。米初妍推开车门打算下车的时候,不自觉的吐了吐气。
然而,她的动作却是被旁边男人伸过来的手给挡下。
米初妍不解,侧头去看:“不是要进去吗?偿”
他摇头:“我是怕你在家里呆的无聊,才带你出来的,你在车上等我,不要进去。”
“为什么呀?”米初妍有些不乐意,娇娇的憨态,皱着鼻,像是多委屈似的。
宁呈森短促的笑了笑:“你这表情,活像是我要背着你去体贴前女友似的。”
“那本来就是你前女友啊!”米初妍白了白眼。
“哟!这么说,是真的担心我要怎么着?还是,在吃醋?”
米初妍嘁了声……
他浅浅勾唇,而后捏了捏她精巧的下巴,目有谨慎:“真别进去,我怕等会里面要杀人。”
宁呈森的话,让米初妍惊恐的瞪眸:“不……不至于吧……”
‘啪嗒’声,驾驶座的安全带被解开,随着宁呈森把车钥匙交过来的同时,他的声音也跟着沉了沉:“谁知道呢。”
“你……不要吓我。”
米初妍不想,什么苦什么难都过了,到头来要是死在何家人手里,那是多不值!因为惊惧,甚至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将他拖住,不再让他进去……
可是,她又不能,何宴爵的事,如果宁呈森不闻不问,那是真的说不过去。
犹犹豫豫间,双手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宁呈森原先正经的面色,终是被她逗笑,俯身,占便宜似的趁机啄了啄她丰润的唇,而后道:“放心吧,不会再让你担心。”
米初妍捂了捂澎澎跳的心脏,细若蚊蚋:“我不担心……不是还有伍乐旋在里面吗……”
“什么?”
声音太小,正好迈腿出去的宁教授听的不是太清,离开前,又是回头问了声。
米初妍自然不会说,嘟了嘟嘴,驱赶:“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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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响何家大门,等了好一阵,才等来他们的家佣来开门。
家佣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甚至倒抽了口气,有些畏怯的望望里头,自己堵在未完全打开的大门里,并没有让客人进去的打算。
宁呈森刚想开口,家佣已先是嘘声,转而轻轻踏出门,劝告着:“宁小先生,您还是别进去吧,刚刚何先生才接到纽约那边的电话,说少爷的遗体要在下个礼拜火化,让家属过去领骨灰坛子。何太太现在正苦着,我怕您进去了不太好……”
宁呈森默了默,环顾四周。
何家的别墅但凡有玻璃墙的地方,都拉着百叶窗,他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任何,单单从家佣打开的门缝里边,只能瞅到室内的昏暗。
这样刻意封闭起来的空间,压抑而沉重,更是渲染着死殇的氛围……
难怪宁呈宵要从这个家里面跑出来,这样的空间,就算是成年人呆着,也会疯的,何况是小小的孩子。
宁呈森退了退两步,仰头看二楼,发现同是如此,眉皱:“为什么窗帘都要拉起来?”
“是何先生。少爷的事,也不知怎么就传到公司去了,本来公司里的高层都看好少爷接*班的事,这下出了事,大家情绪都不好,媒体也跟着闻到了风声,总想要拍照什么的,先生所幸就将窗户那些都封了。”
宁呈森的表情不太好。
对着家佣,他还算客套的点了点头,自己伸手推门:“我进去看看。”
“宁小先生……”
然而,宁呈森并未再看家佣,径自推门,径自进屋。
宁家的太子爷,何家长期以来都习惯了对他恭维,不管是主人还是家佣,眼看着宁呈森铁了心要进屋,家佣当真不敢过分阻挠。
退进屋内,她将人让进了客厅,转而去拉窗帘,昏暗的室内忽然亮堂,惹来某个角落的不快声:“谁让你把窗帘拉开的?!”
家佣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跳,循声望过去,这才发现,那个披散着头发,犹如鬼魅般卧在窗口榻榻米下的伍乐旋。
“小姐……”家佣谨慎的喊了句,不敢大声,怕声音大了,吵到刚刚上楼不久的何母。
伍乐旋不知是在歇困还是怎的,有些迷糊:“怎么了?你把窗帘拉开,等会爸爸看见,又要发脾气了。”
瑞远的状态不怎么好,原本就因为洗黑钱的风波,掉了无数的业绩,幸得何宴爵这半年来的力挽狂澜,这下才刚刚复了元气,又出现这样的事儿……
“小姐……宁小先生……过来了。”家佣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到宁小先生的时候,不由刻意压了压音。
“宁小先生?”伍乐旋细细念了声,从榻榻米上坐起身的时候,还有些茫然,手里捧着的miniipad从身上滑下来,像是为了适应突然的光源,睁眼,又闭眼,再睁眼:“vincent?他回来了啊?他好不好?”
家佣默了默:“看着好是好,但总觉得,瘦了不少……”
“哦。”伍乐旋呆滞的,没太多反应。
“小姐,宁小先生来家了。”见伍乐旋没什么反应,家佣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来了是吗?妈妈早就说他会来的……就是没想到这么早……来了也别让他进屋吧,阿甜,不要让vincent进来。”伍乐旋无意识的念叨,甚至,她的眼睛还未适应强光,未曾完全打开,伸手胡乱的摸着刚刚掉下去的miniipad:“今天瑞远的股票又跌停了,爸爸的情绪很不好,妈妈说了,等vincent来家的时候,公司就有救了。可是……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
“你父母情绪不好,到底是因为你哥死了?还是瑞远要倒了?”宁呈森的声音,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
他刚刚就站在旁边,听着她们的念念叨叨,没有一句,是真心为着何宴爵!还真难为何铭涛两口子,这个关口,还尽把心思放在瑞远!
宁呈森觉得很生气,有这样的父母,他为何宴爵感到太不值!从前是,现在更是!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明明,他才是彻底埋葬何宴爵的那个罪魁祸首……
何宴爵,成功的让他的心,疼了疼。
冷漠的话音,终是拉起了伍乐旋的注意,她缓缓起身,待看清面前的人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刚被寻回到手里的ipad丢回到榻榻米上,转而就去推他:“你进来干什么?出去!赶紧出去!”
只是,伍乐旋又哪里推得动铁了心要站在这儿的宁呈森。
推不动,伍乐旋惶恐,又不敢大声,怕把楼上的父母招来。宁呈森这时候抓住她的手,略略施力,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甩下来,沉冷道:“你上去叫何铭涛下来。”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我讨厌看到他那副丑恶的嘴脸!”伍乐旋有些失控的低吼:“这么多年,我被他们拿捏着,我受够了!我不愿意看到他要耗尽我哥最后的价值!”
“伍乐旋。”宁呈森的声音,略略缓和:“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父母这关,我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我没有太多时间在伦敦耗,处理完这些事情,我还要回穗城。但是你要明白,不管我跟你父亲怎么交涉,你哥哥,永远在我心里……他,也是我的哥哥,永远都不会被任何的利益荼毒,不会因为你父亲的为人,而影响我对他的看法。”
伍乐旋的脸有些白,趔趄的身子,好不容易站直,可听着他的话,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多么狠心的男人,若不是哥哥为他死,恐怕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半点眷顾和施舍。
可是眷顾也好,施舍也罢,她知道,哥哥稀罕他这样的惦记……
因为稀罕,死而无憾……
良久的静默过后,宁呈森终是不耐,退离了伍乐旋小半米,再次沉声:“你上去请?还是我直接上去找?”
伍乐旋不动。
宁呈森等了好几秒后,才等来她的声音:“我讨厌看到你们交易的过程,我讨厌看到我父亲的面目,要去你去,我不上去。”
“好。”宁呈森点点头,旋即后退着脚跟,直接往何家的楼梯口上奔撄。
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噔噔的响,伍乐旋的心跳,也好似在澎澎的跳,她还是真的有些怕,怕自己的父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有些不放心的想要去楼梯口,想要往上看看二楼的动静,可是,这一转身,撞上家佣木木的身体。
伍乐旋的肩头磕的有些疼,不悦道:“你怎么回事?站着一动不动的,到底在做什么?”
家佣指了指玻璃墙外她看得极认真的方向,小声:“宁小先生的车上还有人在吗?我怎么老感觉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偿”
伍乐旋听这话,也忙着向外瞧,定睛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扯笑,有些自嘲的意味。
伸手拉着家佣往玻璃墙靠近了些,指道:“阿甜,你看那个女孩子美不美?”
米初妍在车里闷的慌,伍乐旋靠近玻璃墙的时候,她刚从车里下来,绕着车头不停的焦急踱步……
家佣不知道伍乐旋为何忽然这样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可是伍乐旋却固执的要她说话,思量许久,她才斟酌着字眼:“看着挺好。”
她不知那是什么样的女孩,宁家太子爷带过来的,按理不简单,可就是因为不简单,她就更不好在伍乐旋面前乱说话。
所以,即便觉着那女孩真的不错,她也只敢用着模糊的字眼。
伍乐旋忽然笑了笑:“阿甜你怕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实话实说,如果不知道怎么说,那就拿我来做对比。”
“她……看着比小姐要年轻,玲珑有致,水水嫩嫩的……可是,五官没有小姐精致,也没有小姐这般的高挑……不过你们的皮肤都好……”
伍乐旋忽然勾住家佣的肩头,却是显得很平和:“阿甜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就是让vincent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不久的将来,她会是vincent的妻子,宁家风光无限的小太太,是呈宵的大嫂。你别看她长的娇娇小小,可能耐的,宁家现在上上下下都哄着她呢,因为,大哥大嫂,还有老太太都可在乎vincent了,vincent爱惨了她,宁家上下就跟着爱她。是不是觉得,她命太好?”
“再好不过了。”家佣附和。
可是,伍乐旋又皱眉,精致的五官,不管怎么皱,那都是极好看的。
“阿甜你不懂!她是死里逃生好几回过来的,她是命大,不是命好,vincent爱她,不是没有道理的。”
伍乐旋的声音,忽地变小,喃喃的,让人听着有些难受。
家佣只能安慰:“小姐……这些年,呈宵爸爸对你,也是不能再好的,你又何必……”
“我知道!我知道的!”伍乐旋忽然捂头,长发遮挡着那张精致的脸蛋,带着哽咽:“我知道,他对我好,是我,是我太作了,我现在天天看着呈宵问爸爸,我就痛的要死。之前,至少还有哥哥在,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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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乐旋的情绪正在失稳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哐当当,响彻了整座别墅,接着,是何母的嚎啕声。
家佣惊愕的看伍乐旋,伍乐旋甚至顾不得直接头发散乱,直接跑上楼。
在伍乐旋跑上旋转楼梯的时候,屋外的米初妍也奔进了大厅,却是被家佣拦住,任凭她怎么冲,也不让她再往里靠近,使的劲大了,家佣嗓门一喊,马上从屋里又出来许多个人,同时拦住米初妍的去路,不让她往上。
这边米初妍心急如焚,那边,伍乐旋在二楼处处搜寻,最后跑进何铭涛的书房。
书房一片狼藉,书架倒下一个,上面的东西,四分五散的躺在书房中央,闹事的是何母,正跪趴在书架前,哭的歇斯底里……
看见伍乐旋,何母哭诉:“小旋,他们用钱,用钱就把你哥哥的命卖了买了!”
伍乐旋向着母亲过去,经过何铭涛的书桌,上头摆放着手提,手提的界面,显示着宁呈森刚刚完成的转账信息。
她微微定眸,界面上的零,多的让她吃惊……
可是,即便母亲的哭诉声嘶力竭,伍乐旋却只觉得心发冷,俯身蹲在她面前,唇角却是止也止不住的泛冷:“妈,这不也是您期待的吗?哥哥没了,您伤心痛苦,您夜夜不能寐……可是瑞远股票天天暴跌的时候,你也安慰爸爸说,有vincent在,瑞远不会就这么没了的。这不是也代表着,您也同意爸爸的想法,哥哥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你们眼底所谓的价值,不就是钱么?既然如此,给钱不正遂了你们的意?台面上的那笔钱,对如今的瑞远来说,可是一笔客观到不行的流动资金呢。”
随着伍乐旋的话落,‘啪’的一声,她那精致的脸蛋上,顿时多了巴掌的红印,打她的,是她的父亲,何铭涛,愤怒不已:“给我滚出去!”
何母微呆,反应后怒吼:“何铭涛你疯了吗?没了儿子难道你连女儿都不要了!”
嘴角有破口,伍乐旋已经懒得擦拭,笑意更冷:“女儿算什么?一个可以拿着女儿名号去开洗钱公司的父亲,有什么资格当我父亲!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我丈夫会进监狱吗?!我真的受够你们了!受够了!”
“受够了,你可以从这个家滚出去——”何铭涛低吼。
伍乐旋起身,步调踉跄,身子倾斜的时候,幸得宁呈森伸手扶住,而她却也在这时候转身,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步出书房。
何家真的乱,吼的吼,哭的哭,行尸走肉的行尸走肉……
宁呈森从上来到现在,多少也有被何铭涛的贪婪气到的,他气的不是何铭涛的贪念无度,而是气,他可以如此果断而利落的提出这宗金钱交易。
如果人真的有亡灵,他真的不确定,何宴爵会不会死不瞑目!
缓了缓息,他对着何铭涛的背影,表态道:“我能支配的所有现金都在这里了,至于我手持的各种股票,期货,基金以及,跟kb制药的供货合约,麻烦你抽个空到公司来,我们当着律师的面,当面签署对应的合约。”
宁呈森说完后,不待何铭涛反应,退步转身,经过何母的时候,微微顿步,在她面前重重的弯了个腰,离开……
行至门口,又顿了顿:“对了,时间最好不要拖的太久,免得你夜长梦多,我也没太多时间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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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从楼上下来的宁呈森。
看着他身姿矫健的模样,才略略松了口气,隔着好些距离就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宁呈森本就不快的表情,看见她的时候,更严肃了些:“不是让你别进来吗?”
“我不放心……”
他忍不住叹息,过去,淡冷的眼神扫视,那些抓着米初妍的家佣忙松了手。
宁呈森眼尖的瞧见她雪白的皓腕多了几个指印,很是不爽那些家佣的行为,可是,着实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牵着她手,大步出门。
直到上了车,身边的人儿忽地扎过来,往着他脖项处狠咬了口,瞪着红通通的兔子眼:“混蛋,你吓死我了!”
宁呈森什么话都没说,捧起她的脸,好一阵狂吻……
吻的米初妍昏头转向时,不知是沉重还是松气,无比低沉黯哑的喃了声:“老婆,未来一年,恐怕要你来养我了。”
米初妍本来就还未从之前的那阵错乱中回过神来,忽然又被他捧着疯吻了一通,脑子完全处在缺氧状态,懵懵的:“为什么?”
回答她的,是倏然递上来的手机,手机显示的银行短信,那内容让米初妍咋舌:“……疯子……何家是疯子……宁呈森……你也是疯子……”
宁呈森很低沉:“妍妍,我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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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知道何家人需要什么,清醒的知道,如何减轻自己的孽债。
米初妍似乎懂,最初的诧异之色掩下过后,只剩抽气:“何家人真的是……”
仿似是刷新了她二十来年的认知,米初妍顿了许久,竟然都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何家人的这种行为。
好半晌,她才接着道:“他们怎么好意思开这么大的口?”
“这没什么不好!开的口越大,我晚上睡的也更安稳。”男人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缓息过后,如此低沉的说着撄。
米初妍:“……好吧,还是很有道理的,可惜了何宴爵……”
提到何宴爵,宁呈森侧了眉,看向米初妍的眼眸里,闪着碎光,意味不明的情绪,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偿。
米初妍呵呵的:“宁教授,我看着何宴爵大概就这么的,永远活在你心里了吧?”
他忽然笑:“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应该知道?”
“那你介意吗?”那双细碎晶亮的眼眸,忽然多了促狭的意味。
米初妍同样狡黠:“这可说不准……如果你当他是深爱你的人的话,那我肯定是要……”
“我当他是哥哥。”他果断而坚决,半秒后,补充:“就像小时候,那个带着我学走路,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给我的那个哥哥。”
“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米初妍嘟了嘟嘴,抱着他的手臂转而问:“那么……宁教授,容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呗。”
他捏了捏她皙白柔嫩的脸颊,嗯了声:“你问。”
“你手里还有钱吗?”
宁呈森怔了怔,而后好笑道:“不是说了吗?未来一年,你养我。”
“可是我拿什么养?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你买一件衣服……”米初妍倒真想要体验体验养男人的滋味,可是她亦有自知之明。
宁呈森不说话,只看她,眼神里充满期待。
米初妍很认真的想,想了大约有五秒钟,猛然拍头:“你不是还有卡在我手里吗?”
“什么卡?”
“黑卡。”
“哦……那个目前用不了了……”
“为什么?”
“那是信用卡,你用了我也没钱填账。”
米初妍:“……”
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那你的工资卡有多少余额?”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呀!”
“我都没用过,更没去银行查过,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几十万应该有的吧。”
“哦……几十万呐……那还好。”
“好什么好?连个酒席钱都不够……”
米初妍又纳闷:“什么酒席呀?你要请谁吗?”
宁教授白眼:“当然是结婚酒席!你以为我要请谁?”
‘噗嗤’一声,米初妍毫不给面子的狂笑,笑的眼泪飚飞的时候,余光睨到何家的房子,以及,站在某个窗口的悲伤侧影,觉得自己笑的很犯罪,强忍着肩头耸动的催促:“我们走吧,在这个地方,感觉笑都是罪过……”
宁呈森似乎早已经做好准备,未等她的话落,车子已然驶出何家庭院。
大约是米初妍还从未见过大教授如此滑稽的一幕,回去的路上,只要想起来就笑,想起来就控制不了的咧唇,甚至还打趣:“早上还说要我早点嫁你呢,搞半天,兜里没钱……”
“哎其实,几十万在普通家庭来讲,确实已经还好还好了……只要我们不苛求,还是很理想的。”
“哎其实我是无所谓啦,我这人特别容易满足,而且我保证,我家父母也不会很难搞,你看你,房子有了,车子有了,体面的工作也有,要皮相有皮相,要身材有身材,带出去倍儿有脸!对我嘛,也好的不要不要哒,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是不是?”
“但是我觉得,老太太肯定不乐意的,你爸爸肯定也不好委屈我的,因为他上次去我家不是跟我爸妈说了很多话承诺了很多事嘛,我觉得像宁伯伯那样有脸面的人,自己承诺了的事情办不到,肯定会碍不住脸的。哦对了,还有夏阿姨,夏阿姨现在多想跟我好啊,跟我好了就更容易跟你近乎,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还有,宁家那么体面,根基那么深厚,社会关系那么宽广,娶长孙媳妇如果悄然无声的,传出去好像也不听哦,也许,还会影响KB的声誉,别让人以为,KB没钱办酒席!这对一个企业的形象特别负面!”
“综上所述,得出结论,宁教授我们暂时还不适合结婚……”米初妍笑的很放肆,笑的极为明目张胆。
宁教授倒是特别大气,不动声色的任她调侃,只是,他发觉,他身边的这个小萌货偶尔还是倍儿精的,一个结婚之事,竟然方方面面都被她考虑到了。
确实,婚礼一事,在穗城或许可以不大操大办,但是在伦敦,想不操办都不行……
宁呈森不说话,米初妍一个人也没法总乐,那之后,他专心开他的车,她兀自玩她的手机。
大约二十来分钟,车厢里着实安静的过分,宁呈森忍不住侧眉:“你都在玩什么?一动不动的,不怕犯脊椎病啊?”
他的音色,略略责备。
然而,米初妍正玩在兴头上,对他的话,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怕,习惯了。”
之后,又是沉默……
五分钟过后,宁呈森又忍不住出声:“别玩了,动动你的脖子。”
“哎呀,你别烦我!”
米初妍头都未曾抬起,直接气恼的回了句。
又过五分钟,平稳行车的宁教授柔声哄:“妍妍……手机不能这么玩。”
“好好,我知道了,马上就不玩了。”米初妍随口应。
再十分钟,车子停妥,宁教授忍无可忍的教训:“米初妍,不准再玩了!”
严厉的声音,让米初妍惊颤了下,掌心握着的手机滑落,她怕摔,手忙脚乱的去接,结果,却是被男人的大手抢在前。
宁呈森皱紧了眉,没有安全带束缚的身子,很自由的旋转到与她面对面,语气梆梆的:“到底在玩什么东西?”
“我没玩什么啊……就上个网站而已……”狡黠的眸光里,已经藏不住璀璨的亮光,纵是米初妍面皮儿绷的再紧,也在看着她的手机被宁教授打开的时候,破功而笑……
至于宁教授的表情,已是完全可以用黑炭来形容……
手机显示着谷歌搜索界面,界面内容全是关于瓜子网的信息。
宁教授气的唇白,却还是忍耐着问对面的女人:“瓜子网是干什么的?”
米初妍已经开始无意识的咬指头,眼珠子溜溜的打转,背脊缓缓贴向车门,保持着与他最远的空间范围,没皮没脸的笑着:“卖二手车啊,那上面不是有解释吗?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话音落,密闭狭小的车厢里,啪啪声骤响,连同女孩脆脆甜甜的笑闹声,哀嚎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好几分钟,那动静才终于消停,女孩头发散乱,小手揉着隐隐辣疼的屁屁,哀戚的控诉:“教授,你家暴!”
驾驶座的男人,淡定无色,如果米初妍不说,根本无人知道,他刚刚都做过什么……
米初妍是极不服气的,这么小的空间,她如果攻击他,只能是吃亏的份,虽然他每次下手,看着凶狠,却在最后软绵无力,可米初妍还是闹他:“没结婚就玩家暴……结了婚我还要过么?”
宁教授很恶劣的倾身,啄着她的唇角笑道:“这还是轻的,换做别的地点,别的时间,这场暴力,我会用在床上,让你三天都下不来,我看你还怎么上瓜子网。”
米初妍嘁了声:“我又不是真卖,我就觉得好玩嘛,再说,我真的想看看,你当年是怎么败家的……”
“没有不让你卖!”宁呈森直接表态,捏着她的下巴,喃声叮嘱:“但不能瞧不起你老公,我要结婚,还不用落魄到卖车的地步。”
米初妍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再又乖巧的应着被气大发了的男人,抱着他的脖子轻笑:“那我就拭目以待,等着教授大人哦……”
娇嗔的模样,让宁教授忍不住又往下咬了口,而后,不舍得离去的纠缠着,再次陷入深吻……
好几分钟,整理妥当的两人下车,然,车门推开,这才发现,驾驶座的方位,站着颀长伟岸的宁振邦,背着手,瞪着眼……
452你还要脸不?疼老婆可以不要脸
米初妍当下惊的,被口水呛的直咳嗽。
原本就因为在车里的行为让自己呼吸缓不过来,这下一咳嗽,脸红耳赤,根本连气都喘不了……
宁呈森看着,自然心疼,绕着车头过去给她拍背顺气,好不容易顺好,抬首瞧见宁振邦还未离去,不由黑脸:“看的很有意思?”
米初妍已经捂脸了,她觉着,她实在不能再在这对父子面前站下去,要不然,臊的慌……
在背后戳了戳宁呈森的腰,细声:“我先进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声音太小他没听到,还是他听到了,故意不理,毫无反应。
米初妍所幸自己偷偷在后边儿往前溜,可是,跑没两步,被夏晴堵上了。夏晴是特意从下车的地方过来跟她说话的,米初妍不敢没眼力见……
可是,这样一来,隔着不过几米的距离,那对父子的谈话,便是清晰入了她的耳。
只听宁振邦哼声哼气:“知道脸字怎么写么?”
“不知道。”
“那你还要脸不?”
“疼老婆可以不要脸。”
好……理直气壮哦!几米开外的米初妍,听着就忍不住脸红,特别是在夏晴趣味的目光里,简直想钻到地洞里去!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老婆在哪儿?”宁振邦正经老脸,身板挺直挺直的,纵然年逾花甲,鬓发有白,说起话来依旧沉气。
“在我后边儿。”
“那是你老婆吗?充其量算未婚妻!”
“迟早的问题。”
宁呈森非常的有耐性,一板一眼的对着话。
父子俩都太专注彼此的眼神对峙,两个人都以为,米初妍已经走开,这才敢如此无所顾忌的说话……
宁振邦又是哼笑:“听说你把身家都给何铭涛了,你拿什么娶人家?你有什么自信她一定就是你老婆!”
“自信这东西我从小到大都不缺,要说缺,我就缺一个东西。”比宁振邦有过之而不及的修长身材,伫立在正午阳光铺洒的绿茵坪上,双手抄着裤袋,微微上扬的下颌,拽的二五八万……
宁振邦气愤:“我看你是缺心眼!给的分文不剩!何铭涛那种人,欲壑难填!”
“缺心眼也是你生的!况且,我心安。还有,我缺的不是心眼,而是父爱!”
一句心安,一个父爱,让宁振邦的脸色不停的变红变绿,转而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什么怎么打算?”
宁呈森语气淡淡,惹的宁振邦又是一阵急火:“你没钱你怎么过日子?还有,你爷爷在医院里躺着,拼命的吊着那口气,无非就是想看到你成家定性!你以为你爷爷能等多久?”
“到时再说……”
话落,宁呈森想走,宁振邦喊声:“混球!给我回来!”
宁呈森皱眉,很不乐意被喊成球,脸色难看:“有事快点说!妍妍在打听二手车网的信息,我要过去看看……”
“要卖车?卖谁的?”
宁呈森跳了跳眉,无辜状。
儿子强调缺父爱……准媳妇要卖车……未来公公听了,胸痛的直捂,两秒后,恢复威严状:“跟我到书房来!”
“干嘛?”
“弥补父爱!”
宁振邦先走,背着手哼哼嗤嗤的往前冲,耷着眼皮在生气,步子迈的急又快!
只是,行过十来步,忽然有两团黑影撞入他的眼球……
疑惑着抬首,浓眉一颤,略有浑浊的双眸里,闪过讶异:“你怎么还在?”
夏晴和米初妍并排而站,可他的疑问,却是毫无偏差的对上米初妍,甚至,略略粗糙的老脸上,隐着不易察觉的羞恼撄!
米初妍清了清嗓子,眼眉低顺:“宁伯伯,我一直都在的。”言下之意,刚刚你说了什么话,我全部都有听到……
这话一脱口,宁振邦原就不太自然的脸上,又多了些许别扭之色,挪了挪嘴唇,大约是想开口为他刚刚的那些话解释些什么,可到底,碍着长辈的面子,解释不出口!
虽然大白天在庭院里亲热的是他们两口子,但毕竟,站在车前盯他们的是他,这事再多提,他怕他身后的讨债儿会挤兑他为老不尊!可是,他又怕准媳妇对他的言语有意见……这样思忖着,便有些犹豫!
场面,也跟着安静而诡异…偿…
身高影大的长辈,站在离自己不足半米的地方,压迫感是绝对有的!米初妍顶着太阳光抬首,刺眼的光芒让她忍不住眯上了眸子,看宁振邦的时候,甚至能瞧见他脸上些许皱纹沟壑的间隙里头,藏着几点老年斑。
不多,可是搭着他那样青青白白,不停变换的面色,很是生动!
夏晴大约是看出来了宁振邦的为难,举手挡在额前道:“太阳底下怪热的,我们还是进屋吧。”
宁振邦瞥了瞥夏晴,又是一声哼,大步流星的进屋,脚步稳健的根本不像是他那个岁数该有的状态!
宁振邦一走,始终沉默的宁呈森跟着提步,只是,经过米初妍之时,被她拽住手臂。
宁呈森一副严肃的教授脸,很深沉的问她:“有事?”
这样有违常理的话风,让米初妍错愕的松了手,原想跟他说的话一下子想不起来,呆呆道:“没……没事啊……”
英挺的男人抄着裤袋,眉骨下的眼窝,深邃而幽亮,掩去跳跃的细碎之光,很平稳的说:“你不是要查二手车网吗?瓜子网在这里行不通,想了解,自己到房间里去,开我的手提。”
米初妍:“……”
润泽中略带有红肿的嫣唇,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还没憋出来的时候,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已经大步追上了前头的宁振邦!
傻乎乎的米初妍被一直未曾离去的夏晴拖着,转身到了她眼前,婉约的细眉皱的化不开,忧愁的问:“妍妍,你们真的要卖车啊?”
“……没有啊!”米初妍懵懵的,还在消化着宁呈森的意思,下意识的回答着。
可是,夏晴却是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了屋,把她带到起居室,按着她坐下后,叮嘱声:“坐这等我!”
话落,高跟鞋叩叩的声音离开,再又叩叩的上楼,木质楼梯独有的回响,有些急迫,充斥着附近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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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从二楼书房出来的时候,四处没找到米初妍的影子。
狐疑当口,管家马克从面前走过,宁呈森逮住问:“妍妍呢?”
马克恭敬回应:“小先生,小太太刚刚上三楼去了。”
“三楼?”
宁呈森不自觉的拧了拧眉,猜测,这女人难道真的去开他手提查信息了?这么想着的同时,大步跨上三楼……
推门,房间里没有人影。纳闷的进去,往左往右,最后才在露台的吊篮椅上发现盘腿而坐的她,背影小小,缩成一团,慵懒的如同楼下的哪只猫儿,沐浴在淡黄色的阳光下。
“怎么坐在这儿发呆?”宁呈森解着西装外套的纽扣,边上前,边出声,低沉性感的声线,诱人而魅惑,很容易就能拨动心弦。
米初妍回过头,柔顺的青丝披散在肩背四处,闪着健康的亮泽,她在发困,眼皮惺忪而迷糊,可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
入目的,便是没有了外套遮挡的那双直腿,西裤服帖的包裹着,遒劲而修长,荷尔蒙爆棚的既视感!这个男人,惯来有傲人的资本!!
娇小的女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调侃:“其实我觉得你父母根本就不需要操心你什么!就算哪天,你真的一无所有了——靠块面,都同样好易搵食嘎!”
“靠块面——搵——食?”宁呈森凝眸,学的很拗口,且不顺畅,问道:“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人来说,能说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米初妍突然极具地方特色的语言飚过来,宁呈森百脸懵!
偏偏,米初妍并不打算解释,闭眼:“找度娘去!”
“度娘又是什么?”
米初妍:“……”
宁呈森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毕竟有一无所有那样的前缀词摆在那儿,可是原谅他的脑容量实在有限,他已经被这个小妖精打败了!
再次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要不你问瞿安,哦问徐总也行!再不济,你问李易哲,他对你这个老师,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不是你老师?”
“呦呵,那你命令我啊!命令我我就解释给你听!”
宁呈森脸黑……
他身边不乏穗城人,但许是顾着他是国外来的原因,为表尊重,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讲当地方言。即便是徐暮川和瞿安也不曾,再加上贺端宸也不懂,便好像是约定了,他们之间日常交流都是用普通话……
倒也时常有在省院听到本地居民患者在讲,但他向来不关注,更不曾真正入耳,再说,方言的特色性太强,即便入耳了,他也听不明白!
在那座城市呆了三四年,没想过会找了个当地的老婆……宁呈森不由头大,想着万一以后两个人闹矛盾吵架了,她抄这么一口方言,他是不是被骂了还不知道?
未来生活,让他有些竖寒毛的感觉。
掩了掩面色,宁呈森稳稳压下异样的表情,他绕着吊篮椅走到她前面,垂眸看着她不停的摆弄着脚盘上面的东西,低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调侃了教授大人后的米初妍,早已分神到自己的事上,纤细的手指抓着好些东西,红唇微嘟,未抬头,只伸手,细长的手臂夹着卡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夏阿姨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话落,顿了顿,又补充:“哦,这是储蓄卡来的,可以放心使用,不担心还钱问题。”
接着,又一张:“这是你爸爸的至尊金卡,也是夏阿姨给的,据说拿着它可以在伦敦任意消费场所享受特级优待!”
剩下一个小木盒,散发着隐隐约约的檀香味儿,被米初妍的一双小手捧在手心,浅声道:“至于这个,珠宝首饰,都是给我的……”
宁呈森接过卡,再又抽过她手中的盒子,打开看,淡淡的隐笑:“给你,收着就是!”
“我没敢要的!可是夏阿姨非逼着要我收下,我婉拒几次,她反而伤心了……”米初妍忽然弹跳起来,欲哭无泪状。
片刻后,她控诉:“宁教授,你真的好不要脸哦!你在你爸面前说要卖车就算了,你还怕夏阿姨没听见,故意又在她面前说!你看看现在,搞的好像我们是打抢劫似的……”
宁呈森眉色不动,将自己手中的两张卡塞回到她手里,大言不惭:“刚刚在外面不是说了吗?疼老婆可以不要脸!我自己无所谓,但是不能让你委屈了。”
说话的同时,又一张卡从他身上变出来,叠在米初妍的手心里……
合风习习的露台,只听到男人越发低沉的声音:“晚上我姑姑一家要过来吃饭,一会午餐后,你趁机休息休息。”
“哦……那你呢?”
“我去趟公司,找骆也柏。”
“那这些卡……”
“你拿着用,想逛街就让家里的人陪你去。”
“那你呢?你不带钱就外出?”
“我不需要。”
“宁教授……”米初妍踮着脚尖,双手搭在他的脖子后,指尖捏着那三张卡,软声念道:“你的理由好冠冕堂皇,让我好感动哦!为了给我钱花,脸都不要了……”
午后的KB大楼,四处铺洒着金色的阳光,石雕白楼再次出现在眼前,却早已是另外一番的景象。
从宾利车上下来的宁呈森,已经换下了上午的那身装束。
纯黑色的商务西装,最简单的白色内衬,勾勒着他的颀长,深邃的五官,纵是面无表情,亦是好看的耀眼。
值得一提的是,白色内衬的领口上,一左一右的那两片小小的花色点缀,尤其别致,倒衬的他重伤后略微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些…撄…
保卫知道他是宁家的太子爷,是目前这栋大楼独一无二的继*承人,直接放行了他的车子,并同时通知目前大楼内的最高执行人,骆也柏。
电梯的楼道里,有外出洽公,或洽公回来的职员,也有出去买下午茶的职员,关系好的,在等电梯的空隙中,站在一起闲聊几分钟,关系不太近的,相视着,一个微笑,亦有拿着IPAD回复电子邮件的。
在这里,即使是谈工作,用邮件来往总是比用电话交流的要多的多!
宁呈森在这个地方亮相不多,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匆匆出现,匆匆离去。并不是很多人看过他的真容,即使认识,大多也是从媒体的新闻发布上偿。
可是,当他的身躯杵在那儿,浑然天成的气质,总是让旁人无法忽视。于是,总有人侧头过来,辨认好几次后,才敢试着打招呼:“小宁总?”
得到他的略略侧眸,周围顿时掀起一阵热闹的氛围,招呼声不断,不是谄媚,但很热情……
他的表情起伏不大,横竖都只是轻轻的颔首,不热情,却也不轻慢,待着叮声的电梯响,踏步而进。
摁的是二十二层,没有人与他同行,大约是不想打扰他的空间,也大约是,那些职员们都想留在原地,对这位炙手可热的继*承人,讨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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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也柏在二十一楼,曾经宁呈森呆过的那个办公室如今他在用,知道宁呈森要过来,事先在二十二楼等着,连同摩顿也在。
宁翰邦曾经在用的办公室,如今,自然成了宁呈森的私有场所。即使大多时候空无一人,仍然按着他的喜好来布置……
在穗城呆的这些年,尤其是跟米安博时常一起,茶具,茶叶这些极具中国特色的东西,早已取代了咖啡机,以及各种品类的咖啡豆。
推门,前脚进,淡淡的清香已然扑鼻,凭着宁呈森这些年与米安博茶几前的交谈细品,他闻出来了,坐在沙发上的骆也柏,正在泡着洞庭碧螺春,而旁边的摩顿,有些没形象的缩着鼻尖,汲着香气,恨不得一口吞下那壶茶的眼神,望着茶几上的杯杯盏盏。
倒是不知道骆也柏到底从哪儿弄来的茶叶,很是正宗……
宁呈森往单人沙发坐下,正迎来骆也柏的声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宁呈森敛了敛眉,故意听不懂。
骆也柏倒也不掖话,直接道:“问你这茶怎么样?就这么一小罐,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几个日子了,你不在,我就是没舍得喝。”
指尖捏起做工精良的小小玻璃杯,宁呈森喝了小口:“还行。”
“仅仅是还行?”
显然,对宁呈森的评价,骆也柏不满意。
宁呈森放下杯子,长腿优雅叠起:“不然呢?”
“我这是正宗太湖出来的特一级碧螺春,你就给个还行的评价?”
两人谈话的同时,另一双白手不停的在茶几前来来去去,想去端杯,总是被不太爽的骆也柏扫开,于是,只能默声的坐在边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太湖?在江苏呢,你在国内有亲人吗?”宁呈森似笑非笑的反问了句,后又闪着幽深的眸子,戏谑道:“哦我差点忘了,好像身边有谁,她的老家就在太湖边上。可是人家从没跟我这个老板说过,她家里是产茶叶的,早知道,我就不用四处托人给我岳父买这种茶叶了。”
骆也柏直接无声……
摩顿终是憋不住,插话:“似乎我闻到了一些八卦的味道?”
骆也柏横眉冷对摩顿,宁呈森,同样扫眼看了摩顿半秒,他只得将这个话题掩下,转而指了指那茶壶:“请问,我现在可以喝了吗?”
“你喝!”骆也柏直接起身,连带着,把他刚刚坐的位子也让给了摩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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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闲适的抬腕看表,对着骆也柏的侧影,问道:“曼夫柯的人几点到?”
“十五分钟后,直接会议室等。”回答的话音,恢复了工作时的利落。
宁呈森皱了皱眉,嫌等待的时间长,略略沉吟,视线调回到摩顿身上,刚启唇,想吩咐他事,却看到他正如牛吞水般的饮着那壶茶。
满眼嫌弃,他睨了睨自己的洋助理,劝道:“人家特意从国内空运过来的东西,不是给你这般浪费的。”
摩顿抬首,咧着白牙:“很香,可是很淡,这么小的杯子,我还没品出个味来,就没了……”
宁呈森没耐心,也更没信心的要去教一个喝咖啡的人去品茶,索性忽视,转而吩咐:“你去法务部挑选两个比较熟悉经济范畴的律师,等曼夫柯的会议结束后,你让他们来这个办公室找我。”
摩顿正在冲水,闻言,手中动作顿了顿:“老板你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公司有什么合约要起草?我怎么不知道……”
宁呈森默了默,看着时间起身,分明的指节扣着外套,浅浅的两个字:“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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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曼夫柯的会议,是关于抗生素批量生产后以怎样的渠道上市的细节讨论,以及,从投产到成品出厂这整条生产链所涉及的所有资金投入的财务汇报……
双方以着公开透明的原则,经由双方的财务团队当面核实,做最终的账目流水。财务方面,本是沐檀昕的强项,但是从纽约回来的沐檀昕,让宁呈森给放了半个月的带薪假期,回了中国老家休息,所有,她并不在场。
当然,偌大的KB,除了沐檀昕,佼佼者并不稀缺。
会议讨论的忘乎所以,每个人的桌前,都摆着一部手提,会议长桌前的投影仪上,数据不断变换,颜色各异的几何图案,鲜明却又繁杂。
宁呈森是所有人中最清闲的那个,窝在首位的大班椅上,面无表情,无所事事,但他好像又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全场都保持着双唇紧抿的状态,一字不落的听着那些人的声音。
最后的最后,所有人都等着他的意见,刷刷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这时候,他才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身子,终开口:“KB不插手,统一走曼夫柯的销售渠道不是问题,但唯一的前提是,KB必须先拿到预估分成利润的百分之五十,按照初时的合作协议,这笔数,转进合同规定的基金会户头,不入KB公账。”
曼夫柯的人不意外他的账要转入基金会上,早在之前的协商合同上,就已经写出了这条款。但意外他为何突然要先提取百分之五十的分成利润,这好像不符合商业规则,但,权衡利弊后,好像又不得不妥协……
没有曼夫柯总部的指令,代表团不敢当场应下,只好推说,三天后给回复。但几乎每个曼夫柯代表团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个条件,在眼看丰厚利润到手的关头,总部百分之百的会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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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宁呈森又花了半个小时在二十二层的办公室跟法务部的律师交代,他所要起草的合约内容。
谈着事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
骆也柏的意思,天都已经黑尽,早过了下班的点,或者,一起同去外头吃个饭,叫上同行的律师,大家也有更宽松的时间分析合约的细节注意事项。
只是,宁呈森略抱歉的摊了摊手,回道:“晚上要跟安德鲁谈些事情,实在分身不开。”
马不停蹄的一天忙碌,加上今晨刚刚从纽约回来,身子初愈的宁呈森,是十分疲累的。
匆匆赶回宁家的时候,整个大宅已经灯火通明,庭院里停着几部车子,除却家中本身有的,还另外多了两部,分别是宁捷和安德鲁的。
他开的黑色宾利停在最外侧,推开车门下来的时候,乏力的拿指腹捏着眉心。
芬妮奔着小步从屋里出来,看见宁呈森,忙弯了弯腰恭敬道:“小先生!撄”
宁呈森嗯了声,蹙着发疼的眉心问了声:“干什么去?”
芬妮指了指院侧方:“小太太带着呈宵在花园里玩,已经到点给呈宵喂饭了,我去喊他们回来。”
宁呈森摆了摆手,示意芬妮回去,而后道:“我去。”
“可是小先生,您已经很累了。”明亮的灯光下,宁呈森面容上的疲倦,显而易见偿。
能让她带着宁呈宵在这里住下,芬妮已经很感激了,又岂敢轻易麻烦到这位宁家的太子爷,芬妮不敢真的就那样回去,接着道:“里面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小先生归家呢。”
“无妨,我去看看小太太。”说话的同时,宁呈森转身。
芬妮是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掩嘴偷偷笑,转而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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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夜里,花园里不亮灯,宁家的宅子那么大,如果要散步要休闲,宅前的绿茵坪足够,花园里是没有人到的,自然也就不怎么亮灯。
但今夜或许是因为有那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光色暖黄,四周景色皆能入目。
安静的花园,有小孩童稚的欢笑声,亦有大小孩脆甜的怒吼声。
宁呈森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游戏,一个小毛孩,竟然也能惹得她插腰炸毛,那样瘦瘦小小的身板,精力却又好像是无穷的。
吼完宁呈宵后,马上两人又开始追赶起来,宁呈宵腿短,两下就被她抓在手里,对着他的小屁股,不痛不痒的拍了下,口中还恶狠狠的:“看你还敢不敢闹我?小混蛋……”
宁呈宵笑的咯咯不停,被米初妍提起身子后,还捣蛋的用那双小嫩手去扯她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我就闹,就闹米姐姐,米姐姐头发放下来很好看,我喜欢这样的米姐姐,有妈妈的味道……”
米初妍似乎不乐意,将他的小身子放下后,脚跺地:“我像你妈妈吗?我比你妈妈小那么多?我还比你妈妈矮!我哪里有妈妈的味道了!”
小屁孩也学着她叉腰的姿势,高仰着头与她对视,像个小大人似的说话:“米姐姐当然比妈妈年轻很多啊,我也没说米姐姐跟妈妈长的像啊?我只是说米姐姐的长头发有妈妈的味道,妈妈的头发就很长,而且从来不绑!”
“所以你刚刚就把我的橡皮筋抽走了?”米初妍佯装气怒,顺了顺自己忽然散乱下来的头发:“你个小皮蛋,你就不怕米姐姐收拾你么?”
“收拾?怎么收拾啊?”宁呈宵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自觉的把小屁股撅到米初妍面前:“来啊米姐姐,给你收拾,反正你收拾人也不会痛痛……而且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才不会怕!”
米初妍好笑的拍了下他那肉肉的小屁臀,而后将他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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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离的不远,三五米的距离,但是他很安静的站着围观。
看着他们那样和谐的互动,心中的感觉,有略微的怪异,可更多的却是对她的佩服。说佩服好像有些好笑,可他是真的心暖,他的女孩,竟然如此善良,如此分明。
换作是别的人,大概很难做到像她那样,不记恨宁呈宵的父母,如此纯粹的与这个正处在最急需关爱阶段的小男孩一份真心的疼爱。
最起码,他是不能……
即便宁呈宵是他的堂弟,即便他让宁呈宵在这个宅子里住下了,他依然做不到跟他亲近,也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孩子的男人。
宁呈森看的有些忘神,上上下下的将他的人儿打量了一遍。
牛仔背带裤里头套着白色的衬衫,略微宽松,更加衬托着她的娇小玲珑,背带裤是怀旧色的,有她喜欢的钩花款,裤管并不贴身,本是长裤,被她挽了几层,露出她精致的脚踝,远远不足他巴掌大的脚上,踏着小白鞋。
怎么看,怎么都年轻,怎么看,怎么都还是学生的感觉……宁呈森的深眸里,不由得,更多了宠溺的光色。
他没有上前,就想静静的站着,等待着她发现他的那刻,享受她奔过来的热情。
耳侧仍有那一大一小的讨论声,似乎还在说着头发的事,他顺着去看她被宁呈宵扯下来的那头青丝,及背了,柔顺又亮泽,很好看……
最先发现他的是宁呈宵,被她抱着的小身子,不安分的扭动着,指着他的方向,一直喊:“呈森哥哥……呈森哥哥……”
米初妍回头,他迎视而笑。
走过去,将她怀里的宁呈宵抱下来,教育他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要抱抱,宁呈宵乖巧的说好,然后乖巧的闪到边上,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两个大人。
宁呈森没有在米初妍面前得到预料中的欢喜声,皱皱眉,抬起的右手,却还是给她温柔的顺发,顺好了,低眉看她,这才发现,她的俏脸有些凝滞的可怕。
“怎么了?”宁呈森轻轻的问了声,眼角瞥到她的衬衫扣子被宁呈宵蹭掉了一颗,衣襟略敞,以他居高临下的角度,轻而易举能瞧见里头的风光。
心痒痒,眼馋的多看了两眼,再抬首的时候,已经对上怒目的她。
宁呈森怪异,明明刚刚还玩的好好的,忽然间好像真的生气了,可他明明就没有惹她闹她,最过分的,也不过就是多看了她的胸两眼……
她不主动说话,他只好发问:“到底怎么了?”
“宁呈森!”她忽然一声喝,让他莫名,好笑的摸摸她头:“到底谁惹你了?”
“你老实交代!”
“我交代什么?”
她有些蛮横的掰下他摸她头的手,气急败坏的控诉道:“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从头到尾嫌弃我的短发!又为什么非要我留长发!我说要剪,你还霸道的不许!敢情我这头发是有你前任的影子啊!你要我留长发到底是几个意思!不会是从她身上延伸出来的某种恋发情怀吧!亏我还天天卖力的伺候着,搞半天,你就藏着这心思!”
米初妍声声厉色,让宁呈森哭笑不得,举起双臂,抱了抱她,好笑道:“宝贝儿,你脑洞会不会太大?”
“你还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准笑!”
刚环上去的手臂,又被她打下来,宁呈森只得敛着面色:“好,我不笑!不过你确实想太多了……”
“我有想多吗?那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瞬间收住怒容的米初妍,转而扯着面皮笑的诡异,后退他身躯半步,叉着腰仰着头站在他面前,非要他给个说法。
宁呈森猜不准眼前的人儿到底是真的在比较还是纯粹在玩他,诡异的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略略皱眉,随口道:“男人都喜欢女孩长发。”
“哟!所以你当初看上她也是因为她的头发好看?”米初妍抱臂,戏谑着:“原来你们男人的喜欢就是这么肤浅的呀?那我明天就去把头发剪了可好?”
“不准!”
霸道而又急厉的指令,让米初妍不屑的哼气:“你不准,我偏去!”
转而去寻宁呈宵的小影子,弯身在他面前,诱哄着:“呈宵,你妈妈每次都去哪里修头发的,告诉米姐姐好吗?”
宁呈宵懵懵的,摇头:“我不认识路,不过芬妮知道,呆会我让芬妮告诉你。”
米初妍捏了捏他小脸蛋儿,娇颜绽笑:“那就说好了哦,明天米姐姐带你去,米姐姐要把头发修的跟你妈妈一个味道来,呈宵觉得可以吗?”
小屁孩咯咯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
“可是为什么要弄的跟妈妈一样样呢?”
“因为……米姐姐的未来老公很喜欢啊……”
话未落,感觉到周边的空间瞬间逼仄。
米初妍好像觉察出什么,扭头,却是倏然间,整个身子腾空,小小的鼻头恰好撞进他那坚硬的锁骨,疼的她龇牙咧嘴……
等着那股子痛意稍稍缓解后,睁开眼皮,已是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男人高大健壮的身躯圈在了大树枝干上,想跑,都跑不了。
米初妍是气愤的,怒道:“你想干什么?呈宵还在呢!”
后边的宁呈宵鬼灵精的当下闭眼,连带着那两只小嫩手也盖在了上面,咧着小牙齿嘻嘻笑:“我看不见!米姐姐,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们想玩亲亲就玩……反正我以前看爸爸亲妈妈也看的很多……”
米初妍当下无语,而宁呈森却很是正经的回头,对上宁呈宵的时候,眸子里有着长兄的架子,支使着:“进屋找芬妮去。偿”
宁呈宵很配合的哦了声,却是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声笑。
连小孩子都知道笑话了,米初妍就不知道,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脸皮如此后,身板压着她,动都不带动一下的!这还不止,更难看的是,她的双手都被他轻松禁锢着,反锁在树腰上!
米初妍羞怒的脸色通红,那双红唇张张合合,想要骂人,却是对上他灿烂无比,深意无比的笑容时,骂不出来!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这样正经严肃的一张脸,私底下竟能笑的如此……孟!浪!
凉凉习风过,脖项处好像有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米初妍被他注视的有些发慌,打了个寒颤,却又不肯示弱的逞强道:“你……你想干什么!……解释不出来!你还有理了!心虚呢吧……说不过我!就……就用这种野蛮粗暴的方式!”
“米初妍。”他淡淡的念了声,接道:“我看,比起宁呈宵,你才是更需要收拾的那个。宁呈宵撅起屁股让你打,你说说,你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求老公收拾?嗯?”
他的嗯声,裹着喉结的滑动,性感而又魅惑……
米初妍只是稍稍闪神,便让他乘虚而入。眼前的景色,呼吸的空气,悉数被他倾过来的身子给堵的丝毫不剩,不管她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一团黑,闻到的,是他爽冽的气息。
努力不让自己在他的诱惑中缴械投降,米初妍不得不在自己还能把控的时候,扭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想要保持清醒的反抗这个一言不合就接*吻的男人!
可是,力气太小,总是徒劳无功,到最后,胸口的部位,刚刚被蹭掉纽扣的地方,竟然也出现了他修长干净的大手,指节向内蠕动……
米初妍有些脚软,正想着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打破这种尴尬到可能随时都会被人撞上的局面,他却又是倏然撤离,拖着她的手腕,大步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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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的客厅坐满了人,阿其尔兄妹不知在玩什么,你追我赶的闹腾着,芬妮在给宁呈宵喂饭,宁振邦和宁婕,分别坐在老太太两侧。
瞧见宁呈森慢悠悠的拉着米初妍进来,宁振邦唬声:“不是早就回来了吗?这么久不进屋,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吗?”
对宁振邦的话,宁呈森直接充耳不闻,而米初妍,则是不好意思回,索性躲在他的身后,关于长发的那笔账,默默的记着,想要回房再算!
只是,宁呈宵不安分,吃着嘴里的东西含糊着喊道:“呈森哥哥和米姐姐在花园里抱抱亲亲,不肯回来!”
客厅里,鸦雀无声……
宁呈森倒是坦然,松了松衬衫的领口,沉声:“你们先吃,我上去洗个澡。”
宁振邦脸色当下难看,好歹是给夏晴压着,没发作出来。老太太倒是随意,笑着催促赶快上楼,还让米初妍跟着一起去,明话摆了,早晨才坐飞机到伦敦,这一天到晚脚步不停歇的,就算不休息,洗个澡指定不犯法,至于晚餐,反正大家也没事,等着就是……
米初妍其实不想上去,让那么多人等着她吃饭,挺不好意思的,但她好像又有些没脸的呆在这里跟大家谈谈笑笑,只得随着上楼。
一前一后到三楼,房门才关闭,整个身子就被男人硬实的身躯压到门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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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房间里的那场混乱,总之,下来的时候,她身上又换上了另一套衣物,而宁呈森,则是神清气爽,脚步轻快的下楼。
餐桌上的饭菜凉了又热,老太太言而有信的坚持着,当真等到他们下来才开饭。那时候,米初妍已经根本不敢去看时间,她没勇气去计算,刚刚在房间里到底混战了多久……
餐厅里的气氛,又是诡异的不行,美食嚼在口中,米初妍都觉得,自己根本咽不下去。放远扫视全桌,阿其尔兄妹吃的很好,安德鲁也吃的心无旁骛,老太太笑咪咪,但吃的最好看的,当属她左手边的男人,菜一块接一块,汤一口接一口,不紧不慢,无声无响,优雅矜贵的模样,与卧室里的恶狼判若两人……
没人说话,米初妍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坐在对面的夏晴一直给她布菜,一直让她多吃,她便也只能埋头,逼着自己吃个不停。
斜对面有调羹搁下的声音,宁振邦忽然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米丫头?”
足足三秒,无人回话……
米初妍见着宁振邦被气的够呛,忙在桌底下踢了脚优雅用餐的男人。
宁呈森总算抬头,望着一桌子的期待眼光,尤其是老太太眯眼的笑,却冷不丁一句:“到时再说。”
“什么到时再说?婚都求了!你要赖到什么时候?你不是黏人家黏的紧吗?不早点娶回来,心里能安?”
米初妍咳咳声,羞臊的几乎抬不起头……
夏晴也附和:“对,反正迟早也要办的,早些办更好。”
老太太倒是不说话,只笑眯眯的看着,似乎在等好消息。
宁呈森搁碗,不咸不淡:“不是没钱么?怎么娶?”
老太太不解,扳着他的手问:“小森,你怎么会没钱?”
“给何铭涛了。”
提起何铭涛,老太太和宁婕夫妇都做了然状。
而后老太太又道:“你没钱,你爸爸有啊,再不然,还有奶奶呢,你愁什么?”
米初妍直接捂脸,手掌挡住对面那些人的眼光,心中无语又无奈,她怎么就找了个这么——这么厚脸皮的男人呢?!
宁振邦果然面黑:“我不是——”
“你的是你的,拿着零花可以,结婚要不得。”
宁振邦:“……”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婚怎么就要不得了?我的钱不是光明正大赚来的啊?”
已没了食欲的宁呈森,深眸迎向宁振邦的时候,很正色的挤兑:“你气性太大了!一言不合就发火!我不想以后每回跟你对不上眼的时候,你就来一句,我的老婆是你帮忙娶回来的!一辈子长着呢,怎么能在娶老婆的事上留个污点被你经年念叨!搞不好,你还说给我孩子听,那我的脸还要不要搁……”
米初妍心中暗笑不止,说的好像他现在就有脸似的!
宁振邦没曾想会被如此敷衍,像是吞了个死苍蝇似的,愠斥:“你不拿钱结婚,你要那么多去干嘛?爹妈你都坑!”
“不是你说要弥补父爱的么?我有逼着你拿吗?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众人:“……”
老太太有些讪讪,在众人无声的时候,率先打破沉静,却也只是几声干巴巴的:“吃饭……大家吃饭……”
宁呈森吃完,用餐巾拭了拭唇,在米初妍身侧低声:“慢慢吃,我在客厅等你。”
这样说话退席的意思很明显,不想继续跟桌上的人群讨论他的事情。
米初妍始终无语,朝他摆了摆手,只字不言。
眼瞧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背影渐渐离开,老太太叹了声,宁婕这时候插话:“妈,你别急着叹气。你这孙子精着呢,前头把整副身家给了何铭涛,后脚就在曼夫柯的会议上,占尽便宜的压榨对方,要提取新药预估分成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偏偏对方还没有不答应的理由,等到曼夫柯总部审核后,那款拨下来,办个婚礼绰绰有余……我觉着,他肯定是把这些事情都掐算好了的,要不然,依他用惯了钱的性子,会一个钢镚都不给自己留?就算他自己不留,他也不愿意委屈了妍妍是不是?”
米初妍吃完饭,在老太太面前寻了个借口,就钻回到了三楼宁呈森的卧房。
饭后闲聊,几乎所有人的关注度都在她的身上,若是寻常也就罢了,陪他们说说笑笑,她还是没问题的,可整个楼下的气氛,都被宁呈森搅的乌烟瘴气,她呆不下去。
宁呈森后来还跟安德鲁一起去了书房谈事,她就更没呆下去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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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穿着棉质睡裙的米初妍抱着书爬上大床,她打算在床头看书,等宁呈森回房撄。
左等右等,都快乏了,他才推门进来……
手里拎着外套,反手关门的时候,抬眉,瞧见从床上跳下来的米初妍,赤着双脚踩在初冬的地板上,略略皱眉,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嗓音沉厚:“怎么还没睡?偿”
“账还没算完呢,你让我怎么睡?”
就着大床站起,米初妍轻松就挂在了他宽厚的肩背上,小小的头颅搁在他的肩头,两条纤细的手臂,交叉着勒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账?”宁呈森糊涂的问了声。
他将手里的外套丢到床尾,再又反手托着她的臀,将她从他身上扒拉下来,满脸不在状态的看她。
米初妍不确定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还是装糊涂,这个男人的心思,深的让他无法猜测,就好像,他明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拿到属于他自己的钱,却又故意装傻充愣的四处哭穷,哭的他爹他娘都把自己手里能用的资金都交给了他。
虽说拿到手是都便宜了她自己,可米初妍还是觉得,他真的好恶劣……
拿了就拿了吧,还不好好跟他爹他娘说话,说那钱拿着零花还可以!真是要命的,那么多钱,究竟是要零花到什么时候!
难道还让她在富庶非一般的伦敦西区买几栋大别墅去?
米初妍在心理活动,他看着,等着,好一会,浅笑:“没话说?没活说那你早点睡!”
说话的同时,宁呈森已经开始解衬衫上的袖口,想要去衣帽间换衣服的意思,才转身,米初妍忽喊:“站住!”
宁呈森顿了顿步,哄着:“乖乖的,早点睡,明天带去你玩儿?”
“我不睡!不把账算完,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不累吗?”
“不累!”叉腰站在床上的小女人,气鼓鼓的。
宁呈森好笑,袖管往上卷了圈,露出半截遒劲的小臂,接着又去解领口的扣子,慢悠悠的开口:“真的不累?刚刚没收拾过呢吧?”
米初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解纽扣的动作那么寻常,可搭上他那副笑的有些欠抽的脸,总感觉味道就不一样了,皱鼻:“宁呈森……你笑的好猥*琐!”
“猥*琐?”宁呈森似乎惊讶于这样的形容词,浓眉轻耸,可是又没有排斥的意思,只呵笑了声,指尖捏了捏她起皱的小鼻头,后退两步:“我先去换衣服,等我回来,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猥*琐……”
小白足踩在纯白的丝被上,狠狠一跺,而后倒在床上,滚了两圈:“我要去剪头发!宁呈森我要去剪头发!”
说算账,他装傻充楞!那她直接喊可以了吧!直接喊出来,让他想不听都不行!
换衣服不过三五分钟,米初妍喊了不下十遍,里头始终没回应,她有些忍不住的哼哼嗤嗤跑了进去,未站定,人已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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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嵌在开放衣柜里的暗黄暖灯,衣帽室独有,小小的一方空间投射着,暧昧而又旖旎,尤其是,男人精壮的身躯穿梭在过道里,朝着一排排的衣物不停挑挑拣拣的认真神态,不要太诱人!
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来,米初妍惊骇:“你怎么不穿衣服!”
他低头,自我打量了眼,很正经:“不是有穿裤子吗?”
“你那叫什么裤子!”裤衩还差不多……
他瞥眼:“你嫌弃?内*裤不是裤?”
米初妍直接捂脸,不想看他……
半秒后,他忽然问:“你刚刚在喊什么?”
“我……我说我要剪头发啊!”
米初妍懵了几秒,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可是,他听罢,却只哦了声。
哦?哦就是什么意思?解释呢?她要的解释呢?
米初妍看他又低头,在那儿专注的挑挑拣拣,嗷道:“宁呈森,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我又没聋。”他依旧慢悠悠……
“那我真去剪了?”
他好像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将衣柜里挑出来的衣服捧到她面前:“明天你穿这套,好看吗?”
好看!怎么不好看!他给搭配的衣服,每一套都是那么好看!好看到米初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如果哪天他给搭歪了,她才觉得稀奇!
“我明天就去剪!”米初妍看他不搭理,又强调了句。
他总算正脸看她,却是扬眉:“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明天带你去玩儿!”
“我不去!我要剪头发!”
他将手中的衣服搁在旁边的台上,沉沉的与她对视:“米初妍,你真是皮痒痒了是不是?嫌收拾少了?”
米初妍不说话。
他转而捏起她下颌,眯着眸子警告:“你要是把这头发剪了,信不信我让人把它重新接起来?”
米初妍继续闷声。
他的指头又下了下力:“别一直胡搅蛮缠,让你留长发,跟伍乐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跟谁有关系?”米初妍眨了眨眼,那样一副狡诈的小表情又重新摆上来:“别告诉我,你还有其他的前女友?”
宁呈森扯唇,呵笑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将眼前做怪的小女人反身压到台柜上,咬着她的耳朵说:“我看你真的是精力太好了,要不,如你所愿,干点更猥*琐的事?”
米初妍的腿往后踢,想踢他腿,被他闪开,转而斥:“除了这个你不想点别的?胸口的痂还在呢,小心运动过度,崩裂了!”
宁呈森笑了笑:“难为你惦记。”
米初妍呵呵呵……
扭了扭:“哎你真的,放开我,这样很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了?”
“反正就不舒服!”
米初妍的抗议,他没接话,但却是很顺从的接着将她放开,命令:“睡去!别明天爬不起来。”
“哎明天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给你妈妈拿丝巾。”
“拿丝巾?逛街啊?”
“不是。”他继续在那儿摆弄服饰,只不过,这次是找他自己的睡衣。
米初妍觉得,他早就该先把自己的身体裹上,要不然,真的……太风****!
被他推出衣帽间,米初妍如同乖顺的家猫那般,扶在门框上问:“那是去哪儿?”
他在穿衣服,微微抬眉:“去了就知道。现在告诉你,我怕你今晚会紧张的睡不着。”
“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地儿啊?买条丝巾我怎么就会紧张的睡不着了呢?!”
宁呈森在系睡袍腰带,走前两步,盯她:“还不去睡?再不去,我可就不放你了……你那小翘臀,打两下就喊的哇哇叫,不知啪起来是不是喊的更大声……”
米初妍才把头靠在门上,听着他的话,脸滴血,愤怒:“宁呈森,你真的是没救了!”
话落,转身奔走……
宁呈森手长,她刚提步,他的大掌就碰上了她的臀,只一会,手落下,对着她跳跃的背影笑道:“口是心非!哪一次你不是很享受?”
米初妍没敢再回头去看他,两下奔到大床,掀起丝被就往身上裹,裹的严实后,闭眼入睡,只是,屋里行行走走都是他的脚步声,还有随着他的步伐,那股清爽的气息四处飘散,搞的她的注意力全被他的动静吸引了过去,竟是怎么也睡不着……
翻滚了个身,瞧见他已经拿着手机步向了露台,忽地懊恼记起,关于他为何如此执拗于长头发的因由,又没了下文!
这男人真的是,忽悠人的能力太强了……
听着他在外头跟别人打电话,她也不好再追过去,况且,本就不是什么必须的事,这样没完没了的追,好像也挺无趣的!
靠在床头,无端就在想刚刚他在衣帽间里说的话,到底,他要带她去哪儿玩呢……
翌日早晨,天气依然晴好。
宁呈森说九月底十月份的时候,是伦敦旱季,相对来说,雨水要少,温度要比穗城低很多,但总得来说,不下雨就是最好的!
米初妍不知道他到底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神秘兮兮的。从起床开始心情就特别的好,柔情满腹,耐心非凡的哄着她起床,她贪睡,他干脆直接把她从被窝里边挖出来,公主抱的带进了浴室,给她挤好牙膏备好漱口水,那殷勤的态度,让米初妍无语……
晃着不甚清晰的头,她靠在浴室墙上,嘟嘟囔囔:“我要尿尿,你替我吗?”
宁呈森直起身子,声音里有着早晨刚刚起床时的沉哑:“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脱,脱完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去你的!”米初妍笑骂了声,手背揉着眼睛,推他出门偿。
他顺从着出去,不忘叮嘱:“穿昨晚我给你准备的那套衣服。”
“知道啦!”隔着门板,米初妍在里头喊着应了声。
出来的时候,宁呈森已经不在,米初妍估摸着他是下了楼,便直接去衣帽间寻昨天那套衣服,找来找去,到最后才发现,那套衣服已经摆在了床尾。
米初妍拍头,两人分开这么段时间,她都快把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衣服的款式很简单,厚厚的中高领黑色毛衣,墨绿色的百褶长裙,黑色细腰带,撞色的搭配,还都是深色,却也是如此相得益彰。
贴身的毛衣勾勒出她的玲珑有致,扎上腰带,小蛮腰更显得不盈一握,下身及至脚踝的墨绿色长裙,却让向来无拘无束,活脱奔走惯了的她多了股女人的韵味,很飘逸,很气质,可是,也稍稍成熟了些……
米初妍配上自己惯穿的小白鞋,在镜子前转了圈,觉得很怪异!不是不好看,相反,深沉的颜色更突显了她的肤白,可是,宁呈森从来不给她这样搭配衣服穿的。
他向来都是由着她的喜好,在她喜好的基础上,给她穿舒适度最佳的服饰!撇了撇嘴,出门,下楼……
第一眼就去寻视他的身影,毫无意外的在餐桌上发现,彼时,宁振邦和夏晴也在。
夏晴看见她,忙招呼她过去……
因为大家起床和出门的时间都不一样,宁家的早餐,向来没有规定的时间,反正什么时候出现在餐厅,都会有家佣将食物送上来。
宁呈森同样穿着黑色毛衣,高领的,外套是夹克,棕色的,浓密的黑发竖在头上有些微的凌乱感,不同于往日的精英打扮,今日的他,很绅士,很英伦!
相较于昨晚餐桌上的热闹,早餐显得随意许多。
宁振邦没说话,宁呈森也没说话,只有夏晴,跟她随便的闲聊了几句,许是他们有自己的事,没聊上几分钟,就双双退了席。
米初妍戳了戳身侧的男人,再度追问:“你到底带我去哪儿?干嘛要我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
米初妍呷了口果汁,抿抿唇:“好看是好看……”
“好看就行了。”
米初妍:“……”
好霸道的男人哦,都不问问她,是不是喜欢这样穿!从头到尾,就只让好看就行!而且,她又被敷衍了,到出门的时候,他还是没说,他们到底要去哪儿,这让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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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地方很远,从宁家出来,车子已经平稳的行驶了一个半小时,目的地还是没到。并且,有着越来越往郊区奔过去的趋势,道路两旁有大片的森林,全是低低矮矮,葱葱绿绿的,过往的车极少,基本上隔着上千米,才能偶尔看到一辆。
密闭的车窗外,倒挂着朦胧的雾气,挡风玻璃的雨刷不停刮着,才能看清前方的路况,公路越走越窄,窄到仅仅只剩两个车道。
米初妍不自觉的嘟囔了声:“这是什么鬼地方?”
开车的男人侧头,跳了跳眉:“等会你就知道,鬼地方有多漂亮。”
米初妍抿了抿嘴,原想再追问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知道他不会说,她倒是懒得再出口了。
只不过,他反而像是看出来了她的心思,腾出只手,刮了刮她脸:“带你去见几个朋友而已,都是很风趣很好相处的人,不用紧张。”
米初妍顺着他伸过来的手,把玩着他夹克袖口上的亮金色纽扣,嘀咕:“来这个地方买丝巾?然后还见朋友?哎你要买的丝巾不是皇家特供的吗?你就到这来买皇家特供啊?不会是骗你丈母娘来着?”
宁呈森沉笑了声:“别猜了,下个路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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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说的下个路口,没多远,前后不过五分钟,出现在米初妍视野里的,竟是隐藏在无数低矮森林里的辽阔草坪。
米初妍以为,她在宁家宅前所见的绿茵坪已经够宽够大了,可是,眼前的这番景象入目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见识是如此的短浅!
有些激动,甚至解开了安全带,整个身子跪坐在副驾的座椅上,趴着车窗向外看,嫌车窗雾气重,看不清,忙朝身后的男人挥手:“把窗户开一开,快点!快点!”
随着话落,车窗应声而降,米初妍兴奋的双手往外伸,坐着拥抱草坪的动作,高仰着头咯咯笑着享受穗城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风景!
太欢喜,便有些得意忘形,也是因为太激动,忍不住想要从车上跳下去,尽情的玩耍!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上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宁呈森看得心惊,却又不忍心打绕她如此美好的心情,只得缓下车速,漫漫滑行……
速度降到如此,实在是委屈了宾利的性能,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的人儿如此奔放!
看着她开心,他亦开怀,宁呈森知道,米初妍本就好动的性子,长期呆在穗城那样人口密集的大都市,她的生活,缺少的就是这种恣意的,无拘无束的大自然亲和。
马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太阳的红光,渐渐破开了丛林密枝,铺洒的到处都是,连带着,车窗上倒挂的雾气,也在渐渐消散!
米初妍起初的笑声,变成疯狂的叫喊声,辽阔的地盘上,即使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任何的异样目光盯着,唬着!
车子驶的慢,足足十分钟,才真正到了目的地……
米初妍甚至等不及回头看开车的男人半眼,直接推开车门跳下去,动作不太淑女,以致,小白鞋踩到了些许裙裾,身形踉跄,幸得机灵的攀住车门,要不然,又得跟大地亲吻……
感觉到身后他在靠近,回过头,不免抱怨:“看看看看,你给我准备的什么衣服!来这个地方,不是应该穿运动装更好吗?!”
宁呈森没有扶她,抄着裤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笑:“运动装?不行!我不想让我那些旧友以为,我找了个未成年的小妹妹当老婆!你穿运动装,太稚嫩了!”
米初妍嗷嗷叫,原地打转,撩着长裙:“那怎么办,这样你让我怎么玩!宁呈森,你一天不算计人会死吗?你给我搭配这样的气质风,敢情就是为了让我显得年龄大些,然后显得你不是那么老吗?搞了半天,你不告诉我根本就不是怕我紧张的睡不着,而是怕我不肯配合你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啊!”
空旷的草原,年轻女孩脆甜甜的声音,尤为清亮,叮咚咚的,纯澈的非同寻常……
宁呈森没让她吼恼,浅声:“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半怕你不肯穿这身衣服,一半是真的担心你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见几个朋友吗?还能吃了我不成?”
“可他们都是皇室中人。”
米初妍:“……”有些下巴被拍掉的感觉,错愕已不能形容她的呆滞,好半晌,才惴惴道:“别告诉我,是……是那些……那些什么王子公主什么的吧?”
“不是。”宁呈森起初否决,后又补充:“不过也差不多,沾着边……”
米初妍:“……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你不知道我家开的是贵族学府吗?最初是由我太爷爷创立,现在由我父亲在打理。我太爷爷当时跟皇室交好,因为艺术方面的突出造诣,被皇室授予了爵位,连带着,也引进了不少皇室子女在里头寄宿就读。学校是我家开的,我认识几个这样的同学,很为过?”
米初妍两眼冒星星,呆半秒,崇拜状:“……不过,一点儿也不过!宁教授你好牛×!”
459每去一个新地方,就撩几个男人,你可真能耐
被自己的小女人如此膜拜,是宁教授一直在追求的目标。
两人初遇,她在上千人面前毫不客气的损他是个不靠谱的华裔,即便长的帅,年龄也摆在那儿了!
两人再遇,她撞见他在电话里怒斥伍乐旋,从此,他在她眼里,就只形成了个暴君的形象,每每相处,总是惧他如蛇蝎!
后来,他让她看到了自己很多的不完美,不优秀,不坚强!
再后来,他们风风雨雨,绝处逢生!
后来的后来,他在她的眼里就是流*氓,是条怎么也喂不饱的恶狼!而她,终于爬到了他头上,对他大喊大叫,趾高气扬!
虽然每次都会被他收拾的很惨,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在床上收拾她,他也没其他的辙了……
这算是第一次,她毫无掩饰的对他表示崇拜,他听着,心美!
像带小女孩似的,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掌心里,宁呈森唇角的笑弧未散:“走吧,一会看着,还有更牛x的!”
“咦?真的咩……”米初妍眼底的晶光未散,原先嘟嘟的红唇,此刻都快要咧到耳根,歪着头,转身后退步:“还有什么?不如先说出来给我乐乐?”
宁呈森没接话,只是看着她,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眸底深处所有的光色都聚焦到她身上,凝视她倒退着行走的灵活身姿,但笑着。
好奇心被他吊了足足一个晚上再加一个早晨,来到这样心旷神怡的地方,米初妍已经耐不住急躁的性子,边退步,边不停的抓着他的大手摇晃,娇嗔:“宁教授……你快点告诉我嘛……宁教授你快点说呗……宁教授……”
娇娇嫩嫩甜甜脆脆的嗓音,酥的连米初妍自己听了都觉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可她面前的男人,却是岿然不动。
米初妍恼火,喊他:“宁呈森!”
他依旧不痛不痒……
米初妍没辙,只得软在他身上:“老公……快点说嘛……你是想急死我吗?”
宁呈森忽觉唇角一抽,抽的是她柔柔糯糯的一声老公,也抽的是她温软清香的身子忽地贴在他怀里!让他整个身躯都跟着崩了崩!
这个女人——当真是小妖精!
清咳声后,宁呈森敛住了有些异样的表情,大手按在她柔细的肩头,推了推:“你……往后看。”
米初妍不明所以,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转了身。
能看到阳光下的草坪上,有一团团的黑影在晃动奔走,然后,当她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遍地牛羊!
远处有农舍,有灌木,有垛草,大地全被草坪覆盖,辽阔无垠……
虽然在凉风中能隐隐约约闻到动物粪便的味道,可这样却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原生态,米初妍的笑容根本散不去,问身后的男人:“这里很漂亮啊!可牛x的点在哪儿呢?我只看到很多奶牛,还有小奶牛,老山羊,还有小山羊……”
说话的同时,米初妍已经脱离开了宁呈森的范围区内,奔走到牛羊群中,嬉闹,搞怪。
宁呈森看她,就如同看着自己调皮捣蛋的孩子那般宠溺,即便她去闹那些牲畜,即便她的长裙在牛羊群里不停拉扯,也未曾有过任何的阻止。
他们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在这里,可是,看着她玩的欢喜,他就那样等着,不急不恼,无度迁就。
总算,等她玩累,手背抹着细汗跑回来的时候,笑容璀璨:“从小到大,羊奶牛奶我都喝了不少,可是跟它们玩到一块去,这还真是头一遭!”
笔挺而立的男人,在她站定在面前的时候,从身上掏出个手帕,大手定在她的后脑勺,细心的给她擦拭额角眉头,脸颊脖颈,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么疯。”
她笑的开,露出好几颗小白牙:“好玩嘛!哎,走了这么久,我怎么都没看见农场主啊?一个人影都没有。”
“在那边。”宁呈森指了指另外的方向,并且,朝着那端挥手。
看他的动作,米初妍知道或许那边有人,顺着望过去,人影不止一个,而是一群。清一色的骑马服装扮,英姿飒爽!隔着些距离,看不清样貌,可是,服饰有区分,那里头,男女皆有!
远处的人群也在招手,对着他们的方向,在喊宁呈森的英文名字,遥远而不甚清晰……
米初妍盯着他们,瞧着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说的皇室成员,就是他们吗?”
“嗯。”他好像没什么所谓的应了声,而后浅浅道:“都是皇室血脉,亲王贵族。”
“所以,你跟他们要丝巾?”米初妍疑问。
“不可以吗?”
“可……可以吗?”米初妍暗暗抽气,而后道:“可是没必要吧,你拿来也是给我妈,又不是非要不可!”
米初妍觉得,皇室的东西,自然是上品,可是,要拿到自己手里,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宁呈森心高气傲,如果要腆着脸去跟那些贵族们要,对他来说,是为难的。
可是,宁呈森却不是这么认为,向着那群人过去的时候,他发表自己的观点:“对你来说,那是给你妈妈的东西。可是对我来说,是我对你妈妈的承诺,虽然是闲聊起来的,但说到就必须做到,还有,不管我送什么东西给你父母,越贵重越稀罕,就说明,我对你的感情越有份量!你父母也许不会在意那些东西,可他们在乎我对你的看重!”
“呦呵!所以你每次买这买那,送这送那,尽挑着贵的下手?现在可是把我爸妈都给养叼了!”米初妍好笑道。
而他,却是蹭了蹭她头:“你可别笑!虽然用金钱来跟爱情这个东西挂钩感觉上俗不可耐,可你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密不可分的……”
米初妍笑着连连摆手:“我知道了知道了,再说你又得给我分析讲解了。反正我知道你非我不可就行了!你胆敢有二心,我就把你爸的,夏阿姨的,还有你的卡,全部败光!让你穷的没处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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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原本以为,跟那些极有身份的人相处,她会不适应,也真的有些怕会紧张。
可是,很意外,那些人当真都如宁呈森说的那般,很风趣,很好相处,不会因为她是宁呈森带来的人,而有任何的审视和打量。
她原先只以为这里是个农场,可听着宁呈森在跟他们谈笑风生后,她才知道,原来农场的另外一头,还有赛马场……
他们约定好了,要赛马!
宁呈森悄悄告诉米初妍,赛马,是有赌约的……所以,米初妍要好好在场外给他加油,这场赛,他非赢不可!
米初妍问,赌约是什么?宁呈森却又卖了关子……
在他们来之前,那群贵族们已经玩过一个回合,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忙催着让他们到会所去换衣服。
自然也是换骑马服的,会所不算大,却布置的很是精致。男女换衣间分开在两侧,但挑衣服的地方,却是一起的。
宁呈森要换黑白色,也连带着给米初妍取了套同色系的女款。可是,米初妍却看上了枣红色的,并且,要求宁呈森也要配合她穿枣红色男款。
枣红色,宁呈森皱着眉嫌弃的要死,坚决不穿!
可大教授再如何立场坚定,当遇上小女人的软磨硬泡,那身衣服还是套上了身!生平第一次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大教授脸板的跟发条似的,紧绷绷!向来爱收拾的他,连镜子都不乐意看了。
可是米初妍却还不嫌事大,拿着手机追着他跑,非要两人一起拍个合照!宁呈森不愿意,大步外走,她在后头,脚一跺:“宁呈森,你别跑!”
前头的男人,充耳不闻!
米初妍咬了咬唇,狠话:“你再跑,我就去找刚刚那个路易斯侯爵去拍合照!他穿着枣红色可好看了!”
路易斯侯爵,是刚刚跟米初妍说话较多的一个,很是风趣,很是幽默!逗笑米初妍好几次!
这样的话,果然将臭脸的男人拉了回来,勉强拍了合照,他愠怒:“每去一个新地方,就撩几个男人!米初妍你可真能耐!”
米初妍只当着是夸奖她的交流能力,不羞不臊的受下,调侃着:“你再让我拍个单人照,我就保证不去撩他们!成交吗?老公……”
“老公……”宁呈森重复着念了声不止一次从米初妍嘴里喊出来的字眼,默默回味,长短腿的摆放着,靠在会所的玻璃门前,饶有趣味的逗她:“很好!待会你在场外给我加油的时候,就喊老公!”
“hat?”米初妍惊异撄。
大约是因为,刚刚用英语跟路易斯侯爵交流过,米初妍面布惊讶之色的时候,脱口说了个英语单词,抿了抿唇:“场外那么多人看着,我才不要那么奔放!”
“不喊也行!照也别拍了!”
米初妍无语……这男人,还真是计较!爱算计!拍个照也要做交易!去你的!
可是,熬不住她真的想拍,不由搭着脸哄:“我拍你的照片,是用来做手机屏保的,也不行吗?”
“别的可以,今天的,不行!”言外之意,想什么辙都没用!
宁呈森已经开始踏步,迎面走来路易斯侯爵,棕发被风吹的凌乱,看见他们还在门前磨蹭,不由喊:“Vincent!快点把小女孩带过来,马匹已经准备好了!雅克公爵也已经准备妥当在等你就位了,你直接下场,我带小女孩坐观众席就好!”
“马上来!”宁呈森回了声,原本跟在后头的米初妍,也在同时被他揽在怀里,一副主权宣示的姿态,经过路易斯侯爵的时候,又把米初妍从左手转到右手,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另外两人之间,并没有直接下场的意思。
路易斯侯爵并不明男人的小心眼,不解道:“Vincent,我带小女孩走就好!放心,那么水灵灵的女娃娃,我不会让旁人怠慢了她的。偿”
宁呈森还算礼貌的婉拒:“还是我带她过去吧,她认生。”顿了顿,又补充:“哦对了,她有名字,叫米初妍,你可以喊她Miss,也可以喊她宁太太。”
真的,只要听到小女孩这个称呼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宁呈森就各种不爽!!
他就知道,米初妍本就年轻,长的又水灵,看起来就稚嫩!他都已经很心机的给她打扮了轻熟风,还是被这些人看成可以任意搭讪的清纯小女生。
偏偏,他身边的这个小女人又是一副毫无防心的货,又是个话多的主,不管他们聊起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下去,即便她不懂,也要问下去……
他在旁边,使劲的黑脸,她都装作看不见似的!怄死!甚至都开始后悔带她来,可是,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么一个能让自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好机会!
这也罢,竟然还说要跟那谁合照……
如果不是路易斯来得那么及时,他肯定又要抓起她的翘臀,好好揍一顿!所以,这会儿,他要挡在中间,隔断他们的眉来眼去!
路易斯性子风趣,扫着额前的棕发笑道:“不是还没结婚吗?这么快就喊太太显得多没礼貌?”
宁呈森索性不说话了……反正,这婚一天不结,他说什么都是底气不足的!
路易斯接着又说话:“Vincent,你真的,可以下场了,雅克公爵等着急了,你要的那些东西,今天就没法给了。”
“给什么呀?”始终被宁呈森按在身侧的米初妍,似乎听到关于赛马的赌约,顾不得身边男人的不乐意,钻出半颗头颅,言笑晏晏:“路易斯侯爵,我可以知道吗?”
宁呈森瞪了她一眼,她歪头,嘿嘿一笑。
路易斯从宁呈森身后绕过来,细细声:“Vincent好像不太高兴,等会我们独呆的时候再告诉你。”
那么近的距离,纵是声音再小,他也是听得到的好吗?宁呈森火气重,偏偏,对着一个皇室贵族,再又对着一个自己想要宠溺无度的小女人,他的这股火,根本没办法发泄出来!!
离赛场还有好几百米的时候,又有人上来催,那时候,赛场周围的观众席上,已经坐上了不少人。
米初妍也看到了,她有些想不透那些人到底都是哪儿来的,明明来的时候,没看见人如此多……
不过,这地方本就辽阔的不像话,也许她来的时候没发现也不稀奇!
人来催,宁呈森也还是坚持着将米初妍带到观众席上安顿好才走,临走时还跟她说,等这场赛完了,带她下去玩玩。
米初妍自然是高兴的,虽然,短暂的时间让她学会这技术,基本上没可能,但能在马背上坐坐玩玩,体验体验那种乐趣,也是此行不虚!
宁呈森刚走,路易斯就从后排坐了上来。手里不知捧着从哪儿弄来的热可可,在这样凉风吹拂的蓝天白云下,手捧这样一杯热饮,偶饮几口,看着场下的赛马奔腾,那是种无法形容的惬意!
都道英国男人体贴,绅士,果真还是有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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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是在跨上马背的时候,才发现路易斯是粘着米初妍一起坐的!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在讨论什么,双双侧着头,面对面,面露微笑的动着唇……
有些愤愤的扯了扯马上缰绳,马儿仰头嘶鸣,叫声在万里无云的天空回响,引来了场外女人的侧目,定睛看了半秒,朝他挥手,笑的更开……
宁呈森戴着黑色的骑马帽,有毡边,细边的系带垂在俊逸的颌下,枣红色虽然视觉冲击强了些,颜色艳丽了些,可因为有白色的衬衫做底,倒是让他穿出了雄风!即便不动不响,那样勃发的英姿,也是让人无法移目的。
米初妍知道,他是行走的衣架子,什么样的服装,只要是他穿了,那都是最完美的展现!她看着他,笑着挥手,可是,他却不知何故,视而不见的侧过了头,跟他的对手说起了话……
这是不理她的意思?
米初妍无语……
他不理她,她自得其乐,转而去欣赏他胯下的那匹马。
纯黑,黑的发油发亮,可鬃毛却是银灰色的,像是年迈老翁的头发颜色那般,很特别的颜色搭配。
米初妍不懂马,可她却从路易斯的口中得知,这匹马,是英国纯血马,是宁呈森一直寄养在马厩里的优等战马。
她原来还不知,宁呈森竟然还有这份爱好,不过转念又想想,他生在英国,长在英国,家事优渥,会玩,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大约每个有钱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的嗜好。
譬如,徐暮川玩高尔夫是个能手,譬如,宁呈森还会玩马……
她不知道他们在马厩里头是怎么做准备的,反正,在她发呆的时候,听着一声哨响,骏马飞腾的踏踏声,落地有力!
才刚起了个头,席上已是各种呐喊……
那些人大多在喊雅克公爵,也有很多在喊赛马的名字,米初妍不知道哪个名字是哪匹马,她关注的,只有她的男人!
那个挥着马鞭,踢着马肚,修长的身躯悬空伏在马背上的英俊男人,疯狂的驰骋……
米初妍不太理解他的坐姿,基本上没有踏实的坐着马背,有些担心速度太猛了,会不会有被抛下来的危险,她去向身旁的路易斯求解。
路易斯让她尽管淡定:“Vincent能轻松驾驭那匹马,再快,也摔不下来,他们这场比的是速度,谁快谁慢定输赢,只有那样的姿势,才能最大力度的释放马匹的动能。怕只怕,快不过雅克公爵,那这场赌输了,他就没意思了。”
米初妍好奇:“他们到底在赌什么呀?”
“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赌约。就是,Vincent想从雅克公爵手里拿到两样东西,送给他未来的岳父岳母,雅克公爵就提出了这么个玩法。”
“什么东西呀?”给他未来的岳父岳母,不就是给她家父母的么?除了皇室特供的丝巾,还有什么?
这个男人,让米初妍郁闷极了……也感动极了……
路易斯摇摇头:“这个我不能说,万一Vincent输了,拿不到雅克公爵手里的珍藏品,他会很失落的。”
米初妍好像听不太懂路易斯的意思,想着可能多少是因为异国文化的语言沟通障碍,没究竟,转而问:“那依候爵看,他们两个,谁赢的几率大些?”
“不好说啊!以前的话,那肯定是Vincent无疑的,但这些年,Vincent几乎都没怎么玩,他的马也没怎么战,能不能赢过马场主人雅克公爵,真的难说……”
听着路易斯侯爵的话,米初妍的心,是更紧张了。
捧着热可可,就那样站起来,小手挡在额前,在阳光下眺望着越来越远的那人,那马!看不清样貌表情,可是,她分得出来哪个是宁呈森。
战况总不见明朗,两人两马一前一后的紧咬着,好不容易看到他终于领了先,没两下,又被雅克公爵超了前!
但是,每每雅克公爵超前的时候,他就会狠狠扬鞭,啪啦啦的响声,天际回声……
马儿受了刺激,如同疯狂的斗士,腱肉横突,彪悍凶猛,在他的声令下,几秒间便又冲到了前锋撄!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番,愣是把场外的气氛渐渐推向高*潮!一个个站到了坐席上,激动的朝着场内呐喊,此起彼伏!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米初妍也有些坐不住了,低低的喊了声:“宁呈森……偿”
路易斯在旁边笑:“你这么加油可不行,他哪里听得到?”
米初妍原本视线一直在场中,忽听到路易斯的话,侧了侧头,可也恰在这时候,侧前方往下两排有个女子很疯狂的在坐席上狂摆着双臂,挥着衣衫,甩着金发呐喊着:“vincent!vincent!!我——爱——你!itiscool!棒极了!棒极了!就这样!对!保持——领先!”
那样激情澎拜,那样兴奋高昂的异声,竟是让场中的男人倏然抬了视线,隔着那么些距离,他定睛有半秒,却也在转瞬,重回到自己的赛况中。
米初妍是有些傻眼的,这场外,大多都是喊着雅克公爵,即便不喊雅克公爵,也多是喊马匹的名字,这样直接喊vincent的,唯独她一个!还喊得如此招摇!
路易斯看着她好像有些呆,礼貌的解释了声:“那是雅克公爵的妹妹,莱莎小姐。”
米初妍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得笑了笑。
“他喜欢vincent。”路易斯忽地丢了颗炸弹,接着又补充:“读书时候,就跟vincent认识。”
米初妍心里有种怪怪的味道,可是,她好像不能发表什么,只得又笑了笑。
“你不介意吗?”
米初妍眨了眨眼:“我介意什么?”
“刚刚在草原上,vincent已经在大家面前明确表露过你的身份,可是,莱莎小姐这会儿喊的疯狂,不觉得,她是在无视你?或者,给你下马威吗?”
米初妍耸了耸肩:“喜欢vincent的不要太多,我介意的过来吗?反正我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小女孩你好自信!”路易斯噗的一声笑,也不知到底是在笑她的狂妄,还是笑其他的什么,反正,那笑容,辣着了米初妍的眼睛,不由气声问:“你笑什么?”
路易斯很诡异的凑过来,在米初妍耳边低声:“莱莎小姐可是发过誓,这辈子非vincent不嫁的!”
米初妍蹙了蹙眉:“那又如何?王室成员的婚事,不是向来严格?”
“严格?”路易斯念了声,后又细念:“小女孩,你知道吗?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如果vincent愿意,公主殿下他都能娶!”
米初妍略懵……
“vincent的家族学府,从他太爷爷那辈起,培育出了不少王室成员,再加上vincent在学术界的作为,加上他们整个家族的文化底蕴,多少皇亲贵族都心生敬意,那是一般的富贾商人所无比企及的!”
米初妍自然知道,很多时候,商人财富再多,也是怎么都不如学术派的受人尊崇,更何况是在文化底蕴如此丰厚的国度!
这也是为什么国内外很多商人,当他们的财富积累到怎么都花不完的时候,开始附庸风雅,收藏各种字画,各种古董,然后催生了宁家这样的产业。
可是,路易斯跟她说这些,是要干什么?
米初妍眼底的慎意,让路易斯玩味的发笑,举手,想要覆上她的头,却是被米初妍巧妙的躲开,他的笑容未散:“我看vincent好像很喜欢这样摸你头,想体验体验,那是什么感觉。”
路易斯的行为,让米初妍深感纳闷……
为了不再受他干扰,索性,她不再接话。可是,偏偏路易斯不让她安静,在她刚要扭头的时候,忽然又一声:“刚刚vincent看你了!很生气的样子!”
米初妍不由瞠目:“什么时候?”
“就刚刚。”
路易斯的怪异,让米初妍的狐疑升到高处,她赶忙撤回头去看场内,却在同时,伴随着马儿的一阵痛苦嘶鸣,属于宁呈森的那匹战马,屈了前蹄,连带着,他的身子,也在瞬间倾斜……
米初妍心揪紧,当下也顾不上路易斯,学着其他人那样,跳到了坐席上,呐喊:“宁呈森!小心啊!!”
也在同时,前边的莱莎小姐也惊喊了声:“vincent!!”
马背上的男人,以敏捷的反应,潇洒的跳下马背,修长的身影稳稳落地,毫发未伤,只可惜,原本领先的他,却是让雅克公爵两下赶了上来。
莱莎小姐又跳又叫……
路易斯却在旁边凉言凉语的笑:“到底是老马了呀!负荷不了如此爆猛的速度!”
米初妍听着,心口堵起股气:“我怎么觉得,是路易斯侯爵在扰乱帅心呢?”
故意说莱莎小姐的事,故意扯起那么多话,莫名把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让她不得不上着心去听,时不时就凑过来,装的很亲密的样子!
明知道宁呈森会讨厌,这不是扰乱帅心,又是什么?
路易斯没否认,撇撇眉:“小女孩你真聪明!怪不得vincent这么爱你,这么好玩又这么聪明的小女孩,换我我也喜欢!”
“谁要你喜欢!”米初妍不甚欢喜的回了句,转而,往身旁移了几个座位,不想再跟他一起。
转身的时候,瞧见热可可还在自己手里,气恼的想要直接搁下,可是,这里四处干净,她不好随意扔垃圾……
路易斯马上又粘上来:“哎小女孩你别气啊,我这每回看赛马,都是vincent胜出,太无趣了太无悬念了!现在搞出点乱子,如果他还能赢,那多厉害是不是?这是不是也说明,其实他对你真的在乎到了逆天的程度,见不得任何男人跟你亲近呢,你的自信不狂妄,我刚刚看出来了!”
米初妍懒得理他,只看场中,但见那个男人不疾不徐的姿态,掌心安抚着
在所有人的咦咦声中,宁呈森率先下了马……
拢着缰绳回头的时候,雅克公爵也已经冲刺了终点,前后,其实相差不过四五秒的时间,宁呈森,算是险胜。
但是,赢了就是赢了,没有人会在乎时间的长短。
雅克公爵显然是无奈的,却也输的心服口服,牵着自己的马儿过去,跟宁呈森相互握了握手,在阳光下,微笑着不知在说什么。
微风掠过,赛马人的衬衫袖管略略鼓起,马儿长尾,亦在轻拂。
莱莎靠的近,两下就奔到台前,与他们相隔咫尺的挥手,热情的喊着宁呈森的名字。米初妍也在往下赶,只不过,她的前头阻碍的人群多了些,去的比较慢偿。
她看着宁呈森抬头,高挺的身姿,让他轻易就越过高大的马背,朝着台上看过来,瞧见莱莎,礼貌性的颔了颔首。
米初妍挤进人群,靠在栏杆上探出整个头颅,对着那个与马同站的潇洒男人,朗声飚着中文:“老公,你好帅!”
才回过头去跟雅克公爵谈笑风生的男人,再次抬首,看见米初妍面容上的璀璨,脸黑黑,但也只是半秒,便给她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米初妍不太清楚这些人是不是听得懂她说什么,或许,在这样的场合下,为了彰显自己在宁呈森面前的与众不同,她应该直接跟他们飚英语,让他们都知道,她的男人,天下无敌!
可是不知为何,米初妍犯了拗,听着莱莎小姐一直用英文喊着宁呈森,追捧着宁呈森,她偏偏就要跟她对着干,偏要说中文!
洋洋得意的小女人脾性,可是耍起来,却也是够横的。那清亮的嗓子,即便是听不懂中文的旁人,也忍不住被吸引过来了视线。
她偏是要那些人对她侧目,偏是要让他们看见,那个被他们喜欢着欣赏着的华裔,纵是他英国籍,也到底是中国魂,他爱着的是中国女孩!
莱莎小姐好像有些气愤,隔着中间排列的几个头颅,也探出了半个身子,倚在栏杆上,朝米初妍隔空下战:“你会吗?我们到场下赛一场?”
很显然,莱莎小姐是要给米初妍出难题……
马术,是英国人都热衷的贵族运动,莱莎小姐敢下战,自然她是会玩的。国内也不是没有,但南方人玩的少,尤其米初妍这样小胳膊小腿的乖女孩,身躯都没有马儿高,要说会玩马,大概没有谁会相信。
可是,如果她不应战,或者直接说她不会,那莱莎小姐肯定要说些不太中听的言语,然后旁人也会觉得,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根本衬不上方方面面都出色的宁呈森。
徒来一顿羞辱,米初妍自然是不乐意的!
旁人也有在鼓动,说看完男士紧张刺激的赛马,看看女士的缓和一下,那应该是完全不同的视觉享受。
也有人觉得,雅克公爵败给了宁呈森,雅克公爵的妹妹跟宁呈森的女朋友再战一个回合,趣味性更浓。
米初妍在沉默,莱莎小姐的眼神,始终锁在她身上,未散,用别样的方式,逼迫着米初妍,这场赛,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就在米初妍硬着头皮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台下忽有晃动的黑影在靠近。
低眉往下看,瞧见拉着马儿往站台这边过来的男人,高大的身姿,在临近正午的阳光底下,形成直立的缩小版竖影。
他身边站着的马儿,刚刚的剧烈奔跑后,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米初妍看着他头顶上的骑马帽在阳光底下形成剪影,倒映在他俊逸的五官上,冷眉冷眼,面无表情,深邃的黑眸,幽暗,说不出的酷模样,隽冷而迷人……
有些呆,看的眼睛发直。
他在她台下驻步,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马鞭,冷沉的语调,喊她:“小笨蛋!傻愣在那儿干什么?!”
米初妍不知他什么意思,左右也在看他,莱莎小姐更是把眼珠子都瞪到了他身上,而他,却在下一瞬,纵身上了马背。
驱赶着马儿贴身靠在了栏杆前,他松了马僵,朝她伸出双臂:“到我这儿来!”
“啊?”
听他这意思,是想从栏杆处将她抱过去?虽然栏杆不高,区区及至大腿,可他能保证,在这样双手都脱离了对战马控制的情况下,战马不会突然跑起来吗?
米初妍还在疑思,他那双有力的臂弯已经再度往前伸了伸,催促:“赶紧过来!”
“好!”
米初妍在半秒思忖后,当即应了声。她很清楚,只要她跟着宁呈森过去了,莱莎小姐给她下的套,不破而解!
所以,即便觉着危险,还是果断的配合着。
她的身子轻盈,加上手脚本就灵巧,宁呈森接着,并不费劲,几秒的时间,被安顿在了马鞍上,背部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暖烘烘的。
马儿太高,米初妍刚低头看的时候,心下渗了渗,觉得有脚底悬浮的感觉,可没两下,那双大手就覆上来,在她耳边细语:“有我在,摔不了你。”
宁呈森的声音虽然细,看着也很是亲昵,可米初妍却察觉出来了,他的情绪不太好,可能还在生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气。
略略闪神,转瞬马儿就在扬蹄,感觉到那双有力的手臂兜着马儿转弯,也在同时,听到他冷不丁的一句,不紧不慢:“myife,don’tneedtoshooff!”
他是侧着头,跟台上的那些人说的。
好一句,我的妻子,不需要出风头!
米初妍那时候听着,甚至有种,她的男人,狂炸天的感觉!
很显然,宁呈森会等不及过来,甚至要在马背上就将她接过去,是为了将她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米初妍来不及去看台上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也来不及去看,那个莱莎小姐会不会恼羞成怒,在那样的一句话后,他带着她,在马背上奔起来!
跟刚刚的速度,那自然是没法比的,可对于米初妍来说,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让她整个人都沸腾。
男人侧着头,脸贴在她的颊侧,放松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在马背上的紧张,可是,米初妍却叫他不间断磨蹭脸颊的行为,给闹的有些僵。
“喜欢吗?”
米初妍只道他是在问她,是不是喜欢这样在马背上奔腾的感觉,没怎么考虑:“喜欢啊!”
“他有什么好?不就是个侯爵而已吗?你是上辈子没见过真正的大人物?如果我让你见国王,你是不是要直接抱上去?”
米初妍背脊僵了僵,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转头:“宁教授,你好无聊哦!”
“我无聊吗?”他的唇贴在她耳根,轻咬着:“老公带你这样玩,你还嫌无聊?信不信我用马鞭抽你?”
随着话落,抽鞭声骤响。
米初妍当下心脏都漏了拍,她以为,扬起的鞭,当真要抽下来,可感受到的,却是忽然提了速狂奔的马儿……
在他怀里颠簸了足半分钟,米初妍才从吓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扬起的马鞭,抽的不是她,而是马!
米初妍埋怨他的吓唬,脚后跟踢了踢他的脚盘,却被他倏然勾住脚跟,警告着:“马背上呢,别动来动去,当心摔下来,四脚朝天,可真就在莱莎面前出糗了!”
大约是当真怕她摔,随着这声警告,他让马儿减速下来。
颠簸的心脏发颤的米初妍,捂了捂胸口,嘁声:“不是还有你护着吗?”
精致的耳垂被男人忽然咬了口,恶劣道:“你老公不是万能的!”
米初妍哼了哼声:“莱莎小姐看你,就是万能的!路易斯侯爵可是说了,她非你不嫁的!人家多好,王室配贵族,跟你多搭!”
“搭吗?不管人家如何,至少我不会见人就嬉皮笑脸!至少在人家面前,我会悍护你的地位!再看看你自己,你是怎么做的?”
“我也有啊悍护你啊——”
米初妍刚想辩解,耳侧忽然又是一记响亮的抽鞭声,男人恶语:“放屁——”
“教授——你爆——粗口!”
米初妍想责他两句,然而,话还未落,战马又是狂奔,这一次,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几倍!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天旋地转!颠的她翻江倒海,想疯狂呕吐!
可他却还在她耳蜗处贴着下狠话:“回家等着收拾!”
那天,宁呈森在雅克公爵的会所里带走了两个东西,其一是红酒,属于雅克公爵私藏,据说是举世无双,甚至没有产源地,没有年份标撄。
其二,同样是现今存世极少的沙图什披肩,水绿色,不可思议的轻软和暖,非常适合皮肤白皙的女子,且简约大方的款式,让其完全不具有年龄的跨越度。
他说了,红酒是给米安博的,而沙图什披肩,则是给唐心梅的……
那么拼力赢赛得来的战利品,且是如此贵重,却都排给了自己的父母,换做是任何的女人,怕也是会跟米初妍一样,感动到,趴在他身上,怎么也不想起来。
思维被他搅的有些不太灵活,顺着他说的话,她问:“那我呢?你给我什么?”
宁呈森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搂着她的细腰,暧昧而潋滟的笑:“我整个人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米初妍觉得他说的有礼,歪了歪头,在他怀中蹭了好几下,有模有样的点头:“确实是哦,有人就等于有一切了……那你爸爸呢?你不给他买些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
“那夏阿姨呢?她虽然也不缺,可是我觉得,你给她买,哪怕是最普通的一件裙子,她也会很开心的。”
“……没什么好买的。”宁呈森是在顿了顿话后,才回了这样一句。
米初妍不太懂他的意思,但总归是,不想买就是了偿。
默了默,又问:“那舒阿姨呢?舒阿姨总归要带点东西给她吧?她都多少年没有过关心和温暖了。”
宁呈森又是几秒沉默,而后才浅声道:“这么快就当起小管家婆来了?懂得怎么讨好你的公公婆婆?”
“去你的!”闷在他怀里的米初妍,拍了拍他肩头,气笑:“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心底,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那你看出来了吗?”
“没有。”
男人短促的低沉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捏了捏她肩:“好了,这么多人在,你先起来。”
显然,他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最起码,现在不想。
米初妍知道,大教授又要在人前假正经了,向来,他都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
不过想想也是,路易斯侯爵在,莱莎小姐在,雅克公爵也还在,其他的皇室成员也未散,他们都在会所的玻璃房里喝咖啡,用午餐。
即便战利品到了手,宁呈森也还需要过去跟他们寒暄一段。
米初妍原以为,他会带她过去,毕竟,来到这个地方,除了赛那场马,她几乎都没有脱离他身边半米。
可是很意外,这一趟过去,他自己一个人,把红酒和披肩留在了米初妍手里,却是把米初妍的包,拎了过去。
米初妍感觉到奇怪,问了声:“你个大男人,要我的包做什么?”
他掀了掀眉:“要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不用给钱的吗?”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路易斯不是说,这是赌约,赢了马直接送,不用交易吗?”米初妍有些不太懂他们是怎么约定的,只是,总觉得哪儿不妥。
如果要买,这两个东西,怕是要不少钱,米初妍知道,他没钱,带她的包过去,能刷的,也只能是宁振邦夫妇的钱。用宁振邦夫妇的钱去买东西给她的父母,这让她有些不太安。
然而,宁呈森却只是优优雅雅的笑了笑,什么都未说,把她安顿在另一座玻璃房里,给她喊了些点心,转身离去。
她的方向,看得到那端在向他招手的雅克公爵,目送着他的修挺背影渐远,而后与雅克公爵一起,拐弯去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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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离开后没多久,路易斯侯爵来到了米初妍面前。
礼貌的微笑:“小女孩,你这是不理我了吗?刚刚在场外坐席上,我其实没恶意的,如果哪里得罪了,那我跟你说声抱歉。”
从赛场中回来,路易斯跟她说话也不是一句两句了,被宁呈森严加监视着,她几乎没敢理路易斯,最多,也就是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而已。
这跟之前善谈的她判若两人,路易斯直觉认为,是他惹米初妍生气了,这会,特意过来道歉。
米初妍原是不想跟他搭话的,觉得他总爱坑人,也觉得他说的话,让她堵心,可他都摆出这等姿态了,不回应,好像显得自己特别没教养。
更何况,说到底,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不过就是捣腾了些,想看宁呈森赢不了比赛的囧样而已。
于是,很礼貌很客气的回了两句。
他的话倒是不少,转而又接道:“你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吗?”
米初妍摇头。
“那你想不想知道?要不,你到我们那个玻璃房来,我跟你说。”路易斯兴致勃勃的建议。
米初妍蹙了蹙眉,侧头看了对面的玻璃房一眼,端着咖啡杯的莱莎朝她举杯,诡异笑,她便再次摇头:“谢谢了,我想,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确定?”
米初妍点头,委婉道:“我想跟朋友打个电话。”
明显的不想再跟路易斯多聊的意思,路易斯也便笑笑,没再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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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回来的很快,前后也不过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依然拎着她的包,全身上下,看不出来哪里不同,她起身,他恰好过来,伸了手,牵她:“不早了,我们回去。”
米初妍巴不得早些离去,很配合的跟着他的步伐,小跑着。
到车上的时候,米初妍挠着头,问他:“你给了多少钱?会不会很贵?”
宁呈森刚好倾身过来,打算给她系安全带,听着她的话,抬了抬头,眸中浮笑:“贵不贵又怎样?
“当然会不好啊!那是你父亲的钱,又不是你的……”米初妍微恼,转瞬又道:“哎要不,把这两个东西送给你父母吧,这样更合适些,他们还都高兴。”
瞧着她的不安,宁呈森笑的有些无奈,索性安慰:“是他们要娶儿媳妇,给你父母送东西,不是天经地义么?就这两个小东西,还嫌寒酸了。”
“可是你自己不是说……娶老婆不用他们的钱么?”米初妍嘟嘟囔囔,始终不是很愿意,刷宁振邦和夏晴的卡,给她家父母买东西。
宁呈森被她绕的头晕,直接就不说话了……
汽车沿着来时的路行驶,已过了正午,空气没有早晨的湿润,却依旧是清新无比。可是,米初妍的整副心思,却都不在沿途风景上了,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直蹙着。
宁呈森大约是无力了,不得不开口:“那东西要不了多少钱,本就是战利品,我的工资卡能应付。”
言下之意,给未来岳父岳母的礼物,都是他自己买的。
米初妍在他脸上瞧不出半分假来,这才稍稍宽心了些,笑嘻嘻的念道:“宁教授,我还真担心,我爸爸妈妈被你养的越来越刁,万一哪天,我想要跟你离婚或者啥的,这没钱的日子可怎么办哦?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是让宁呈森倏然刹了车,回过头看米初妍的时候,隐隐戾气掩在眸底,盯着她足足两秒,却又是什么话都不说,重新发车。
米初妍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惹毛了他,摸了摸发凉的颈背,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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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们都在kb医院。
只不过,他呆在宁四齐的病房,而她,则是回了科室……
米初妍走的时候是跟科室请过假的,但后来没想到离开的时间会那么长,只得拜托了宁家帮忙处理。
她不知道宁家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总之,隔着那么长时间再回去,那里一切如旧,而她,也同样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晚上回宁家,餐桌上,宁振邦忽然说了句:“今天银行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说我的存款被转走了一个亿。”
嘭一声,米初妍手里的碗,直接滑落到餐桌。
宁呈森却问:“哦?被盗刷了吗?”
米初妍的碗在餐桌上转了个圈,被她及时按下。
有些杵,侧头去看宁呈森,却见他半点惊色都不曾有,修长的手指拿着调羹,正在喝汤……
老太太是见多了风雨的,一个亿,还不足以让她到惊慌失措的程度。倒是米初妍过激的反应,让老太太不由侧目:“妍妍,你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老人家的声音,苍老却又柔和,看着米初妍的眼神,温暖慈爱到足以融化冰雪。
米初妍自觉失态,捧起碗的同时,麻利的收拾掉了餐桌上被碰出来的米粒,回答老太太的时候,硬着头皮:“没什么奶奶……我就是,刚刚被吓到了。”
一个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是个天文数字。米初妍说是被吓到了,老太太也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只是笑了笑:“一个亿,不太可能被盗刷的,就算盗刷,也能想办法追回来。振邦,不会是你又买了哪些古玩,给了人家汇票,如今到期出款,你又给忘记了?偿”
老太太的话,让宁呈森好笑的扬起唇,宁振邦也在笑,只不过,他那是冷笑。旁边夏晴拧了下他大腿,宁振邦暗暗嘶了声,改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两个月前我刚收进一批清代字画……当时开的就是汇票……今天是最后付款期……我忘了……估计是那笔款。”
宁振邦睁眼说瞎话,临时起的这理由,却也像是圆了这个事。
之后,他转了话题,再问对面的宁呈森:“你到底想要什么时候结婚?近期不行,给个期限也好,我跟你妈才好准备东西,到穗城去提亲,不能委屈了米丫头。”
最后那句话,宁振邦特别加重语气的强调。那个认真劲,甚至让米初妍都觉得,自己在宁家,忽然间好像变成了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宁呈森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否决,而是从餐桌前侧过头,拉了拉米初妍的手:“妍妍,你说呢?”
“我?我……”米初妍其实想说,她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也不太急。可是,看着桌前那一张张布满殷切的脸孔,那份期待,甚至让他们正在用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米初妍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张口好几次,最后总算说出句:“等我回头,跟我爸爸妈妈商量好了再定日期,可以吗?”
宁振邦听罢,点点头。
夏晴也附和:“确实,要先问过你父母,我们再急,这份尊重是必须不能少的。”
老太太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失落之感浓重,只道:“该准备的还是要先准备的,准备好了,到时日子挑好了,就可以井然有序的进行了。比如戒指,婚纱,礼服,教堂,这边办了,穗城也得办,忙活的事可多了。夏晴,你可都得布置好了,不能失礼外人失礼亲家公亲家母,更不能薄待了妍妍半分……”
当着宁呈森的面,老太太又一次如此交代了夏晴。
夏晴下意识去看宁呈森的面色,然,宁呈森却没什么反应,不道好,亦不道不好……夏晴见状,只当他是默认,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之后,饭桌上的话题忽然就对婚礼的事认真讨论了上来。
老太太忽然忆起了往事,垂落的眼皮往下耷,盖住了那两侧皱纹横生的眉眼,虚声道:“记得当初我进宁家门的时候,太老爷太夫人也是给了我娘家极厚极厚的聘礼,虽然我娘家也有钱,但那样的厚礼摆上台,不管是娘家婆家,都让我处的特别有底气。我是太夫人最小的儿媳妇,可能是因为我们合缘,也可能是因为太夫人最宠四哥,反正,四个妯娌,她最疼的就是我。进门第二天,我去给她奉茶,太夫人拉着我的手说,原本,宁家有套祖母绿的翡翠皇冠和项链手珠链,可惜了,后来叫太老爷让给了皇室,否则的话,戴在我身上,肯定极好看,还能代代往下传。如今,一代又一代,东西始终都不再有机会拿回来,我在想……如果能在小森的婚礼上,看到妍妍带那套首饰,那该多好!这样,等哪天我下去了,见到太夫人,也好跟她唠嗑唠嗑,她的玄孙媳妇,总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
最后的时候,老太太看着米初妍,笑的柔和。
米初妍却是略略疑问:“……四哥?”
老太太忽然垂了垂头,那么大把岁数的人,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宁呈森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旋,戏谑:“妍妍,你是猪妍妍吗?奶奶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没听出来?四哥……就是她的丈夫……我的爷爷……宁四齐!那是奶奶年轻时候对爷爷的爱称……就跟你现在喊我小宁,一个意思。”
宁呈森说了这话,让老太太的筷头拍了下,笑斥:“混小子,奶奶你也敢笑话是不是?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还谈什么爱称不爱称!”
宁呈森是个机敏的人,老太太的筷头才下来,他忙闪了手,以致,筷子落到他的手臂上,隔着外套,不疼不痒。
可就在他们笑闹的当口,对面的宁振邦,忽然被汤水呛了口,猛咳。夏晴起身,不停给他拍背顺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却是脸色怪异的看向对面的儿子,嫌弃:“小宁?这是什么鬼称呼?”
宁呈森没理他。
宁振邦转瞬盯向米初妍,脸色不太好:“小宁是你给取的?”
以为宁振邦不高兴,米初妍竟不觉有些慌,支支吾吾:“……我……我那个……我是照我妈喊的……以前,刚认识的时候……跟呈……跟呈森……闹着玩儿……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看着米初妍脸都要白了,宁呈森自然是不乐意的,护短道:“老婆是我的,我爱她怎么喊就怎么喊,与你何关?”
宁振邦脸黑了黑,怒道:“我跟我儿媳妇聊天,你插什么话!”
一句我儿媳妇,被宁振邦说的好像是他私有物品似的,那般霸道的横脸,让夏晴忍不住嘀咕了句:“儿媳妇是你的,可媳妇是人小森的,他怎么就不能插话了?”
夏晴说的很小声,可宁振邦就在边上呢,怎么会听不到,又是一声怒斥:“你胳膊肘到底往哪边拐?”
米初妍呆呆的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好半晌,才想起压住宁呈森再挤兑,转而向着宁振邦:“宁伯伯,您有话尽管说……我……哪里不对,我改……”
话说到这份上,连老太太都心疼包子脸的孙媳妇了,斜眼瞪宁振邦,意为警告。
宁振邦感觉一鼻子灰,他原本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年轻两口子,他们爱怎么称呼彼此都是他们的事,可是,他并不善言辞,尤其是对着这么个无辜脸的小女孩,什么话也说不好。
倒腾了半天,闹出句:“你喊他小宁,我没意见,以后别一声一声喊我老宁就行!儿子都三十好几了,我还不知道被人喊爸爸是什么感觉!好不容易盼来儿媳妇,再老宁老宁的喊,我亏不亏!”
米初妍错愕……
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宁振邦为什么会这般大反应,原来是怕她结婚后,不喊他爸爸么?意味到了其中的内涵,米初妍忍笑忍的肚子抽疼,后来,若不是夏晴带头笑的过分,米初妍甚至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忍笑忍出胃疼……
总算,宁振邦是很好说话。反正承诺了,结婚以后必须正儿八经的喊爸爸,一桌子人,怎么笑他,他都是毫无所谓。
米初妍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能跟宁振邦和夏晴相处到如此的份上,欣喜,欣慰,又有淡淡的心酸。
后来夏晴起身给老太太盛汤,接回了老太太提起的那个话题,柔柔的开口:“妈,您说的那套祖母绿翡翠,其实我也一直在关注。不过据我所了解到的信息,那套珠宝到现在,市值已经翻了无数倍,皇室爱护的很,我跟振邦老早就想买回来,苦于无法。说实在的,古董这玩意,其本身的价值没有到这个程度,都是炒起来的,外加真的稀缺,独一无二……可是,一个亿的英镑,真的有些夸张,这也就我们家里,若是普通富人,怕是买回来后就得倾家荡产了……”
话未落,又是一阵呛咳声,不绝于耳!
夏晴站在老太太身侧,以为又是宁振邦在捣乱,转头去看,却见淡定的宁振邦,望着对面呛咳不停的宁呈森,眼冒星光……
饭后,一席人移至客厅。
宁振邦在看新闻,宁呈森在看报纸,老太太和夏晴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不知何时会上演的婚礼细节……
宁呈宵的餐食基本上比大人要早,大人吃饭的时候,率先吃饱的他在客厅跟那只肥猫玩儿,眼看大人吃完,他马上就拉着米初妍跟他一起逗肥猫,笑逐声不断。
这样的一副画面,至于宁家来说,是新鲜的,却也是无尽温馨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吃完各忙各,即便是在老爷子的要求下,难得聚在客厅,谈话的时候,那也是夹枪带棒的。
若属谁最欣慰,那无疑是老太太,看着蹲在地上跟一肥猫一小孩玩成一团,笑咯咯的孙媳妇,怎么看,怎么都是满意。
但老太太心里也有失落和遗憾,她遗憾的是,宁四齐没办法呆在家,怕是这辈子,再也感受不到这份天伦之乐了偿。
四哥……年轻时,是真心爱慕,后来,是相濡以沫,再后来,是习惯。
一辈子足足小百个年头,回首望才发觉,竟也过的如此快!
老太太的忽然出神,让夏晴侧目,细声关怀:“妈,您是累了吗?要不我扶您进去休息。”
老太太摆手:“拿两个枕头来,我在这里靠靠就行。”
多少年没有过如此满足的感觉,老太太即便是真的累,也不想回屋……她就那样看着米初妍,看着不太说话的宁呈森,凹陷褶皱的眼底里,亦是光亮。
夏晴懂老太太的心思,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即便儿子不理,她也在这儿赖着,同在一个空间,看得到,即便他不正眼瞧,也是欣慰的。
不单夏晴自己,宁振邦也是。
夏晴心思清明,她知道宁振邦,表面上像是很正经很投入的看新闻,实际上,新闻里说了什么,他恐怕也是没有看进去的。
努力在那儿装,不过是想找到那样一个借口,留在有年轻人的空间里。
宁呈宵坐在茶几旁的地板上,一个劲的问米初妍,那猫叫什么猫,猫喜欢吃什么食,猫会不会跟人说话……
米初妍很耐心,一个一个的回答,如泉水叮咚咚的声音,格外落人心。
如此看着,宁呈宵这个本是尴尬存在的小男孩,竟也看着顺眼了,亦发可爱了……
玩累了的米初妍,坐到宁呈森边上,搂起个抱枕,侧头:“呈森,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好半晌,没有等来旁人的回应。
米初妍狐疑着,推了推他的手肘,细声:“喊你呢,怎么不说话?”
低头看着报纸的男人,这时候才微愣的抬首:“喊我?你什么时候喊我了?”
“就刚刚。”
“你喊我什么?”
“呈森啊……”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米初妍歪头,目光微凝的看他。
“你忽然间喊我名字,我不习惯。”
米初妍白眼,在他边上压声:“不是在长辈面前嘛,我怕你爸又瞪我……”
宁呈森发沉一笑,掌心揉她头,视线却依旧在那份报纸上,隐笑说:“要不,你喊他老宁试试?看他会不会瞪你?”
这句话没有掩饰,惹来旁人的轻笑,当然,宁振邦是肯定不会笑的,瞪着宁呈森:“有本事你在你岳父面前,喊他老米!只要你敢喊,我就同意儿媳妇喊我老宁!”
夏晴笑的不行,埋汰宁振邦,这气置的,真是够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宁呈森收住报纸,朝他父亲的方向抬了抬头:“你以为我没喊过?”
“那你就喊,当着我的面喊,我亲耳听到才算完事!”宁振邦非要斗个明白,夏晴也拿他没法,只不过,这样子的相处模式,也是挺逗乐的,来来回回,也便顺应做了吃瓜群众。
宁呈森嗤笑:“我倒是想喊你听,问题你在伦敦,我们在穗城。”
“那就等我去穗城的时候!”
“哦?等到什么时候?”
“给你提亲的时候!”
“哦。”宁呈森随便应了声,不置可否的样子,相比起宁振邦的较劲,他倒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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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一家子人你来我去的时候,门口忽来一阵动静。
听着管家马克在那儿喊二太太,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趴在地上玩猫的宁呈宵,飞奔向门口,大喊着妈妈……
自从搬出去后,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伍乐旋不会再到这个宅子里来,所以,宁家人都以为,伍乐旋在晚饭后的时间过来,许是要来接宁呈宵的。
夏晴跟着宁呈宵过去,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看见伍乐旋抱起了宁呈宵,狠狠的亲了两口,而后才转过头来,略微尴尬的唤了声:“大嫂。”
“进来吧。”
夏晴的态度,不热情,却也不冷淡。
论起旧事,对伍乐旋,夏晴热情不起来,可她也没忘记,在何宴爵走后,如果不是伍乐旋挡着,何家父母估计闹的更是无法无天。
抱着宁呈宵进屋后,她依次喊了老太太和宁振邦,老太太淡淡的嗯声,宁振邦却是抬了抬头,问道:“接呈宵吗?孩子还小,如果你忙不过来,就让他呆这吧,反正家里佣人也多。”
“大哥……我不是来接呈宵的……”
“哦?那是有什么事?”
“我……”伍乐旋说话,断断续续,好像很难脱口的样子,宁振邦看了,只得道:“有事你好好说,不用顾虑。”
伍乐旋放下了宁呈宵,看了看米初妍,又看了看搂着米初妍却始终都在翻报纸的宁呈森,足半秒,才重新开口:“我有事……想跟vincent商量一下。”
这么一句,让周围的目光全都聚拢到宁呈森身上,而宁呈森也是在这时候,才终于抬头,冷冷的沉声:“什么事?”
“是……纽约警方那边来电话,让我们去把大哥的骨灰和遗物领回来……爸爸妈妈不能去……我自己……我担心处不好……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一起?”
大约是觉得难以启齿,说的很艰难,再加上接连的打击在她身上发生着,伍乐旋整个人瘦的如同皮包骨,仿似风一吹都要倒下了似的。
可是,这样的请求,却是让宁家人沉默了。
宁振邦首先发声:“为什么不能去?何铭涛要干什么?”
“爸爸他……”伍乐旋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宁振邦也不接话了,如果按他的意思,儿子去一趟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何宴爵是因他而死。可是儿媳妇在呢,这样的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索性,这个为难的问题,他就无声无息的抛给了旁边的儿子。
老太太似乎是看不下去了,让夏晴扶她回房,临走的时候,叹了句:“真是造孽……”
谁说不是造孽,好端端的背上了条人命,撒钱后置之不理,对人家的父母倒是不亏,可是,亏了已故人的亡灵。
可是如果没有何宴爵,宁呈森又怎么可能回得来?
再说如今的伍乐旋,性子日渐日的在收敛,何家的烂摊子已经够她累,她还要带宁呈宵,连宁翰邦这个最大的精神财力寄托,都没了,昔日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事事摊到头上,她措手不及,谁说不累不可怜。
可是计论到底,好像又无法道清,到底是谁造的孽更深重……
依照宁呈森的性子,如果他不愿意或者不考虑,他会直接不留情面回绝的,可是,在伍乐旋的请求后,他却沉默了。
随着他的沉默,整个空间也都在沉默……
好几秒,他才回过头去,高挺的鼻梁磨了磨身边人儿娇嫩的脸颊,征求道:“妍妍,你怎么看?”
宁呈森问她,宁振邦也在看她,伍乐旋,看她的目光里,亦带了些负责的情绪,但是轻易可见,她对她,亦是有请求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米初妍感觉到不能敷衍,略略的思忖后,耸肩:“去吧……宁呈森你应该去……我还不至于那么拎不清……把他带回来,安顿好他的亡灵……你去接他,是对他亡灵最好的告慰……我想,他在那个世界知道了,也会含笑九泉的。”
“妍妍……”宁呈森表情略沉,念了声。
米初妍却是笑,笑的通情达理,没有回宁呈森,而是转头看伍乐旋:“什么时候走?明天吗?”
“不是。”伍乐旋顿了顿,好一会,才道:“今晚,凌晨的航班。”
米初妍去看宁呈森,他的脸色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沉沉的,眉敛。见状,米初妍去握他的手,小小的手掌搭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傻坐着干什么?走吧,上去收拾东西,我给你整理。”
一句话,米初妍拉走了宁呈森。
夏晴送老太太回房刚出来,听见宁振邦在对着坐立不安的伍乐旋说:“你也别顾虑,妍妍是个通透的女孩子,她懂小森最需要什么。既然她主动开了这个口,你就放心的去,不过……偿”
说到这,宁振邦的语调有转变,原先的平缓,倏而变得严厉了些,坐姿也更挺直了些:“撇开我跟翰邦的关系不谈,作为小森的父亲,我已经认定了妍妍才是我的儿媳妇,也许你有你的无可奈何你有你的痛苦无助,但事到如今,大哥也相信,你懂得什么叫珍惜眼前!这一趟你们能一起去纽约,亏了妍妍的成全,你刚刚也看到了,妍妍的感受,才是小森最在乎的东西。”
宁振邦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却都是在敲点着伍乐旋,尤其是,当他加深了大哥两个字眼的语调时,更是存着用意。
他是大哥,伍乐旋是弟媳,大哥的儿子,是她这个弟媳怎么都不能沾的。
伍乐旋脸色白了白,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开来:“我对Vincent,早就死心了……大哥……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再生任何想法……这一趟求Vincent,实为不得已。”
宁振邦表示认同的点头:“确实不得已,但你来之前便能知道,小森很难去拒绝你的这个请求,所以,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心思,我不得不跟你提前打预防针。”
“我……”伍乐旋的脸又变了变,最后不得不坦白:“我只是,想让哥哥有些安慰,求Vincent去把哥哥接回来,是我能替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真的,大哥,我本人没有任何的歪心思……我感激你们,在我最焦头烂额,最无法给呈宵保障的时候,你们还愿意接纳他,让他在这里这么开心。我已经……很久都没看见他笑得如此开心了。”
到底是母亲,提起宁呈宵的时候,伍乐旋的眼底是发红的。
她有多无奈,无法向旁人道清……
家中母亲情绪不好,身体不好,作为何家如今唯一的孩子,纵是再怨再恨,她也不能弃母亲于不顾,对那个父亲,她基本上已经是绝望了。
可是,要照顾母亲,她就必须住在何家,必须把呈宵也带到何家,何家的氛围,纵是她都折磨的要抑郁了,何况是呈宵那样的孩子。
所以,呈宵暂时能住在宁家,她感激的无以复加。
宁振邦颔了颔首:“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呈宵住在这里,你尽管放心,有芬妮在,有其他的家佣在,这个环境,他也住惯了,没什么不适应的。”
“好,谢谢大哥。”
夏晴始终在后边,听到这儿的时候,才总算上来,挨着宁振邦坐下。
如今宁家没有纷争,老太太几乎不管家事,这个家上上下下,自然就由夏晴来打理,伍乐旋懂得看眼色,见夏晴坐过来,忙又加了声:“也让大嫂费神了。”
夏晴掖了掖裙摆,没有摆出怎样的高姿态,一如她从前的婉约,可夏晴说出的话,却是击的伍乐旋好一阵,都晃不过神来。
夏晴说:“呈宵懂事,住宁家也没什么费神不费神的,我们跟呈宵,到底是属亲,照顾也是情有可原。说到谢,你应当要谢,但不是谢我们,而是谢妍妍。呈宵能在这里住下来,全是妍妍的提议,她对呈宵是真的好……不瞒你说,让呈宵住下来,我还得忌惮老太太,可是妍妍提了,有小森给她撑场,老太太什么也不会说,不单不会说,她还会因为妍妍,而对呈宵更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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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双手抱胸的倚在衣帽室的门框上,视线随着小女人的轻盈身姿移动而移动,见她在衣帽室乱翻一阵,抱着衣服出来,边收拾,边念叨,纽约是什么天气,什么衣服该带,什么东西该带……
没两下,就打包了一个行李。
宁呈森享受之余,又有些无奈笑,踱步过去,将米初妍收拾的东西又翻出来。
米初妍跳脚,他却轻松的揽起她腰,糗道:“绛紫色搭卡其?宝贝儿,我感觉,你快要被我宠出毛病来了。瞧瞧你搭配的衣服色调,穿出去当真有损你老公的颜值……”
“这怎么了啊?毛衣嘛,保暖就行了呗……再说了,你颜值高,身材棒,穿什么都好看!”米初妍边说话,边又把那些衣服装回去。
只是,下一秒,又被宁呈森翻了出来。
米初妍急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而他却笑,笑的老不正经,揽着她腰,撞了撞:“没想到,你对我身材这么满意。”
米初妍踢他:“滚边去。”
他顺势着闪开,却是在后头强调:“别收拾了,把护照那些证件给我拿齐就行,去不了两天,带着多麻烦。”
“呦呵,出趟国行李也不屑带?那你穿什么?裸奔啊!还是穿酒店的睡袍四处走!”米初妍白了眼,看不惯他的富四代作风。
宁呈森皱了皱眉:“我可以叫酒店服务,下榻的时候顺便让酒店帮忙准备正装不就行了?”
“哟,那不用给钱啊?你有钱吗?你爸爸和夏阿姨的卡你想都不用想了,找个时间你还给他们……”
“你给我工资卡就行了啊。”
“你工资卡?”
“对。”
“你工资卡不是去买红酒和披肩了吗?”米初妍抄手,仰头盯他,似是要将他盯出个洞:“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爸卡里被刷走的一个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到底买红酒和披肩用了多少钱?到底买这两个东西,刷的是你工资卡,还是你爸的卡?”米初妍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绕晕了,最后,不得不叉腰,恶妇状:“宁呈森,你好好给我交代吧!”
“交代?我需要怎么交代?不是我爸他自己搞错了吗?那个亿,是他买字画用掉的,汇票你懂吧?汇票就是,你开了给人家,人家在银行入账,期限一到,银行自动给人家划款过去!”宁呈森正儿八经的糊弄着。
米初妍是被绕懵了,将信将疑,最后翻包,从钱包抽出他的工资卡,递过去:“那这里还有多少?够不够你这趟出去用?哎以后你的钱还是你自己管吧,全堆我这我看着烦……”
宁呈森接过卡,笑的诡异,却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管家婆横眼盯着,他不带走些衣物都不行,最后,打了个小提包,宁呈森自己装了两套衣服进去。
米初妍瞧着床上被翻的乱七八糟的男士服装,气的咬牙,他却是欠抽的捏她脸:“对不起了宝贝儿,实在不想扫你兴,可你搭配的衣服,我确实穿不下去,以后这个事……还是老公来就好!”
拍开他手,米初妍恶狠狠的呼了口气:“既然看不上,刚刚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倒腾的那么辛苦!”
“大约是因为,我享受极了你为我服务的样子,嗯……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尤其是……床上……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打断。”
米初妍:“……”
节操呢?大教授!大学问家!请问你的节操在哪儿?米初妍在心底哀嚎……
赶他出门,他却忽然回了头,牵住她手,很正色的问了句:“妍妍,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你跟前女友出去接你的旧情人回家,做为未婚妻的我!有可能不介意吗?!”米初妍眼白翻腾,愤愤声。
“你介意的话,那我……”
“你什么你?你只是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不想让我的男人无情无义!再说了,我不让你去,你良心能安?”
宁呈森笑了,笑的很舒朗,伸手,揽了揽她肩,轻抱半秒:“谢谢老婆。”
提着东西下楼,宁呈森原怕她来来回回的爬楼梯,既费事又辛苦,便让她不用送。
可米初妍不干了,身子板一挺,凶脸:“怎么着!这么快就想撇开现任,去跟前任汇合了?”
“妍妍……”
“妍什么妍!我偏要送你下楼怎么了?我还要送你出门呢!我还要给你前女友甩几个眼色,让她办该办的正事,别的歪心思少动!别以为你们坐一条飞机就有机可趁了,哼!!!撄”
宁呈森:“……”
好半晌,他才啧啧声的接道:“你那么讨厌她,怎么还能那么喜欢宁呈宵那个小屁孩?你这脑回路,我怕是这辈子都理解不了……还有,老婆,飞机那不叫一条来表达的,那叫一架……”
“去你的!我爱怎么形容就怎么形容!你中文有我好?”米初妍霸道的不让他往下说,非但如此,还没理找理:“还有,我说你前女友两句怎么了?至于让你护着?她跟呈宵能比吗?”
大教授皱眉,满脸无辜状:“我哪有护她?你真是……胡搅蛮缠……偿”
“我有吗?”
“你觉得呢?”
“哼……有你也给我受着……”
宁呈森忽然往屋走,米初妍刚要出门,瞧着他动作,又是一喝:“干嘛去?”
他把行李包搁地上:“你不高兴,我不走了。”
“不行!”
宁呈森都快被这个女人打败了,刚往床边过去,摘着腕表想要放下,回头一句:“我的姑奶奶,那到底你要怎么才痛快?”
米初妍继续叉腰,暴走状:“反正你去,我指定不痛快!你不去,我更加不痛快!所以,你必须去!”
宁呈森:“……”
第一次觉得女人是如此的无理可讲,也是第一次,发觉他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难搞,反正横竖,他都是注定让她不痛快的。
“傻站着干什么啊!拎包下楼啊!回头误了航班,你不得跟她在候机室呆多一宿?”米初妍蹙眉催促。
宁呈森只得又将腕表带回去,反正他横竖里外都不能有任何异议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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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
看见他们的身影,宁振邦带头起了身,视线望着他们,等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来,他才开口:“你安心去那边处事,家里会好好照顾米丫头的。”
宁呈森起初没说话,回头握了握米初妍的小手,再转向宁振邦的时候,才说了声:“应该的。”
众人:“……”
基本上,在场的人都没办法反应了,那样的姿态,那样的回答,当真还不如什么话都不说,好像是宁振邦求了他什么事儿似的……
宁振邦感觉就是讨了个没趣,脸黑了黑,心中暗暗决定以后都要在这个熊玩意儿面前闭嘴!
如今的伍乐旋是不好看他们笑话的,站在边上,静静听着他们的话语,眼睛,却是来来回回看了米初妍好几眼。
宁呈森在中间,瞧见了她的眼色,隽冷的颜上,没什么情绪的问:“你有话说?有话说你快说,不说就走了。”
“我……”伍乐旋张了张口,迟疑着,终是上前了半步,却是对向宁呈森身边的人,看了许久,聚红的眼底闪了泪花,弯腰的时候,啪嗒掉了一颗,哽咽:“谢谢……还有,对不起!”
伍乐旋要谢什么,对不起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懵的是米初妍,她还没想好,怎么才能隐晦又文明的给些下马威让伍乐旋瞧瞧,她倒好,主动道歉又道谢了……
等于是把她的算盘搅乱,以至,她没办法及时做出反应。
宁家的人都不催,只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若不是后来宁呈宵凑过来,奶声奶气的问,妈妈为什么哭的时候,米初妍觉得,她恐怕是一直不会开口的。
拉过宁呈宵,哄了两句,米初妍才直身,看着伍乐旋,淡声:“早去早回。”
伍乐旋连连点头,转而俯身,蹲在宁呈宵面前,跟孩子道别。
小孩子真的很懂事,听到妈妈要去接舅舅回家,半点都没缠,让妈妈赶紧去,还说他会乖乖听话,不惹奶奶生气。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就知道在宁家谁不能惹,米初妍听着都觉心酸……
抬首,目光便与那双深眸碰撞,宁呈森像是意会到什么,转瞬就去蹭宁呈宵的头:“放心好了,有你米姐姐护着,这个家没人敢欺负你,奶奶也不会。”
他的声音,依旧沉,半点亲和的力度都没有,但能在米初妍的稍微示意下,便给了宁呈宵定心丸,谁说不是难得。
只是,米初妍被他闹的有些脸热。
这个家还有很多长辈呢,被他这么一说,搞得她在宁家像个霸主似的,不由念了声:“奶奶疼的惧的还不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挑眉,理所当然的道:“可我惧的是你啊!”
伍乐旋都快站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退去了屋外……
宁呈森倒还想逗留个几分钟逗逗他的小女人,可米初妍直接催赶着他走,没有再多聊的意思,无奈,宁呈森只得放弃。
不过,临走的时候,却不知何故,走到宁振邦面前,模模糊糊的道了声谢。
宁振邦当时是哼鼻气的,宁呈森也没稀罕他的回话,轻松拎包,转身走人。等人影都走没了,背着手的宁振邦却唬声唬气的叨了句:“还算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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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走后,米初妍有犹豫过,要回到西曼公寓去的,毕竟,她和宁呈森还没有真正结婚,就那样住在宁家,总觉得哪里怪。
可是,主意才起,就被老太太和夏晴驳回,宁振邦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撩话:“小森走前还谢我来着,你这要搬走,是纯心让我在他面前不讨好了?”
宁振邦在努力的,一点点的跟儿子修复关系,而米初妍,便是他最好的筹码。说筹码有些难听,可他稀罕极了儿媳妇这筹码,说什么,都是不肯放人离开宁家的。
三座大山压着,尤其他们都当她是大贵人似的照顾着,米初妍就算想走,也不好意思再说了,更何况,对宁呈宵,她多少也是顾虑的。
于是,就又这么住了下来……
宁呈森没有说去几天,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忙碌在医院和宁四齐的病房,米初妍觉得,每天都很充实。
当然,也是会联系的。
基本上每天都会通话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且回回都是她这边早上刚醒,他那边半夜未睡。
米初妍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每晚都定了闹钟,要不然,为何每次电话过来都能够如此准时,半夜两三点,他没道理还不睡觉……
后来她才知道,他根本就是每天不睡,等到那时间,知道她该醒来了,赖在床上打算起床了,这才敢把电话拨过来。
她念他:“以后你要打电话,换个时间。”
他说:“怎么换?白天你忙,你那儿晚上我这儿白天,我要忙,想安安静静的讲电话,只得我牺牲点睡眠时间了。”
说的还挺委屈,米初妍听着多少心疼,便提议:“要不别天天打电话吧,反正来来去去也就一个礼拜,最多十来天,再长时间都分过来了,别离开一阵就黏糊的跟什么似的。”
可是,她才说了这么句,他竟然生气了。本就处在刚醒的状态,她根本摸不清,这男人为什么这样就生气了。
如此说过两回后,米初妍也懒得再说他了……
于是,每次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宁呈森总是听到她慵懒的声音,听着她的声音,他就能想象,在他们的卧室里,畏寒的她把自己裹的紧紧的,赛雪的透白肌肤沐浴在冬日的暖暖的阳光中,掀着惺忪的睡眼,拱着小小的身子,往床头柜取手机,接他电话。
他爱极了这种感觉,也爱极了这种想象……
这会让他,莫名的冲动,想要将她狠狠的按在底下,残暴蹂躏……
然后,他会把想象的画面带进梦中,旖*旎一片。
当然,这样的他只会在他爱的女人面前呈现,白天走出酒店套房的他,深色西装勾勒着挺拔的身材,俊逸的面容上,依旧是严肃隽冷的。
稀薄浅淡的阳光底下,他的步伐沉阔,便是伍乐旋怎么追,也无法与他平行的。
这样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
伍乐旋每次跟他走在一起,都有种要被他身体散发出来的寒气给冻僵的感觉,以致,基本上不敢怎么主动跟他说话。
其实伍乐旋也明白,他身上寒气如此深,跟天气没关系,除却他本身不是个多话的人之外,他更是在刻意的,保持着她跟他的距离撄。
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名人了。一个能研发出新型抗生素的医学者,不管走到哪个国度,总会有几个能认得他的人,更何况,上半年在KB集团里的头条头版新闻里,他这个宁家太子爷没少露脸。
自小接触的名利圈子让伍乐旋很清楚,有些照片,哪怕仅仅的捕风捉影,也会伤害到旁人的。所以,即便他们住在同一个酒店,即便他们每天都一起出行,看着宁呈森的刻意,她也尽量规避着与他过近的接触。
原本以为,一个礼拜的来回时间会足够,却不想,来到这边后才知道,中间还有那么多的细事,让他们不得不每天外跑。
至于那座孤岛和警方来说,何宴爵是个外来闯入者偿。
孤岛缴毒事关重大,纵是一个死者,警方也不可能放过任何的细密之处。于是,对何宴爵的身份背景做了调查,对他的家属亲朋都做了调查,然后还让宁呈森跟伍乐旋配合着回答了很多问题。
问题回答后还要经过考实,考实通过了还要等待建档,所有的文书资料都拟好了完成了,这才开始认领遗物,认领骨灰。
三十六岁的何宴爵,也曾年少无知过,也曾痛苦无助过,也曾强大无敌过,行过多年医救过很多人,他一生都在寻找温暖,捂着他无处安放的情感,到最后,却只化身在一个棕灰色的瓷坛里面。
瓷坛的体积并不大,宁呈森只用一只手,便将整个坛口覆盖,冰凉凉的,再不会有任何的温度。
宁呈森的脑海里,还能清晰幻画出,坛中之人在穗城的那些年……
在省院门诊大楼的玻璃墙里,至今都还挂着他的大一寸照,那是个英俊的男人,五官深刻逼人,他的照片下方,标识着:何宴爵,外科博士,心外科副教授,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医学临床系……
单单是他的履历,就占了整个边角的空间。
耳边有女人的抽泣声,宁呈森回了神思,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伍乐旋抱着何宴爵的遗物,哭的不能自已。
说是遗物,不过是一个皮夹,一部手机,一只腕表而已。
腕表,是与宁呈森惯常戴的同个牌子,而皮夹里头,当伍乐旋翻开的时候,小小的宁呈宵,坐在舅舅宽厚的肩膀上,得意洋洋的摆着鸟儿飞翔状,笑的纯粹而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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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回来的那天,米初妍没有去接机,整天都泡在手术室里,忙的背脊僵直。
前一天讲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航班的抵达时间,米初妍随口问了句,要不要她去接。宁呈森直接回绝,是摩顿会到机场来。
米初妍糗了句:“人家摩顿好歹也是超级助理,怎么到你这儿,就成私人助理了?大事小事跑腿事都让人家去干。”
宁呈森沉笑了声,很短促:“等我回穗城以后,他就自由了。”
“哦?你要回穗城了吗?”米初妍是疑惑的,这个话题,在此之前,未曾提起过。
电话里头,他的音色更加磁沉,大约可能是心情不太佳的缘故,也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只是嗯了嗯声,回头才解释:“那边还有工作。”
对,他的工作在穗城,而宁家和KB,都已经无需他操心了……
“那……我呢?”米初妍倏然有些失落,感觉到一股,还未相聚,又要离别的惆怅。
他顿了顿,似是在思量,而后才道:“原本到这个月底,你的学习期限就满了,但中间你去了纽约,浪费那么多时日,医院这边我*操作一下让你多留一个月,多学点专科知识。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想,那就跟我一起回。”
米初妍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但想来想去,她还是选择了,留!
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省院多少人想来,都来不成,米初妍觉得,她如果就这么回去,对不起的就不单单是自己了。
挂电话之前,米初妍再次问了声:“真的不用我去接机吗?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好也下班了,我跟摩顿一起过去也行的。”
他又是默了默:“不用,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让你沾这晦气。”
米初妍无语:“亏你还是大教授呢,竟然也信这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他笑了笑:“可能是在穗城呆久了,入乡随俗。”
米初妍不知怎么跟他贫。其实穗城人也不是特别的迷信,只不过,他们习惯了祖上流传的那些忌讳,风俗所致,对死人大多敬而远之。
她原还想说,在医院不是分分钟都能接触到死者么?可是,不想在无限度的往下扯了,总觉得,何宴爵跟医院和死这样的字眼挂上勾,悲戚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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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忙完何宴爵的后事,已进入九月底,伦敦的天空,雾霾霾的,有小雨,冷意,又更上了一层。
那天下午,米初妍穿着大衣,打着伞,陪着宁呈森在无人的墓园里,在何宴爵的墓地上,呆了足足一个小时。
宁呈森基本没说话,却是在何家人走后,把那块本就新立的墓碑,徒手,擦拭的干干净净,到最后直身的时候,才看着何宴爵的遗像叹了句:“走好……”
从何宴爵出事到安葬,他好像从未有过任何过激的情绪,一如他原来的性子,该稳的时候稳,该笑的时候笑,该跟宁振邦斗气的时候斗,面对何家,他该雷厉风行还是雷厉风行,面对KB,他在掌大局之余,事无巨细都让骆也柏去操心。
看如今KB如火如荼的新闻和股市,米初妍觉得,纵使他不善经商,但他却是擅长识人用人的。
骆也柏,沐檀昕,摩顿都成为了他的亲信,他做到了人尽其用,用三个人,在公司内部拧成三股坚固的力量,还有宁捷的协助,给他稳固了最高执权人的地位,让曾经宁翰邦的那帮旧部彻底闭了嘴。
这些,都是夏晴跟她说起的。
世间事总是如此哀落又奇妙,有人走便有人来,生生息息,无限循坏在这个地球上。
就在他们从墓园回来的第二天上午,米初妍接到纪唯宁的电话。
她说她刚刚从省院产检回来,马上就到预产期了,特别期待小宝宝的出生。她还问米初妍,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想她……
米初妍觉得怀了孕的纪唯宁变了,变的很感性,想她这样的话,若放作从前,她是万万说不来的,她跟自己不是一个性子,不会跟自己那样,莫名其妙的一阵人来疯,想闹闹就闹闹,想乐呵就乐呵。
她是个特别大气特别有度的女子,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成为母亲,那种兴奋又期待的情绪控制着她,不能压抑住彭拜的内心。
但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替她高兴,替她满足的!
晚上拖着满身疲累的身子回到宁家,恰好跟KB回来的宁呈森在楼梯口碰上,她要上楼去洗澡,宁呈森理所当然的跟了进来。
米初妍是随性起,手中的包包丢下后,开始解身上的大衣,白皙的脸蛋被风刮的绯红非红的,特别可爱。
然后她看着宁呈森朝她过来,很开心的跟他分享:“哎徐暮川和唯宁姐的宝宝下周就快出生了,真可惜,我不在穗城,要不然就能抱了……想想唯宁姐是多不容易啊,整个孕期都在禁足的状态,现在好了,马上就解放了,跟我讲电话的时候,高兴的忘乎所以,都快让我不认识了。这一下子夫宠孩绕外加爷爷宠婆婆疼,还有江承郗这个哥哥赠予的无数财产,她这人生,简直是要逆天了有木有……”
嫣红的小嘴唇张张合合,说的有些兴奋,等到米初妍发觉,周边的空气好似有些凝结的时候,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脱的只剩贴身毛衣了。
一口气跑到三楼,再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小女人鼓鼓的胸,随着呼吸而起伏撄。
眨了眨眼,盯着面前目光深沉的男子,米初妍怪异:“喂,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啊?”
“嗯。”
“那你听到怎么也不吱个声!懂不懂礼貌啊?”
宁呈森扬了扬眉,比起跟她讨论别人的事情别人的孩子,其实他更乐意看她的……胸,还有,她红扑扑的脸蛋儿,活蹦蹦的体态!
当然,宁呈森的这点心思,他是不愿意让他的小女人知道的,免得她又说他猥*琐。对这个形容词,宁呈森打心里喜欢不起来,那根本就不应该来形容他这般专情重情又仪表堂堂举止优雅气度非凡的男人!
还有她上次忽然冒出的那句穗城方言,连谷歌都找不到意思来,他特意去问了李易哲,然后他才得知,她原来在笑他可以卖脸吃饭……
这个小女人,是真的,越来越欠了!
看着她双眼瞪的圆溜溜,宁呈森想起她那乱七八糟的语言,忽问:“有木有?偿”
米初妍用小食指刮了刮眼皮,知道大教授对网络用语知之甚少,干脆且直接的解释:“就是有没有的意思……也就是很……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个华裔解释这中国文学的错综复杂,反正就是……你就当它是个叹词吧!”
宁呈森点点头,似乎可以理解,而后又道:“你羡慕她?”
“羡慕啊!”
“羡慕什么?羡慕她有老公还是有孩子?”宁呈森轻轻启唇,磁性的嗓音从喉咙口顺涌而出,上前半步,距离太近,手臂几乎蹭上她鼓满的胸……而后又道:“如果羡慕这个,那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米初妍有些怔怔:“……满足什么?”
“脱*裤子,生孩子。”
米初妍心口噔的一下,急着闪他而后退着脚步,以致,腿都好像是崴了下,怪难受……
她向来是知道人前人后的他两个样儿,也不是没有领略过他的无赖恶俗,那啥……啪啪啪的时候,花样也是越来越多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大床地毯沙发浴室……她都没好意思多想!
有时候她会特别想问,就他那样以前也没有过什么女人的,这么诡异的招数到底都是从哪儿学来的,竟然回回折腾的她像死过一回似的。
好几次话都要脱口了,都没敢问出来,怕问了,她就直接折腰了……
可是,再怎么不要脸再怎么露骨,也不曾像今天这样,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裤头,却又是很正经的面色,说着含蓄的猥*琐话!
米初妍被他盯的,甚至有种裤头要被他盯出洞的感觉,不得不伸手去捂自己的腰,想要捂住不让他扒,那谨慎防备的模样,让宁呈森没忍住失声而笑。
捏她腰,嗓子更沉了些:“别捂了,我想扒你裤子,不过几秒钟的事情。”
瞪着张怒脸的小女人,脸色涨红,偏偏,她又是比谁都清楚,他说的话,没有错!她就是这么没用这么没志气这么容易被男色迷惑的主!
于是,有些恼羞成怒的跺脚:“我有说羡慕她要生孩子吗?根本就是你自己胡说八道!”
“那你羡慕她什么?有老公疼?我不疼你吗?”
“我……我羡慕她有钱啊!她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羡慕这还不行吗?”
“你没有吗?我没给你?”他倒是挺有耐心,与她鼻碰鼻,喷薄着独属于他的灼热气息,一条长臂,足以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更紧的往自己身边拉。
米初妍拱着身子,不想让他如意,口中不饶人,委委屈屈的瘪唇:“你有吗?给了我一堆卡,倒是把我钱包撑的鼓鼓的,可是我敢刷敢用吗?哪张卡的持卡人你的名字?好不容易揣张黑卡在身上,还没怎么用,就用不了了,我都还没喊亏呢……最值钱的也不过就是那枚一世情缘圈戒!我还舍不得拿来换钱用!我不缺吃不缺喝不缺穿不缺戴不缺住不缺爱!我就缺钱!我就羡慕人家有钱,怎么着?”
米初妍不知多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句句话麻溜溜的脱口,说起钱,就不信挤兑不死他!哼!哼哼!!
面前的男人,大约是被噎着了,气着了,脸色沉了沉,双唇紧抿着,盯她的眸色,幽邃的让人打颤。
下一秒,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柔软的小屁臀被掐了下,他微愠:“等着!哪天我不拿钱砸死你!财迷!!”
米初妍讨厌他动不动就玩偷袭,反手伸向被掐处,揉了揉,缓痛过扬起小下巴,傲娇状:“来啊,我就怕你砸不死我!最好把我砸到钱堆里爬不起来!”
提起钱,小女人的双眼深处都像是冒着铜钱的光色,宁呈森被她兑的胸闷,从小到大,何尝体验过手头没钱被人兑到无言的尴尬!
呵声一笑,将她轻松扛起,丢到大床:“钱堆里爬不起来之前,我先让你在床上爬不起来!”
话落,他随后覆上。
米初妍灵巧的左闪又避,床大,且宽,有的是空间让她又跳又爬,男人高大的身子,不若她活跃,这么一闹,竟还真让宁呈森扑了好几场空。
看着他扑空,米初妍就笑的不行,咯咯的声音,四处乱窜不曾停。
宁呈森索性不动了,原本坐在床沿的他起了身,支着腰,不动不闹不声不吭,以致,米初妍以为,他是要放弃了,胆大的跳下床,却不料,下一秒,被他横臂抓住!
叫也没用,力强的男人,两下就解了腰间的皮带,将她双手举高,反手捆着……
动不了双手,米初妍蹬双腿,直骂他变态!
骂变态,他竟也受用,而后,进入失控的状态……
门外有人敲喊,是管家马克的声音:“小先生,小太太,该下来用餐了。”
忘情的男人正在冲刺,忽来的喊声,让他脊骨微僵,而属于他的人儿,更是顷刻紧张起来,因为紧张整个身体都在僵硬,让他尤其的不痛快!
原本不想理那声音,可是,见没回应,马克在门外竟又喊了几声。宁呈森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管家,偏生,米初妍又一直催促他说话,甚至威胁,如果不打发走门外的管家,那就直接出来好了……
宁呈森憋的额头冒汗,不得不清着嗓子,朝门外的人吼了声:“让他们先吃!”
“老太太说,要等齐人!”马克有叮嘱了句。
烦不胜烦的男人,气急败坏:“那就让他们等!”
享乐的事被人中途打断,总是各种不顺意,无法,门外的动静消失后,这场欢爱,亦草草结束。
带着被吓坏了的人儿去冲洗,没吃饱的男人还算计着,夜里继续……理由是,一点儿都不尽兴!
身边窝着个吃不饱的大灰狼,可想而知,小米兔的夜晚是有多难过。劲都耗没了的时候,嘤嘤的哼唧,孜孜不倦的男人却是强词夺理:“别哼了,知道你快活,再哼声音都哑的听不见了,明天被人问起来,你可别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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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拖着发软的双腿去上班,米初妍庆幸事不多,趴在桌上,缓了半个小时。
宁呈森也有一起来的,只不过,他直接去的宁四齐病房。
米初妍不知道医院的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比起从前,每个人对她都更关照了些,每个人对她也都更客气了些,但还好,不至于谄媚奉承到让她招架不住。
表面上看着大家都挺好,相处和谐,有事齐讨论,但提及宁家,总会多多少少的问她几句。
米初妍一般都是哼哼哈哈的敷衍过去,她并不想到处都在张扬着她的未婚夫是谁,她跟宁家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真的是知道,那就更不愿意在那么多前辈面前摆姿态了。左右,她在这里最多也就呆一个月而已。
大约是中午的时候,宁呈森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宁四齐的病房来。
刚好大家都去吃午餐,科室没什么人,她也不用找理由,直接走去了神外属于宁四齐的高级病房,推门进去,老太太在,宁呈森在,家佣送了午餐过来。
她问宁呈森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却将她带进沙发,捧着热汤到她跟前,让她先喝汤吃饭。
米初妍自觉的以为,他喊她过来,纯粹就是给她吃的。
在KB的日子,习惯了宁家家佣送餐过来,米初妍吃着吃着,亦发心安理得了。边吃,还边跟老太太闲聊搭话,等到吃完,她去看宁四齐,宁四齐转了转眼珠,略微亮光。
“爷爷的情况怎么样?”站在床侧,米初妍细声问宁呈森。
宁呈森抄着裤袋,声音也不大:“老样子。”
“在这躺着,都快大半年了吧?”
“嗯。”
“再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试了吗?”
米初妍其实知道没有,可是禁不住想问,而得到的回应,不出意料,是宁呈森的沉默。
家佣扶着老太太过来,坐在床侧,在宁四齐完全看得到的方位,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牵着宁呈森的手,又去拉米初妍的手,当着宁四齐的面,将那把钥匙交到两人交叠的掌心上,声音苍老而虚弱的交代:“这把钥匙,是你们爷爷给你们准备的婚房钥匙,不管以后你们住伦敦,还是住穗城,结婚,总要在宁家大办,婚房总不能少。从你们年初回家,听着小森说非要妍妍不可以后,他就在准备这套房子,花了不少心思,请了著名的建筑师,就想给你们体体面面的办场婚礼。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他竟是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子说错也错,说糊涂也糊涂,可他糊涂也好,错也好,都是为了宁家的大局着想。所以,小森,这婚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不管过去,你爷爷对你做过什么,对舒染做过什么,总归,他对你,是疼爱的。”
米初妍不知道宁呈森此刻是什么心境,她亦不知道,宁四齐为什么会病得如此重,反正,老太太的话,是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扭头,去看宁呈森,看不清他沉沉的脸色中掩饰着什么,只觉得,拖着她掌心的那只大手,竟是抖了抖,许久,才将她的手握紧,连带着,她手心里的钥匙,也被一同握住。
钥匙的边棱刮的米初妍有些疼,而他却好像浑然不觉,攥着她的手,无意识的用力,又用力,攥的发紧之时,她忍不住嘶了声,而他却恍然察觉,眸中瞬间万分懊恼:“疼吗?”
米初妍觉得他状态好像不太对,不敢说疼,摇了摇头。
而他,却是拉着她手,翻开她拳,看到她掌心被铬出好几个印痕,心疼的不停用指腹轻抚……
米初妍不知道宁呈森是怎么了,那天中午过后,情绪明显不好。为了逗他欢喜,她还特意提议,去那套新房子看看,她说上次老太太带她去过,只在门外瞧了瞧,就已经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他却好像是被抽了哪条筋似的,死也不去!——
题外话——万字更毕……
两个人之间,也不是没有过意见分歧的时候,向来,只要米初妍撒娇耍赖软磨硬泡,不管宁呈森如何坚定的立场,也是会被动摇的。
但这一次,似乎不行撄。
磨的久了,米初妍也气恼:“那套房子不也是给我住的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提前去看看!”
宁呈森不理。
起初的时候,米初妍没想认真,本来也不是非要去看不可,可宁呈森态度坚决的不乐意,她偏就犯了轴,态度坚决的要去看。
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就因为这个事情,闹起了矛盾。
坐在车上,气嘟嘟:“虽然我并没有任何急着要结婚要嫁人的意思!可是——每次你家里人提起结婚的事,你从来都不热衷!你非但不热衷,还总是敷衍着,到时再看!到时再看!宁呈森,你今天就给我讲明白了,这个到时再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你不想跟我结婚?还是觉得,结了婚我会碍着你自由了?!”
宁呈森当时已经把车子开到马路上,正好要拐弯,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路况上,听到她这番离谱到不行的话,拧了拧眉,却并未说话。
米初妍感觉到自己的问题一直得不来他的回应,又气又委屈,恰好车子停在拥堵的半路上,她直接探身到驾驶座,想按中控锁,想推门下车!
可是,手才伸过去,未按到地方,却是被男人的大手扎实攥住,尚有耐心:“妍妍,你别闹。偿”
“我闹了吗?我哪里有闹了?人家心里不痛快!不乐意跟你呆一块!你不带我去看没关系,你不给我讲明白也没关系,你不就是因为何家的事情绪不好嘛!这辈子你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我才不稀罕!哼!”
宁呈森原本就脸色不太好看,这话一出来,当下就乌云密布了,吼斥:“米初妍!你够了没!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米初妍忽的唇一瘪,哽咽声:“你骂人……”
“我——”宁呈森刚想再往下说,前方路况疏通,后方车辆在催促,无法,他只得重新开车。
身旁的女人抽抽噎噎的,长发披着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侧方的男人也没办法看出个究竟她现在到底是真哭假哭,只见她往他身旁靠,他原以为她是要说什么,哪知道,她竟然抽过他边上的纸巾,抹了把眼角,擀了把鼻水,继续哼哼唧唧……
把她弄成这样,宁呈森也是懊恼又心疼,可这大马路上的,他还不能停车,怎么哄都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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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路闹,就闷到了宁家。
宁振邦和夏晴都还没回来,老太太不在,只有宁呈宵那个小屁孩,拦着他一直问,怎么把米姐姐弄哭了……
当时米初妍已经跑上楼,而他想要追,被宁呈宵缠前缠后,宁呈森本就烦躁,将小屁孩往旁边一拎,直接跨步上楼。
身后还有宁呈宵打抱不平的声音:“我去告诉大伯和大伯娘!呈森哥哥把米姐姐弄哭了!”
宁呈森在楼梯上回转身,瞪他:“爱说你去说!”
宁呈宵也是屁颠屁颠的往上跟,站在他面前,嘿嘿笑着:“我知道你不怕大伯和大伯娘,那我告诉爷爷去!明天早上,芬妮会带我去看爷爷!我跟爷爷说……”
宁呈森蹭了把他头:“你敢说看我不把你丢出去!”
“你敢把我丢出去,看米姐姐还要不要你当老公!哼!”小屁蛋特别傲娇的仰头,齐齐的西瓜头刘海下的那双纯真瞳眸,竟然学了米初妍那小女人的三分神色!还有,那说话的语气,动不动就哼……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宁呈宵面前,比他高了一个身子都不止的宁呈森,摆出了长辈的姿态,打算好好教育这个小朋友怎么跟大人说话。
然而,小屁蛋特别得意的笑:“米姐姐教的啊!米姐姐说了,谁要是说不让我在这里住,就让我把米姐姐不要呈森哥哥当老公这句话说出来,然后就没人敢唬我了!”
“什么时候教的?”
“芬妮刚带我回来的时候……”
宁呈森愠气,原本支腰的手倏然落下,念了句:“好你个小腹黑狼!”
“呈森哥哥你骂人!”宁呈宵蹦跶着,往上跳了个阶梯,学着刚刚宁呈森的样子,叉着小腰:“米姐姐最讨厌呈森哥哥骂人了!她说以前当你学生,没少被你骂!我告诉米姐姐去,让她不给你吃肉!”
宁呈森当真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他家小女人竟然跟眼前这个小屁蛋交流的如此多!恼了恼气,横声:“没骂你!”
“那你骂谁?谁是小腹黑狼?”
“我说的是你米姐姐!”
犹记得去纽约之前,他跟宁呈宵说了句:“有你米姐姐护着,没人敢欺负你,奶奶也不会。”
那时候米初妍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还嫌他把她说的很霸道?敢情玩了半天,早就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跟宁呈宵传授秘诀了!知道他惧她,都敢教宁呈宵怎么横了!
这女人,腹黑完了还装的挺无辜!明明是小灰狼,天天扮成小米兔!简直是要翻天了!连他都被蒙混了!
宁呈森不想理身边的这个小屁孩,可他一直往上缠,缠着缠着,他忽然又想起个事,拎着小屁孩问:“不给我吃肉?什么意思?也是你米姐姐告诉你的?”
宁呈宵被拎着,竟然也不怕,西瓜头直摇晃:“不是啊,这个是我自己说的。”
“你个小屁蛋,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宁呈森表示很质疑。
“不知道啊……不就是吃肉肉长胖胖的意思吗?”西瓜头撇开,露出小男孩白皙饱满的额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里,全是懵懂,而后用手指刮着下巴,做回想状:“每次我要缠着跟妈妈睡的时候,爸爸就会来我房间里喊走妈妈。我经常闹,爸爸就解释给我听说,妈妈要给他吃肉肉,爸爸还说了,男人都喜欢吃肉肉,呈森哥哥也喜欢,以后呈宵长大了也会喜欢……”
宁呈森皱眉再皱眉,将小屁蛋拎回原地,斥一声:“这都是什么狗屁教育!”
长腿稳阔的上楼,后边儿小短腿也是蹬蹬的跟着上,宁呈森再一回身:“别再跟着我!”
因为着急楼上的女人,口气便有些急,口气一急,嗓门也就大了些,宁呈宵跟的近,忽然被这么一吼,吓了跳,眼皮颤了颤,眼珠子转了转圈,下一秒,嚎啕……
他们已经站在二楼转三楼的阶梯上,宁呈宵这一哭,还哭的特别大声,整个三楼都听得见了!而果然是未出宁呈森预料,下一秒,有卧室房门打开的声音,小女人的轻盈步姿踏踏的过来,没几秒,在他面前,横拽拽的牵走了宁呈宵,带进了他们的卧室,关门,上锁!
这是明显不让他进屋的意思了?这是让宁呈宵鸠占鹊巢了?
宁呈森简直头大,他都不知道,他不过是去了趟纽约,前后十天,宁呈宵就被米初妍给调教的心机眼繁多繁多的!跟她一样,狡诈的小狐狸!不单跟他叫板,还敢当着他的面,把米初妍这个救兵搬出来!
只是,气归气,他也没忽略,米初妍那红通通的鼻头……
怕她记仇,也怕她心里憋的难受,硬着头皮贴上冷冷的门板,刚想敲,隐约听见门板后方,小女人和小屁蛋的说话声。
宁呈宵:“米姐姐,你为什么哭啊?是不是呈森哥哥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告诉爷爷去,爷爷可疼我了,他一定会替你我出头的。”
小小年纪的孩子,只知道爷爷躺在医院里,不爱说话,却不明白,他的爷爷,这辈子都没办法再为谁出头了……
米初妍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唇角:“谢谢呈宵,米姐姐没生气,不用告诉爷爷。”
“那你为什么哭?”
“我没哭啊……”
“那你眼睛这么红。”
“我自己揉的呗,揉一揉,眼睛就红了,鼻子也红了。”
“那呈森哥哥也以为你哭了。”
“哦,我装的,在他面前我装哭……”
“为什么要装哭啊?”宁呈宵有些糊涂的问。
米初妍却是好笑:“因为他会心疼啊。就好像呈宵刚刚在楼梯上一嚎啕,米姐姐就心疼,然后就跑出去救你了!”
宁呈宵似懂非懂:“那呈森哥哥心疼了,他会怎么样啊?”
“他会让我予取予求啊……”
门外的男人听着,差点没把一口老血都喷出来!
敢情他这一路上整颗心上上下下,又是懊恼又是心疼的,搞半天,她就给他装哭来着?自己装哭也就算了,还把这样的小把戏教给宁呈宵!也不看看,宁呈宵好好的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都给她教成什么样了!现在都开始学会顶嘴呛人外加威胁了!动不动就要跟谁告状!动不动就哼哼哼!
抬起的手,本欲敲门,却是在那之后,放了下来。
宁呈森本来是跟过来想把她哄高兴了,也本来是想趁这机会跟她解释下结婚的事,结果被宁呈宵这个小屁蛋横插了那么一杠,顿时是什么心情都给消失了。
也恰好,这时候他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震动的嗡嗡声,音量不大,骆也柏打过来的,他朝着三楼的另一个方向过去,在角落的窗口边站着,面向着屋后的花园,接听着这个电话偿。
彼时,离他们的卧室已经好远了,米初妍跟宁呈宵再聊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并不知道。
宁呈森单手抄袋,沉着音色问:“什么事?”
“曼夫柯那边的款已经放下来了。”骆也柏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利落,听起来就知道还在工作的状态中。
宁呈森敛了敛眉,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沉吟大约有半秒,吩咐:“给我换一百万的人民币晚上送过来。”
“嗯?”骆也柏以为自己听错,明显不在状态的问:“你说什么?”
“换人民币,一百万。”
“要那么多现金干什么?怪重的。”
“让你换就换,别那么多话。”
“不是老板……”骆也柏大约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感叹了声:“你要的是人民币!这里是伦敦!伦敦不是随便银行都能换到人民币啊!还要手续费!你如果不是特殊需要,实在没这个必要啊……而且,你不看我现在正忙的很,成心给我找事不让我好过是吧?”
每天累成狗的骆也柏在抱怨,宁呈森却是闲淡:“我就是特殊需要。”
“那你跟我说说,需要在哪方面?”
宁呈森不悦:“我应该向你汇报?”
骆也柏:“……不用!您是老板!您说了算!”
宁呈森似乎满意,嗯了声,想挂电话,骆也柏又一声:“等等——”
“又怎么了?”手机重新贴回耳侧,宁呈森耐着性子。
“那余下的大头呢?怎么安排?”
“有多少?”
骆也柏说了个数,宁呈森略思忖,而后道:“回头我给你账号,你汇入我给你的账号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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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结束以后,宁呈森回到卧室门口,却发现,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溜了出去。
四处扫了两眼,没见到,转而下楼……
最初吸引到宁呈森视线的,是客厅那个电视大屏幕,不知播放着哪国新闻,提到某座地标建筑物,连带着,采访了那座地标的建筑师,见鬼的,正是徐暮云本人!
宁呈森嫌弃的多看了两眼,之前那次碰头,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依旧云淡风轻,荣辱不惊的样子。
面对着国际知名媒体的采访,收放自如,谈吐风趣。
宁呈森其实是很不愿意承认他的优秀的,但他也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否认这个事实!
往下踏了几个楼梯,不算意外的瞧见窝在沙发里的米初妍,还有,靠在她身上拱来拱去的宁呈宵,两个人目光发直的盯着电视屏幕,嘴里嚼着小零食,嘎嘣嘎嘣脆的声音!
宁呈森看着就觉得眼睛发疼,步调虽稳,却跨的很大,两下就走到沙发前,故意在电视墙前翻找东西。
米初妍正看得入神,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哇哇叫。
横亘在其中的男人,胸口很堵,回过头,低低念了声:“不就是你二哥吗?又不是没看过,至于在电视上看得如此专神?”
米初妍还在气,给他丢白眼:“你懂什么?”
“你倒是说说,我不懂什么?”
“电视上看跟眼前看那感觉能一样么?”
“怎么就不一样了?”
“电视上看更帅!眼前看更亲和!”
“他亲和吗?”
说徐暮云亲和,当真谈不上,那样一副不冷不热,连唇角常挂的浅笑都未曾达过眼底的男人,见鬼的亲和!说的好听了,是性子淡泊,说的难听了,那就是冷血没感情!
也就在米初妍面前,他会柔化些而已!
被米初妍哇哇叫着赶走,宁呈森转而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而他对面的女人,吃完嘴里的零食,好一句理直气壮的补充:“怎么不亲和!多好的人!”
宁呈森:“……”
懒得再跟她讨论徐暮云这个男人,也不想再讨论,胸口堵的慌!怕讨论多了,自己被她气出心脏疾病来!
瞪了眼宁呈宵,那个小屁蛋,捧着零食吃个没完,原先在楼梯口跟他闹的好口才,这会儿半点不见!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就缠着说个没完!
宁呈森不说,不代表米初妍不提。
新闻播完,米初妍叹了声……
他旋即抬眼过去,而她也正好看过来,傲娇状:“考考你的中文词汇如何?”
叠腿而坐的男人,本在低头玩手机,听着她兴致勃勃的脆甜嗓音,勾了勾唇:“你不生气了?”
米初妍嘟唇……
宁呈森其实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复杂,纵使知道她回来一路到现在都是装模作样,可是,自己缓过气以后,也再不打算跟她计较。
想着,毕竟她在车里撒泼的时候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稍顿片刻后,他颔首:“你问。”
米初妍指了指电视屏幕,认真:“刚刚徐暮云那个样儿,你能用个成语来形容吗?”
“什么?”
“就是一些定性的词组或短句,大多是四个字组成的。”
宁呈森气的肝都疼,好不容易扯起的话题,又跟徐暮云有关,想着就愤气,丢了手机,直接道:“冷血无情!”
“他哪儿冷血哪儿无情了?况且,冷血无情不是成语好不好?”米初妍鄙视。
宁呈森就看不得她鄙视的眼神,不情不愿的脱口再一句:“云淡风轻!”
“这还差不多……不过,还是不够准确……”
“人畜难辨!”
越说越没谱……
见米初妍不答话,宁呈森总算缓和了声:“那你说是什么?”
“丰神俊朗!”
好一个丰神俊朗!宁呈森觉得,他就快把胸口的血都给喷没了!肃了肃目,转而问:“那我呢?你怎么形容我?”
“你?”米初妍瞅了眼他,似是来了兴致,扶正了靠着自己的宁呈宵,原本盘腿而坐的姿势,改为跪坐,面对着沙发上的男人,上下打量,倏然一声:“辣手摧花?”
应该是无意识念出来的,念完后,略略斟酌,而后自顾自点头:“嗯,没错!用辣手摧花来形容你,最恰当不过!”
“我怎么辣手,怎么摧花了?”
米初妍哼了哼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你自己知道!”
宁呈森只感觉整个胸口都在起伏,许久后,才冷沉沉的斥一句:“你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摧你!”
“我等着的事多着呢!我还等着你用钱砸死我!我还等着你给我把今天的事讲明白!我还等着你赶紧回穗城,我好跟医院的同事们出去玩!我还等着……”
米初妍话未说完,被宁呈森冷眸一扫,黑幽幽的眼底,深邃的可怖。
感受到危险的米初妍,关了电视,哄着宁呈宵到庭院去玩,想要短暂的脱离开这个男人的视线范围,免得,当真被扛到楼上去,摧花……
庭院里玩的疯,再回来的时候,该在的人都在了,不该在的骆也柏,竟也在,应该是刚进屋,手里提着个小皮箱,看起来却是颇有份量。
米初妍正狐疑的盯着那个皮箱,却被宁呈森接过了手,同时听到他们在谈论回穗城的航班事宜……
听着他们的谈话,米初妍放开宁呈宵,插口问了句:“要走了吗?什么时候?”
两个男人都同时回过头看他,只不过,却是骆也柏答话,略调侃:“后天早上,还有几十个小时给你们腻歪。”
正值晚餐时间,家佣忙碌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楼上换衣服下来的夏晴瞧见骆也柏,招呼着一起过去吃。
骆也柏是没客气的,本来他就是宁振邦夫妻安排到宁呈森身边来的人,自然,跟他们也要熟悉些。
芬妮要带着宁呈宵另外吃,但宁振邦却发话了,小孩子不能再娇惯了,已经四岁,应该跟大人同桌吃饭,自己吃!
宁振邦的意思,芬妮不敢不从,把宁呈宵抱到餐桌前,自己退开撄。
反观宁呈宵,比以往吃饭不吃兴奋多少倍,原因是,可以挨着米姐姐一起!
夏晴开玩笑道:“妍妍怎么这样受小孩子喜欢?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得天天玩到一块去。”
宁振邦在吃牛排,听到夏晴的话,刀叉一顿:“不行!我孙子要跟我亲!”
夏晴白眼:“就你动不动发脾气的样,你让孩子怎么跟你亲?还有,谁说了一定是孙子,也有可能是孙女。偿”
“孙女更好!我最喜欢孙女!乖乖巧巧小棉袄,不像你!生个混儿子,气死人不偿命!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生的!”
夏晴几乎无语……这到头来,还怪她生儿子没生对的意思?好在骆也柏也不是大外人,要不然,还不得看了笑话!
看着他认真的样儿,夏晴忍不住好笑:“我就随口说说,看看你那较劲的!我看呐,孩子要生,估计也生在穗城,你在哪儿?难不成你也跑那边去?”
宁振邦忽然凛神。
这阵子儿子媳妇都住家里,他好像越来越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都快忘了,始终,他们还是要回到穗城去的。
可是,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又是不死心,宁振邦不由抬首去看宁呈森,宁呈森正给米初妍布菜,感觉到像要将他盯出洞的目光,扭头:“别瞪了,瞪不瞪,我后天也得回去了。妍妍会在这里多留一个月,一个月后她也回穗城。”
宁振邦转而又看米初妍,似乎是要向她求证。
米初妍一直不出声,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断两个长辈的乐谈,可这会宁振邦非要向她讨说法的意思,她索性清了清嗓子,一股脑:“对,要回去。不过宁伯伯,呈森都不打算结婚呢,孩子的事现在想未免太早了!他连婚房都不让我提前去看!”
笑呵呵的脸,俨然一副告状的样!
这话一出,最先反应的是宁呈森,腾的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结婚?”
“哦?你说过要结婚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米初妍无辜状,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珠子,溜溜的转。
宁振邦有种咽下去的食物不能消化的感觉,原来总以为是儿媳妇还不想那么早结婚,敢情到头来,是混球在这里头做祟!
当下板脸,想要开启家长教育模式……
宁呈宵忽然一句弱弱声:“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夏晴不明宁呈宵,顺着问了声。
宁呈宵托着腮,下巴搁到餐桌上,歪头看自己左边的两个大人,满脸纠结:“为什么是呈森哥哥不愿意结婚呢?呈森哥哥不是很想要米姐姐当老婆的吗?是不是米姐姐没让呈森哥哥吃肉肉,所以,呈森哥哥生气了,就不要米姐姐当老婆了?那呈宵哥哥是要找别人当老婆吃肉肉吗?好耶!这样米姐姐就是我的了!”
噗——
很不厚道笑出声的,是骆也柏!在宁家人脸色各异的目光下,笑完后的骆也柏很是淡定的放下刀叉,很是从容的摸了摸宁呈宵的头,乐道:“孺子可教也,长大后要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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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宁呈宵为何会懂吃肉肉这个词,脸红耳赤的米初妍狠狠瞪了宁呈森。
下意识里,她以为是,兄弟两个在楼梯间吆吆喝喝的时候,宁呈森定是释放过哪些不良信号,宁呈宵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基本上大人说过几遍的话,或者特别授予过的,他都能学的通。
然而,宁呈森却是回瞪,斥声:“别看我!他爸教的!”
霎时,桌子上的人都默了声。
饭后,米初妍独自回房,至于宁呈森,刚要上楼的时候,被始终未曾言语的老太太喊了回去,估摸着,这会儿,正对着家里的三个长辈,交代如何不想结婚的问题……
米初妍轻松上到二楼的时候,有回过头去看那个男人,当时正见他被老太太指挥着,往沙发过去,很无奈,却又不得不从。
瞧着他被气沉了的脸,米初妍就觉倍儿爽!谁让他动不动就吼他!谁让他在此之前不好好把话跟她讲明白!哼!
回房洗漱,浑身清爽的米初妍在沙发上看了会书,不经意的瞥眸余光,瞄到角落搁置的那个神秘皮箱,异常好奇的过去,歪着头,将箱子四处都打量了个遍。
实在看不出有哪些特别之处,手指戳了戳,戳不动,脚跟后退,不小心撞到皮箱角,生疼,米初妍忍不住用手去提,没有思想准备,这一提,差点被皮箱的重量把自己拽落地。
第一反应,米初妍以为,那里该装着石头,可再一想,谁会脑子缺线的把石头装到里头去!也有想过是金银珠宝,可是见鬼的,这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未免太奢靡了!
思来想去,没压制住窥视的心理,刺啦一声,她拉开了皮箱的拉链……
起先是眯着眼的,怕万一是珠宝,会闪花了自己的眼。可是后来,闪亮的光芒不在预期中到来,她缓缓睁开眸,瞪的大大的,却不料在下一秒,被眼前的粉色,惊的‘噢’声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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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推门进屋的时候,整个卧室都安静的不可思议。
拧了拧眉,喊声:“妍妍?”
没回应,他转而去对面的书房,他知道,没事的时候她很喜欢去书房拿书看,可是,书房转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到她的影子。
不由狐疑,又退回了卧室,从卧室的浴室,找到衣帽间,过道上走的时候,隐隐约约总有细细碎碎的啦啦声传来。
宁呈森向着声源处的大床看去,床上依旧无人,床头柜倒是有她的手机在,露台边上的休闲沙发上,还有本翻到一半的书。
“妍妍?”宁呈森又喊了声,依旧没人应,但站在露台边的他,却好像亦发清晰的听到了那阵细碎声。
循着声源过去,在大床的另一侧地板,有个女人趴在纯白色的天鹅绒地毯上,四处都是散乱扎眼的粉红,而她身上,亦是棉质的粉红卫衣卫裤。
皮箱大开,被她雪白的脚踝勾玩着,伏趴的姿势,双肘歪歪斜斜的撑地,而那双白皙纤细的小手,此刻正拿着一叠百元钞,数的两眼昏花……
大约是数了一堆数累了,这一叠,怎么也数不对,眼看到头了,错乱……抓了把乱发,重数……没两下……又乱……再重数……
最后应该是烦了,整叠钱被她摊在绒毯上,略微凌乱,而她,则是气馁的彻底趴下,四周都是大钞,有被她压在身下,有的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宁呈森是费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才从见鬼似的表情中恢复过来。
高大的身躯,缓缓俯腰,蹲在她面前:“你在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沉,沉到磁感吸人,音色中,满满都是费解,难懂。
趴在绒毯上的女人,仿似此刻才发觉这个空间里突然闯进了人,肩头微僵,抬头,看见他满脸懵比的傻样,嘿嘿笑:“你说我在干什么?”
“数钱?”宁呈森依旧疑问。
米初妍理所当然,呲溜起身,盘腿而坐,扒拉着半干的乱发,眼底闪着晶光:“对啊!数钱!我想看看你到底拿了多少钱砸我!”
“你怎么知道这钱是给你的?”
“难道不是吗?”
宁呈森:“……”半晌,才无力道:“那你数清了?”
“没有。”
“小财迷,就这点钱也数不过来?”
“哎,要不怎么说我天生没有理财的本事……”米初妍狂躁,有些越挫越勇,重新抓起一堆:“我继续数!”
宁呈森几乎要被她打败,扬手,握住她的皓腕,伸手抽她钱,冷声:“别数了!”
“干嘛?有钱了还不让我过把干瘾啊!你是葛朗台吗?”米初妍口气略呛,抱着那叠钱,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先把头发吹干!你爱怎么数怎么数!”
抱着钱不撒手的女人嘟嘟唇,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宁呈森见她不肯动,一个起身,伸手就要将她从钱堆里拎出来,米初妍有些身子失衡,手中抱着的钱微微撒了些,她哼唧:“哎哎你个野蛮人,撒啦!全撒啦!呆会乱的到处都是,你给收拾吗?”
“我收就我收!”宁呈森才不管她的抗议,直接把人丢进衣帽间,开了灯,推她到梳妆台前,坐下后,递上了吹风机,转而抽走她手里余下的大红纸钞,脚步稳健的踱回到床前。
望着满地的散乱,还有湿哒哒的绒毯,堂堂医学大教授,竟发出崩溃的哀叹声。
他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明明身上揣着巨额银行卡,一年等到尾,都等不来她的刷卡信息,可是,当这百来万的现金摆在眼前,立马就钻进了钱眼里不肯出来,那低头认真的劲儿,跟银行的柜台员有什么区别?
好像也不对,说银行的柜台员还抬高了她的数数能力,这么一箱子,交到柜台员手里,最起码他们能给你点的清清楚楚,码的齐齐整整偿。
可他的老婆呢……简直欲哭无泪,不敢恭维……
洗完澡,头发都没干呢,啪嗒啪嗒的水全部滴到绒毯上,毁了绒毯是小事,她竟然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天气,满头湿发搭在肩背上,这对自己的身体多不好!
这还不算,晚饭的时候还敢在老太太他们面前给他摆道子,害他刚刚在楼下足足被老太太念了一个小时!念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满地的钱,宁呈森收了一个边角就不想再动,起身,刮了刮眉,略略思忖后,从身上摸出手机,咔擦一声……
那皮箱,那双女士拖鞋,那张绒毯,那乱七八糟的毛爷爷,还有旁边的大床做背景,全部定格在他手机的画面里。
钱躺在地上,宁呈森没心思理,寻到刚刚米初妍坐着看过书的沙发上去,歪躺着身子在那儿摆弄手机上的软件。
微信——曾经他未曾了解过,如今却摸索的倍儿溜的社交软件,点开界面,两下就将刚刚拍的那张照片传了上去,附文字:“家有小财迷。”
最先反应的是骆也柏,一堆的哈哈哈……
没半秒,又一句:“这就是你的特殊需要?老板娘太有意思了,不枉我走这一趟……哎话说,这是老板的吃肉钱吗?老板娘高兴了,老板就有肉吃了!!”
宁呈森拧拧眉,看着骆也柏的胡言乱语,直接回一字:“滚!”
这头刚回来,下面又来一句,是徐暮川的正经语言:“你老婆弄的?”
宁呈森哒哒哒,敲了几个字:“不然呢?”
徐暮川:“……”
宁呈森不太服气,想起这些事情最初皆因纪唯宁而来,便又回复:“都是你老婆惹的祸!”
徐暮川:“关我老婆什么事?”
宁呈森:“她羡慕你老婆钱多!非闹着要拿钱砸一砸……”
徐暮川:“你有钱吗?”
宁呈森:“滚!”
跟徐暮川聊的时候,瞿安又在下边凑起了热闹:“喂,这个老婆那个老婆的,要不大家建个微信群,把你们的老婆都带进来?我看米家姑娘挺能闹的,说不定还能把老贺家的媳妇也闹腾起来!”
瞿安的这段话后,是无数个的奸笑表情。
一直不见说话的贺端宸这会儿突然冒了出来,接在瞿安之后:“我看行。”
瞿安戳宁呈森:“大教授,你说呢?”
宁呈森:“我没意见,就怕虐死你这只单身狗。”
骆也柏不在他们的相互好友范围里,并不能看到徐暮川瞿安还有贺端宸的回话,只瞧着宁呈森一直在那儿发,疑问了声:“你这是在跟谁聊?”
宁呈森回他:“没你事,加班去!”
骆也柏:“果然是资本家。”
那之后,骆也柏也就彻底消失了,瞿安还在那儿欢腾,兴致极高的说要去建群拉人,这转个头,中间走人的徐暮川又冒了出来:“建什么建!不行!”
瞿安:“为什么?这么好玩的事,干嘛不玩?”
贺端宸:“就是!”
徐暮川:“我说不行就不行!瞿安你要敢给我拉群,我明天就让你接案子接到不能活!”
威胁令都下来了,看样子是真的态度坚决……
瞿安缓了行动,却是死要究竟个明白,一直戳徐暮川,复制无数遍为什么。
徐暮川倒是耐力好,任凭瞿安怎么戳,他就是视而不见。
倒是宁呈森,满屏的为什么简直看不下去,戳了瞿安:“他怕纪唯宁找他拼命。”
贺端宸:“怎么说?”
瞿安:“哈哈哈……懂了!话说,大教授跟米家姑娘的事都算是尘埃落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这个事情,能瞒得住么?”
徐暮川戳瞿安:“你懂个屁!”
瞿安:“哈哈哈……老大也爆粗了……不容易!”
徐暮川戳瞿安的同时,宁呈森也戳了一个:“你懂个球!”
瞿安回完徐暮川,转而回宁呈森:“我不懂球,大教授你懂吗?老贺也不懂!”
贺端宸:“我离你们远,不懂也正常,静观教授解释分析。”
宁呈森:“纪唯宁很快就生了。”
瞿安:“这还用你说?米家姑娘现在又没有危险,小嫂子还不至于听这么一个事就被刺激个早产出来!”
宁呈森不疾不徐:“生完孩子满四十天后,暮川就可以解放了。”
瞿安:“咦,这句话有内涵!”
贺端宸:“意思就是说,如果纪唯宁知道了,也许,四十天后的福利就没有了。”
宁呈森不语。
瞿安又是哈哈哈:“其实吧,这一天迟早会有,同情老大三秒……”
徐暮川:“需要你单身汪同情?”
瞿安:“虐狗咩?欺负我没老婆?”
贺端宸:“有老婆又如何?羡慕嫉妒恨,撤了。”
米初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宁呈森叠着大长腿靠在沙发上玩手机,锁眉认真的劲儿,让她以为,他是在处理什么公务,以致,当她看到地上依旧凌乱的时候,都不好再指使她去收拾……
自己驼着腰,一点儿一点儿的,把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悉数收好,再去洗了手,然后拿着手机上床裹被,床头灯光笼罩,她习惯性的靠着床背,刷手机。
约至十几秒,傻眼,飚吼:“宁呈森!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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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午后,寒风中有阳光,偶有路人匆匆过……
黑色风衣的徐暮云坐在咖啡厅门口的大阳伞下,对面是喋喋不休的贝拉,兴致勃勃的跟他说着刚刚过去不久的那场采访,还有,她的父亲贝拉.佐恩特对于出自徐暮川手的,那栋政府规划的地标建筑的满意程度。
说到兴起处,深邃的棕黑眼底,全是对对面这个男人的欣赏和崇拜。
贝拉话太多,徐暮云起初还能勉强应付,到后来,便不知不觉的发展着,她说她的话,他看他的手机。
要不是之前承了贝拉的恩,徐暮云觉得,他是不可能像个傻帽似的坐在这个露天的咖啡馆里,吹着冷风,耳朵嗡嗡嗡的听着贝拉怎么也说不尽的话题。
贝拉说到口都干了,得不到对面男人的反应,些许沮丧,正要去端咖啡喝,忽闻对面的一声笑。
她疑惑,捧着咖啡杯探头:“你笑什么?”
贝拉是个聪明的女孩,她自然是知道,徐暮云突然发笑,不可能是为了附和自己,所以,才探着头去看他的手机,想要知道,他的手机里到底都有着什么,能这么好玩到,让他头都舍不得抬起来。
可是,徐暮云太精了,没抬头也能感知到她的靠近,她来不及看见任何,手机已被他速度的挪开……
贝拉吹了口气:“干什么呀!一个大男人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笑?”贝拉是真的好奇,不知是什么东西,能让徐暮云笑的如此舒畅。
大约徐暮云是真的欢乐,脸上的笑容止不住,面对着贝拉极有诚意的探究,忍不住道:“就……一个小财迷,在玩毛爷爷……”
贝拉精致的脸蛋上,懵成浆:“什么?毛爷爷是什么玩意儿?”
“毛爷爷就是……人民币。”
“那小财迷呢?”
“小财迷……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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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安:“教授呢?教授跑哪儿去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贺端宸:“怕是跟老婆运动去了吧。”
徐暮川:“……”
瞿安:“丫的老贺你不是说要撤?怎么还在?偿”
贺端宸:“我寂寞,我爱看你们聊不行?”
瞿安:“行!我徒儿呢?撄”
贺端宸:“上班。”
瞿安:“还没回来?”
贺端宸:“嗯。”
瞿安:“我先建群,回头你们谁的老婆谁负责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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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看到手机有很多的红色提示,来不及点开看,床上的飚吼声便让他猛然侧了头,想不到的是,这一扭脸,一个抱枕抄过来,正好砸脸!
不痛,可是,很狼狈……
弯腰,捡起地板上的那个抱枕,向着大床过去,却不料,这一踏步,又一个枕头飞过来,而后,接二连三。
起初的时候他会闪会接,后来看着她小疯子似的愤脸样,他索性都不动了,站在面前,由得她扔,反正床上枕头再多,总有扔完的时候!
米初妍睡觉的时候,喜欢用很多个枕头,头上靠的枕的,怀里抱的,脚上磨的,这样的习惯后来延伸到南都奥园,喜欢整洁干净的宁呈森起初很不解她如此的行为,可是后来发现,枕头这玩意儿,能让运动的时候带来很多方便,便越发纵容了她爱往床上搬枕头的行为,乃至,到了伦敦,他们依旧如此。
可是见鬼的,米初妍觉得自己是气还没撒完,床侧的男人不痛不痒,床上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抄起来就扔他头,还能保证不把他打破的物体!
郁闷的皱脸叉腰,转瞬就要去掀床单!
小小的身板拱在床上,才掀了一个角,就被一只大手挡下:“老婆,这个就别玩了,你掀了一会还得套回去,这大半夜的,家佣可都睡了,你这样折腾累不累?”
“我不套不可以啊!我直接睡床垫上不可以啊!”米初妍拍开他的手,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看我不用床单缠死你,气死我了,你个混蛋!”
“直接睡床垫当然可以,但是……万一我们要做床上互动,然后你太兴奋,一不小心……把床垫搞脏了怎么办?不能整张床垫搬出去换吧?换也没事,反正这个钱我们有,可是,因为这事换床垫,会不会被楼下的那些人笑死了?”
米初妍倏地弹开手,蓦然想起每次事后都要换床单的画面,再不敢去碰。可是,怒火却被身边不疾不徐的男人给激的更盛,扭过身子,以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抬手就往他脖子上掐!
没怎么用力,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狰狞:“混蛋!为什么发那样的照片!你有何机心你说!”
宁呈森由得她掐,两只大手缺是覆在她的腰上,淡笑着:“我觉得好玩,就发一下,不行吗?要不然你给我注册来干嘛?”
“哼!”床上站着的女人,轻松俯视他的脸,炸声:“你宁呈森是什么人?没什么目的你会干这么无聊的事?说出去蒙别人还行,蒙我你蒙得了吗?!”
宁呈森忽的嗤嗤笑,微微低头,温热的唇便贴在了她的手背上,米初妍只感觉到一股炙烫,掐着他脖子的手,松了松,而后,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说:“你真的好了解我。”
“废话!快说!别次次都想忽悠我!”掐不了他,转而双手移至他的肩头,想捏他肩上的皮肉,却不知,使了大劲,竟然捏不动他半分。
腰上的大手往下移,伴随着他沉感的嗓音:“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拆暮川的台,让纪唯宁看看。”
“纪唯宁微信上有你吗?你骗鬼!”
“她没有,但是她可以看暮川的手机啊!”
米初妍哼了声,对答案不满意……
宁呈森见没哄动,心思又早不在这上头,便只得往下说:“还有就是,让别人看啊。”
“给谁看?”
“当然是给喜欢你的人看,让那些男人知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纯净无暇,灵动美丽的女孩,真实面目到底是怎样的!我想,这个世上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娶财迷老婆过日子,因为,太难养活……”
米初妍:“嘁……”
“你嘁什么?这回我说的可是真话!”
“你微信上有谁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瞿安?徐暮川?徐暮云?贺端宸?不靠谱!”
宁呈森低眉,偷偷掩去唇角的笑弧,却不知,被米初妍瞧见:“你笑什么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爱笑了!”
他似是在努力隐忍着唇角那丝诡异的笑,而后抬首,握着她翘臀的大掌,捏了捏:“宝贝儿……其实我后来,微信里又加了很多人,医院的,公司的,能看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潘闵宇,廖宗,特别是……”
“特别是什么?”
“算了,不说了,反正,但凡对你有潜在想法的男人,我都要一一消灭!看在老公对你如此情深的份上,这账,就免了,如何?”
“我……”米初妍刚想说话,她的卫衣下摆就钻进了他的手,略凉的指腹灵活的四处游走,让她恼怒的一拍,而后强调:“我跟你说八百遍了,潘闵宇没有喜欢我!”
卫衣被他掀开个边,他在亲她的小肚脐眼,啄一口,抬眉:“是吗?反正,我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这么纯粹的友情!当然,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他有任何的心思,暗恋也不行!否则,回到省院我会让他好看的。”
米初妍:“……”捕捉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懵问:“你要回省院?”
“嗯,骆也柏要回去了。”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回去了?不是说好一年?”
“追老婆。”
米初妍微懵,反应过后,惊乍:“咦!瑾湘……上次我在飞机上,看到瑾湘和……”
小女人的话未完,被男人推倒在床,麻利的捡起地上的枕头丢回到床上,他自己也跟着上去,覆住她的唇:“大晚上,别再讨论那么多男人,我们先办要紧的事……”
米初妍挣扎:“唔……唔唔……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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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清洗过后的小女人被抱上干净的大床,混沌,极困,可是睡不着,身体每一处都在发酸发疼发软,难受的让她无法安躺……
身后的男人动作轻柔,将她整个都拥进他宽厚温热,有力起伏的胸膛中。
习惯性的将唇粘在她的耳垂,细细磨蹭细细咬:“是不是难受?”
怀中的女人嘤嘤声……
“对不起,以后我节制些。”
米初妍:“……”
虽然已经在极度的昏胀中,但米初妍还不至于缺脑到,会相信他的这句话。不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要能信,母猪就该上树了么?
咳……虽然比喻不怎么文雅,但总归是那么个意思就对了。
“妍妍……我后天一早的班机回穗城。”
“嗯,知道了。”米初妍拱了拱身子。
就是因为知道他要回去,要不然,她才不会让他这么折腾!
“妍妍……结婚的事,你真的在生气吗?”
米初妍不语。
他在后,久等不到回应,撑着手,稍稍抬头:“睡了吗?”
米初妍依旧不出声,但抬了半个身子的宁呈森,却是能瞧见,她在颤动的眼皮,不太明显的叹了声,他躺回到原处,将她抱的更紧,沉哑的声音在解释:“巴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这样我就能彻底安心,不用防备外面的豺狼虎豹了!可是妍妍……老爷子,没几天好活了,kb现在很好,那天奶奶当着他的面把婚房的钥匙交到我们两个人的手上,算是了却了他最后的心愿,家里的人都希望我们能尽早的完婚,一来,可以给老爷子安慰,二来,他们都指望着通过你来改变家里的氛围……然而,给你的婚礼,我不想草率,我希望有尽可能多的时间准备,我不想,在这个过程中,再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这一路走来,我给你留下的伤和痛,留下的仓皇和绝望,太多太多,我只希望,从今以后,能把所有的幸福都给你!就算是流泪,也只能是幸福的眼泪……”
怀中的人儿,僵着身体,许久许久都不曾出声。
宁呈森起初还淡定,知道她没睡,唤了几声,唤不动,他便有些慌,以为她真的气大了,当即坐起身,调亮了些床头的灯光,板过她的身子。
扫开她的长发后,这才发现,小女人的眼眶整个都盈满了泪湿……
宁呈森心疼,指腹揉了揉她的眼睑:“刚刚才说不让你流泪,怎么这会儿就来了呢?”
米初妍窝在他衣衫半开的胸膛中,指尖轻轻抚过他胸口上那条刚刚掉痂,呈着淡淡粉色的伤疤,鼻子越发酸,脚下毫不客气的踹他脚盘:“大半夜说这么感性的话,还让不让人睡了!撄”
他倒是乐呵,将她更紧的圈在怀里:“不睡更好,我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明天我要上班!偿”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没人会说你。”
“为什么?”
“因为你未来公公去医院给你说了,米医生是他家儿媳妇!”
米初妍一副见鬼状,从他怀中拱出身:“你爸爸?他……怎么可能!”
宁振邦是那么正经古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特意跑到医院里去,说这样的话!根本是毫无逻辑!
可宁呈森却是正色:“这还有假?要不然,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半个月不去医院,说走就走?”
这么一说,米初妍似乎懂了,也当真如她之前猜度过的那样,那次去纽约,宁家的人就把她的身份给坐实了!怪不得,在医院她越来越如鱼得水……
其实,宁家的人从来就没真正想过在医院掩饰米初妍的身份,只不过初来之时,kb不稳,难免招惹麻烦是非。但是后来,抗生素发布会出来了,kb所有的艰难摇摆都过去了,宁振邦觉得,再没什么好忌讳了,连他儿子的意见都没争取,直接当起了儿媳妇的后腰杆!
米初妍忍不住窝心,戳他:“宁伯伯真可爱,背后做了事竟然从来不出声,你说说,他把我照顾的这样好,说出来了,理应我还要谢谢他的。”
宁呈森倒是全无所谓:“我后来不是道过谢了吗?”
“哦……你那也叫道谢?模模糊糊,如果不是站在你身边,根本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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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有点难眠……
后来,他拥着她,两人靠在床头,在昏暗的台灯下,聊何宴爵,聊宁四齐,聊舒染……
已去的人,只愿他安息,聊到最多的,还是宁四齐和舒染。
米初妍问,宁四齐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宁呈森说,随时。
纵是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心底,还是有浓浓不适感的。尤其是宁呈森,因为舒染,年少的他怨恨过宁四齐,怨恨到,再不想看到他满副为宁家大局操劳的嘴脸!
可是,真到了这个头,他的心,却又如此难受。
其实他不是不了解,宁四齐当日病发,很大原因是因为他跟宁翰邦之间的内斗,但还不能排除的可能是,因为他要改户籍,火上浇油的刺激了他。
尽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挽救老人的生命,赢回来的,也不过是他大半年瘫痪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从纽约死里逃生回来后,他对老人的身体机能逐一检查,而后心中有谱,好似潜意识里在默默等,又好似潜意识里极度的排斥那天的到来。
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时间拖在伦敦,一是想看着老爷子,二是想陪着米初妍。可是后来,因为何宴爵的事又出去了趟,这来来回回,他就没曾安分的呆在伦敦多久过。
如今,拖到不能再拖了,向敬年本来上个月就催他回去,他实在走不开,他才又不得不留下,催到现在,他再不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像话!
这么些日子,他就在各种错乱的事中,纠的自己满头焦乱,倒是真的忽略了,他的小女人如此敏感的内心……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相恋到如今,他始终认为,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需要在口头无数次的强调。可是他不明白,男人的理所当然,并不能给女人任何的安全感!
所幸,她是个能闹的女子,若是换作那些爱把委屈闷在心底的人,这样的状况,该是有多糟糕!
后来,米初妍问:“舒阿姨怎么样了?我好像听夏阿姨问起过宁伯伯,宁伯伯说了,后期的化疗进展还不错。”
大约宁呈森是有些奇怪,低眉的眸色中,有略微的讶异:“她主动问起的?”
米初妍点头:“是啊,你不在的日子里,夏阿姨时不时就会关心舒阿姨的状况。她好像知道,宁伯伯一直都在关注着舒阿姨的病情疗程,而且,每次问完她都是满副惆怅的样子,我觉得,她那是替你难受。”
这一回,换作是宁呈森沉默。
米初妍的小白腿压在他腰上,晃了晃:“其实,你用心去接触接触夏阿姨,你会发现,她人其实真的不错。”
宁呈森忽然笑了声:“在你眼里,这个世上有不好的人么?连伍乐旋和宁婕你都没什么过多想法!”
啪一声,宁呈森的手背挨了疼……
米初妍羞恼:“你意思是说我头脑简单吧?”
“我没有,是你自己说的。”宁呈森辨了声。
“还说没有,你不就笑我头脑简单,看谁都像好人么?你自己说说,那是生你的妈,对你,能坏到哪儿去?就算她在宁伯伯面前装吧,装的贤惠装的大度装的进退有度,但能装这么几十年,便是她的隐忍,是她的能耐!这世上哪个人不是在装?装的好了,能装一辈子,那她就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看着米初妍认真的劲儿,宁呈森忽觉好笑,揉了揉她的发:“看吧,连我没说的点你都想到了,谁敢说你头脑简单?很早之前我就说了,你的头脑一点儿也不简单,只不过,你经常想把生活简单化,最好每天都能过的没心没肺。”
米初妍凶凶的朝他刚毅的下颌咬了口:“那你倒是对他们稍微和善点啊,你看看你,后天就回穗城了,这临走之前,不要求你喊爹喊娘,最起码,最起码你主动跟夏阿姨说几句话啊!”
宁呈森揽着她,长长叹息……
米初妍又不干了,推他:“你又叹什么叹?说几句话就有那么难吗?不想说话,再不然你笑一个?反正你最近不是挺爱笑的嘛,经常在我面前傻乐呵,要不你给他们笑一个,别整天端着脸,跟个大爷似的!”
床上的男人,索性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再圈着不放,给她丢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卖笑的,要我笑,得让我从心底发出来!”
话落,宁呈森自己躺下,关了灯,强制的要她睡觉……
可是,聊了那么多话的米初妍,精神正好,睡不着,便又趴着到他身上,狡黠而笑:“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不能跟我说说么?”
宁呈森无语,好一阵,大幅度的翻身,将身上的女人压倒,哼气:“我看楼下那两口子算盘是拨的倍儿响,你才跟他们相处了多长时间,这就开始跟他们统一战线来向我发起攻势了?就冲你这样替他们卖力的劲,我觉得,花他们一个亿还花少了!”
米初妍当下瞪眸,挣扎着起身:“那一个亿真是你花的?”
宁呈森不作声。
“要死了宁呈森,你花一个亿都干什么去了?”
“无可奉告!”
“那你花的到底是人民币还是英镑?”
“这里是伦敦,你觉得我应该花人民币?”
米初妍哀嚎!!!
大教授……这到底是有多能折腾……一个亿的英镑……花父母的……啃老……
缓过劲后,米初妍还懵懵的念他:“宁教授,你啃老怎么还能啃的如此理直气壮?宁伯伯要有多强大的心,才敢生你这样的儿子?”
男人的唇轻启:“据我了解,我老婆也一直在啃父母的钱,老婆啃老,老公也啃来试试,正好,凑一对,绝配!”
米初妍肺疼,被气的,抬腿又踢:“你这什么逻辑?我跟你能比吗?我还是学生,毕业还没两个月,我用父母的钱当然说得过去!而且,我就算是啃老,我也没有理直气壮的啃,更没有毫无节度的啃啊!我爸一个月给我三千,你爸一个月给你花了一个亿,还是英镑!你自己说说,能比?而且,这是很光荣的事?还绝配!配你个头!”
关于跟宁振邦和夏晴相处的问题,其实米初妍也不是想要左右他的想法。毕竟,过去几十年宁呈森过的如何,他的父母到底如何,只有他这个当事人的感受才是最深的。
可是就像他所说那般,她从来就希望生活可以过的简单,越是简单温馨,越是幸福快乐。是是非非都已经是事过境迁,况且宁振邦和夏晴也有心悔改和弥补,如果再揪着不放,到头来也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米初妍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每次她问急了,他总是有办法轻而易举的敷衍过去撄。
翌日早晨,她下楼用餐,宁呈森已先她一步坐在那儿,吃着三明治喝着咖啡,在米初妍看来,这是无比别扭的早餐搭配。属于她的位子前,亦摆放着她钟爱的食物,管家说,那是小先生特意交代厨房准备的。
米初妍落座的时候,余光瞥了瞥他,他自然抬首,淡淡笑:“快吃,吃完我送你去医院。”
“小森,等等我也一起走。”两人之间,忽有一道苍老声音插话。
米初妍转过头,看到后边上来的老人,年迈,却收拾的很整齐利落,笑脸顿掀:“奶奶早!”
“早哎!孙媳妇儿啊,怎么不再睡一会?这时间去医院上班还有点早。”老太太迎手过来,拉了拉米初妍,目光慈祥,处处皆显露着疼爱。
“七点多了,再睡就该迟到了。”米初妍好笑道偿。
“迟到就迟到啊,自己家的医院,还不允许小主人迟个到啊!”老太太显然是纵容米初妍的,那话说的,理直气壮。
那姿态,当真如同昨夜里,宁呈森花他爸钱说的那些话时的姿态,一模一样!米初妍有些想笑,好像深有体会,宁呈森,不愧是老太太纵容大的孩子!她还真的有些怕,以后自己会被这对婆孙惯出这身臭毛病来。
看着米初妍但笑不语,老太太凑了头过来,很鬼马的表情:“昨天你上楼后,我跟小森他爸已经狠狠批过这个熊玩意儿了,要说我们妍妍这么好的女孩子,他若是不娶,大把人在后边盯着!哼!”
“奶奶……”餐桌上的男人,发出无奈的抗议:“你说话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哼哼声?”
“我学的!不行啊!”老太太扭头,瞪自己孙子。
宁呈森鄙视,端着的咖啡杯放了下来:“我老婆大把好地方你们不学,一屋子人非要学她哼哼声,很好玩?”
这话说着,楼梯口又一声:“哼!”
众人抬首,看见的却是宁振邦和夏晴……
宁呈森脸又黑,朝着那端质问:“你又哼什么?”
“我哼你不识好歹!”
宁呈森:“……”
夏晴拉着宁振邦坐下后,家佣上餐,有过几秒的忙活,安稳进食的当口,夏晴朝着宁呈森的方向,轻轻问了声:“小森明天早上的班机?”
桌面上,无声。
米初妍抬起头,却见她身边的男人正在旁若无人的享受滑嫩煎蛋,眼看同样抿着咖啡的宁振邦都要为夏晴出口训人了,她赶紧在桌子底下,朝宁呈森踢了一脚,意思是让他主动点答话!别让夏晴难堪!也别让气氛僵局!
因为怕宁振邦发脾气,这一脚,踢的有些着急,劲也就跟着有些大,她还怕把宁呈森踢疼了,可下一秒龇牙嘶声的,却是对面的宁振邦!连带着,杯中的咖啡也撒了些出来!
米初妍当下意识到坏事,忙低头俯身到桌下,却是尴尬的发现,他们父子两的腿,几乎挨在一块,而她踢的,竟然是宁振邦!并且,宁振邦那条发颤的腿,已经在慢慢回缩到他身边!
听到桌面上夏晴在问:“振邦你怎么了?”
宁振邦:“没……没事……腿有点麻!”
夏晴:“怎么好端端的,腿就麻了呢?”
宁振邦还在嘶声:“刚刚……一伸腿……踢到桌脚了。”
老太太很嫌弃:“都要娶儿媳妇的人了,怎么竟做些冒失的事儿?”
不提儿媳妇还好,一提儿媳妇,宁振邦就很吃闷,朝着对面扫了扫,见罪魁祸首竟然缩进了儿子身后,他发觉,拿这样淘气的儿媳妇,竟然毫无办法!
夏晴也是不轻不重的埋汰了声,原本想笑两声,可看着自个丈夫是真疼,忙起身,张罗着要查看下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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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尴尬的脸红,其实一开始她没想躲的,可是当她从桌底下抬起头的时候,恰好就撞上宁振邦凶狠狠的目光,她怕他凶,没怎么想,一下就躲到宁呈森那儿去了!
遇上宁呈森也是个护短的主,看着米初妍畏畏缩缩的过来,当下就把她按了过去,原想跟她说些话,哪料到,宁振邦恰好就扫眼看过来。
于是,就变成刚刚那样的画面了……
夏晴给宁振邦掀裤管,瞧见淤了大块,不由皱眉,才想着让家佣去喊家庭医生过来上些药,宁呈森已经踱步过来。
家里有大医生在,夏晴没忘,她只是不敢,轻易劳烦他。可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夏晴欢喜之余,迅速让开空位。
几十年第一次,宁呈森俯身在父亲面前,修长的手指捏起他那条右腿,在小腿外侧,看到了那块不大,却也不小的淤青。
宁呈森第一反应,就在回想,他家老婆今早穿的到底是什么鞋,竟然把未来公公踢成这幅鬼样子……
看着小小的个,那劲儿大的,实在是让他相当的无语!
捏着宁振邦的小腿,轻轻压了压,头顶上又是一阵嘶声,宁呈森抬头,不冷不热:“能有多痛?一个大男人哇哇叫!”
宁振邦唬眉,压声:“让你媳妇给你一脚试试!”
宁呈森短促沉笑:“本来就是给我的,谁让你倒霉!”
宁振邦又是一声:“哼!”
边上的夏晴和老太太就听着这对父子嘀嘀咕咕,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都朝着始终未出声的米初妍看,米初妍却只得呵呵呵……
后来宁呈森从家佣手里要来冰块,给宁振邦敷了一阵后,忽声道:“我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原想叫你送,现在腿瘸了,倒是给你省事了。”
夏晴一听,来了精神:“振邦,一会我载你去医院上点药,明天就没事了。”
宁呈森接话:“算了吧,别闹出好歹来,更麻烦。”
“其实……可以……可以叫夏阿姨开车送的,宁伯伯也一起去,无碍。”
弱弱的声音,忽然插过来,众人又抬头,这才辩清,是米初妍在那儿出着主意,对着他们的目光,尤其是宁振邦的,米初妍更是讪讪的笑,转而问宁呈森:“对吧呈森,我的主意是不是特别棒!就这么定了吧!”
老太太忽然呵呵声笑:“棒!真的很棒!妍妍就是个鬼灵精,那小森,你看呢?”
宁呈森:“……老婆说了算。”
一时间,餐厅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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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宁振邦要去医院敷散瘀药,老太太就跟了宁振邦和夏晴一起走。
米初妍落后,跟着宁呈森……
站在屋子前,她看着宁振邦一瘸一拐的背影,负疚感满满的叹气。高大的男人从后边上来,揽住她肩头,轻笑:“能耐了我的老婆,踢瘸未来公公,转瞬就给未来公婆一颗甜枣,我看吧,老头就是疼,也疼的心甘情愿了。你也没必要老垂头低眼的,现在你就是在他面前横,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米初妍低头,绞着手指在那儿对:“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夏阿姨问你……你不说话……她好尴尬的……我也是好心……哪知道会踢到宁伯伯……还下腿那么重……我都懊恼死了……谁让你们俩腿都那么长……要不然也不会……”
宁呈森笑的止不住,蹭她头发:“搞半天,到头来该怨的是,我们腿太长?那你怎么不说你劲太大?瞧瞧你都穿的什么鞋?如果那一脚踢我身上,我也得被你整残。”
米初妍再低头,看着自己绑着小脚裤的马丁靴,嘟嘟嘴:“天气冷,我不穿这个不暖和嘛……怎么办……你说我要不要去跟宁伯伯道个歉……”
“不用。”
“为什么?这么多不好……”米初妍始终不安。
宁呈森叹笑:“想道歉?刚刚干什么去了?”
宁呈森走了,九点的航班从希思罗飞国内首都机场,再由首都机场转飞穗城。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再算上时差,抵达穗城,估摸着穗城的第二天早晨……
不知从何时起,米初妍便熟悉了两地的航班飞行,也习惯了七八个小时的时差,然后会自己默默算。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宁呈森缠着她问:“会不会舍不得?”
米初妍表情淡淡:“反正就一个月,没什么舍不得的。撄”
“真的一丁点都没有?”男人不死心,缠着她一直问。
米初妍当时正在他的书房查找一个典型病例,问他,他不上心,就一个劲的在追问她到底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的不适应偿。
惹的米初妍烦了,拍开他那双手:“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有什么不好适应的!医院忙起来,脚不沾地,能不能想起你来都还不一定!”
这样的话,让大男人好一阵生气,揍她翘臀,指责她没良心,非要他身陷险地了,才知道害怕!
米初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男人揍了臀,很气愤的朝他扔书……
医书大多厚,扔出去以后,米初妍才感觉到不妥,扑着身子想要去抓回来,可是,哪里抓的住,索性的是,大男人身手敏捷,轻巧便躲开。
可是,米初妍就没那么幸运了,书没抓回来,自个往地上扑,宁呈森实在没辙,朝她伸手施救,却不料,被心怀鬼胎的女人扯落在地。
一时间,书房乱……
所幸的是,自他们回来住以后,整个三楼,都铺上了绒毯,即便坠地,也不会疼的太厉害。
宁呈森在下,米初妍在上,柔软贴着刚硬,身体压着身体,血气方刚的男人,便又升了心猿意马。
他用双臂当枕头,贴在脑后,深邃目光里的幽亮,盯着骑坐在他腰上的女人,沉声诱*惑:“老婆。”
那样迷人低沉的声线,很容易便让人晕头转向,尤其是,当书房的灯光,正是昏黄旖*旎的时候。
小女人在身上,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底下的男人听着,更是心潮澎湃,亦发低缓的哄着:“老公想吃肉。”
“那就吃……”
下一秒,细细邃邃,有娇喘……
刚要投入,小女人尖叫:“慢着!”
男人闷哼:“怎么了?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回卧室去……”
有种热锅蚂蚁不停抓挠的感觉,隐忍着,那双有力的长臂,当即就要抱着怀中的人儿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卧室。
只是,人才放下床,刚想要继续,却又被阻止。
宁呈森急,啄着她绯色的脸颊,哄着:“乖,放开手,明天我就要走了,满足我,嗯?”
小女人的脸更热,绯色更深,偏偏,就是死揪着衣衫不放。
宁呈森扒都扒不开,费解:“怕我太过?那我悠着点好了。”
米初妍的脸已经快滴血,细细看,才发觉,微翘的唇角,隐着浓浓的笑,她根本就是隐笑隐的脸红,而不是害羞在书房那样……
宁呈森似乎想到什么,所有的动作都顿了下来,不愿相信的问:“不会是……来那个?”
米初妍好笑的直点头:“就是姨妈来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刚来。”
宁呈森:“……”
两秒钟后,颓废的倒进大床,蹭着她的长发哑叹:“小妖精……不早说……都快脱裤了……”
米初妍笑的岔气,最后才坦白:“我故意的,谁叫你总也喂不饱!以为次次都能吃死我!哼!”
如此插曲,那个夜晚,宁呈森注定休息不好!以致,走的那个早晨,也注定了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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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以为,心情不太好的宁呈森,面对着宁振邦和夏晴的时候,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可是那天她回到宁家,看见去送了宁呈森回来的宁振邦和夏晴,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不觉便有些好奇。
逮着夏晴偷偷问,这一路上去机场,到底什么状况。
夏晴笑的眉眼皱纹都拢到了一起,卖这关子,挽着她的手到客厅才回道:“小森说了,等年末的时候,让我跟他爸到穗城去,上你们家谈亲事。”
米初妍当时第一的反应就是高兴,但她是替夏晴高兴,合不拢嘴的蹦着:“这么说,他是正面认您了?哎那他到底喊没喊您?”
“他连他爸都没喊,这声妈妈,怎么轻易叫得出口?这一点,其实我很能理解他,毕竟过去那么些年……哎算了算了,这个不提,反正能到这份上,我是别无所求了。”
夏晴眉色婉转柔和,倒是看得很开。
米初妍欢喜的有些过头,好会儿才想起问:“年末?那就是什么时候?”
“具体还不知道,但怎么也得大家都空闲的时候吧。国内国庆长假不是已经开始了吗,来不及,我看小森那意思,估计得春节那时候吧。也好,我这边才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一下,工作上的事也得事先安排开来。”
米初妍懵懵的,是呢,都已经十月份了……
转念问:“春节那会儿,你们离得开么?”
夏晴笑:“没什么离得开离不开的,什么事情,都有轻重,目前来说,去拜访亲家,就是我和小森他爸最重要的事。”
“可是……奶奶怎么办?她一个人在这儿……”
不是米初妍徒顾虑,老太太那岁数,如果要跟去穗城,不太现实。何况,到时宁家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呢。
夏晴倒是安排好了,只道:“老太太有宁婕一家子在身边陪着,无妨。”
米初妍最终无话,如此看来,他们自有安排,她似乎真的没必要跟着操太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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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的信息是在米初妍的睡梦中发过来的,彼时,伦敦是凌晨三点差一刻。
信息很简短,只几个字:“我到了。”
米初妍自然知道,他不打电话而是选择发信息,是怕打扰了她的睡眠。可是,即便是再短促的信息提示音,亦是让牵挂着他的米初妍当下清醒的。
看过短信,唇角微翘,几乎没犹豫,电话就拨了过去。
而他,亦接的很快,沉沉哑哑的嗓音:“吵醒你了?”
米初妍围着丝被靠在床头,软软湿湿的回了声:“知道你这时间应该到了,也没睡沉。”
他笑:“穗城的天气很好,想家吗?”
“想。”
“嗯……再坚持坚持,你回来的时候,我接你。”
米初妍拱了拱身子,理所当然:“不是你接谁接!”
他又笑,很爽朗,声音里丝毫没有长途飞行的疲惫,跟她说:“你那边还早,继续睡,晚上我去你家,到时再讲电话。”
米初妍清醒,并不想那么早挂电话,于是问:“不过刚回来,你手头不是很多事么?干什么急匆匆往我家跑?”
“送礼物。”
米初妍嘁了声:“拍马屁真能耐!”
“人家女儿还没娶到手,马屁是必须拍的。”男人很正色,亦很是大言不惭。
两人说笑间,手机那端忽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旁头亦有谁的叫骂声,米初妍听着有些熟悉,却不太确定,蹙眉问:“谁在说话呀?”
宁呈森那端没有及时回话,米初妍喊了几声,才将他喊回来,而后听他回了声:“是瞿安。”
“他去机场接你?”
“嗯。”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好端端的骂人?”
“好像是车子碰到谁了吧。”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女的……”
宁呈森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飘远,米初妍着急又追问了声:“哎没事吧?别闹出人命了,瞿律师一般也不发脾气啊……”
那端宁呈森又回:“你想太多了!我看那女的嚣张的很。”顿了顿,又回:“妍妍你继续睡,我到车外看会儿……”
“哎哎……”米初妍还想问,那端的宁呈森却已是挂了电话。
望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米初妍瘪了瘪嘴,重新钻回到被窝的时候,却有些睡不着了,不是怕他们出事,毕竟是瞿安那个大律师,没闹出什么问题也不可能出事。
只是因为,忽然想家了……——
题外话——稍后有加更,比较晚,亲们睡前没等到的话就第二天刷……
生活似乎没有改变,每天早餐,医院,手术室,回宁家,跟宁呈宵闹腾,无聊时玩玩猫,饭后跟老太太和夏晴聊聊天。
宁振邦偶尔在,偶尔不在,另米初妍有些内疚的是,宁振邦腿上的淤青,足足两天,才恢复了正常行走。
也曾在无人的时候,拉着宁振邦问候过,顺便着道歉,哪知,宁振邦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直摆手,说无碍!还说什么踢的好!
可把米初妍雷的不知该如何接话。暗中思忖,敢情真如宁呈森所说,她就是在未来公公面前横,他也不会拿她如何?
这边米初妍还在暗暗揣度,那边宁振邦已经让夏晴给她备辆小车。说是宁呈森不在,每天这样来来回回,没有车子代步,多少不方便。
米初妍是不知道的,等她知道的时候,车钥匙都已经塞到她手里了。搞的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很想说,在西曼公寓的地下车库里,宁呈森也给她准备了辆车,只不过她对伦敦的交通不甚熟悉,没敢开出去。
可是,米初妍又好像懂宁振邦和夏晴对她的疼爱,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便只能硬着头皮收下,再又硬着头皮把车子开出去。
所幸,在伦敦前前后后也行走两个多月了,比起刚来的时候,到底是熟悉了很多,车子开起来,三两天就觉顺手。
这里的天气好像又冷了些,整天雾蒙蒙的,动不动就下雨,只要出门,米初妍基本上要裹大衣,有时候还会穿上羽绒服。
其实温度也没有低到让人惧怕的程度,至少夏晴和宁振邦,他们就过的挺恣意,出门也不过就是大衣手套,里头穿的不太多。
夏晴知道她畏寒,家里的壁炉没停过,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有时候会让米初妍莫名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那样寒冷的天气里,幻想出来的那些画面……
夏晴也曾在得空的时候,拖着她去牛津街和邦德街购物。天气寒冷,米初妍是倦怠出门的,可夏晴横拖硬拽,愣是把她拖了出去,然后,给她买了很多很多衣服鞋子围巾手套,好像生怕她会冻死在伦敦似的…偿…
提不动,便让跟着的司机提,通通搬到车上,回到家,再由家佣搬到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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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三十分,远在穗城的宁呈森已经起床。
米初妍给他打电话,当熟悉的哑沉嗓音从手机听筒传过来的时候,她不禁哀叹:“小宁……夏阿姨给我买了好多好多衣服,用了好多好多钱……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她给你买,你安心收着就是,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穿。”
米初妍:“……买都买了,怎么可能不穿。我就是心里特别不得劲,我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没有她一次性用的钱多……”
宁呈森觉得好笑:“那你从现在开始,要学学怎么花钱,花个一年半载,我保证你这种不安情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相隔遥远,电话中他的声音总是有些缥缈,却又无比磁感,米初妍经常沉溺在他醉人的音色中,而后忍不住娇嗔:“我倒是想啊,可是老公不是没钱么?”
“谁说你老公没钱?”
“有吗?那一百万?可那是人民币,在这里很难花出去……”
“那是给你玩的。”顿了顿,宁呈森又道:“床头柜里有现钞,你拿着零用,钞票下面有张卡,你的名字,里头的钱随意用,哦对了,那张黑卡,你爱怎么刷怎么刷!”
电话里,当即便有翻箱倒柜的声音,而后传来小财迷的惊喜叫喊,啵一声,隔着话筒欢喜:“谢谢老公!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钱是哪儿来的?”
宁呈森:“抢的!”
没好气的声音,没有惹来米初妍的注意,反是直接念念叨:“这下好了,以后夏阿姨再拖我逛街,我就可以自己买单了。”
宁呈森默默扶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那视钱如无物的小女人,竟然变成了爱财之人,从前给她卡给她买这这那那,她向来平淡,但如今,截然相反。
有些被气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能让自己兜里没钱,要不然,这老婆该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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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电话总是简短的,宁呈森太忙,米初妍又太困,总是聊不上十分钟,便匆匆挂断。至于瞿安,米初妍有在后来的电话里问过宁呈森,那天开车,到底有无大碍……
宁呈森轻描淡写,说没什么事,只是车子被刮了些,碰上个难缠的主。
大多时候是米初妍找宁呈森的,因为回到穗城的宁呈森,除了早上那点空隙,几乎是没时间静坐。
米初妍守着时间,多半她自己洗完澡吹干发,窝在大床上,抱着他用过的枕头,每晚都是十点之后,十一点之前,在穗城天刚亮不久的时间里,让宁呈森睁眼便能听到她的声音。
宁呈森说了,那样会让他整天的忙碌显得不那么疲乏。
但也有过一次,宁呈森主动打过来,米初妍刚回到宁家,在客厅坐着,还没吃晚饭。
接到他的电话,很讶异:“有事吗?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你那边不是凌晨吗?”
“嗯,还没睡。”
米初妍关心:“这么晚了还没睡?在做什么?”
“书房研究病例。”
“哦,什么病例一定要彻夜研究?明天还要忙手术呢,赶紧睡去!”
“睡不着。”他的声音,愤愤的。
米初妍纳闷:“为什么?”
他在那端回了句,宁呈宵在旁边闹,米初妍没听得太清,拿着手机闪到边上的起居室,轻声:“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似乎很不乐意,在那端气急败坏:“我说!我在书房发现一张!顾以澈的演唱会入场券!听清楚了吗?!”
米初妍当下张出o字唇形,半晌才忆起,那日毕业典礼,霏姐给她送的那张入场券,当时她宝贝的要命,把那张入场券从背包里掏出来,捋的直直的,夹进书里……
她记得,她从学校带回来的书,几乎都摆在了南都奥园的书柜上!可是见鬼的,他怎么会翻出来了!
有那么一阵,米初妍呃呃声,呃了好几秒,忽觉,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大方承认了,那是自己带回来的,舍友送的,原本打算十月份去看……
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嗤了嗤声:“没收!”
“别啊!”米初妍着急,连忙抗议:“你知道这票多辛苦才能弄到么?”
“难不成你还想飞回来看?!”宁呈森腔调怪异,略略扬声。
“不是……我又不是毛病……飞回去然后再飞回来,就为看个演唱会……”
她的嘟囔否认让宁呈森心情好了些,稍稍缓和:“那你想怎样?”
“我就觉得,一票难求,既然我用不上,就给我另外的舍友寄过去吧!趁着还有几天的时间,你帮我捎到济山附属,给我同学好呗?”
“我给你捎?”
“怎么了?不行吗?”
宁呈森无语,转而道:“我去济山给你同学捎顾以澈的演唱会门票,然后让那边的人都以为,我对你同学有想法?”
米初妍:“……好吧,忘了你是知名人物……那要不,你寄过去?我待会微信上给你发她的联系方式?演唱会还有四五天的样子,寄快递也来得及。”
他不置可否的敷衍,想来是不太愿意的样子,而后不阴不阳的说了声:“你倒是把人家来唱歌的日子记得挺清楚!”
米初妍嘟囔他小器,不过是一张门票,自己用不着,还不愿意给人。
他回斥:“我没那闲功夫喊快递小哥来收件!你个女人,私藏其他男人的门票,还有理了!”
米初妍同斥:“你不可理喻!”
而后,电话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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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觉得,男人计较起来,当真是比女人还要蛮不讲理的。
可是,她还是把旧旧的联系方式发到了他微信上,是真心觉得,霏姐好不容易弄来的票,如果就这样浪费了,太对不起霏姐。
可是,微信发过去,他竟然没回!
米初妍愤懑,好几天都没主动给他打电话,而他,竟然也没有再打过来。
心里还是有股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直到那天,旧旧在微信上找她,给她晒了那张原本属于她的顾以澈演唱会门票,还晒了宁大教授亲笔写的同城快递单!
快递单的寄件方,特意写明了米初妍的名字和手机号,旧旧这才会找上门来,还特地问,到底是谁给写的单,那些字,漂亮的她根本就舍不得撕,已经拍照,永久保存了……
米初妍回她:“别管谁写的单,反正演唱会门票在你手里了,白捡这么个大便宜,别浪费!”
旧旧哈哈大笑的刷屏,还承诺,那天一定给她发顾以澈唱歌的视频。
米初妍取笑:“算了吧,你自己能听清看清就够了!”
跟旧旧瞎聊十几分钟,转而发了短信给宁呈森,大致是问他在干什么,还有,她的同学已经收到那张门票了。
只是,他依然未回。
后来,她逮着中午的时间又给他去了个电话,他那边是晚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周围很是吵闹,听着又不像在医院,没跟她说两句,通话就被自动切断。
起初,米初妍以为是他挂断的,想回拨过去闹几句,结果,他那边直接无法接通了!
气的米初妍半死,吃到一半的午饭也吃不下去,转而给旧旧发了微信,刚好是演唱会的日子,她问旧旧,演唱会好不好看。
旧旧没回……
米初妍烦躁,收拾了饭盒去刷洗,打算小休片刻,继续下午的工作。
手机搁在科室的办公桌上,等她刷完饭盒回来的时候,原先暗黑的屏幕,有明灭的亮光。
米初妍随手抽着纸巾擦手,探身过去,翻看着手机。
是旧旧的回信,一堆抱歉的话,说整个奥体中心都是人山人海的堵着,朝着顾以澈的呐喊声从开始到结束都没停,手机信号奇差,刚刚没接收到她的信息。
旧旧的话很多,跟着又说到,她刚刚从奥体中心出来,说顾以澈的歌声太棒太棒了!可惜的是,她位置不太好,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相,只拍了些大概的轮廓,还说,回去整理好了就给米初妍发。
米初妍给她回了个捂脸状的表情:“可惜了,我听不到。”
旧旧发了一排呲牙的表情:“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看看,那个背影是不是你男人!”
米初妍发晕:“什么我男人我男人!说的多难听……”
“宁教授不是你男人啊!就算没有那场求婚,我在济山也早知道了好吧!话说……给你送的那套性感睡衣……后来穿没穿?”
米初妍:“滚!”
旧旧又是一阵奸笑:“不贫了,我给你发照片,你瞧瞧,那是不是宁教授?跟顾以澈那些人在一块呢……好像还有他们贺氏传媒的老板,我不知有没有认错,发给你瞅瞅,自己男人,你总归不会认错的,等着哈宝贝……”——
题外话——万更毕……
旧旧的照片很快就发了过来,有三张,但都是背影,且模糊。
可即便仅仅是模糊的背影,她也认出来了,那确实是宁呈森无疑!并不是说她不可能会认错自己的男人,而是因为,她看到了贺端宸的正脸,与宁呈森相对而立……
米初妍其实不太明白宁呈森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所,他向来是不喜拥挤的,猜来想去,也唯有贺端宸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或许,他跟贺端宸是有另外的事,所以聚在一起…撄…
米初妍看着那三张照片,皆是同样的人,顾以澈是坎肩的造型,原本亮泽的浓密黑发也因为这场演唱会的缘故,摆弄成了七彩的颜色,人依旧是那个人,同样的阳光帅气,可如今看着,总是没有旁边那个连轮廓都不太清晰的男人养眼。
差的不是他的五官,更不是他的身材,而是那份底蕴,那份深厚的学识所修饰出来的遥不可及。
米初妍觉得自己挺搞笑的,如今看谁,都觉得不若宁呈森帅气!其实他们都属于极品范畴,只不过,每个人因为职业的不同,出生的不同,气质有别,性格有别,从而有了他们各自的优劣势。
宁呈森的狂妄,徐暮川的清冷,贺端宸的谦雅,瞿安的聒噪,徐暮云的温和,顾以澈的阳光,乃至宁翰邦的阴沉,何宴爵的执拗…偿…
当然,这都只是他们视于人前的一面,在他们的表相下,到底掩饰着怎样的真实灵魂,那便只能靠他们最亲密的人各自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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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室里有同事走过,笑着问她:“米,在跟宁小先生鸿雁传情吗?瞧你眉目带笑的,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米初妍微愣……
同事指了指她的手机:“足足盯着屏幕三分钟,怕是只有宁小先生才能让你百看不厌吧?”
有好几个人,都在笑,但都只是纯粹的打趣,他们即便离的很近,也不会凑过来偷瞄,更不会哄抢闹。
米初妍还是有些耳热的,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眼眉,讪讪笑。
大约是文化的差异,米初妍一直都觉得,这里的同事相处,一直都很有分寸。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她跟宁家的关系,却从不刻意在她面前提起那般,今天这样的玩笑话,也在三两句后,落下。
不可否认,这让米初妍很舒适。
原是想给宁呈森发个信息的,但因着这样的小插曲,加上马上又要干活,米初妍收了手机,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约是在下午四点多五点的时候,伦敦的天色已暗,米初妍被瞿安拉进了一个聊天群。
还没细看,就已经被砸下来的大沓照片和小视频弄的眼昏。
然后是瞿安的信息……
“米家姑娘,听说你喜欢大明星顾以澈,今天哥哥从老贺那儿拷贝了好多,来,全发给你,好好保存着。”
“米家姑娘,这个群里的人都是一帮兄弟,我替教授把你拉进来,至于纪唯宁跟何颜希那两只,拉不拉还得由她们各自的老公批准。”
米初妍:“……”
刚想回两句,后头有人插话进来,米初妍细看后,才明白过来那是贺端宸。
贺端宸戳瞿安:“什么叫那两只?你是只吗?”
贺端宸又戳瞿安:“你给人家姑娘发顾以澈的照片,不会私底下去发?回头让教授看见了,不得卸你骨头!”
瞿安:“我怕……”
这些人,不怕宁呈森吵架斗嘴,也不怕跟宁呈森玩游戏赌局,只怕,急眼的宁呈森要卸他们骨头!如果卸了装不回去,那也罢了,至少他不敢随意胡来,问题是他卸了以后还能原样重装,啥事都出不来,只会让你痛!很痛!极痛!
瞿安是真的怕,转而就去撤销那些照片,可是见鬼的,他嗷了声:“怎么办?撤不回来了!”
接着敲打:“老贺,怎么办?”
贺端宸:“我怎么知道?”
瞿安又戳米初妍:“米家姑娘,怎么办?哥哥为了你快要丢命了!”
米初妍笑的止不住,终于回了句:“把他移出群。”
瞿安:“好吧,回头再把他拉回来。”
下一秒,当真,宁呈森那个黑黑的头像就消失在了聊天群里……
米初妍发了好几个大笑表情,而后才跟着看那些照片和小视频。瞿安拍的,远比旧旧给的要清晰无数倍,不可否认,顾以澈真的有天籁之音,嗓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纯澈,干净,即便不在现场,即便现场吵闹,依旧能听的出那份感觉。
只不过,看了几分钟,她就退了出来。
想起些事,问瞿安:“你跟宁呈森都去了?”
瞿安秒回:“去了啊,老贺给的票,又有教授作陪,凑凑热闹也比宅在家听老头们的唠叨好太多。”
米初妍轻笑,其实有时候觉得瞿安的生活还是挺简单的,除却在外头忙碌,经常听得到他说在家如何在家如何,像他们这样成功的男人,这样的岁数,即便不住家里,能常常回去看看长辈,也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好品行。
没多会,瞿安又道:“老贺也备了你的那份票,可惜……你不在!”
米初妍调皮的笑了下:“是吗?”
久不说话的贺端宸忽然跳了出来,却只一个字:“嗯。”
米初妍只能艾特他道了声谢。
他倒是不客气,回声:“嗯,以你的名义,帮我把何颜希拉进来。”
米初妍:“啊?”
何颜希的微信,她有倒是有,去年纪唯宁结婚的时候,姐妹团几个都互加了微信的,只不过,平时都没怎么聊过话,忽然间要拉她进群,米初妍有些犯难。
也是如此问了贺端宸,贺端宸直接丢话:“都行,你看着办。”
米初妍:“……”
瞿安在一旁奸笑,笑完后,又问:“哎米家姑娘,你跟教授联系过么?怎么散场后忽然就没了人影?打电话也没人接……”
米初妍:“不知道,我也没联系呢。”
那之后,米初妍隐没,退出来去拨宁呈森的电话,真的都没通,发短信也没反应,蹙眉,猜不出来他到底干嘛去了。
原想跟潘闵宇打听打听,后又觉得,似乎太小题大做了些,便又是作罢。
再回到那个群,瞿安跟贺端宸又说了几句话……
起初是瞿安问她是不是走了?
后来是贺端宸艾特她,把人拉进来再走……
再后来是瞿安让她给这个群取个名……
再后来是瞿安又把宁呈森拉回来的小子提示……
米初妍很耐心,先艾特了瞿安说她还在,然后直接找到何颜希的微信,什么话也不说就把人拉进来。
她也不想这样没礼貌的,可她当真不知道该跟何颜希说什么,索性直接拉。
瞿安让取名字,米初妍咬了咬唇,想到自己刚刚被贺端宸坑过,想到这帮尤其爱互坑的主,思忖几秒,直接点击右上角,修改群名为:“流*氓坑”!
刚刚修改好,瞿安就在那儿笑的不行,一个劲的问,这名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米初妍白眼:“贴合你们几只的实际行为,加以丰富想象……”
后来,科室有人喊她,她便急急退了出来,没再关注群里的信息,自然也就说不上跟何颜希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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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曾尝试过很多次给宁呈森打电话,可是,这个电话,直到她临睡,都再没打通。她细细推敲过,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忽然间接到了重大急诊,忙过头了,手机没人听,也是很正常的。
或许是因为打的人太多了,然后手机被打到没电,自动关机,所以她后来联系的时候,才会出现无法接通这样的现象。
想明白了,她便慢慢安了心,睡下。
这一觉,睡到天色微亮,闹钟还没响,米初妍是被屋后洒水浇地的声音吵醒的,这个宅子庭院很大,隔三差五就要浇水,可以往,总是没有那么早。
她拱了拱身子,厚厚的蚕丝被灌进了些冷气,身子抖了抖,眯着眼撑身,隐约总是有什么声音在耳侧响动,晃晃头,清醒了些,那阵声音更清晰……
竖着耳朵辨,竟是发觉,衣帽间隔壁的浴室,似有刷刷的水声!
480宁教授扶额,蒙死你算了
米初妍当下有些心惊,按理这个地方,没人敢进来,更何况是在这样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
有些担心会有坏人,毕竟这里连着露台,露台的玻璃门她并未关上,脑子不停打转,想跳下床过去瞧个明白,又想夺门而去跑到楼下喊人。
因为紧张和不安,连灯都没想起来开,光线昏浅,米初妍坐在床上,抱着厚厚的蚕丝被,不知所措
迟疑的几秒间,听见浴室门咔擦的响动声,米初妍像是撞了鬼似的,直接藏进被窝里,裹成一团,心脏澎澎的乱跳,那样强力的回响声,在丝被裹起来的狭小空间里,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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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开完了之前向敬年排下来的手术,再让李易哲把他这一个星期收进来的病人悉数往后推手术排期,如此,空出了中间三天的时间。
他自己算好了,周六顾以澈的演唱会结束后,他坐当夜的航班飞伦敦,在伦敦能呆两个白天,周一夜里的航班回穗城,补个觉,周三早上上班刚刚好!
在省院开完了手术,赶着去了演唱会现场,接着再赶了航班,飞机上十几个小时太兴奋,没有睡着,风尘仆仆踏进家门,奔进卧室,看着床上的人儿睡的踏实,他便寻了干净的睡袍去洗澡。
宁呈森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他洗好澡,系着睡袍腰带出来,想要上床拥着他渴望的人儿睡觉的时候,等着他的,竟是眼前这副诡异到爆炸的画面。
两米宽的大床,四周空荡荡,纯白色的床单被扯的落了套,皱巴巴的,中间裹成小小的一团,丝被缠的严密无缝,却是抖个不停!
他忍不住皱眉,深眸扫荡着床下绒毯,再看房间四周
她的室内拖歪歪斜斜的躺在绒毯上,整个卧室,很安静,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的异常,甚至,床靠的枕头上,还有几条她落下的长发
宁呈森忍不住眉皱的更深,伸手,扯了扯那床裹成团的丝被,这不动不打紧,一扯,里头的人,抖的愈发厉害。
米初妍?
这一声浅浅的唤,没让里头的人主动钻出来,反是抖的更厉害。
宁呈森怕她闷断气,二话不说就去掀她的被子,然而,被捂的死紧死紧的,他是当真用了些力气,才将被子扯开了个口,可也是在这同时,被窝里的小疯子倏然跳起来,惊喊:啊——别碰我——
如同小猴子那般灵活的身姿,轻易跳下床,甚至鞋都不穿,就那样赤脚的奔向门口,边跑边喊:夏阿姨——宁伯伯——
宁呈森当真是被她整傻了,足足一秒,才从她脱线的行为中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妥,忙丢下了手中的空被子,追喊:米初妍,给我回来!
声音是有些大的,带着低吼声,并不是要斥她,只是怕嗓门小了,那个二货听不清,然后到楼下去胡说八道
然,惊恐到极点的米初妍,并未将注意力摆在身后,继续跑,她甚至在痛恨,这个卧室为何如此大,让她怎么也跑不到头!
小手搭在门把上,只着单薄卫衣的米初妍,竟是发觉,自己已经紧张的整个手心都在冒汗,身后的脚步声更沉,越赶越近,她直接拉开门,就那样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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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上亦有陆陆续续的脚步声,米初妍从三楼往二楼冲的时候,恰好撞上从二楼往上赶的宁振邦和夏晴。
两人皆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头发乱糟糟,足以可见,来的有多急
瞧见米初妍惊白了的脸,夏晴忙过去抱她,安慰:没事了妍妍,别怕别怕,我们都在告诉阿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我房间有人有人米初妍捂着不停乱跳的心口,哆哆嗦嗦的说。
有人?怎么会有人?宁振邦很意外,从二楼往楼下看,没发现异常,转而上楼:我上去看看!
早起的管家忽然出现在楼下的客厅,抬头听着楼梯口的动静,笑笑:是小先生,凌晨四点多回来的,直接上三楼去了!
一句小先生,让楼梯口的三人都顿时僵住了脸
尤其是米初妍,反应过来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无比尴尬,双手捂脸的靠在墙上,哀叹
而夏晴,则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笑声不停,拖着宁振邦:我们回去吧,别打扰小两口。瞧小森把这事闹的,回来就回来呗,这大半夜的,也不提前说一声,看把妍妍给吓的
宁振邦原还想上去,说要替儿媳妇教训教训楼上那个熊玩意儿,但是夏晴不允许,硬是把人拖回到二楼,临走,还笑着催促尴尬脸的米初妍:赶紧回屋去,别冻着。
米初妍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会料到,在穗城天天忙到昏天暗地的男人,会突然不声不响的飞回来!
有些没脸,不敢上去,就那样呆靠在楼梯墙上,抱着双臂,久久不动。
楼道口有灯光,灯光下有影子在晃动,很长,脚很大,朝着她的方向过来,平复下来的米初妍,缓缓抬头,头才抬到一半,轻薄的羽绒服倏然盖住她头,将她拢的严严实实。
米初妍控诉,双手扒拉着:宁呈森你个混蛋你吓我还不够你还蒙我头!
蒙死你算了!猪!男人的声音,是咬牙蹦出来的:我喊你那么多遍,你都听不出我声音来的?分开这么多天,你就是这么想你老公的?
宁呈森觉得,自己这块脸都给这个二货老婆给整没了!
自己男人回到家,外套,钱包,手表,通通放在床尾没看见就算了,站在床头,离她那么近,没有感觉出来是他也算了,竟然自己喊她那么多回,她都可以听不见!
原本他还想跟着出去,可后来听到楼下老两口都给惊动了,那双腿,他是怎么也踏不出去!否则的话,还不得让自己老头挤兑死!
他是有多不容易!每天加班加点熬更守夜,甚至为了圆她的明星梦,特意挤出一个夜晚专门跑到顾以澈的演唱会现场,跟个傻叉似的同人家要签名,要录音,满心以为,这趟回来能给她莫大的惊喜,没曾想,惊喜没有,全变成了惊吓和糗态!
宁呈森想不明白,在寻常情侣之间如此浪漫的行为,到了他们这儿,竟是这样狼狈这样搞笑!
连夏晴那么注重仪态的人都笑的没形了,宁呈森只觉得,从未如此闹心过!
米初妍麻利的套上羽绒服,没什么底气的嘀咕:谁叫你回来也不打声招呼,突然袭击,还是在凌晨,我没被吓死就已经很好了好吗?
宁呈森一个伸手,轻松将她抱上怀,郁闷:搞半天,你还委屈上了?
当然太丢脸了
说话的同时,她又捂了捂脸,往他肩上蹭。
被她如此的动作暖到,宁呈森气有些缓和,嗤笑:你还知道丢脸?刚刚大喊大叫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遇上色狼了!老公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该不该打?
米初妍乖巧,伏在他身上唔唔声:该!
平常都没有想老公?
嗯
啪一声,翘臀辣疼,伏在男人身上的女子,忙改口:偶尔想。
又啪一声,小女人再改口:很想。
真的?
真的!白天我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没通我还跟瞿安那些人聊了你。
好端端的,你怎么跟瞿安聊?
哦,他把我拉到你们那个兄弟群里头了。
一路抱着,一路进屋,把人安顿到床尾凳上,宁呈森转而去找自己的手机,念了声:都聊了什么?
床尾凳上有很多他的随身物品,米初妍看着,就更觉自己蠢的可以!那么显眼的东西,刚刚她怎么没瞧见?!早上恐怕都不好意思下楼了,一下楼,非得让家里的人都笑话死!
略略的晃神过后,才听到宁呈森的问话,她懵懵懂懂的抬起头,轻声:也没聊什么,就拉了何颜希进来,还有,给群里换了个名字。
换名字?换了什么名?
流氓坑
正念着,宁呈森冷不丁一句:“谁把我踢出来了?”
“没……没啊……好像是瞿律师操作失误,后来不又把你拉回去了么?”米初妍弱弱的解释。
头顶上方的男人,似信,又似不信,后来直接把手机抛回到床尾凳,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只是把她抱坐到大腿,喃声问:“流*氓坑?你取的。”
米初妍想说不是,但又觉得没必要瞒也瞒不住,索性嗯了声。
他忽而笑:“坑确实是个坑,只是,流*氓二字,你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流氓……难道你们不是吗?表面里看着比谁都有学问,比谁都要正经,可私底下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偿”
米初妍揉了揉眼皮,从他身上拱身,爬回到大床,宁呈森随后而上,抓着她的翘臀就往自己身边带。
睡袍宽松,如此的几番动作之后,腰带也跟着松垮了些,慢慢露出他坚实的胸膛,以及,那道粉色依然,横亘着他半个胸膛的伤疤,还有,伸张有力的修长小腿上,那些细小的微卷毛发。
宁呈森故意捉弄,将她困在自己面前:“我们怎么清楚?你不说我怎么清楚?”
“那个……”
米初妍有些发热,她的整个身子都被他贴在灼热的胸膛上,她眼前所见的,是他笔直的长腿,还有那些性感的小卷发。
习惯性的用手去拨着把玩,轻微拉扯,感觉到他略略的缩脚,她便觉有趣,来回几次,他催促着她回答。
于是,米初妍死着胆子:“难道不是吗?跟你在一起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唯宁姐会接二连三的上午请假!还有那个贺总,别看表面总是一副谦虚有度儒雅无害的样子,看他见缝插针把何颜希给盯的紧紧就知道,那不可能是个善茬!还有瞿安,嬉皮笑脸的,背后不知坑了多少人……”几个小时前,才在>
后面那句话,米初妍在心里默默补上,不多久,又接着道:“至于教授你,我表示深受其害!”
“哦?怎么说?”身后的男人,饶有趣味,双手倾上,开始不规矩的游走:“意思是,我害你不浅?嗯……回回我都那么卖力,冲到最顶峰,深到不能再深了,当然不可能浅!”
这话听着听着,便有些染上了颜色的感觉。
米初妍很确定,他说的第一个浅,是很正经的,但后面那个重音的浅,可就很不要脸了!
米初妍更懊恼的是,他怎么把她的例假算的那么准!昨天才刚刚送走姨妈,今儿他就不远万里的飞回来了!这男人到底是回来吃肉的?还是干嘛的?
脑子纷乱间,耳垂忽然被他咬了口,米初妍怕痒,又怕疼,嘤咛一声,而后嗔怪:“你干嘛……”
“告诉老公,想深还是想浅?你上面?还是我上面?”
“宁呈森!你可以去死了!”
“我死了,你就成小寡妇了!”
“谁说的?我都还没嫁你!别以为喊你两声老公你就飞上天了!”
“我刚从天上飞下来!”
米初妍:“……”
没错,刚刚下了飞机,当真是刚从天上飞下来,米初妍发觉,她竟然无言以对!
流氓坑这个话题,让宁教授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压榨着他的女人痛快的流氓了回!
身疲力乏的小女人抱怨:“你刚从穗城飞过了,都不会累的么?”
宁教授言辞凿凿:“穗城现在是下午,平常我还在手术室,怎么可能会累?时差在那儿呢,我现在亢奋的很!”
听到他亢奋的很,米初妍就想哀嚎,你亢奋,可是我很累啊!你有时差没调整过来,可我白天还要上班啊!
只是,宁教授压根没给她抗议的机会,非吻即咬,全程没让她的小嘴闲上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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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米初妍一直在磨蹭。
宁呈森原以为她是累的,没催,她磨蹭,他索性也不起床,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小睡会儿,半个钟也好!
只是,总有不让人省心的主……
老太太知道孙子昨夜里有回来,忙使着管家上去喊人,想在临出门前见一见。管家领命上楼,敲响三楼卧室,没多会,便被骂的灰头土脸。
下楼回老太太的话,说小先生和小太太还没睡醒,迟点再起床。
老太太听罢,笑的眯眼,转而跟夏晴闲聊:“这小两口感情真好,也许,我很快就可以抱曾孙了。”
夏晴想起凌晨那会的事,笑意就不能止,附和着:“谁说不是呢?”
宁振邦后头上来,唬声:“我看是这熊玩意儿一天都离不开老婆了!大老远的飞来飞去他也不嫌累!自己还大教授大学问家呢,一点儿自控力都没有!”
老太太听着就不乐意了,训儿子:“怎么了?他们感情好,你有意见?”
“没有!”否定的话,宁振邦倒是答的干脆又响亮。
老太太转而道:“没有那你唬着眉干什么?合着跟谁得罪了你似的!”
宁振邦撇了撇眉:“我这不是正愁着么?看怎样的方式能尽快帮小森把老婆讨回家!别这样老是分来分去,一副总担心老婆要飞走似的紧张样!”
“赶紧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赶紧飞趟穗城见见未来亲家母,这是第一步!”老太太插话,宁振邦思忖几秒,便点了头。
夏晴忽笑……
宁振邦侧头:“你笑什么?”
夏晴扶起老太太,直言:“我看我们该出门的都出门去吧,都这么杵着,妍妍肯定不敢下来,别耽误她迟到了。”
老太太不明,可宁振邦却是懂了,默了默,嘀咕:“真是难为她,没吓傻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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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起来的时间总是很快,那个早晨,在家里人都出门后,依旧是由宁呈森送着米初妍去上班,而他自己,则兜转去了宁四齐的病房。
看着他的身影过去住院部,米初妍才恍似明白,宁呈森这样辛苦的来回,大约是有好大部分的原因,来源于宁四齐。
其实有时候想想,宁呈森身上的责任真的很大很大……
一部分来源于他的工作,他对病人的责任,以及,他对省院的交代。
省院神外科分分钟都有病人在排期手术,纪唯宁不在,向敬年走了,他如果再不回去,估计整个院办都要火冒三丈了。
领导层火冒三丈不要紧,要紧的事,那些无形中流走的生命!
另外的部分,来源于他的家庭,他跟宁四齐的那份血脉,他对宁四齐的无力可施。纵是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敢松懈对宁四齐的病情掌控!
于是,这样辛苦的挤压着时间,飞往于伦敦和穗城之间。
当然,米初妍也不会忽略,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他们分居两地,相互挂念,相互依恋,仅仅靠每天十来分钟的通话,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只是回回都想着,快了快了,一个月不过三十来天,过完一个星期,再有三个礼拜,她也就跟着回去了。
宁呈森是第二天夜里八点的航班回穗城,因为是晚上,没让谁送,自己打了车,连行李都没有,只带着钱包证件和手机就走人。
看着他走出宁家大门的背影,米初妍很是心酸,无数次要求她开车送他去,他说不肯,说晚上一个女人开机场高速,不安全,他会担心。
他说会担心,米初妍便不敢再强硬要求,只是,难免有些眼底发红。他便揉着她头发笑:“我在的时候你嫌我烦,我这才要走,你就又这样依依不舍的。这意思,你到底让我下次还要不要再过来?”
米初妍想说,你不要再飞,反正我很快回去!可是,话到口,又说不出来了,想着,医院里不是还躺着个不久于人世的宁四齐么……
她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不要回来!
可是,想到他还要这样来来去去,米初妍就心疼他的累,每每问他,他都笑:“累吗?我怎么不觉得?”
米初妍糗他:“对,你是超人!”
他不置可否,却是反问:“妍妍,你知道什么时候,我是最累的?”
“嗯?什么时候?”
“医院累一天回来,想你,却又摸不着碰不到,抱着你在南都奥园睡过的枕头,却无比烦躁莲姨为什么那么勤快,将枕头上你的气味洗的一丝不剩!然后,我就各种转辗反侧,睡不着,想要给你发视频,不是怕吵着你睡觉,就是怕你在医院忙,怕你分神在工作上出错,每当那时候,就恨不得把你从伦敦捉回来,二十四小时的陪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米初妍原本只是有些发红的眼眶,愣是被他惆怅的言语给刺激的,掉了眼泪……
不多,很快就被他擦拭,然后他催促她:“外面冷,赶紧回去。”
然后是,轻轻的:“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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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回去的第二天早晨,米初妍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嗓音依旧低沉,却很是轻快的告诉她,纪唯宁生了,是个男宝宝。
米初妍心里高兴,连着问了好多个问题,问纪唯宁好不好,问宝宝好不好,宁呈森一一回了。
听着他的声音,也是高兴的,他自己也说了:“真好,暮川当爹了。”
那个通话有些长,主要是宁呈森自己,有些小兴奋,从别人家的宝宝扯到自己身上,扯到两人之间,扯到将来他们的孩子……
莫名的,便有了那么丝的憧憬。
后来,她自己也给纪唯宁打了电话,听着那端她满满的幸福洋溢,米初妍越发的,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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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四齐终于还是去了……
在宁呈森第二次从穗城飞回到伦敦的时候,大约是早晨六点,宁呈森也不过刚刚进家门,连楼都还未上,家里座机接到医院的电话。
然后,一伙人匆匆赶至医院,堵在宁四齐的病房里,包括闻讯前来的宁婕一家四口。
当宁四齐的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坚持到宁呈森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才缓缓的闭上。那一刻,米初妍哭的无法自控……
不是因为,她对宁四齐的感情深到无法割舍的程度,她知道宁四齐迟早要走,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她伤心难受,她会哭会不舍,但不至于到如此狼狈的程度。
那时候哭,她自己都好像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后来,当宁呈森把她拉起来,紧紧拥在怀中的时候,她好似才明白……
多么庆幸!
多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心疼宁呈森的累,而阻止他从穗城飞回来!多么庆幸,没有因为她的原因,那个可怜的老人最终才如愿死在自己的爱孙面前!
如果不是因为米初妍刚好在伦敦,亲身亲历了一场宁家的葬礼,那可能米初妍一直都没办法想象,宁家在那个城市的社会地位到底有多高。
葬礼是很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哀乐,没有很多的花圈,没有哭声,甚至没有灵堂。可是,宁家的庭院里,屋前屋后,那么辽阔的空地,却都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车子。
单从屋外看,行过的路人恐怕根本不能确定,这户人家到底是在发生着什么事。
可是当你踏进屋内,你会看见,不管是走廊过道,客厅卧室,乃至屋檐,到处都挤满了送葬的人撄。
他们或是商界大鳄,或是文艺界的泰斗,或是教育机构的代表,或是安德鲁支脉的政界者,或是宁婕支脉的各大学者,或者冲着宁呈森而来的许许多多医学界代表,更甚至,还有曾经碰过面的雅克公爵那一伙人。
很多很多,多到,即便宁呈森或者管家马克给她说了,她都记不住……
宁家的人,不歇斯底里,不哭哭啼啼,不掩面而泣,可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眼底,都压抑着哀落。
就连小小的宁呈宵,也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好动的他,有些焉焉的趴在伍乐旋怀里,不笑,不闹,不哭偿。
客厅的最中央,摆放着宁四齐的照片和些许遗物,很多人过去,默默的瞻仰,而后,像是祷告般,站在那儿,默默的说着些旁人根本听不清的话。
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也或许是许久都未曾休息的缘故,宁呈森的气色不太好,眼底乌青很重,可是,行走在人挤人的空间里,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依旧那样从容有度,他的每一句跟客人的问候寒暄,都做到了里面周全。
不同于宁婕夏晴伍乐旋那些人的哀落,他的眼底是平静,他的脸上亦是平静,甚至他整个人,都好像是没有了情绪似的。
除切宁振邦,无疑最忙碌的便是宁呈森。
很多客人都是冲他而来,比如,雅克公爵那些人,再比如,因为抗生素项目而得利无数的曼夫柯英国公司的过半高层,还比如,他曾经的导师,他曾经的同事,史密夫教授整个圈子里的人,还有他在国内那帮闻讯过来的好兄弟们……
哦还有……如果不是这场葬礼,米初妍也根本不知道,宁四齐上面的三个兄长名下的所有传人,聚在一起,竟是如此多。
他的大哥宁一荣,已故,子孙二十四人全到。
他的二哥宁二耀,已故,子孙十六人全到。
他的三哥宁三兴,已故,子孙二十六人全到。
加上宁四齐这一房,粗粗算,八十来个人总是有的,这还不算各自的管家佣人,如果从宁太老爷那一辈算下来,宁家,真的是个大家族,更难得的是,大家族里,大部分的子孙都有很好的成就。
他们或从商从政,或从医从文,当然,那么大的家族,肯定会有一两个不那么成才不那么检点的。
比如,宁一荣的二孙子,跟宁翰邦差不多的年纪,据说自己有公司,却是至今未有家室,瞧见粉粉嫩嫩的米初妍,双眼发直。
再比如,宁二耀的幺孙女,打扮的奇形古怪,挽着连她家父母都不认识的流里流气的男朋友,一起出现在宁四齐的遗像前,教那个男人喊宁四齐,四叔公。
还有,宁三兴的长孙,依旧在混日子。
但无一例外,这些孙辈都排了呈字,如同宁呈森和宁呈宵,另外的还有宁呈毅,宁呈楷……还有其他的,米初妍都记不住了。
这些都是在宁呈森忙不过来的时候,托夏晴照顾着米初妍的那小段时间里,夏晴跟米初妍说的。宁家整个家族很难有全体成员聚集的机会,夏晴觉得,趁着人在,她给米初妍说说宁家的人事,对她没什么不好。
可米初妍却觉得,宁四齐的这场葬礼,让宁呈森正面的主动开口跟夏晴说话,这不得不说是个好现象,虽然,开口的理由,仅仅是拜托夏晴看着她。
当然,若非不是宁呈森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他都是亲自把米初妍带在身边。
遇上有人问:“Vincent,身边这位是?”
他会很大方很利落的回声:“我太太,中国女孩。”
于是不多时,在场的人看见米初妍,都会客气的喊一声:“宁小太太。”
这让米初妍出现在宁家亲属圈里,不再是不尴不尬的状态,宁一荣的二孙瞧着米初妍的那道赤*裸裸的眼神,也不得不随之收敛。
灵车是敞篷的车厢,由三匹骏马拉着,马儿悉数黑亮,昂首挺胸,陪着马儿和灵柩的,还有好几个统一着装的护灵人,身板儿笔挺笔挺的。
当灵车即将要从宁家大宅出去的时候,一直呆在屋里未露脸的老太太,忽然拄着拐杖出现在车前,苍老无力的声音,忽然悲喊:“四哥!一路走好!”
伦敦的天空,向来不甚明朗。
即便是上午十多点,即便有浅淡的阳光,可在这样的初冬里,依旧是沉沉的,即便是冷风,也吹不散那股灰霾。
老太太的一声四哥,道尽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夫妻情分,年与年积累沉淀的爱情亲情风雨同舟携手同行……所有的情愫都融合成了一声,四哥!
而后,此生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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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四齐的葬礼,不若米初妍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没有吹吹打打,没有守灵跪灵,更没有请人做法事那些繁缛的流程。
墓地跟何宴爵的同一处,不过是处在相背离的两个方位,何宴爵火化,而宁四齐,则是土葬。
事后回到宁家,未散的只有宁家那个大家族的亲属。
宁四齐走后,整个宁家,位最长的,便只有老太太,那些人依例的安慰了老太太,在宁家小聚,夏晴便让家佣忙碌着,准备整个大家族的餐食。
宁呈森也是在其中的,被他那些堂伯堂叔堂姑堂婶大堆的人围着,应付的不可开交。累到头皮发麻的时候,他直接喊来宁振邦顶上,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米初妍走了开来。
好不容易熬到人散,宁呈森把米初妍赶回屋休息。
米初妍扯住他的袖管,问:“那你呢?”
不用说,回伦敦之前,他在穗城肯定是熬了许久的,然后才进家门,宁四齐就不行了,赶着去医院,再赶着这两天料理这些后事,他未曾合眼。
米初妍累,可她知道,他更累……
向来整洁干净的下巴处,有些青渣,那双本就深邃的眸,眼窝凹陷,米初妍其实很想让他陪她睡睡,可是他却扯了扯唇,沉道:“你先睡,我去去就来。”
米初妍看他说的认真,以为他真的是去去就来,她自己确实累,随便清洗了下爬上床,便睡的昏沉。
后来怎么醒的她都不知道,只好像听着,外面有谁在敲门,她模模糊糊的起床,披着外套出去,却又好像没有看见谁。
往楼下走的时候,才发现,天色早已黑的透彻,而她前面,是夏晴的背影。
米初妍以为,夏晴是上来喊她吃晚餐来了,在后面喊她,她回过头,疲倦的容颜上,含着淡淡的笑,亲和道:“妍妍,阿姨把你吵醒啦?”
她摇头:“没有的事,本来也该起了。”
觉得整个房子有些过分的安静,不由晃头往楼下瞧了瞧:“呈森呢?怎么都没见他回房?”
“在他爷爷的书房里,一直没出来,晚餐早就准备好了,他不来,没人敢上去吵醒你,你们不在,大家开饭也没意思。”
米初妍似乎了解夏晴的意思,略略的沉默过后,轻声道:“那我过去看看。”
“妍妍。”
米初妍刚刚越过夏晴,想要到楼下去看宁呈森,却是被夏晴喊停了步,回头,有疑惑:“怎么了夏阿姨?有事您直说。”
夏晴略略迟疑,伸手拉住了米初妍的手腕,揉了揉,叹道:“老爷子的专属律师已经宣读过遗嘱了,小森得到的很多,其中还包括着,当年舒染留给小森的一切,这些原来我们都不知道,小森他可能是因为这个,心里……”
说着说着,夏晴突然就说不下去。
米初妍似乎懂什么,但又并没到完全揣透的程度,略怔后,缓着喉底的酸气,细声:“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米初妍是走到楼下后才发现,原来那么一大家子,全都在等着他们,更甚至,老太太也在。
要去的地方,经过老太太,米初妍有些抱歉的弯腰:“对不起奶奶,我起晚了。”
老太太本是坐在原来宁四齐惯常坐的躺椅上,没什么精神气的半靠着,宁婕在她的身旁给她端着参茶,可听到米初妍的声音,老太太却是直起身来撄。
明明自己就已经乏累了,却还是提着笑容:“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奶奶都不舍得上去喊你。不过现下既然起来了,就好好吃个饭,你去看看……能不能把小森喊出来,那孩子,怕是真难过……”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有些眼底渗泪,但到底,还是没有让情绪更糟,哄着米初妍,让她去书房。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米初妍身上,包括宁振邦,只是比起其他人,他的眼底,带着更多的希冀,好像指望着米初妍,能让他的儿子正常起来。
米初妍不知道宁四齐的遗嘱到底给了宁呈森什么,也不知道这其中,舒染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无法猜测,可是看着宁振邦的这副神思,好像觉得,或许不是那么小的事。
书房门其实没有上锁,或许是曾经有人进去过,又被他轰了出来,留着那么条细细的缝隙,里头甚至没有灯光,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他到底是在哪个位置。
米初妍轻轻推门,刚想说话,他忽然吼了句:“出去!偿”
本就沉的音色,因为情绪的低落,吼声出来的话,极冷,在这样寒冷的夜里,紧绷绷的仿似要将人冻僵。
扶在门框上的细白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米初妍有些心颤,咬了咬唇,一鼓作气的开了灯,进了屋。
大约是因为在黑暗的空间里呆了很久很久,好一阵,宁呈森的那双深眸,都适应不过来忽来的强光,等他缓过劲来再想发火的时候,余光已经瞥见,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面前的米初妍。
瞧见无声无息的来人,宁呈森眯了眯眼,伸手,把玩了几下她垂落在大腿侧的纤指,哑淡声:“睡醒了吗?”
他坐在边角的沙发,双手撑在膝盖上,许是这样的动作已经维持了许久,那双长腿,已然开始发僵的有些颤感。
米初妍就站在他的面前,伸手,便可触到他头顶的黑发,犹豫了那么几秒,终究是覆了上去,带着他的头,压向自己腰腹,轻言:“……你这是在干什么?外头一屋子人等着你呢,奶奶本就不好,你还想让她操心你吗?”
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米初妍不由低眉,唤他:“宁呈森,你到底怎么了?”
他终于抬头,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就想自己呆会儿,妍妍,你出去吃饭,我向你保证,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再让我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好。”
米初妍其实很想把他拖出去,让他吃饭,吃完饭睡觉,可是不知为何,那个瞬间看着他眼底甚至有了那么点点的祈求,她忽然发觉,她好像不该强行干涉。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就那样默默的退了出来。
当老太太和宁振邦看她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我们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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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明明说好了一个小时,可米初妍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他出来。
再过去从门缝里看他,依然是在那张沙发,依然是那个姿势。
米初妍有些无奈,犹豫了好多次,终于还是退回来,却是拿了手机,给她最熟悉的瞿安打了个电话。
瞿安徐暮川贺端宸他们都有过来,都是大忙人,呆不久,明天就得回去。
在宁四齐的葬礼过后,宁呈森还问过他们,晚上怎么安排,他们皆是一个意思,自己会搞定,无需宁呈森多事。
如此,她和宁呈森才回了宁家,而其他三个男人,则去了各自下榻的酒店。
可是米初妍想,这个时候,或许宁呈森是不想在她面前展示太多脆弱,于是,她斗胆的打电话找上了他的朋友。
这几个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过去什么样的窘态丑态没见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忌讳太多的。
瞿安接到她的电话,起初很意外,还问她,是不是东道主和东道主夫人想出来招待他们哥几个。瞿安从来就是这样,不管什么场合,说的话总能让人轻松……
起了那么个头,米初妍顺势着就说了下自己身边的事,问着,能不能让他们几个,把宁呈森拖出去,玩也好,闹也好,反正怎么都行。
瞿安半秒沉默,而后道:“我让老大找教授去。”
徐暮川跟宁呈森,从小到大,不能再了解,有徐暮川在,米初妍很是放心,挂了电话,安心做自己的事。
她在三楼宁呈森的书房,借故看书,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
手里捧着书,那张俏丽柔美的小脸,被书桌上的暖黄灯光烘的热热的,红扑扑的,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书房门。
她的对面就是两个人的卧室,如果宁呈森上来,这样的角度,足以让她看见他。
所幸,并没有让米初妍等太久,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米初妍故意低头,书本对着视线,像是看的很入神,入神到,他在她面前走过,也装作没发现,而他,竟也就那样进了房。
一直等着,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对面的房门再度开启。
他的身影过来,应该是洗了澡的,整个人清爽了不少,黑色风衣的打扮,勾着车钥匙和手机,像是要出门。
米初妍适时抬头,他也正好看过来,略略停步,高大修长的身姿杵在门口,问她:“我跟暮川他们出去趟,你跟我一起吗?”
略略思忖,米初妍随即摇了头,浅浅笑着上前,给他拢了拢衣襟:“你去吧,都是一帮男人,我就不跟着去了。”
“真的不去?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太无聊?”
米初妍眨眨眼:“夏阿姨她们不是在吗?怎么会无聊?你知道……我是跟谁都能聊的……再说了,医院还有很多问题我还没弄明白的,趁着空闲,我想找找资料。”
他看着她,很久不说话,最后却是抬手,抚了抚她红扑扑的脸颊,轻叹:“医院的问题,有不懂的回头问我。你如果不困,就去找他们闲聊聊,但是要保持睡眠,别等我。”
米初妍嗯了嗯声,放开他的同时又不放心的交代:“让家里的司机载你出去吧,别自己开车了。”
他微顿了顿,手里的车钥匙还捏在指尖,显然,一开始是没有让司机开车的打算的,可是米初妍特意叮嘱,他却也配合的点了头。
米初妍站在书房的窗口,是听着车声离开,才重新回到书桌上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男人需要的是男人,有些时候有些事,男人更依赖的是女人。这句话,曾经纪唯宁跟她讲过,然后到如今,米初妍似乎才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内涵……
但愿,徐暮川那些人,能让他找到发泄情绪的出口。
宁呈森不让她等,米初妍也就真的没再等,反正是跟徐暮川那一伙人,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地方。
可是当她在天亮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床另一侧,依旧空冷,她不由皱了眉。
电话打给宁呈森,接听的却是徐暮川。
徐暮川说,昨晚他们喝的有些多,各自在酒店开房睡下了。那意思听着是,四个人,唯有徐暮川是清醒的。
米初妍不由多问了两句宁呈森的情况,徐暮川却只说:“没事,睡醒了就好了,他的耐抗性很强。”
然后米初妍又问:“到底是怎么了?”
徐暮川却没再多言,只道:“等他缓过来,想说的时候会找你说的。”
如此,米初妍便只能结束了这场通话,而后,洗漱下楼,如同往常那样去上班。
中午的时候,接到宁呈森的电话,声音还是哑湿的,他说他在医院门外,问她能不能走开,如果能走开的话,带她去新房。
米初妍有些错愕,以致,好一阵没回上话来。
他略略疑惑:“怎么了?不是一直想去吗?”
后来,到底还是没能去成。
并不是米初妍不想去,本来趁着午休的时间跑一趟也是不碍事的,可是,答应了宁呈森以后,科室忽然接到一台急诊手术,前辈要她去协助,她不得不从。
想起来也是郁闷的,之前自己想去,怎么求都求不来他的首肯,现在他忽然提出来了,她却又走不成了。
前辈催的急,米初妍只来得及匆匆给还等在医院门外的男人发了条信息,便开始低头准备手术相关事宜。
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她换好洗手服蒙着头帽和口罩打算进手术室的时候,宁呈森会出现在手术区的廊道上,跟带她的老前辈在那儿寒暄。
依旧是昨夜穿出去的那件黑色风衣,再是休闲的款式,他穿起来,都是可以如此玉树临风。米初妍稍稍上前,便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偿…
没什么重点,说的无非就是,手术会到何时,还有,好好教她。
老前辈不知她在后头,很爽朗的笑了两声,而后夸她:“宁小太太是个很能吃苦的后辈,再加上有小先生的家庭指导,他日必定成材。”
米初妍蹙眉,露在外头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上前就是一声:“好委屈……我在科室卖力了这么几个月,就落一个能吃苦的优点啊?”
老前辈闻声回头,瞧见身后的女子,不由大笑,而后,识趣的离开。
米初妍眉眼带笑,站在男人高大的身影面前,即便有压迫,也早已没了当年的畏惧,佯装着气嘟嘟的样儿:“怎么跑这儿来了?生怕人家不知道我是谁啊!”
宁呈森不动声色的掀了掀眉:“我来不来,整个kb都知道你是谁。”
米初妍嘁了声,原本想给他理理衣衫,可是,自己这身行头,并不适合到处去碰,于是顿了顿,只道:“酒醒了?”
“本来也没喝多少。”
“不是醉到不能回家了吗?”
宁呈森笑了声,淡淡的,同样习惯性的抬手,想去揉她头,却发现,她的头发都被包裹在手术帽里头,泄气的作罢。
转而打趣:“以后不回家,指定跟老婆提前报备,没有老婆允许,绝不……”
“别贫了!”米初妍好笑的打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宁教授请你注意些形象!”
后来,宁呈森收住了笑容。
本就浅淡的笑意,其实不细看也不好察觉,这会儿正了正脸色,便显得很是认真:“我进来是想看看,你的手术到底到什么时候?想着结束早的话,或许我们还能一起吃个饭。”
“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米初妍随口接话,可接到一半,感觉不对,昂了昂头:“你?”
“我回穗城。”
“今天?!”
“嗯。”
米初妍很是意外,毕竟,宁四齐的事才刚刚办完,虽说他留在伦敦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做,可是,到底觉得……
大约他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了句:“舒染到时间复查了,再就是,医院太忙了。”
米初妍似乎理解,还想说些什么,手术室里有护士出来催,宁呈森也止住了话,嘱她:“你去吧,我晚上八点的直飞航班,到那边再跟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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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每一次宁呈森离开,米初妍都没办法去送机。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在这样的时刻,谈不到儿女情长。走进手术室之前,她曾回过头,眺望刚刚站过的地方,那里,依然有他颀长笔挺的身躯,还有他淡淡的,却满是柔腻怜宠的目光。
那一刻,忽然有些感性,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觉得她何其幸运,得这么一个愿为自己倾其所能的男子……
米初妍不是不知道,宁家的根基都在伦敦,宁家的人脉也都在伦敦,宁呈森是宁家未来的希望,于情于理,他都该留在这个地方,继*承祖辈的衣钵。
即便他不从商,即便他继续沉溺在自己的医学生涯,无止境的奋斗,那么,伦敦这个对他而言,集结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城市,也才能让他所学淋漓尽致的发挥。
可是,他却坚决的选择定居在了穗城,坚决的选择在了省院。即便,那份工作束缚了他的自由……
米初妍不是不知道,他如此的选择,皆因自己没办法抛下父母的缘故。
过去到现在,唐心梅曾不止一次的催过她,找对象,结婚,生孩子。而她总是回驳,那么喜欢孩子,要生你跟爸爸再去生一个出来玩,虽然唐心梅每次都跟她较真,说她没大没小,没个女孩该有的矜持样,可她们也都知道,那样的话,不过是闹着玩儿。
父母都已经到了岁数了,如何能再生?可是后来有了宁呈森,这样的话题再被提及的时候,她依然如此回,可却是在回驳过后,暗底里嘘吁。
无比美好的想象着,如果她的父母真的能给她一个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那么,她就可以不顾一切,追随着宁呈森的脚步,哪怕是从此定居在伦敦,也是甘之如饴的。
可现实总没有那么多的美好,这个问题,也就成了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的现实。
宁呈森也从未向她提过,可他不提,却从始至终都在用行动表达着他的想法,米初妍不是看不出来,可她自私的,就想在穗城,这么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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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不知道后来的宁呈森到底还有没有在手术室外的廊道上站下去,也不清楚前前后后他到底站了多久,看了她多久,在那眼的匆匆一瞥后,她转瞬就专注的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等到出来时,天色尽黑,拿手机看时间,早已过了晚上八点。
手机里静静躺着一条信息,是他发来的,在他登机前一刻,莫名其妙甚至不像他作风的行为,短信就两个字:“爱你。”
米初妍握着手机,在这样寒气颇重的夜里,仅仅两个字,便窝暖了她的整颗心。背着包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冷风吹着她的散发,飞扬狂舞,她站在台阶上,那张被他无数次珍捧在掌心的小脸,被风刮的生疼,可却是笑的,璀璨无暇。
细细的指头在键盘上游走,想给他回一句,想到他现在在飞机上收不到信息,便终是作罢……
刚抬头,瞧见同台手术出来的护士,笑着喊她:“米,天气好冷哦,你还不回去吗?”
米初妍笑着朝她招手:“马上回。”
“等车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那个护士很热心的过来,给米初妍递上了杯刚刚从旁边店里买回来的热饮。
热可可,真适合现下饥寒交迫的米初妍,很感激的接下,道谢,而后才回道:“不麻烦了,我这就走。”
“自己开车?”
“对,我自己开车来。”米初妍扬笑,就着那个杯子,喝了口,再次跟同事挥别:“真得走了,回晚了,家里会担心。”
热心的同事笑的欢喜:“整个医院都知道,宁家紧张你紧张的不行!那我先走咯,拜拜!”
笑着分开,各自朝着自己的车过去。
捧着热可可的米初妍,却是忽然想起,那时候刚跟宁呈森靠近,把他的车开回自己家,深怕被熟人撞见然后说三道四,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在人前大方的承认,她自己开车来,她怕回晚了,宁家的人会担心。
宁振邦和夏晴给她准备的车子,并非她区区一个外来学习的小医生能买得起的,只要旁人不傻,便都能明白,她为何能开那样的车子。
只是,今非昔比,对宁家,她有了平和相处的底气。
回到宁家,除却年迈的老太太已经回屋休息,宁振邦和夏晴都还等在客厅,看见她披头散发面颊通红的回来,心疼的紧,就连宁振邦,也在念叨:“医院是没人了吗?把一个女孩子留到这么晚,像什么话!”
夏晴心疼归心疼,喊着家佣给她备餐又亲自给她端热饮,可却也比宁振邦理性些,听着他的念叨,笑话了声:“瞧你说的,妍妍是在手术室!难道你让她把病人开刀开到一半就撤吗?要是那样的话,谁愿意进你家医院?”——
题外话——下个章节让米二回穗城吧……(*^__^*)
听着他们的话,米初妍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在穗城省院,这样的工作时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kb是私立医院,再忙也忙不过每天都跟打仗似的省院,对米初妍来说,这点工作量,并不重。
可是她也没当着老两口的面多说,免得他们到时候又多多忧虑,怕他们在穗城过不好或者其他的什么。
晚餐很丰盛,且都还是米初妍喜爱的口味,一碗热汤,让整个胃都是暖烘烘的。
后来她要上楼,夏晴喊住她,给了她新房的钥匙,交代那是宁呈森离开前留下来的,说如果她想去莱河庄园那边看,就自己抽个时间过去。
夏晴把钥匙放到她手心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如果需要人陪,随时找她偿。
米初妍当时只点点头,手心攥着钥匙,微笑着道:“等我空了的时候看看。”
其实是因为,心里还是希望能跟宁呈森一起去的,虽然说那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准备的房子,但到底是要拿来做婚房用的,跟宁呈森一起去,会让她有着意义非凡的感觉。
不过夏晴也没有多问,只是在那晚如此说了两句,之后就没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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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的人不用再每天去医院,宁振邦和夏晴也开始恢复了正常的忙碌他们各自的事。宁婕经常会过来,偶尔还会留宿,主要是考虑到老太太,怕她一时没办法适应宁四齐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某天晚上,伍乐旋要来接宁呈宵回家,难得说话的老太太却是开了口,让她尽管忙自己的去,她的儿子也是宁四齐的孙子,宁家会帮忙着带。
伍乐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老太太坚持,她也只能同意。感情上,她亦想儿子天天陪在身边,可事实上她却是比谁都清楚,短时间内,小孩跟着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加上宁呈宵也乐意住在宁家,虽然也会想妈妈,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姥爷姥姥,他就抗拒的不肯走,后来母子俩就商量好,伍乐旋每隔两天过来看看他。
宁家的这些事,米初妍天天都看在眼里。
后来周末,她难得有空陪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冷不丁一句:“我把呈宵放在身边带,你爷爷他在天堂,会很开心的吧?”
米初妍当时在给老太太泡参茶,忽然听到这句话,因为惊讶而颤了颤手上的动作,以致,开水撒出了些许,所幸的是,没有烫到手。
她给参茶呼了呼气,待到能入口的时候,才递上,回道:“放心吧,爷爷肯定会开心的。”
宁四齐明明不在,宁四齐又好像在,因为他们总是会在无意间,提起那个刚刚故去的老人,就连宁呈宵也是,每当要耍脾气了,就会说一句,我让爷爷收拾你!
仿似在他的世界里,爷爷就是他最大的守护神。
米初妍不知道,当年宁呈森年少的时候,宁四齐在他的世界里,是不是也充当过这样的角色。
跟宁呈森通话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不是没有联系,而是不知何时,喜欢上了>
每天她回房洗完澡吹干头发爬上床后,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给他发视频,那时候他也在床上,只不过,她是打算睡觉,而他,则是打算起床。
聊的话题很多,会说医院的人事变动,会聊起她的父母,甚至会提起徐暮川的儿子小莫黎,他说小莫黎特别高冷,你去逗他,他都不爱跟你玩儿,整天不声不吭不吵不闹的,真是像极了他那亲爹。
每当提及小莫黎,米初妍就有种想要爆笑的冲动,糗他:“那是亲爹!当然像!”
然后他就会说:“以后我也要生一个跟小莫黎那样稳重的儿子。”
米初妍笑个不停,打击他:“我就不给你生儿子,我偏要给你生女儿。”
而后他会嫌弃:“我不要女儿!”
米初妍气嘟嘟的,斥他:“你重男轻女!”
他就笑:“我是重女轻男!你若是给我生个女儿,他日若是早早叫别的男人拐走,我会受不了的。”
米初妍娇嗔:“这还差不多……”
然后他们会顺着这个话题,想象出无数女儿被男人拐的桥段。米初妍最初还跟着参与,后来,她就只剩下抱着肚子大笑不止了!
她原来都不知道,宁教授竟然也会有如此话多,如此不靠谱的时候!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一次,发生在省院的神外科室……
最初是觉得,对于他们来说,电话根本就解决不了彼此的思念,转而视频,自然是比讲电话要好很多的,最起码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可往往,视频不具备多少私密性。
那天米初妍按照往常的时间给他发了视频,都已经习惯了他会第一时间接,便没怎么特别在意的盯着手机屏,她只记得,她把视频发出去以后,随手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转而去衣帽间拿吹风筒。
因为急着视频,她还没有吹头发,打算把吹风筒插到床头的开关上,一边视频一边吹发。
趿着室内拖抱着吹风筒回来的时候,听到微信视频被接通的响声,还差着好大截的步,她看也没看手机,直接就笑闹着:“小宁……想我了没?”
“想……”
声音隐隐有些不对,细听,还伴随着阵阵的窃笑声,米初妍纳闷,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神外一组那张张无比熟悉的脸都出现在眼前!
最前头,赫然出现潘闵宇那笑的花枝招展的小白脸!
米初妍脸热的暴走:“反了天了!他的手机你们也敢私自动用!一个个不要命活了吗?!”
赵磊在后头嘁了声:“反正加班都加的只剩半条命了,剩下半条,想活也活不成了!”
赵磊这么一说,米初妍也才联想起,国内现在不过天刚亮,为何他们全在科室?显然,肯定是加班了……
想起来又觉得不对头,忽问:“宁呈森呢?他的手机怎么在你们手里?”
“谁?”
“宁呈森!宁主任!”
“这里有宁呈森吗?我只认识有个叫小宁的,他昨晚加班到半夜,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的正沉。”
“潘闵宇,你真的皮痒欠抽了!”米初妍笑骂说话的大男孩,而他却乐的过头:“我皮痒,你赶紧回来抽我啊!别婚都没结就猴急着摆主任夫人的架势来唬我啊!想死你了哎呦喂!话说,你现在在伦敦住哪儿?你后面那张床,是小宁家的床吗?好大啊……能把咱哥几个全都挤上,抱成团睡!”
当时李易哲在,赵磊在,还有潘闵宇自己,三个男人头挤头,似要将她身后那张大床看穿的感觉。
米初妍庆幸自己身上穿着保守到不能再保守的卫衣,要不然,这副样子突然被他们瞧见,可当真没脸存活了!
可是,她无法想象,三个男人抱成团挤在一张床睡,那是怎样可怕的画面……
还未等她开口,李易哲先是笑话着训斥:“那是你们师母,休得无礼!”
潘闵宇傲娇:“小宁也没带过我啊,也没带过老赵啊,小米怎么就成我们师母了?要喊师母,也该是李医生你喊!”
李易哲嘁了声,不说话。
赵磊凑上来,好奇满满的样儿:“哎小米,把镜头放开点,让我们看看贵族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呗!”
“什么贵族?是小宁!小宁你知道吗?”潘闵宇点着赵磊,而赵磊也跟着附和:“对,让我看看小宁的家……”
米初妍笑的不行,好不容易缓过气,中肯劝:“你们,悠着点吧,宁教授睡眠很浅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们吵醒了。”
话音未落,李易哲忽喊:“师母您照顾好自己!师母再见!”
喊完,直接撤……
潘闵宇和赵磊回头,刚想笑话李易哲,眼前黑影晃动,刷的一下,脸色泛白,齐齐弯腰:“小宁好!”
“小宁?”
“啊呸呸不对!”潘闵宇急吼。
“呸谁?”
“我……我呸赵医生!”
“我……呸小潘!”
一时间,诡异的场面,只传来米初妍幸灾乐祸的笑声。
后来那个科室到底发生了什么,米初妍不得而知,因为,在那之后,宁呈森狠狠的,狠狠的,切断了视频!——
题外话——写过了……明天才能让小两口团聚了╮(╯▽╰)╭
学习期满的时候,是在十一月份的中旬,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伦敦已经很冷,而她,也终于要踏上回程的航班……
米初妍在网上订票,并未提前跟宁呈森说,原是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后来,纪唯宁打电话过来,说小莫黎马上就要满月了,问她能不能回来撄。
她掰着指头在那儿算,而后,默默的把行程提前了两天,赶在小莫黎满月那天抵达穗城。只是这样一来,时间便很是紧迫,她在医院还有些文书资料没拿到手,只能拜托夏晴帮她拿,拿好了给她邮寄回穗城,以后是要出现在她履历表上的。
宁家的三楼,摆放着很多她的衣物饰品,还有生活用品,有些是她自己一点点买回来的,但大多数还是夏晴拉着她去逛街,疯狂扫货扫来的。
收拾行李之前,回了趟西曼公寓,拿走了些必要的东西,再回到宁家。从穗城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行李箱,东西太多,根本不可能悉数带走。
夏晴就说,她房间里有行李箱,拿上来给她用。
米初妍没有答应,蹲在地上摆弄着那些东西,沉默几秒后,终是笑:“算了吧,都不带了,我就带点书和换洗衣物,其他的,都搁这儿。”
夏晴刚想问,米初妍继而又道:“反正我还要回来的。”
一句反正还要回来,让夏晴无比欢喜,以致,后来她下楼跟老太太和宁振邦说起的时候,齐齐道她懂事。
尤其是老太太,眼眶几乎都湿润了,这让米初妍心里尤其难受,拉着的行李箱放下,走过去拥抱她,很坚定的说着:“奶奶,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您的。偿”
老太太连连说好,不停的点头,不停的叮嘱,一定要常回来。
哭的最凶的是宁呈宵,怎么哄都哄不住,怎么拉也拉不了,非要奔着米初妍过去,非要拽着她的袖管,甚至是她的裤腿,不让她走。
哭声惊天动地,惹的米初妍忍不住泪眼朦胧……
她是怜爱宁呈宵,刚刚才从各种紧张惊惧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马上又要离他而去。可她又是无奈,走,她是必须要走的!
后来只能哄他:“米姐姐下次回来带呈宵去穗城玩,穗城有个庆庆妹妹,长的跟洋娃娃一样漂亮,特好玩,以后米姐姐让你们俩做好朋友。”
宁呈宵不知是不是被所谓的妹妹吸引了,反正,那之后,他没再闹,慢慢松开了米初妍的裤腿,抽抽噎噎的要米初妍发誓,一定要讲话算话。
米初妍被他认真的样儿逗乐,是同他拉了勾发了誓以后,才出门的。
原定是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机场的,可是后来,宁振邦给她提了行李箱,二话没说把行李提到他的车尾箱。
坐着宁振邦的黑色宾利,他们父子争钥匙的场景,还很清晰的浮现。
仿似只是眨眼,仿似又过了很久,但无疑的是,她在伦敦度过了夏末初冬。她跟宁家的人,都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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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来参加小莫黎的满月酒,还想要在宁呈森面前隐瞒行程,可能性为零。
所以,当米初妍拉着简便的行李从闸口出来,看到熟悉的机场大厅站着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影时,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发现宁呈森的时候,他正拿着手机不知要给谁打电话,单手抄着裤袋,浓眉微蹙的样子。那时候是下午,还不到五点,往常这时间,他在医院还没下班,米初妍猜测,他该是在烦医院的事,因为这整个下午外加晚上,他都会没空。
不声不响,缓步过去,米初妍想要突然跳到他面前,想着惊喜给不成,吓一吓也是好的。可是她忘了,宁呈森向来敏锐,都还未等她靠近呢,他已是先行转过了身来。
原本微皱的眉头,因为发现了她,瞬间清明染笑,电话还未结束,他已经伸手过来。
米初妍以为他是要来帮她接行李箱,忙闪开自己的小身子,把行李箱的拉杆推到他面前,可他却是绕开了拉杆,转而扯住她的手……
正郁闷的当口,他使了些劲,让米初妍不得不丢下行李,随着他的拉扯,结结实实的跌进了他的胸膛。
温暖宽厚,却又硬的犹如铜墙,这一下撞过去,米初妍只觉疼的不行,第一反应就想骂人,可挨的近了,才听出来他的那个电话,还在进行中,并且,听筒里是院长岑霖的声音。
她本是想将身子站直,想让他好好讲完那个电话,可她挣扎了两下,都挣不脱宁呈森的蛮劲,无奈也是无力,只能就那样挨着他,靠着。
所幸的是,那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太久,那端的岑霖似乎还想说,被他三言两语敷衍,而后直接断了通话。
米初妍抬头:“岑院长有什么……”
话才起,没有任何预兆的,小小的嫣唇被封的密实,扑头盖脸的,笼罩着她的口鼻,浸润了她的肺腑,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清爽而又温暖。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有匆匆而过的,也有驻足观望的,起初米初妍还觉脸臊,可是后来,宁呈森拿着手机的那只大手扳过了她的脸,将她更深的埋在怀里,更深的汲取着她的氧气,以致,她再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
整个人都被他带进了情感交融的至深处,将所有在分别里滋染出来的思念,都释放在了这场激烈的拥吻中。
眼睛闭上的那个瞬间,仿似整个空间的物景都在停滞,彼此沉醉了,沉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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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宁呈森捧着她的双颊,指腹揉搓着她微张着的红肿唇瓣,略略粗气的笑着提醒:“傻了,不用呼吸?”
那话之后,混沌中的米初妍才似回神,下一秒,伏在他身上,胸口起伏着,大口喘气,许久许久,都不曾说话。
宁呈森玩味的掖了掖她额角碎发,转而捏了捏她肩头的大衣,笑道:“怎么穿的这么厚?”
怀中的人儿,嗯了声:“就是……热死了。”
“怎么?刚刚太激烈吗?”宁呈森故意逗弄。
她嘟唇咕哝:“你真讨厌!明明知道……伦敦冷,穗城热,还这样笑话我!”
穗城的气候比较诡异,没有所谓的四季分明,夏季很长,往往十一月份还能热到让人穿短袖,也很有可能第二天就骤冷。
米初妍刚落地,身上的装束都还是从伦敦穿回来的,此刻身处在祖国的南都,自然热的不行。当然,也不否认,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因为某人太过热情的迎接仪式……
怕他继续要呆在这儿腻歪,米初妍推搡他几下,口头催促:“赶紧走吧,我还要回家换洗一下,再耽搁就来不及去晚宴了。”
也是在这时候,宁呈森才终于,将身后的行李箱拉到自己手中,腾出另一只手去牵米初妍的时候,他故意问:“回家?这时候回家你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了?”米初妍怪叫了声:“前前后后给我两小时就够了。”
“两小时?这里去华岸路两小时够吗?”宁呈森一边跨步,一边拖着她,微微侧首着向后看,眼底带笑的调侃着。
米初妍没能明白他的算计,单手脱着外套,直接又干脆的回了声:“谁说我去华岸路了?我回南都奥园啊!”
身旁的男人,再也没忍住,沉沉的低笑出声,十二分的满足:“原来南都奥园才是你的家啊!”
米初妍微微滞步,是到这时,才明白过来,这男人又在给她绕弯弯的下套,见鬼的是,她被他绕进了套路里,竟还浑然不觉。
撇撇嘴,用来掩饰自己口误下的不自然,而后细声:“两个都是我的家,不行啊?”
他笑,满是宠溺:“行!只要你把南都奥园当成自己的家,怎么都行!”
后来,米初妍问,晚宴上都有谁?他说,结婚那时候在的,这次都在。
后来,米初妍又问,何颜希也在吗?他说,当然。
后来,米初妍忧愁,晚上会不会很闹?他说,肯定。
后来,米初妍笑叹,会不会打麻将?他说,瞿安正在摩拳擦掌,要跟你对局。
男人开怀,女人娇笑,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外加那个轻便的行李箱,便似是整个机场最朴实却又最耐人寻味的画面……
某种程度上,说男人是色*欲动物当真是不假的。
即便明知道时间不允许,还是控制不住那颗躁动的心,那双躁动的手。
米初妍靠在门板后面,极是无奈,不知该如何对付她身上这个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的男人,能下口的地方,都被他啃过,那双手在不停的游走中,掀起了她全身的鸡皮疙瘩。
或许她唯一该庆幸的是,这个男人还没被欲念彻底冲昏脑,他还知道,等会他们要外出,要见人,所以,并没有在她的唇上,颊侧,脖项处这些能被外人所见的部位做威做福。
可是,纵然她心疼这个男人,却还是不得吭声……
“宁呈森,别闹了。偿”
“嗯,没闹。”
“我都快被你磨出一身臭汗了,要去洗澡。”
“嗯,等会让你洗。”
“没时间了,我们还要去晚宴。”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不起来?”
“……马上。”
所谓的马上,是又过了五分钟之久,已经攀到了他隐忍的极限,不单米初妍在冒汗,他也同样在冒汗,身子挨着身子,许久无法平复起伏的胸膛。
他满脸怨念,额头细汗在冒,也懒得去拂,怪她:“你怎么把时间掐的那么准?就不能早一天回来么?早一天不行,早半天也好啊!”
原本脸色不太好看的米初妍,忽然被他无辜又可怜的表情逗笑:“我已经把时间挤到不能再挤了!如果不是小莫黎的满月酒,我计划是两天后才回来的。”
“那还不如两天后才回来!”
终于,他直身,却是满口郁气的如此说了句,而后转身,像屋内移步。
随着他的离开,米初妍只感觉,那瞬间,呼吸无比顺畅,空气无比清新,跟着过去,闹他:“你这意思是,还嫌我回来早了?”
他回头,不阴不阳的笑了两声:“别曲解我的意思,我想你比谁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米初妍蹦了两下,朝着他的后脑勺,努嘴……
没错,她确实懂他的意思,不就是那种吃肉的心态么?如果不是等会要参加的是徐暮川儿子的满月宴,他肯定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先把她就地办了再说!
哪怕是迟两天再回,也好过现在这样,看得到吃不到要好!
她家男人的流氓劲儿,她还是清清楚楚的。不过念归念,看到他对自己如此深的迷恋,米初妍无疑是暗爽的,这至少说明,她对他的吸引力,非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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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进主卧,看到阔别多时的空间依旧如她离开时的模样,莫名就让米初妍有了亲切感和归属感。
长途飞行的劳累,再加上被宁呈森摁着亲了一通又一通,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的米初妍,看着大床,直接就往上跳。
心里美美的想着,爬上去,打无数个滚,让自己全身的每一处骨骼相接处,都得到最大的放松,可哪知,人才刚躺上去,整个身子就被忽然冒出来的男人拎了起来。
宁呈森想不到自己不过进浴室放洗澡水的空隙,这个号称自己满身臭汗的女人就趴在床上,有不想起来的意思!
原谅他有职业性洁癖,想到她在摩肩擦踵的机场穿来走去,他就有股想换床单的冲动。于是,拎她起来的时候,连话都没说,直接把她放到浴室,将她全身剥的溜光,丢进了放好水的按摩浴缸里。
米初妍当时咋呼了声,可是当温热的水浸透她的娇躯之时,浴缸的按摩功能也开始作用在她身上,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让她默声享受。
宁呈森退开又进来,脚步声来来回回,无所顾忌的穿梭在她的视野里,一会给她拿沐浴乳,一会儿又说浴盐比较好,一会儿给她搁浴袍,一会儿又给她选洗发乳,像是服侍着深宫里的嫔妃公主那般的细腻。
想到此,泡澡的人儿忽地咯咯笑出声……
宁呈森正好过来,睨见她那诡异的笑,不由皱眉:“笑什么?”
“我在想……”话刚起了个头,又是忍不住笑,一直没法停,笑的脸颊绯红之时,才换着气道:“我在想,你伺候的这么周到又细腻,真的很像伺候深宫里的主子似的,感觉真美妙啊——”
边上的男人斜眉,彼时,他的左手拿着浴盐,右手拿着洗发乳,纳闷问:“你的意思……我是皇上?”
唇白齿白的女子,笑的眉眼生动,连摆手:“你有看过皇上伺候女人的?”
“那是什么?”
他的顺口问,让米初妍笑的不行,朝他招手:“你来,我给你好好科普下中国的古代历史。”
身为华裔,宁呈森自然对国内历史了解不太多,但也不是全然无知,所以,她在拐着弯的笑话什么,他大约能懂。
她在笑,他在看,像是谋划着什么,略略思忖后,配合着的拉低自己的身高,凑到她跟前:“你说!”
她在他耳朵边,清晰咬字:“深宫里头,除了皇上,就只剩下公公——你知道公公是什么?”
宁呈森眯眼,手里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双手放下,略微玩味道:“不懂,求解?”
“公公就是被阉过的男人啊——”
“所以,你说我是公公?”他细声,那双浅粉色的唇,更靠近了些,带着危险的气息,吐字:“是嫌我把你伺候的太好了吗?米初妍,你就是欠的紧,不收拾你就不知道慌!”
才话落,男人的身体忽然挤进浴缸,原本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狭仄,米初妍那双细长直腿,几乎无法动弹的顶固在浴缸最里头的角落,而那个危险的男人,已经发起危险的进攻!
原是玩笑话,没曾想玩笑过了头,触碰到了男人最不乐意触碰的点,米初妍笑闹着连连求饶:“我错了!宁教授!拜托,别来真的啊——”
“我不来真的,你以后喊我宁公公怎么办?”
“赶着出门,没时间啦!”
“去他的晚宴,先把你这个女人收拾妥了再说!”
“哎求你了——不要啊——本来我就累——真来我没力气出门的——”
“就是要你腿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贫嘴!”
一时间,浴缸水花四溅,米初妍又是气又是笑,拼命的挠他背:“我真的没说你是公公……哈哈,你什么本事我还不清楚吗?叫你宁公公,我岂不是不想活命了?拜托了老公,真的别玩了,要也得晚上,晚上我们回来后,随你怎么玩都行——”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现在不能让你得逞,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现在才知道喊我老公,会不会太晚?知不知道外面玄关,老公用了多大的忍耐劲才没将你就地正法,给你时间缓神,你偏要给我闹!既然想闹,老公陪你!”
热水泡过过的人儿,愈发娇俏,浴*火被彻底引爆的男人,纵是你怎么拼命求饶,他也是不可能放过的。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那天的晚宴,他们双双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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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酒店的时候,那里已经宾客云集。
原本徐家的人是有出来迎客的,只是他们去的太迟,门口的人悉数已经撤回到大厅,只有无数的豪车停满了酒店的前后左右。
对于米初妍来说,这样的场景她乐得轻松,至少,免去了她的尴尬和解释。
宴席包下了索菲特酒店的两层,里头人头涌动,觥筹交错。
米初妍原是想悄无声息的融进人群,而后再慢慢找纪唯宁的身影,跟她道喜,顺便抱抱她惦念许久的小莫黎,然后再找找徐暮思那些人闲聊聊,基本上,这个宴会就算度过了。
至于散席后要做什么,她全凭宁呈森的意思……
可是,她千想万想未想到的是,那样娇小不起眼的她,才不过初初进大厅,就被一大伙人群攻了……
那时候,她下意识的转身,去找宁呈森的影子,可是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气她一下车就抛下他自个往前冲的意思,竟然妥妥的抄着裤袋原地而站,根本没有任何的意思,要为她解围!
最先发现米初妍的是瞿安,对此货的大嘴巴子,米初妍无力吐槽!
看见她的那个瞬间,那双如同狐狸般算计的眼神就开始发亮,而后回头吆喝:“老大!老贺!徐二公子!来看啊,我们的麻将台子回来咯!”
这一吆喝,三分之一个宴厅的人都转过脸来,瞧着米初妍,上下打量……
米初妍是想要掐死瞿安的心都有了,放眼整个宴厅,有这么跟人打招呼寒暄的主吗?没有!你要这么热情的打招呼,也不是不可以,吆喝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怎么能把麻将台子这样的话说出来!
搞的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好像是看女赌神似的撄!
刚好有客人端着酒杯路过,停在瞿安面前,笑问着:“瞿小爷,这位是你朋友?”
瞿安乐呵,与那人轻轻碰杯饮酒,比着半米外的米初妍大方介绍:“是我圈里头的妹子!漂亮吧?偿”
“漂亮!漂亮!水灵灵的!”那人举着大拇指赞不绝口,只是转而又嘶了声:“打麻将很厉害?”
瞿安笑而不语。
眼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就要伸手过来打招呼,米初妍抿唇淡笑:“我不认识他。”
瞿安那么能闹,米初妍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闪!要不然,就他那性子,不给闹出花来,可怎么肯罢休!去年徐暮川婚宴,就是他闹的最凶,要不然,她也不会吻上徐暮云……
至于她身后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臭男人,米初妍是不想指望了!
说话的同时,她转身逆走,只是,才这么回头,伴随着一声米儿,迎头忽来个结实的熊抱,米初妍起初被吓了跳,后来看清来人是徐暮思,回抱着,在她耳边念叨:“这样远就冲过来,你也不怕我摔!”
徐暮思搂着米初妍的小肩头,哈哈笑道:“我怕你摔不成?你也不看看,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保护神,摔谁也不能摔咱俩啊!”
顺着徐暮思的话,米初妍抬首环顾,而后,真的有被瞬间吓了跳的感觉。
她自己也都不知道,竟不知何时,徐暮川贺端宸都已经来到身边,加上宁呈森和瞿安,可不是就是前后左右么?
贺端宸虽然端着酒杯与旁人交谈,却也在徐暮思的话后,看过来并且轻轻颔首的,至于瞿安,就更不用说了,离的最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狐狸笑脸。
目光在宁呈森脸上逗留了会,看见徐暮川正要上前跟他说话,她也就没再理,转而拉着徐暮思问:“怎么没看见你哥?”
该来的都来了,按宁呈森的意思和瞿安的吆喝来看,徐暮云也是在这会场上的,可她谁都看到了,就是没见徐暮云的影子。
徐暮思伸手指向正跟着宁呈森说话的徐暮川:“那不是我哥?”
“我问的是徐二哥!”
“哦……我二哥啊?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边招呼客人来着?可能给爷爷叫过去了吧?”
徐暮思歪头斜眼的模样,让米初妍看着就觉怪异,所幸她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后就转了话题:“哎你带我去找唯宁姐吧!她是不是在带小宝宝呀?”
“休息室喂奶呢,颜希也在!”
“哟?你跟贺总老婆很熟?”米初妍玩笑了声。
“她人挺随和的啊,聊着聊着就熟了呗。”徐暮思走在前,一个回眸,潇洒而又自信的笑脸,接着又道:“哎你要走也不跟你家医生打个招呼吗?别回头他在人堆里找不到你该着急!”
经徐暮思如此提醒,米初妍才又想起,宁呈森还被她抛在后头……
扭头过去看他,恰好他也抬头望过来,嘴皮子轻轻动了动,应该是在回着徐暮川什么话,可那双深眸里的焦距,却悉数投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应该是知道她要去干什么,未等她开口,先说:“去吧,小心点看路!”
人太多,大家都端着酒杯走来走去,如果不看路,还当真有可能磕着碰着。米初妍领命着回过身面对徐暮思的时候,徐暮思特别趣味的笑道:“还把你当小女孩不成?”
米初妍羞恼,伸手就去掐徐暮思的脖子,徐暮思跳开,一时间,两个女孩追逐的身影在宴厅里头不停晃动。
她们中,一个是徐家唯一的孙女,一个是让瞿大律师喜爱的妹妹,如此的身份,让那些云集的宾客们,不得不自动往边上散开,让出条畅通的过道给她们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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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以为,她是要到休息室才能见到纪唯宁和小宝宝的,可是后来,当她跟徐暮思经过主人席前时,那赫然围坐成的一桌,让她倏然顿住了脚步。
徐家的人,除却招呼客人的,几乎都围坐在了那里,徐老爷子怀里抱着小宝宝,乐呵呵的笑个不停,旁边还有五六个岁数相差不太远的老人。
徐暮思在她耳旁小声说:“你看看,大嫂生了个儿子,瞧把我爷爷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哎米儿,你瞧瞧,左手边第二个老头,就头发全白那个,瞿家爷爷,我瞧着就可怜!”
“怎么可怜了?”米初妍莫名。
瞧着那老人面色红润,衣着考究,坐而有威的神态,怎么看也不像是可怜之人……
徐暮思絮叨:“那是瞿安爷爷。你不知道,大嫂整个孕期外加整个月子期,我爷爷都快把瞿安爷爷眼珠子都戳红了,每天晒各种b超照,宝宝照,他们那帮老头,就瞿家还没出个孙辈!别说孙辈了,瞿安连女朋友都还不见影,瞿家爷爷被我家爷爷整整噎了一年,你说他可怜不?”
米初妍听着,就差没笑岔!
她自然是知道徐老爷子总爱偷藏纪唯宁的b超单,以致后来纪唯宁不得不让产检医生打印双份,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徐老爷子藏着那些单子,竟然是跑去跟瞿安爷爷炫耀。
到底瞿安的日子过的有多水深火热,米初妍只要想想,就觉着好笑的不行!
跟徐暮思嘀咕了好一会,抬眼就撞上刚刚从一众妇人群中脱离开来的纪唯宁,米初妍兴奋的招手:“唯宁姐!”
纪唯宁回头,看见米初妍,笑容顷刻扬起:“总算回来了……”
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欠了她多少债,幽怨中又满腹激动的奔着过来,伸手拥抱后,揉了揉她脸,取笑着:“又嫩了哟,这伦敦的水土到底是好啊!某些人说好的两个月,转眼又变成了三个月,我还以为,是要定居在那儿,不回来了呢!”
米初妍装傻:“定居伦敦很容易吗?”
“我们不容易,也许你很容易!”纪唯宁忍不住笑,那双晶亮的眸子,不因怀孕生子而有半分的褪色,目光眺望远处,意味颇深:“我们大主任也是,越发的沉稳迷人了。哎,你们都是刚到,一起来的?”
经验告诉米初妍,纪唯宁又开始套话了!回头想要去拉徐暮思,偏生,那家伙装傻充愣的跑到徐老爷子面前,转眼就跟小宝宝玩了起来。
米初妍其实也没有要特别隐瞒的意思,只是她觉得,有些事,还是得人家夫妻先行沟通解决才是最好的法子!徐暮川待她还不错,她实在不想在背后戳徐大总裁……
于是,惯常的呵呵笑:“对呗,一起来的,顺路!”
“顺路哦?机场顺回来的?”纪唯宁是个人精,两下就道出问题精髓,而后笑的意深:“一直都觉得,你们瞒着我什么事情,可我吧,可能是孕傻了,想破脑袋儿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们瞒我,还有两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声来的徐暮川……这下好了,姐出月子,有好多时间去研究这其中的奥秘!”
“唯宁姐……”米初妍正愁无力招架,前方徐家老爷子就喊着纪唯宁过去,说是小黎宝哭。
忙着哄孩子,纪唯宁暂时放过了米初妍,可也没忘,把她带进了徐家人面前,给大家介绍了番,说是她的好姐妹。
纪唯宁哄孩子,米初妍就忙着跟那些老人打招呼,刚巧原卿过来喊徐暮思,这么面碰面撞上,米初妍就连原卿也一并喊了。
原卿对米初妍,始终是随和的,张着笑脸应声,客气的回问了句:“听说你出国了,刚刚回来吗?”
“是的,刚刚回来。”米初妍双手叠在腹前,对原卿的关心,亦很是礼貌的微笑回应。
或许原卿是从头到尾都了解的,在米初妍面前,她除了像个长辈似的关心了两句,并未再多言。
小莫黎呆在妈妈的怀抱里,很快就消停下来,咿咿呀呀的小嗓子,可是把米初妍怜爱的不行,走过去伸手逗了逗,小娃娃竟然很神奇的朝她咧开了粉嫩嫩的牙床儿,可把旁人给惊着了。
要知道,小莫黎自从出生后,就以稳重自持,不轻易哭,也不轻易笑,哪怕是太爷爷徐致远怎么逗,也是不给面子的撄。
徐暮川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就记仇儿子抢老婆,看着他那仿似任你们闹的如何滑稽,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态,就不想搭理这儿子。
可是今儿却莫名的,对着米初妍笑个不停,太小,甚至还笑不出声来,可那镶嵌在粉嫩团子上的精致五官,配合着他那笑脸,愣是让人喜爱的眼珠子不转。
纪唯宁瞧着米初妍那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喜爱,抱着孩子伸过来:“来,给米阿姨抱抱。”
米初妍边接着孩子边好笑道:“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怎么转瞬就让人喊上阿姨了呢?偿”
纪唯宁甩着发酸的手臂,回了声:“喊阿姨跟年纪是没关系的,得看你交往的是什么人群,还有,得看你找的男朋友是什么辈分。”
米初妍无语的看了眼纪唯宁,学徐暮思的样儿,装聋作哑的低头跟小莫黎玩。小莫黎似乎很享受,笑容一直没断,那双四处抓挠的小胖手,亦在米初妍胸前来回游走……
可把米初妍尴尬的,哭笑不得。
徐暮思在旁头啃着点心吃,瞧着这状况,乐的不行:“我说大嫂哎,你这儿子是要干嘛?小小年纪不学好哟……”
米初妍娇笑着瞪徐暮思,恰好,看见原卿也在数落女儿,跟着念了声:“原阿姨说的真好!暮思就爱胡说八道!明明小莫黎就是饿了,想喝奶来着。”
“不会,刚刚才喝饱。”纪唯宁接道。
这下,是轮到米初妍纳闷了,疑惑:“那他是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喜欢你呗!”纪唯宁笑了声,转而四处看:“怎么没看到颜希了?”
专心吃东西的徐暮思抬头,手指直接向前方:“那呢,跟她家老公在一块儿。”
话音落,静默了许久的徐老爷子忽然哼声……
徐暮思侧头:“爷爷,哼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有不高兴吗?”
“你就有!”
“那我也是因为你不高兴!”
徐暮思忽的炸起:“我又哪里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小黎宝今天满月,一大家子都乐呵呵的哦……”
徐老爷子再又哼声:“你看看,你大哥大嫂结了婚多好,孩子也出生了,别人家也是成双成对郎才女貌的,你跟暮云,打算磨蹭到什么时候?”
徐暮思打哈哈:“这不是得靠缘分么……缘分未到……”
“缘分你个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长年躲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还有暮云,事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成功了,他还想怎么着?真把自己当成闲云野鹤,到处飞啊?”
“原卿你也是,一双儿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么就连个家都成不了?你跟炜清,做父母的也不盯着点儿,他们不主动,你做母亲的不会牵牵线?”
火星子莫名就燃到原卿身上,面前人多,原卿被老爷子训,也不敢怎么说话,只笑笑:“是是,爸爸说的对,等回头,我就给暮云找些好姑娘,他自己不找,我就让他去相亲。”
“找什么找?我看宁宁这小姐妹就挺好的!”
徐老爷子乱点鸳鸯谱,可是把原卿怔的不知如何回话,开口:“这这……”
原卿的迟迟疑疑,让徐老爷子不爽:“这什么这!这小姑娘多好,水灵灵的,还是宁宁的小同事小姐妹,以后真成了,没有任何的妯娌相处问题,再好不过了!”
米初妍原先就觉得徐老爷子这口中的小姑娘很可疑,听到这会儿,听出来说的是自己,当下呆滞,愈加哭笑不得。
徐暮思适时插话:“哎爷爷,你就别胡说八道了。人家妍妍是有男朋友的,你都不了解清楚就乱说话,这不纯粹摆乌龙么?尤其,别让我哥听了去!他会生气的!”
“怎么就不能让暮云听了?我不说,暮云他知道着急么?都三十出头的男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给自己打算!”
被孙女数落,徐老爷子面上挂不住,唬着脸瞪着。
米初妍没仔细听,只以为他们是在谈论徐暮云的终身大事,加上小莫黎在她身边蹭来蹭去,就更加顾不上。
纪唯宁没法一直呆,大家都知道她是被徐暮川捧在手心的太太,看她闲着,就拉着她过去寒暄。嫁给徐暮川,毕竟身份不同,纪唯宁也不敢怠慢了那些人,都是有人喊就过去。
他们祖孙来来回回,忽然间,瞿安爷爷念了声:“真可惜……”
米初妍好奇的回过头,看着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而后听见徐暮思在笑:“瞿爷爷,你又可惜什么了?”
瞿老爷子视线转到米初妍脸上,盯着看了好久,才叹息:“为什么好女孩都是人家的呢?”
这话一出,徐暮思直接爆笑,埋怨对面的米初妍:“你看吧米儿,都怪你坐在这儿,大家都想让你当孙媳妇,我都被你挤的没市场了!”
米初妍脸臊的不行,敢情她抱着孩子坐在这儿,都成了这帮老人的孙媳妇人选之首了?怎么以前不觉自己行情如此好……
瞿老爷子不死心,倾了倾身:“姑娘,你是哪儿人?”
米初妍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笑着抿抿唇:“我就本地的。”
“本地好啊……哎你男朋友呢?”
米初妍都快撑不住了,笑容更大了些,直言:“瞿爷爷,我和未婚夫都是瞿律师的好朋友,他叫宁呈森,是省院的医生,也是唯宁姐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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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说这两句话,是有过斟酌的。
一个未婚夫,让两家老爷子彻底断了拉拢的念头,一句唯宁姐的上司,让瞿老爷子对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不得不探究起来,转头问:“徐老头,你家唯宁的上司,应该很能耐吧?看来我家安子是没戏……”
徐致远又是哼一声!
瞿老爷子纳闷:“你朝我哼什么气?我有说错?”
“你懂什么?何止没戏?根本提都别想提了。”徐老爷子跟旁边的老伙伴念叨:“搞半天,人家姑娘还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宁呈森,表面是宁宁的上司,家在伦敦,比你我两家的势力都不差,甚至更好!跟暮川二十几年的好朋友,你说呢?”
瞿老爷子脸变了变,许是自己也觉得好笑,乐呵了两声:“看来我家安子是真的没这福气,多好的姑娘,早早认识人家,怎么就不知道争取?”
徐暮思插话:“想争取的人多了去了,耐不住人家腹黑的大医生眼疾手快,早早带在自己手下养着。哎瞿爷爷,要不,你看我成不成?你看看我吧,虽然没有妍妍水灵,可总也算长的标致吧?你家安子嘛,有副帅皮相,看着很是赏心悦目,反正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凑一对就好了啊!”
米初妍忽地笑出声,连连点头:“我看成!”
活宝带活宝,整天不是打就是闹,那是多有看头!
可是,米初妍的想法,并不代表徐瞿两个老头的想法,皆是瞥眼:“就你们两个?要来电不早拉一起结婚了?别唬我开心……”
徐暮思嘁了声:“嫌弃就嫌弃呗,不喜欢就算了!”
这边乐着,那头一大伙男人过来,晃动在人群中,个个出色养眼的很!大约是过来跟徐老爷子道喜的,不偏不倚的朝着主人席的方向过来。
宁呈森走的最前,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到米初妍跟前,只是,抱着小莫黎背对着他们方向的米初妍,却并不知道……
直到他把手搭在她肩头的时候,米初妍惊了下,侧头,迎上他的笑脸,听着头顶上方他的嗓音沉磁:“怎么感觉你很受小孩子喜欢?”
徐暮思嘿嘿笑了两声:“岂止受小孩子喜欢?我身边两个老头为了争米儿都快吵起来了!”
原卿看着大帮的年轻人涌上来,识趣的默默退回到人群中,帮着去招呼来宾。
小莫黎在米初妍身上不停的蹭,米初妍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起身哄,那边徐暮思的话,让米初妍又是气笑:“你真是够了,两个老人家哪里有吵?”
“这么说,是真的有争执?都争什么了?”宁呈森饶有趣味的问着,目光却是看向对面那两个正在低头接耳的老人,以及,再旁边的另外几个和声交谈的老人。
瞬间就纳闷了,远远看着他家小女人在这桌上有说有笑的,她还以为她跟纪唯宁叙旧叙的好,哪料到,当他扒开人群大步过来,看到的竟然是一桌七八十岁的老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怎么就跟一桌子老人聊的这样好?还争她争的吵架?这是有多稀奇…撄…
宁呈森探究的目光看徐暮思,然,徐暮思却是笑的差点没把腰都弯到桌底下去。
看着米初妍抱孩子抱的累,心疼老婆的男人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想要去把胖胖的小人儿接过来,只是,米初妍嫌他手糙,会膈着小莫黎,怕他不舒服,毫不给面子的闪开他的手,转而伸到刚跟贺端宸过来的何颜希面前偿。
俏脸嫣笑:“颜希,你来抱!”
何颜希错愕,大约是意外米初妍的和善,又或许是对丁点大的小娃娃束手无措,惊讶的指着自己:“我来抱吗?”
“怎么了?不会吗?”米初妍以为何颜希不会,把人抱过去的同时,又开口道:“不着急,很容易的,来,你先把他抱上试试……”
何颜希转头看了下贺端宸,贺端宸淡笑:“你不是很拿手的吗?”
贺端宸的话,让何颜希倏然笑开,转而小心翼翼的把小莫黎从米初妍手中接过来,腼腆道:“好多年没抱过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
“没事呀,一回生二回熟!”米初妍亦是笑呵呵的说着。
抱徐莫黎确实是个费力活,前后不过半小时,她那双手臂,已经酸的不像话,下意识就学着纪唯宁那样甩臂。
宁呈森见状,不动声色的给她揉了两下。
瞿安从后头上来,言中带笑:“我说宁教授……你这未来老婆找的也太值了吧?文能读书武能执刀,在家能做饭带娃,在外能聊能侃,哪天没钱用了,喊哥几个玩几圈麻将,分分钟能赚上一把票子!怎么我就遇不上如此好的姑娘呢?”
宁呈森的眸中,自然盛着满满的骄傲,不冷不淡的一声:“你倒是往外找啊!”
“他倒是找得到啊!眼皮底下的好女孩都不知道争取!”瞿老爷子冷不丁的接声,把众人的目光都调到了瞿安身上。
贺端宸忽地问:“瞿安你看上谁了?怎么没听说?”
瞿安也是莫名,耸肩摊手:“对啊爷爷,谁在我眼皮底下我要去争取啊?”
刚刚过来的徐暮云忽地一句:“前女友?”
瞿安怒,手一挥:“徐二,你滚!”
徐老爷子本就想找徐暮云前来念叨几句,这会儿撞上,忍不住就批评:“暮云你也别笑安子,至少人家安子还有过女朋友,你呢?别等爷爷活到头了,你跟我来一句,你喜欢的是男人!那你还不如现在把我气死算了!”
瞿安笑不止,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徐暮云旁侧,长臂搭上他的肩头:“我说徐二,你在国外四处游走,别告诉我还是个纯男子吧?要不,咱俩堆一块过行了!”
徐暮云:“……那边还有新到的客人,我过去应付下。”
“站住!”徐老爷子喊了声,恶狠狠的目光盯向自己的二孙子:“那边有你大哥在呢,不需要你应付。别每次一跟你提这个事,你就给我装傻!我现在跟你妈妈要求一样,是个女的,家世清白,你就给带到爷爷面前来!不管是你大嫂,还是你未来的妻子,爷爷一视同仁!”
徐老爷子像是要给徐暮云下最后通牒似的,威胁着:“爷爷指望着,有生之年,能喝到二孙媳妇的奉茶!”
徐暮云尴尬的咳了咳声,避免老爷子继续训话,顺从:“知道了爷爷,到了时候我自然会考虑的!还有,我的性取向没有任何问题!”
无端惹了一团炮灰的徐暮云,免不了被瞿安取笑。
只不过,瞿安才笑了个开头,转瞬就被自家爷爷训的灰头土脸,训的过头了,瞿老爷子佯装血压高,愣是逼着瞿安允诺,继续家里的相亲安排才算作罢。
早已笑趴在桌子上的徐暮思,好不容易才从他们的互动中缓过劲来,却是朝着对面跟着逗弄小宝宝的宁呈森喊话:“哎大医生,你不是想知道我身边两个老头在争什么吗?”
宁呈森侧首,不冷不淡的瞥了眼:“你说。”
徐暮思开口说话,不时还伴着笑声:“两个老头都想把你家老婆抢过来当他们的孙媳妇啊!”
宁呈森皱眉,显然不高兴,可也知道这是老人家的乱点鸳鸯谱,不能过分较真,大多心思都摆在了小莫黎身上,随口附和了声:“瞿安也就算了,暮川不是儿子都生出来了?还需要抢人家老婆?”
“哈哈哈……”众人毫不给脸的哄堂而笑。
徐暮思乐的都快掉眼泪花了,抹了抹眼角:“米儿,你家医生是怎么回事?大嫂怀孕生子傻了点也就算了,怎么高智商的大教授也会犯傻?”
徐老爷子亦是难懂,念叨一声:“就是,都在说暮云呢,跟暮川搭什么边?”
米初妍又是臊又是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做手术做傻了。”
宁呈森终于从小莫黎身上转回视线,对着徐暮云瞥了眼,见他淡淡的没当回事,跟着也就不再言语。
始终在外的贺端宸佩服着大教授的高情商处理问题,转而对着徐家人笑言:“徐二公子都被女生追的躲回穗城来了,他要是找,还怕没人选?我倒是觉得,瞿安才是最令人发愁的。”
贺端宸的话,让徐老爷子猛然抓住徐暮云追问,对方是谁,哪里人,家里干什么的……
徐暮云头大,偏偏,想走还走不成。
向来不怕事大的瞿安,这会儿却适时收场,叹道:“就是,徐二愁啥,人家纽约州长的女儿恨不能倒贴粘上来,就我最可怜了。”
米初妍不意外那个纽约州长的女儿跟徐暮云之间的联系,毕竟当时在孤岛上的时候,他们都曾在她面前出现过。
可她纳闷的是,瞿安不应该这样就消停下来。
只是,瞿安却是了然,但凡把徐暮云跟米初妍拉在一起的话题,都应该在适可而止的度上,停下来。
这就如同贺端宸为什么要岔开米初妍转而提起州长女儿一样,更如同宁呈森为什么会忽略徐暮云,而直接提徐暮川那样,即便旁人要笑他大教授犯傻搞不懂状况,他也不喜欢把徐暮云跟米初妍过多的提在一起。
这可以说是男人的小心眼,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对徐暮云的不刺激不伤害,对情敌,能做到如此,恰恰也是大男人的风度……
宁呈森,本就是个较唯我独尊的性子,尤其是在米初妍的事上,他会计较会心里不平衡会炫耀会骄傲无法掩饰,然而,或许在米初妍的其他追求者的面前,他分分钟下套加秒杀,可对徐暮云,他却是很难得的,做到了诚心相待和义气。当然,这也跟徐暮云的不争不抢,默默守护有着脱离不开的关系。
可惜的是,世上只有一个米初妍,奈何的是,宁呈森对米初妍的爱,深入骨髓,毕生不放。庆幸的是,徐暮云懂得压抑自己的情感,知道如何自处,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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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一伙人转战酒店顶楼娱乐室。
瞿安说什么都不肯放过米初妍,非要拉着她来打麻将,米初妍只好朝宁呈森伸手:“给我钱做赌资吧!”
才说话,就撞上纪唯宁推门进来,米初妍下意识的缩手,闪开宁呈森,往旁边站了站。
纪唯宁刚把孩子交到婆婆何湘芸手里,让何湘芸带着先回家,而她,则打算今晚跟着徐暮川陪着这些人一起玩。
进屋的时候,她在撩发,瞧见鬼鬼祟祟的米初妍,嗤声:“别隐隐藏藏了,反正你藏不藏,我都知道你跟大主任是一对儿!”
米初妍故作恍然状:“啊?你怎么知道的?”
纪唯宁丢了个白眼:“我看你们一个两个,真把我当成猪来相处了!”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笨点也是可以理解的。”米初妍嘿嘿笑,讨好着要去攀纪唯宁的肩头,纪唯宁却是扫眸看向人群堆里跟贺端宸坐一块的沉默男人,哼着声过去:“某人最好别让我发现猫腻,否则的话,猪也是会拱墙的!”
纪唯宁的话,让徐暮川倏然抬起头。大约他是怕自己老婆当场要跟她对峙翻底,半晌后,忙吭声:“米初妍,带唯宁过去一起打麻将吧。”
“赌钱吗?”米初妍确认着。
已经在码麻将子儿的瞿安喊了声:“当然赌钱!不过,徐二不能玩!老贺,你跟颜希你们抽一个人过来!”
瞿安直接点名,米初妍又是纳闷:“徐二哥为什么就不能玩了?”
正专心码长城的瞿安抬头,无力的睨了眼米初妍,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贺端宸,放下交叠的长腿,玩笑了句:“徐二牌艺不精,惯会放水。”
实则,贺端宸想说的是,徐二算牌太精,对着你米初妍,他一定要放水!一旦放水,这牌局就不好玩了!
米初妍不懂他们的文字游戏,只觉得他们说的似乎有道理,转而不再纠结,粘着宁呈森,摊手:“钱呢?怎么还没拿出来?”
宁呈森听她说钱,无端就想起伦敦家里,她趴在地板上数那一百万的糟糕形象,小财迷的形象活脱脱套在她身上,顿时失笑。
动作慢了些,赶着老婆去打麻将的徐暮川忍不住就开口催自己的好兄弟,长腿踹了踹他的脚跟:“你怎么回事?慢吞吞的,不会又没钱吧?身上还剩多少?五百?六百?实在拿不出来,我借你。”
去年一大伙人打麻将,宁呈森确实没在钱包里装太多现金,以致米初妍要借的时候他没有!前阵子,因为家当给了何铭涛,他确实没钱,从而被自己的老婆还有好兄弟们挤兑了非一次两次,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一直让自己处在穷人的状态!
身上摸出皮夹递给身边的米初妍,话却是对向徐暮川:“我看你今晚就在这儿静静呆着,想想怎么跟你老婆过招!小心笨猪要拱墙!”
贺端宸让何颜希去玩,何颜希没推拒。
可这么一来,纪唯宁却笑了:“瞿安一个大男人跟三个女人玩,有意思么?”
“不然呢?”徐暮川抬眸,清声。
“大家一起呗!”纪唯宁说话的同时,二话不说就去拉徐暮川。
然,一直未说话的徐暮云却是忽然站起来,众人疑惑看他,他淡笑:“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贵人事多!你去!你去!”
瞿安手里捏着麻将子,埋汰了两声,那架势,颇有种恨不得徐暮云赶紧出去,别再这儿扰乱的意思。
徐暮云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事,没看瞿安,也没看任何人,起身的同时抄起随手丢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而他的手机,则是在他另一个掌心,明明是嗡嗡震动个不停,他却怎么都不接,也不挂。
徐暮思原本是窝在角落的沙发里玩手机游戏的,听着这番动静,不由抬头,眸中有不解:“哥,你干嘛?”
徐暮云未回头,淡淡一声:“没事。偿”
“没事你怎么不接电话?”
那铃声,不曾停歇,直到自动切断,而后又响,不止是就近的徐暮思,就连麻将桌那端,亦有人眺望过来撄。
对自家妹妹的问话,徐暮云不予理睬,大步行走,朝着门口方向过去。
大约是瞿安实在看不过去,微微仰头朝着门口喊了声:“徐二,你电话不接就不能掐掉吗?一直响,烦不烦?”
徐暮云似乎有些烦躁,怼他:“马上就走!烦不死你!”
“哎那你还回来不?”瞿安没把他的糟脾气放在心上,又是追问。
“看情况。”
“是不是那个女生给你打的电话啊?她有来穗城?要不然叫人家一起上来玩?正好,这样你就不落单了!”
瞿安的笑闹声,伴随着哗啦啦的麻将子声,皆是清晰传进徐暮云耳中。
徐暮云刚要拉门,回头看了眼瞿安,缓声:“说的好像你不落单似的!”
“哈哈……”瞿安大笑,而后贫舌:“咱俩光棍对光棍,凑一起就火花四射,说句话也绵里带针的,是想怼死我?幸好,再不济我也还有徐暮思那个没人要的丫头做陪,搞不好等我四十岁还找不到老婆,你就成我大舅子了!”
“瞿安你闭嘴!”徐暮思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暴走:“谁说我没人要了!就算我没人要,等你四十岁老娘也不可能嫁给你!”
“哟,你要嫁小爷我还不要呢!打你穿开裆裤时就看着你长大,说实话,跟你手拉手,小爷都没半点心跳的感觉!”
瞿安跟徐暮思讲话,向来是如此不讲情面,憋的徐暮思一阵脸青,差点没扑上去掐死他!
“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跳的感觉。”一直安静打牌的人群中,忽来淡定柔和的女声,生生噎了回瞿安。
后来发现说话的是撑着头打牌的纪唯宁,徐暮思欢快的嗷了声,奔到纪唯宁后面,挤走徐暮川,抱住她的肩头:“还是大嫂疼我!”
瞿安没趣,扔牌的同时,喊道:“徐二,怎么不说话呢?!”
无人应声……
众人皆抬首向着门口看,却发现,那端早就没有了他的影子,大门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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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哥这是怎么了?”收回视线的米初妍回到牌局中,忍不住喃问了声。
却不知,她的忽然问话,愣是让整个牌局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米初妍怪异:“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身后的男人忽地将手按在她的肩头,轻轻捏了捏:“妍妍,大家都等着你出牌呢。”
经宁呈森的轻声提醒,米初妍才回过神来,牌局上,已经轮到她抓牌出牌。似乎是为了应景,待她抬头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亦都在她身上。
贺端宸象征性的催:“米小姐,能快点吗?我这边等着胡牌呢。”
这么一催,米初妍当下就换了手里的牌,丢出另一个……
宁呈森的轻轻化解,便让众人的心思都重新回到了紧张的牌局上。赌的彩头大,如果大意,很可能今晚就输得全身光溜溜。
按照瞿安的意思,输的光溜溜倒无所谓,最关键是不能输在三个女人的手里,否则的话,他一世英名尽毁。
贺端宸糗他:“要打牌的是你,怕输的也是你!早知如此,何不带个女人过来?”这样就避免了一个大男人跟三个小女人同台的尴尬。
瞿安爆一句:“滚你妹!这是私人聚会,外面的女人能随便带进来吗?”
贺端宸忽而笑了:“有道理。”
一直不说话的徐暮川冷不丁插一句:“说的好像你有很多艳史似的。”
“不多吗?”瞿安抬首,丢着麻将子的同时,坏笑:“小徒儿颜希就是其中之一。”
何颜希听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分神,薄薄的眼皮颤了颤:“瞿律师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绵绵。”
瞿安忽地闪了下眸,再看向何颜希的时候,恢复了向来狡黠的目光,斜嘴撇道:“难道不是吗?”
贺端宸不满,随手抄了池中的麻将子朝着瞿安丢过去,瞿安灵活,只手接住,无赖的笑了两声:“颜希,你来说。”
何颜希抿了抿粉粉的薄唇,嗓音悦耳:“充其量……你就算我师傅而已!”
而已两个字,强调的特别重,好似在说,喊师傅,都还是勉强的。
牌转一圈,没人说话。
始终挤在纪唯宁身后的徐暮思,似是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像是报瞿安刚刚笑话她的仇,不客气的问:“绵绵?是谁啊……”
贺端宸咳了咳声,不知是不是在提醒着什么,反正,没人应答徐暮思的疑问。
米初妍怪异着,看了看瞿安,又看了看边上的纪唯宁,恰好,纪唯宁也在看她,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并不说话。
气氛诡异之时,何颜希笑了两声,洋洋盈耳:“胡了。”
胡了的意思,意味着大家给钱。混熟了渐渐就发现,这个看起来安静的女孩,确实随和,也不扭捏,双手摊在桌上,弯弯的眉眼染着细光,未回头,却是问身后的男人:“阿宸,这局我能赚多少?”
米初妍噗嗤一声笑,却不料被自己身后的男人蹭了下头,微恼着向后:“宁呈森你蹭我干嘛?”
宁呈森板了板脸,开启家长教育模式:“不许笑话人家。”
米初妍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蹭过的后脑勺,嘟嘟唇:“我哪有……”
她在故作无辜状,却不料何颜希扭头过来:“就是,不许笑话!”
纪唯宁亦是笑开,朝着对面的何颜希打趣:“看来你跟贺总进展的不错啊!”
何颜希脸颊泛红,垂眉。
见老婆被人笑的害羞,贺端宸终于说话:“一个个,先给钱再说话。”
瞿安给的最爽快,直接将现钞推到何颜希面前,也不说话,给完就继续洗牌,接着是纪唯宁给,再然后是米初妍。
米初妍不像瞿安那样随意,也不若纪唯宁跟何颜希熟,所以,给钱的时候,她最是礼貌,将钱叠整齐,搁到何颜希手心。
指尖碰触到她的手心,微微惊异,以致,停顿了好一会,才在宁呈森的唤声中,缩回手来。
她原来不知道,表面上看着安静淡雅,明眸皓齿的女子,那双手,竟是显得粗糙,程度,甚至不亚于成天握手术刀的宁呈森……
不是与生俱来的粗,她的手型还是很美的,细细长长,虽然没有留指甲,虽然指尖四周有些微的皮屑,但不细看,并不影响那双手的美好。
惊讶之余,忍不住抬首看了下贺端宸,只是,她无法从他那双含笑的眼眸里,看出任何。
牌局一圈圈轮转,这一句,米初妍赢了。
杵在后头的宁呈森应景的笑了声:“要我帮你算你能赚多少吗?”
米初妍好笑,反手过去把玩他的长指:“宁教授,你有我能算吗?不知道我小学开始就打麻将了?”
好久没怎么说话的瞿安,忽然乐起来,丢钱过来的同时,疑问道:“你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小孩吗?加上你爸爸妈妈,也不过三个人,怎么玩的?”
“三人麻将啊!”米初妍说的理所当然,听的人,却又是哈哈笑起来。
“我说呢,怎么宁呈森那么顺利就从你父母手中骗走你。”
徐暮川的忽然搭话,让米初妍意外又是不解,侧头笑问:“徐总你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你爸妈催你做我女朋友,是想快点把我拉进你家的麻将局里去,不是三缺一吗?加上我就正好了,然后我还能给他们送钱,就好上加好了!”
这臭不要脸的话,自然是宁呈森说的,米初妍闹他:“宁教授你真的好自恋!我爸妈什么时候催我做你女朋友了?说的好像非你不可似的!”
米初妍挤兑,宁呈森也不恼,只是站在她的身后,沉沉发笑,笑完,还忍不住接了句:“那算我非你不可好了。”
被宠坏的女人,傲娇甩头:“本来就是。撄”
平日里两个人站到一起,米初妍跟他说话需要仰着头就觉很辛苦,现下她坐着,他站着,外加他在后边,米初妍每说一句话,就要扭头再仰头,没两下就脖子酸的不行。
忍不住娇嗔念:“宁教授你就不能坐下来么?”
宁呈森看见她腾出手去按脖子,明白她的意思,顺从的应了声:“好。”
坐下后,又毫不避讳的挨着:“累么?要不要我替你玩?”
“不用……你帮我按按脖子就好了……今天在飞机上睡太多觉,脖子有点僵。”
于是,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掌心按在了女人柔美的脖项上。
寻日里,习惯了在宁呈森面前任性,想撒娇的时候撒撒娇,想不讲理的时候不讲理,这样的对话模式,在米初妍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她忘了,在场的人,并没看过他们私下里的相处模式偿。
瞿安忍不住吐槽:“真是够了!嫌我单身在这儿碍眼,也不能当场秀恩爱好么?把我刺激的甩门暴走,就没人陪你们玩麻将了好么?”顿了顿,又补充:“幸好徐二走了。”
米初妍没觉得哪儿不妥,反正在她看来,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她没必要刻意去掩饰什么,她喜欢跟宁呈森腻着玩,她就这么直白的腻着,再说了,她肯定,宁呈森也同样是喜欢的。
倒是瞿安,无端又念妻徐暮云,让米初妍忍不住多问:“这又跟徐二哥拉上哪门子关系了?”
徐暮思无所事事的打哈欠,哈欠完,接道:“大概是因为,我哥也是单身,怕刺激。”
“对!我跟徐二都是单身,我们都怕刺激!”瞿安强调。
米初妍不以为然的嘁了声,余光瞥见纪唯宁发亮的眼睛,不由探究:“你又筹谋什么?”
“嗯?什么?”纪唯宁顺口疑问着,而后笑:“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在筹谋什么事儿了?”
“我用心看的!”米初妍肯定外加坚定:“反正从刚刚三缺一开始你就在算计了,好歹我也在医院跟了你那么久,你沉思时候是什么样儿我还看不出来吗?”
纪唯宁倒是坦率,唇角抽了抽:“那个……其实也没啥大事……我就是想让阿川跟你家大主任取取经。”
“哦?”
“取什么经?”
宁呈森和徐暮川,前后接话,而后,徐暮川鄙夷:“跟他有什么好取经的?他会的我也会,我会的他不会。”
这话米初妍不乐意听了,端着笑脸,摆出护夫的架势:“徐总,这话怎么说呀?”
“他会拿刀子,我也会。我会做生意,他不会。”
米初妍吐槽了声:“说的好像你会制药懂药理似的。”
徐暮川脸色变了变……
赶着上阵,纪唯宁也护起自家老公来:“米儿好像是越来越胆儿肥了,以前哪里敢这样说话嘛……”
纪唯宁以前常喊小米,后来两人越来越好,妍妍也喊过,不过孕期受徐暮思影响,时不时聊起来的时候,也跟着徐暮思喊着米儿。
米初妍倒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正她的小外号五花八门的,都被喊习惯了。可是对着纪唯宁,却只是呵呵笑……
确实,以前纪唯宁是老师,宁呈森更是老师中的老师,还有,徐暮川那么高端的商界精英,再有贺端宸那些,反正随便一个人离她都是遥远的,何从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没皮没脸的往旁边的男人身上蹭,娇笑着:“怎么办宁教授,我好像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宁呈森摸她头,性感的喉结滑动,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宠溺的笑弧:“嗯,我惯的。”
‘啪’的一声,对面麻将子丢过来,坠落到池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接着是瞿安的叫嚣:“真的够了,你们两只!哎,老贺,你们位置换一下吧,坐我对面一直那儿腻歪,辣的小爷眼睛真疼!”
贺端宸不紧不慢的斜眼,好歹他跟何颜希还是正经夫妻呢,说的好像他们不会腻歪似的,不乐意的幽幽开口:“你怎么不让暮川两口子换位置?”
瞿安转瞬看徐暮川,两口子皆给了他个瞎折腾的眼神,让瞿安含在嘴里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若说这台上最默契的夫妻,非徐暮川纪唯宁不可!
若说这台上最无节操无下限秀恩爱的夫妻,非宁呈森米初妍不可!
若说这台上最安静最不靠谱的夫妻,非贺端宸何颜希不可!
若说这台上最悲催最闹腾的单身汪,非瞿安不可!
还是徐暮思聪明,知道麻将台上是夫妻组合,她在打哈欠后,直接转战到沙发处去瞌睡……
瞿安怕的事不多,活到这个岁数,一怕丢了记忆,二是怕寂寞。
因为怕寂寞,所以每次他都话多,气氛起来了,他才感觉到生活的乐趣。也是因为怕寂寞,这群人里他最能闹,最能组织,今晚的麻将是他非拉着玩的,玩到这个时候,忽觉,比起得到的乐趣,他更是讨多了没趣!
所幸,他接下来牌运很好,不管怎么玩,总能赢局。
大把大把的钞票收进口袋的时候,大笑着自嘲:“小爷我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意思?跟着三对夫妻玩,老天爷都同情我,让我赚这么多……”
心情好了,胸口不塞,连带着思路也清晰了不少,想起刚刚纪唯宁那个未接下去的话题,重提:“小嫂子,刚刚你让老大同大教授取什么经?”
新局伊始,纪唯宁丢牌随意,接话也是随意:“宁主任不是分秒间就拿下了米家父母吗?让暮川跟他取取经,以后小黎宝娶媳妇的时候,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能支支招,帮着小黎宝拿下他未来岳父母,多好!”
瞿安竖拇指:“小嫂子你想的好长远,真行!”
只是,徐暮川唾弃的不行:“虎父无犬子!我儿子娶老婆用不着这么费劲!”
“难说……现在不是男宝女宝的比例严重失调嘛,等到我们小黎宝长大以后,女孩子珍贵的不行。”
米初妍笑的不行:“唯宁姐你真行!深谋远虑啊!”
何颜希也跟着打趣:“我看,妍妍你跟宁教授生个女宝宝给唯宁做儿媳妇挺好的!”
“我家宁教授说不生女儿!”米初妍好不容易止住笑,如此回答。
贺端宸惊讶:“看不出来啊,大教授竟然还重男轻女?”
宁呈森面无表情,他是不可能跟这些无良之人解释,他到底是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
“据有力的科学证据表明,医生家庭,多半生女儿居多!”瞿安发挥着大律师的好记性,冷不丁插话,甚至,还把这项论证的出处,时间,都背了出来。
纪唯宁已经端出准婆婆的认真,仔细端详着那两个人的五官面相,两秒后,拍板:“不错!宁主任跟妍妍都那么出色,生的孩子肯定也差不了,就给我当儿媳妇吧!”
“不要!”徐暮川直接否定,并且,认真的不行。
纪唯宁回头瞅他:“干嘛意见这么大?你不是跟宁主任从小玩大的?我跟妍妍也是情如姐妹,哪天结了亲,没有任何的相处问题,再好不过了!”
“就是因为我跟他从小玩到大,没人比我了解他,对这件事,我才不予置评!”徐暮川语气坚决,对着纪唯宁,也是毫无情面可讲的断然拒绝。
这一拒绝,宁呈森不乐意了,糗徐暮川:“说的好像我指定生女儿似的!”
徐暮川冷脸:“反正可以要瞿安的,也可以要宸的,就宁家的,不能要!”
“为什么啊——”
本是玩笑的话题,因为徐暮川这样的人如此认真谨慎,以致那些人也跟着认真起来,非要探个究竟。
徐暮川瞥了眼闲适而坐的宁呈森:“宁家的姑娘,讨不起。”
“怎么就讨不起了?你们没钱啊?”瞿安笑话,笑的双肩都开始抖动,缓了缓劲后,提醒:“就算徐家钱不够,小嫂子不还有大金库么?在座的,不算家族资产,就你们两个钱最多了,还怕讨不起一个儿媳妇?”
瞿安是徐家的法律顾问,对徐暮川两口子的资产,没人比他清楚。
可是,话到这,忽然爆笑出来的是米初妍,笑的脸颊绯红,才在众人的疑光中,断续道:“别……都看着我……啊……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想笑……忍不住……”
瞿安只当她是小疯子,求解的目光转而向着徐暮川。
徐暮川好心,提醒众位:“一个腹黑败家,一个趴在地上数钱,这日子,不能过。”
此话后,哄堂大笑。
米初妍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数钱,那张被宁呈森po到微信朋友圈的照片,是她的‘耻辱’!
那个晚上她炸毛的狠狠教训了宁呈森一顿,可后来,却反是让自己被他教训的身体散架……
米初妍觉得,她大约是皮儿越来越厚了,被大家取笑,亦还能故作镇定的码牌。
可她镇定,不代表纪唯宁也能镇定……
纪唯宁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扭头定格在徐暮川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上!她心里是有小气泡突突往外冒的偿!
大家都在笑,甚至连何颜希都在笑,可见,这里头有故事,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一个人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很滑稽?
纪唯宁牌也不码了,直接起身,对峙着他身后的男人!
虽然身高远远不及他的目光,却依旧挺着笔直的腰板,目光潋滟的盯着徐暮川:“大家都在笑什么?劳烦徐总解释一下?”
徐暮川忍不住拧眉,暗暗懊恼自己的言失。
侧首看宁呈森,却见他亦发闲适的半个身子都靠到了米初妍的那张椅子上,连带着,手臂环着米初妍的肩头,无比享受着温情快乐,然后无比幸灾乐祸的眉眼看他。
徐暮川忽有股冲动,想要把他那双洋洋得意的眼珠子挖掉算了!也不想想兄弟几个是为了谁才这样受罪,搞半天,最后革命成功,他就只懂得享受不懂得感恩……
真是见鬼的好兄弟!
“这是要秋后算总账了么?”贺端宸细细嘀咕了声。
瞿安也凑热闹:“小嫂子你看>
纪唯宁当即回头:“谁的>
“宁教授的。”
“他有微信吗?什么时候玩起来的?”
“有啊!跟着米家姑娘,怎么可能不玩微信?”还在徐暮川沉默的时候,瞿安好笑的爆料。
纪唯宁认真起来,看着刚刚同样笑的合不拢嘴的何颜希:“颜希,教授的>
何颜希懵懵的点头:“有啊,阿宸帮我加的。然后妍妍还把我拉进了他们的一个群……”
“他们还有群?”纵是内敛如纪唯宁,也是忍不住要抓狂:“米初妍!你怎么拉颜希,却不拉我?!”
忽然被叫起名,米初妍一惊,手里的麻将子哗哗掉落到桌面,打乱了全部的牌,她来不及去收拾,而是内疚脸:“唯宁姐……真不是我不想拉你……是……是你们家徐总不允许哇……”
纪唯宁火气不小,转头又看到徐暮川脸上……
徐暮川面上平静,可心下,却远远不如表面的淡定,他就知道,不能聚会,一旦聚会,他身边的这群坑又就会给他闹事!
原本他都计划好了,趁着今天宁呈森跟米初妍的事情彻底没有掩饰了,他晚上就跟自己老婆好好说道说道,就算她有气,反正私底下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合,怎么都好解决!
就瞿安,死活着要聚会,要热闹,他一直就对他的这帮坑友没有信任度,这下马上就验证了他的猜测!
看着徐暮川顾左右,却迟迟不说话,纪唯宁挨的更近了些,不阴不阳的朝他笑……那眼神,根本就是:“徐暮川,你说吧,你解释,你解释我保证不打死你!”
为自己的联想,徐暮川甚至有种脚底发凉的感觉,对着一个刚出月子的女人,他能做什么呢?往日里精明的脑子,不停搜刮,却因不善言辞,最终只挤出几个字:“回家再说!”
“为什么要回家再说啊?回家我就给儿子闹的不得闲,你又想耍赖是不是?阿川你……”
纪唯宁恼气的啪啦啪啦,后边那一伙人通通眼睛发亮的等着看徐暮川倒霉,徐暮川哪里会如他们的愿,直接捂住老婆的嘴,长臂勾住她生产后依然纤细的腰,蛮横拽走:“那就回南都奥园,那里没有儿子,我保证不耍赖!”
纪唯宁想不到他会来这招,无力招架的时候,只得抠开他的铁掌,唔唔声喊:“徐暮川……你干嘛……我还要玩牌……我现在不走……我都禁足十一个月了……好不容易能玩……我今天要跟他们玩通宵的……我不回去……啊……哪儿都不回……”
随着那断断续续的声喊,包厢的门咔擦一声,被徐暮川打开,而那道柔婉的女声,也终于消失在门后。
众人呆木状,瞿安发问:“大家要不要赌?今晚上老大和小嫂子,谁会占上风?”
贺端宸:“暮川吧。”
瞿安看宁呈森,宁呈森搂着米初妍,百无聊赖:“纪唯宁。”
“为什么?”在瞿安看来,分明就是徐暮川占上风的,瞧他那样霸道强横的处事作风,纪唯宁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宁呈森傲娇:“不解释。”
徐暮思不知有没有睡,看着在闭目,可是当徐暮川强行带走纪唯宁的时候,她立马活跃起来,加入瞿安的阵营,把麻将子悉数推开:“来吧,下赌注。赌大嫂赢的,筹码下左边,赌大哥赢的,筹码下右边。”
贺端宸最爽快,丢了一叠纸钞放到右边……
宁呈森眼睛都不眨,直接把所有的现钱都放到左边……
瞿安赢的最多,捧着溢满手心的红色大钞,左左右右,犹豫着不知该往哪边放,举棋不定之时,还朝着宁呈森确认着:“小嫂子真的会占上风?”
宁呈森不语,略略抬头,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瞿安略略思忖半秒,一股脑的将筹码悉数摆到左边:“念在你是她上司,可能更了解她的份上,我跟你了!”
那架势,颇有生死一决的意思,钱扔完,戳了戳徐暮思:“你呢?你投哪儿?”
徐暮思托腮:“事实上,我是比较看好大嫂的,可是大哥的筹码好像有点可怜,感情上,我还是支持大哥一下。”
说话的同时,把自己身上的钞票悉数放到右边。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台麻将桌上,堆满了红色大钞,跟绿色的麻将子混合在一起,花花绿绿,眼睛辣的不行!
何颜希是瞠目的,想着刚刚离开的那对夫妻现在不知是如何状态,而他们背后的这帮好兄弟,却已是兴致勃勃的拿他们下了赌注……这不是交友不慎,又是什么?
原谅她的孤陋寡闻,第一次亲眼目睹,朋友是用来坑的画面,确实傻眼了!
大家的目光都在四处流转,唯独米初妍,盯着那桌钞票,稳稳的,连眼球都不会动。
瞿安是坐在她对面的人,甚至要比宁呈森还要容易见到她的一举一动,不由皱眉纳闷,在她眼前挥手:“你干嘛?斗鸡眼啊?不会又在数钱吧?”
听闻,宁呈森爽朗而笑,转而揉了揉身边人儿的头发,笑不止:“数出来了没?桌上有多少钱?”
米初妍:“……我眼花而已!”
“小赖皮。”他沉声笑言。
宁呈森明显不信的意思,让米初妍忍不住捂了捂脸,嘿嘿两声。确实,整张桌子撒的到处是钱,任是谁见了,第一个潜意识的动作,都会想要去数,然后略略估算到底有多少。
可是后来她是真的放弃了,原因是,桌子太凌乱,她的眼睛太花,她真的不知该从何数起。
这端谈笑,那端,大门又被人从外推开。
这里是他们的包厢,没有他们的允许,外人不可能随便出入,于是,他们都觉得,再回来的应该会是徐暮川,再不然,就是纪唯宁。
可是,当眼底出现的人影竟是早早离去的徐暮云时,众人有些意外……
徐暮云的手里勾着车钥匙,长身玉立在门口的时候,疑问:“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事……”起此彼伏的声音,摇头应答。
徐暮云没有深究,只朝徐暮思招手:“你过来。”
“做什么?”徐暮思不动。
“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
徐暮思横了横,不情不愿的起身:“人家的筹码都还在桌上呢,就知道跟我凶……有本事你跟其他女孩子凶去……”
徐暮云不理会徐暮思,只朝还在里头的那帮人颔了颔首:“我先走了,你们玩。”
“搞半天原来徐二哥你刚刚没走啊?”回过头的米初妍,忽然接了句。
原先没有定焦的目光,这会儿转到米初妍那张娇嫩的小脸上,徐暮云温润淡笑:“走了又回来,不过这回真的走了。”
徐暮云似乎很急,喊走了徐暮思,片刻逗留都没有,直接关门走人。
走了徐暮川纪唯宁,再又走了徐暮云徐暮思,余下的人,便有些兴致缺缺。宁呈森最先起身,把桌子上属于贺端宸跟徐暮思的那份筹码,分做两堆,一堆给了瞿安,另一堆,悉数码好,妥妥的交到米初妍手里。
贺端宸不满他的所为,直吼吼:“你干嘛你干嘛?”
宁呈森抬抬眉,理所当然:“分赃。撄”
“你怎么就指定你会赢?”贺端宸郁闷:“人才刚走,赌注才下,什么结果都还没有,凭什么分赃?敢情你们宁家两口子都是财迷啊?”
宁呈森一边给自己女人塞钱,一边正色强调:“你是贺家少爷,当然没尝过没钱时候的滋味!我有个财迷老婆,总要想方设法赚钱来满足老婆的。再说了,这赌局,等不等都一个样,结果只能是你输!所以,我拿你这点钱,也算是取之有道!要不是瞿安那小子狡猾,这桌子钱都是我的,何止分这么点?”
这意思是,赢钱了还嫌少?嫌弃瞿安分走他的盈利?
贺端宸无语……自古赌局上就没有答案未揭晓,赌徒就要顺走赌资的!他这行为,分明就是坑钱!坑钱也就算了!还坑的这样理直气壮偿!
他可是把身上的所有钱都压到这里头了,可如何是好?
可是,不过眨眼,宁呈森便已经将钱塞到米初妍手里,而米初妍,也不觉半分不妥的收进口袋,可恶的是,钱收进囊中也就算了,还扯着笑对他讲:“笑纳了,谢谢贺总……”
好你个笑纳!纵是贺端宸再如何不愿意,总也不能从一个女人的口袋里把钱挖出来!内心腹诽,这一对到底是怎样奇葩的两口子?他贺端宸有这样的一对夫妻朋友,也是够了!
拿他们没办法,贺端宸转而把目标锁向瞿安,提点:“你以后找老婆眼珠子放亮点,别再招个财迷进圈,哥几个赚再多钱,只要媳妇们一合计,那都得败光光!以后徐瞿宁贺四家,可要穷的出名了!”
贺端宸正儿八经的话,却是让米初妍跟何颜希忍不住想乐,后来是何颜希出声:“也太瞧得起我们了。”
米初妍也表示抗议,直接出卖:“我们家的钱都是老公败的……”
宁呈森摆了摆脸色,米初妍马上又改道:“不过我家老公能败也能赚,赚不了,反正他还能坑……”
宁呈森:“……承蒙老婆瞧得起!”
瞿安便秘呕吐脸:“请问两只,是结婚了么?”
宁呈森:“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还没吧?老公老婆喊的那个顺溜……”酸丢丢的语气,分明就是嫉妒。
米初妍:“我们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有本事你把那谁,追回来?”
瞿安扶额:“……散吧,跟你们玩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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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拎外套走人的,是瞿安,头也没回,只向后招了招手:“拜……”
紧跟着是贺端宸,拉着何颜希。
“不再呆会?喊点东西吃。”问话的是宁呈森,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下有些饥饿感,回去还要麻烦米初妍下厨,倒不如这里吃完再走。
可是贺端宸摆手:“你们两口子吃吧。”
“怎么?急着回酒店套房?”宁呈森糗笑了两声,知道贺端宸跟何颜希这对也是走的不易,仿似知晓好友的那点心思。
哪知贺端宸扭头,语气不太好:“去银行取钱!”
宁呈森闪闪眸:“都输光了?”
贺端宸只弯唇。
宁呈森搂着米初妍,往前踏了几步,靠近好友的时候,笑说:“没钱刷卡啊,用得着大晚上去取钱?”
贺端宸郁气脸:“我要钱交停车费!”
这是把几十块钱的停车费都输没了?宁呈森心底笑的要死,面色却是无常:“要多少?我借你不就行了?”
贺端宸皮笑肉不笑:“不敢,我怕借成高利贷。”
言下之意,他如果今晚跟宁呈森借了一百块,保不准明天还债的时候,宁呈森得要他一千块!至于理由,如大教授的慎密能算,还有教授夫人的巧舌如簧,不怕没有正当的理由!
贺端宸内心一句独白:珍爱财富,远离宁氏夫妇!
被拉着离开的何颜希,全程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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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陪,宁家两口子,也只得选择了打道回府。
赶在最后步出酒店大门,宁呈森去取车,米初妍不想走,留住灯火通明的大堂等着他把车子开过来。
目送着宁呈森的背影渐渐远去,米初妍转而四处眺望。
酒店还是当初徐家婚宴的那个酒店,一年过去,变得是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不变的依旧是这家酒店的高档奢华,以及,络绎不绝的旅客。
晃眼间,瞧见酒店大门侧方处有道熟悉的声音,昏暗的灯光打在身上,倒映出几层剪影。他在抽烟,腾云驾雾的样子,屈起一条长腿,搁在墙上,斜靠着,甚是忧郁。
米初妍很诧异,诧异到,她几乎都快以为,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瞿安。
大律师瞿安,他是笑面虎,他不会发脾气,不会骂人,不会恼火,他看谁都是笑,他的笑怎么看都显得真诚,他是少数富贵家庭里能够活得怡然自得,并且在他自己的专业领域能够呼风唤雨的男人!
可是,那样俊美的侧颜,那样修长的身姿,那样连抽烟都透着痞气的模样,分明又是瞿安……
米初妍不解了,下意识的踏着脚步过去。
其实,脚步跟过去的那个当口,她并未想清楚,自己为何要去打扰他的静思。可不知为何,也许是想到,自己过去的挣扎中,有无数他倾尽所能的关切,所以有些见不得他的落寞,觉得,那样的他,很孤寂……
可是,她都快到他边上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的身侧,竟然还有个人。
处在酒店侧方的位置,中间有树的阴影,有玻璃墙的阻隔,光线并不太强,加上瞿安整个身子挡着,米初妍并未看清,他身侧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无疑,应该是个女性,只有女性的身躯,才能如此娇小纤细,也才能被瞿安挡住大半。
米初妍本就无意过多关注,看着瞿安身边有人,只道那是他的私事,旋即便转身。
可却也是在这样转身的时候,听到安静的角落,忽有瞿安的话音,不如他面上的忧郁,问的很利落:“她在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仅这几个字,米初妍便听清了,那是何颜希在说话。何颜希的声音,很特色,不是那种脆脆的轻易就能敲进人的心房,也不是那种甜美的能腻人,更不是悠扬婉转的如夜莺,而是那种,淡淡的柔柔的,普通话特别准,咬字特别清晰,音色纯净的没有半丝杂质,总之,很是优美悦耳,让人听着,有那么种身心放松的感觉。
瞿安忽地讥笑:“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我是真的不知道。”何颜希强调,略有为难。
“嗯。”
瞿安没有任何不相信何颜希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更落寞的表现,仿似那一刻,米初妍之前所见的都是假象,他恢复了如常的笑脸:“贺端宸呢?跑哪儿去了?”
“取车。”
“那我先走?你要等他吗?”
何颜希没说话,只轻轻的点头。
“那你去大堂等,那里安全。”
“好。”
听着他们要过来的意思,米初妍赶紧转身,隐进大树的后腰……
其实大家的车都停在同个方位,即使撞见了,也不是没有推托的理由,可米初妍就是不想让他们发现,免得尴尬着。
后来回南都奥园,米初妍撑在车窗上问宁呈森:“绵绵是谁?”
宁呈森侧脸,倒不见太多讶色,随意道:“应该是顾隐棉吧,好像是何颜希法学系曾经的一个同学。无端端的,怎么研究起别人的事情来?”
米初妍略思忖,而后挠腮:“也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南都奥园路灯暖黄,空气中仿似含着不知名的花香,沁脾,却不至于呛喉。
已是深夜,坐落在一期和二期的分岔口上的人工瀑布,已经停歇了喷涌,只留泉眼,和那静谧清澈的活水倒映着暖色的光芒,给人予归家的温馨。
毕竟十一月,穗城的气温虽不太低,但这样的夜里,寒气还是颇重的。
米初妍歪着头,好些顽劣的在寒气朦胧的车窗上,用纤细的指头写宁呈森的名字,写完他的,再写自己的,粘在一起,中间再补了个心撄。
如此的举动,专心开车的男人是看在眼里的,甚至为了让她好好完成这副不知算画还是算字的东西,他刻意放缓了车速,以免,两下就钻入地库而打断她的好兴致。
最后那颗心,让宁呈森心头微暖,略略侧头,才想问她,这颗心摆在中间,到底是想表明他爱她?亦或是她爱他?
只不过,这样的话含在口中未问出来,边上的人儿却是冷不丁歪过头:“哎宁呈森!”
他转而糗她:“爱宁呈森吗?我知道你爱我。偿”
大约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把话接的如此顺口,米初妍略怔,而后失笑:“你真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大教授狡辩:“有吗?明明你自己写出来的,我只是帮你念出来而已!”
米初妍依旧笑,却是无语,半晌,有些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被你横插一杠,我都忘了刚刚想问的事了!”
“嗯?想问什么?你说……”
他的声音,总是低而沉,尤其是在这样初冬的夜里,无端便让人听着温暖。
米初妍努了努嘴,纤细的手指朝右边指了指:“这里是一期,唯宁姐就住这儿吗?哪栋?”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宁呈森抬了抬眼:“最中间那栋。”
这里的住宅楼并不密集,小区也没有大到让人迷失的地步,可以说,这个楼盘是城市中心的贵族楼盘,因为稀缺,更显示了身份的象征。
宁呈森的车速慢,米初妍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最中间的方位,转而道:“几楼呢?”
“十三楼。”
“十三楼……咦……灯还亮着呢!”
米初妍的忽然念声,让宁呈森觉得好笑,打趣:“怎么?想上去坐坐?”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在满道林荫的路上,宁呈森打转了方向盘,颇有种要将车子拐进一期的意思。
这让米初妍紧张的疾呼:“不是——”
“不是吗?”宁呈森做出一副自己误解并且懊恼的表情,转而把车子驶回正道:“也对,万一人家夫妻在办事呢?打扰了多不好!反正住在同一个小区,你如果想串门,以后多得是机会!”
米初妍起初没理解过来他口中所谓的办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傻乎乎的,还觉得他是指今晚要算账的事,后来看着他唇角的坏笑,恍悟,原来,此办事非办事!
这个男人,怎么就可以无耻的坦荡荡呢……
那是他的好兄弟,另外一个是他的下属,他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两口子,竟然不会脸红哦!
米初妍觉得,自己大概是给身边的男人带坏了!因为,就在她明白过来办事一词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打在十二三楼区段的大片玻璃墙上,那里透着室内散发出来的暖光,而后,她忽然忆起,南都奥园的玻璃墙,设计是很特殊的!
然后,她很挫败的发觉,她彻底污了……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头顶上方忽然亮起的嗓音,磁感而又魅惑,米初妍噔的被吓了跳,抬头,险些撞到他刚毅的下颌,被他适时的巧妙闪开,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停妥,车内照明灯下,她的脸,展*露*无遗。
意外的是,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地库,而是灌木丛紧挨的大树下。
这里看得到一期的几栋大楼,包括刚刚被他们研究讨论过的徐暮川住所,也看得到林荫道上的每一个角落,但外头的人,却并不太好发现他们。
米初妍不太清楚他为何要把车子停在这里,他很正经的坐在属于他的架势座,然后很不正经的问她:“一直盯着别人的窗口看,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没有啊……”米初妍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支吾着。
脑子里想的那些污到没下限的事儿,米初妍是打死也不能往外说的,就算是自己的男人,也不能说!
说了,不但被取笑,还很可能被亲身实践……
“没想什么你脸红成那样?现在天气很热吗?”仿似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心思,宁呈森如此反问。
米初妍哑口无言。
都十一月了,穗城就算没有冷到要穿大衣,可跟热却也总是沾不上边的,她不能随口胡诌,到时谎言还是一样被揭穿,更加无地自容。
米初妍斜眼偷着睨他,却见他淡定的,无比闲适的开口:“在想窗口啪啪啪?”
倏然间,原本泛红的脸颊,爆红不止,像要滴血……
宁呈森知道他猜对了,眼角的笑纹,更紧了些,调侃:“我家老婆真的是……越来越前卫了!”
他能够猜到她的心思,米初妍并不是特别诧异,毕竟,关于窗口啪啪啪的话题,他们已经谈论过不止一次!可是,他怎么能说出来呢!他难道不知道,她会羞愧至死的咩!
米初妍又羞又恼,气愤难平,瞪他:“啪你个头!”
转身要下车,车门推不开,气又更甚了些:“你倒是开锁啊!都几点了?不上楼啊!”
“上楼干什么?玩窗口啪……”
话未说完,取下安全带的米初妍,整个身子扑上去,捂住他唇的同时,还用脚踹了他一回,恶狠狠的出口:“想得美!”
小女人的手,软软的,绵绵的,于他来说,毫无阻碍力度,轻易就被大掌挪开,迎接着她的投怀送抱,眼底的笑容,更深:“那不如,车上啪?反正现在四下无人……”
“不许再啪了!”米初妍炸毛……
原本的意思,是想让他闭嘴,不准再说任何关于啪的事情,可情急之下,吼出口的话,却有些怪异。
下方的男人无辜挑眉:“我没有啪你,现在是你压着我,让我动不了,我以为……你想主动……正好,我承欢。”
被狠狠的调戏,米初妍倏然弹跳而起,速度过猛,身子磕到后边的车框上,所幸被他扯住,没至于受伤,可到底是狼狈的。
米初妍扫了扫散乱的发丝,带着哭腔委屈控诉:“你个臭流氓!我要下车!给我开锁!”
宁呈森是有被她说哭就哭的本事给唬到过的,而事实证明,一次两次,她那样的哭腔,都属于假装的,他被骗过一次,自然不能再被骗第二次……
扬了扬眉,好笑的将她拉到怀里:“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赖我流氓?说流氓也行,这里有一双,我是臭流氓,你是女流氓。”
米初妍垂首,背脊贴着他的胸膛,恨不得把头低到腰处,狠狠咬他大腿解气!每次欺负他不成的时候,她都在背后偷偷观察,在他的全身上下,就属大腿肉是较软的,那里下手,肯定能让他疼的龇牙!
不寻求点方式收拾他,这男人,是越来越只手遮天了!
米初妍这么想着,甚至不觉间,发出牙齿滋滋的声音,像是磨着撕着,随时下口……
只可惜,这么小的空间,不利于她发挥,怕发挥失常了,分分钟变成车上啪……也就是娱乐新闻里经常可现的‘车震’事件。
只要想想,米初妍都觉得骨寒发颤,她相信,没有什么,是她的男人做不出来的!
忍了忍气,轻轻吐字:“我们还不上楼吗?时间不早了,要坐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男人,听到了她的话,却并未放开她,反是抬腕看表,而后从容:“不急,半个小时后再上去!”
“为什么?”米初妍彻底懵圈!
宁呈森弯唇,隐隐含笑:“如果不出意外,楼上会有暮川的影子,我不想让他进屋。”
米初妍:“所以你要在这里看着他离开才进去?”
“嗯。”
“所以你刚刚拉着贺端宸他们吃宵夜是为了不那么早回来?”
他闪了闪眸,依旧含笑:“可惜,贺端宸输了钱,没心情吃。”
米初妍:“……教授,你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南都奥园路灯暖黄,空气中仿似含着不知名的花香,沁脾,却不至于呛喉。
已是深夜,坐落在一期和二期的分岔口上的人工瀑布,已经停歇了喷涌,只留泉眼,和那静谧清澈的活水倒映着暖色的光芒,给人予归家的温馨。
毕竟十一月,穗城的气温虽不太低,但这样的夜里,寒气还是颇重的。
米初妍歪着头,好些顽劣的在寒气朦胧的车窗上,用纤细的指头写宁呈森的名字,写完他的,再写自己的,粘在一起,中间再补了个心撄。
如此的举动,专心开车的男人是看在眼里的,甚至为了让她好好完成这副不知算画还是算字的东西,他刻意放缓了车速,以免,两下就钻入地库而打断她的好兴致。
最后那颗心,让宁呈森心头微暖,略略侧头,才想问她,这颗心摆在中间,到底是想表明他爱她?亦或是她爱他?
只不过,这样的话含在口中未问出来,边上的人儿却是冷不丁歪过头:“哎宁呈森!”
他转而糗她:“爱宁呈森吗?我知道你爱我。偿”
大约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把话接的如此顺口,米初妍略怔,而后失笑:“你真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大教授狡辩:“有吗?明明你自己写出来的,我只是帮你念出来而已!”
米初妍依旧笑,却是无语,半晌,有些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被你横插一杠,我都忘了刚刚想问的事了!”
“嗯?想问什么?你说……”
他的声音,总是低而沉,尤其是在这样初冬的夜里,无端便让人听着温暖。
米初妍努了努嘴,纤细的手指朝右边指了指:“这里是一期,唯宁姐就住这儿吗?哪栋?”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宁呈森抬了抬眼:“最中间那栋。”
这里的住宅楼并不密集,小区也没有大到让人迷失的地步,可以说,这个楼盘是城市中心的贵族楼盘,因为稀缺,更显示了身份的象征。
宁呈森的车速慢,米初妍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最中间的方位,转而道:“几楼呢?”
“十三楼。”
“十三楼……咦……灯还亮着呢!”
米初妍的忽然念声,让宁呈森觉得好笑,打趣:“怎么?想上去坐坐?”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在满道林荫的路上,宁呈森打转了方向盘,颇有种要将车子拐进一期的意思。
这让米初妍紧张的疾呼:“不是——”
“不是吗?”宁呈森做出一副自己误解并且懊恼的表情,转而把车子驶回正道:“也对,万一人家夫妻在办事呢?打扰了多不好!反正住在同一个小区,你如果想串门,以后多得是机会!”
米初妍起初没理解过来他口中所谓的办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傻乎乎的,还觉得他是指今晚要算账的事,后来看着他唇角的坏笑,恍悟,原来,此办事非办事!
这个男人,怎么就可以无耻的坦荡荡呢……
那是他的好兄弟,另外一个是他的下属,他在背后这样说人家两口子,竟然不会脸红哦!
米初妍觉得,自己大概是给身边的男人带坏了!因为,就在她明白过来办事一词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打在十二三楼区段的大片玻璃墙上,那里透着室内散发出来的暖光,而后,她忽然忆起,南都奥园的玻璃墙,设计是很特殊的!
然后,她很挫败的发觉,她彻底污了……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头顶上方忽然亮起的嗓音,磁感而又魅惑,米初妍噔的被吓了跳,抬头,险些撞到他刚毅的下颌,被他适时的巧妙闪开,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停妥,车内照明灯下,她的脸,展*露*无遗。
意外的是,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地库,而是灌木丛紧挨的大树下。
这里看得到一期的几栋大楼,包括刚刚被他们研究讨论过的徐暮川住所,也看得到林荫道上的每一个角落,但外头的人,却并不太好发现他们。
米初妍不太清楚他为何要把车子停在这里,他很正经的坐在属于他的架势座,然后很不正经的问她:“一直盯着别人的窗口看,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没有啊……”米初妍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支吾着。
脑子里想的那些污到没下限的事儿,米初妍是打死也不能往外说的,就算是自己的男人,也不能说!
说了,不但被取笑,还很可能被亲身实践……
“没想什么你脸红成那样?现在天气很热吗?”仿似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心思,宁呈森如此反问。
米初妍哑口无言。
都十一月了,穗城就算没有冷到要穿大衣,可跟热却也总是沾不上边的,她不能随口胡诌,到时谎言还是一样被揭穿,更加无地自容。
米初妍斜眼偷着睨他,却见他淡定的,无比闲适的开口:“在想窗口啪啪啪?”
倏然间,原本泛红的脸颊,爆红不止,像要滴血……
宁呈森知道他猜对了,眼角的笑纹,更紧了些,调侃:“我家老婆真的是……越来越前卫了!”
他能够猜到她的心思,米初妍并不是特别诧异,毕竟,关于窗口啪啪啪的话题,他们已经谈论过不止一次!可是,他怎么能说出来呢!他难道不知道,她会羞愧至死的咩!
米初妍又羞又恼,气愤难平,瞪他:“啪你个头!”
转身要下车,车门推不开,气又更甚了些:“你倒是开锁啊!都几点了?不上楼啊!”
“上楼干什么?玩窗口啪……”
话未说完,取下安全带的米初妍,整个身子扑上去,捂住他唇的同时,还用脚踹了他一回,恶狠狠的出口:“想得美!”
小女人的手,软软的,绵绵的,于他来说,毫无阻碍力度,轻易就被大掌挪开,迎接着她的投怀送抱,眼底的笑容,更深:“那不如,车上啪?反正现在四下无人……”
“不许再啪了!”米初妍炸毛……
原本的意思,是想让他闭嘴,不准再说任何关于啪的事情,可情急之下,吼出口的话,却有些怪异。
下方的男人无辜挑眉:“我没有啪你,现在是你压着我,让我动不了,我以为……你想主动……正好,我承欢。”
被狠狠的调戏,米初妍倏然弹跳而起,速度过猛,身子磕到后边的车框上,所幸被他扯住,没至于受伤,可到底是狼狈的。
米初妍扫了扫散乱的发丝,带着哭腔委屈控诉:“你个臭流氓!我要下车!给我开锁!”
宁呈森是有被她说哭就哭的本事给唬到过的,而事实证明,一次两次,她那样的哭腔,都属于假装的,他被骗过一次,自然不能再被骗第二次……
扬了扬眉,好笑的将她拉到怀里:“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赖我流氓?说流氓也行,这里有一双,我是臭流氓,你是女流氓。”
米初妍垂首,背脊贴着他的胸膛,恨不得把头低到腰处,狠狠咬他大腿解气!每次欺负他不成的时候,她都在背后偷偷观察,在他的全身上下,就属大腿肉是较软的,那里下手,肯定能让他疼的龇牙!
不寻求点方式收拾他,这男人,是越来越只手遮天了!
米初妍这么想着,甚至不觉间,发出牙齿滋滋的声音,像是磨着撕着,随时下口……
只可惜,这么小的空间,不利于她发挥,怕发挥失常了,分分钟变成车上啪……也就是娱乐新闻里经常可现的‘车震’事件。
只要想想,米初妍都觉得骨寒发颤,她相信,没有什么,是她的男人做不出来的!
忍了忍气,轻轻吐字:“我们还不上楼吗?时间不早了,要坐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男人,听到了她的话,却并未放开她,反是抬腕看表,而后从容:“不急,半个小时后再上去!”
“为什么?”米初妍彻底懵圈!
宁呈森弯唇,隐隐含笑:“如果不出意外,楼上会有暮川的影子,我不想让他进屋。”
米初妍:“所以你要在这里看着他离开才进去?”
“嗯。”
“所以你刚刚拉着贺端宸他们吃宵夜是为了不那么早回来?”
他闪了闪眸,依旧含笑:“可惜,贺端宸输了钱,没心情吃。”
米初妍:“……教授,你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米初妍觉得自己也是够了,竟然就那样陪着他傻坐在车上。
并且,某教授说,车上发呆太无聊,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边做边等。于是,米初妍就被有意义的吻了一通又一通,揉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没有往后发展了……
足足呆了四十分钟,直到徐暮川的身影,从单元楼里步出以后,直到看着同样挺拔高大的清冷男人背影远去之后,他们才从车上下来。
米初妍不懂,问某教授:“你让徐总进屋能怎样?!”
二十多年的兄弟,活到这把年纪,是家门都不能给人进了?不知理从何来!
宁呈森面色无恙,勾着车钥匙,迈着长腿,牵着小手:“他如果是来找我的,我肯定不躲,问题他是来着你的。偿”
“怎么说?”
“这还用说?难道让我过去哄纪唯宁?”
“哦?这么说,徐总是想喊我过去他们家?”
宁呈森挑了挑眉,不说话。
米初妍撇嘴:“玩什么深沉……”
————————————————————————————————————————
进屋后,米初妍在玄关搁下包包,换鞋,往卧室过去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有紧跟的脚步声,随口道:“宁呈森,我明天想回我家住。”
“好。”
米初妍微讶,转头噙笑:“这么爽快?”
“本来就该回去。”他倒是没有半分不愿,说的还挺善解人意的:“这么久没回去,多住几天。”
米初妍有些不太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看着他满脸诚意,又觉得其实他虽然霸道,但也不至于到不讲理的程度。
于是,点点头:“好,那我收拾些东西,明天医院下班就过去。”
他转而贴上来,从背后抱住她:“所以你知道今天晚上,我为什么不让别人进来当电灯泡了吧?未来几天你不跟我睡,今晚岂能浪费?”
米初妍汗然:“徐暮川是别人吗?”
“对你来说,他就是别人。”
无力争辩,米初妍只点头:“好吧,我先收拾东西。”
之后好一阵,米初妍都窜脱在整个屋子里,翻箱倒柜,原先宁呈森只以为她纯粹收拾东西,没太放在心上,自己找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可是当他出来,米初妍还在翻箱倒柜……
他纳闷,擦着头发上前:“你到底在找什么?”
米初妍半个身子拱在柜前,头都没回,直接道:“红酒呢?披肩呢?上次你回穗城明明我给你打包好了放在行李箱的啊!”
大手擦拭着头发,水滴飞到米初妍脸上,些许滴在她小巧的鼻尖,宁呈森觉得可爱,给她抹去的同时,捏了捏她鼻头:“什么红酒披肩?”
米初妍郁闷:“就上次在马场,你的战利品啊,不是要给我爸妈送去的吗?”
“哦,已经给他们了。”
米初妍跳起:“什么时候给的?”
“第一次从伦敦回来的时候,不是告诉你我去了你家吗?”
米初妍:“……你怎么就那么懂拍马屁呢?!你送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大老远出一趟国回来,什么礼物都没给我爸妈带,我还美滋滋的想着,把那两个东西给他们的!”
宁呈森白眼:“反正都是给他们,你给还不如我给。”
“为什么?”
“你是他们生的女儿,送再好的礼物,也是没意义!”
米初妍:“……”好吧,她词穷!
从小到大,老爸老妈不管去哪儿,不管再忙,都知道给她带礼物的,她倒好,出了趟远门,只带回个人!偏偏,她还不能反驳宁呈森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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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起上班。
莲姨给他们做早餐,吃着久违的本土食物,米初妍很满足,加上昨夜消耗,吃的便有些多……
宁呈森嫌弃她如猪啃食的吃相,却也纵容着,顾不得自己吃,一直给她夹这个,拿那个,不时叮嘱:“别撑着了!”
含着满嘴食物的女人抬头,不屑:“这点食物还不够我今天消化呢!回来后第一天上班,我肯定忙的要死,到时脚不沾地还怎么吃饭啊!”
男人修长的指节在剥鸡蛋壳,根根分明的手指,即便托着个去完壳的鸡蛋,也是美的有些过分。
少倾,鸡蛋搁置米初妍面前的碟子里,略微扬眉:“暂时不会让你太忙。”
“咦?”米初妍不太相信,穗城省院的忙碌,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她已经是个正式的住院医,并且还是外出学习过的住院医,医院不可能让她闲着打瞌睡!
可是,宁呈森却是肯定的点头:“不骗你。因为,你已经不在神外一组。”
“哦?那我在哪儿?”
“老王教授组里。”
“也就是说……我以后都不会在你手下,并且不会再跟着你同台手术。”
宁呈森再次颔首:“基本上是这样。”
米初妍哀叹……
宁呈森怪异:“怎么了?不在我手下你不是应该嘚瑟的欢吗?终于逃离我的魔掌了。”
“可是,我想成为神刀手啊!”米初妍志气满满,说完,自己又觉得好笑,没脸的捂眼:“好像有点不切实际……哎算了吧,这辈子能嫁个神刀手老公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神外的神刀手,哪里那么好当!整个穗城省院,也不过就宁呈森能堪当而已!
米初妍自说自笑,宁呈森,却是停滞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略沉吟:“迟早一天,我会让你轻松主刀的。”
“嗯?”米初妍念了声,看着他眸底的认真,终是放下碗筷:“其实呢,我也还没太想好,或许以后我可能去药房,然后主攻药理学,哎小宁,说不定以后你家的制药公司还得我来辅助呢哈哈……”
米初妍径自打着算盘,却不知,他身边的男人,早已是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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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关系在穗城省院,早已不是秘密,同去上班的时候,便也没再有任何的刻意掩饰。
踩着查房的点来到神外住院部,走出电梯,米初妍就没再让宁呈森牵着。毕竟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多少影响还是要注意的,而宁呈森,选择顺从她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口道走廊,从走廊经过护士站……
宁呈森的脚长,纵是他再如何放慢速度,米初妍也无法做到与他并肩行走,后来距离拉的越开,宁呈森已经忍不住回头,喊声:“小短腿,跑快点!”
那样子,好像在遛他放出去野的小猫小狗,米初妍恨恨瞪他,却又不得不跑上去,因为,查房的时间不能耽误。
护士站一个个朝她展着如同春风般温暖的笑容,问候声叠起:“米医生,回来啦!米医生,又漂亮了哦!米医生……”
米初妍赶着追宁呈森,对她们的问候,只得扬着笑脸,不停应:“是的,谢谢,嗯嗯嗯……”
后来,她追上宁呈森,偷偷扯着他的袖管问:“不会以后我每天上班,她们都要这样夹道欢迎我吧?”
宁呈森哼了哼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道:“你去科室。”
前面就是科室,没有时间让米初妍再问,索性直接跟了进去,听着赵磊那些人在跟宁呈森打招呼的模样,跟以前无异,恭恭敬敬,略略弯腰点头。
米初妍特意隐在宁呈森身后,听到科室大把人在的时候,才从宁呈森身后探出半个头,笑容灿烂的朝他们招呼:“Hello,everybody!我回来咯!”
见到一张张熟悉无比的脸,米初妍自然兴奋,兴奋的有些压抑不住,热情打招呼的同时,从宁呈森身后闪出来,一个个喊:“老王教授好!老李教授好!”
两个老教授笑的很是和蔼可亲:“好!都好!”
米初妍微微怪异,转而又喊:“赵医生好!”
赵磊:“米医生好!”
米初妍更怪异,继续:“李医生好!”
李易哲:“……师母好!”
米初妍脸热,再往后:“潘闵宇,你躲后头不想见我吗?”
潘闵宇正在办公桌的电脑后方,不停的在敲打着,不知道干什么,听到米初妍的话,不得不抬头,不自在的清着嗓子:“那个……小……小师母早!”——
题外话——晚点有三更。
满脸郁闷的米初妍,不由蹙眉:“你们都怎么了?还是我认识的那群人?”
原以为,外头的人客气也就算了,自己科室里都是一串玩的好的,也都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人,她的归来,应该能让他们兴奋,就算不相抱着诉说想念,总也是嘻嘻哈哈的!
可这满室的人,怎么个个都跟撞了鬼似的?尤其是潘闵宇,见鬼的竟然喊她师母!李易哲喊已经足够让她毛骨悚然了,可人家毕竟名正言顺,这潘闵宇,到底是搞毛线?
米初妍往前踏了两步,想顺着潘闵宇的方向过去,却也在此时,背后忽地一道冷沉声:“米初妍!”
她扭头,见宁呈森脸色微板,忙顿步,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而后不多时,他瞥了瞥她,吩咐:“今天起,你跟老王教授组。偿”
米初妍没有异议,点头道好。
可是,本应查房的一堆人,却都杵在原地不动,米初妍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而跟到老王教授身边,弯腰:“劳烦王教授指教!”
王教授似是不习惯身边忽然有了这样个小跟班,尤其这个小跟班还有着特殊身份,低垂的眼皮眯了眯,拿着讲义夹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上班时间不讲私人感情,我希望大家都记着这点,否则的话,你们分分钟可以害的她在这个科室呆不下去!”
宁呈森忽然的严厉声,让众人皆抬起头,往他的身上集中了视线,待看清了他眸底的铁面无私,也才似是明白,他话里真正的内涵。
医院本就没有夫妻或是情侣同存一个科室的先例,今天出现在神外,完全是因着宁呈森的特殊身份,调离分组,是目前最好的局面,但如果因为米初妍的存在,而有了明显的差别待遇,很难说,未来是否能在神外存活下来。
米初妍很识趣的附和:“就是就是……我这一大早进来……都快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众人配合脸……
下一秒,随着宁呈森一句查房,人群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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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房过后,宁呈森因为手头有事处理,没再回科室。
没有了大主任在的科室,空气瞬间流畅,齐呼声瞬起,欢喜的簇拥着米初妍过来,尤其是,之前一直躲在办公桌后忙到不行的潘闵宇,挤的最快。
看着米初妍,直接抱上去,诉苦:“小米儿你可算回来了!知不知道哥哥是真想你!知不知道上次偷接了你视频,埋怨大主任没带过我以后,第二天我就成了大主任在这个医院的第三个徒弟!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跟你以前似的,忙的脚不沾地,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估计很快就变成秃头了!你回来就好!只要你在身边,主任就阴阳不失调了,不失调的话,他应该就没有那么多心思整我了!”
米初妍懵懵的:“所以,你现在是他的学生?”
潘闵宇苦闷状:“对咩……要不然,我为什么跟着李师兄喊你师母?”
米初妍瞬间噗嗤笑:“那你怎么不喊我师姐?”
“我想啊!可是我敢咩?这世道真的是逆天了,明明我比你早进医院那么多年,明明最初你还是我手里的实习医生,怎么到头来,你成师姐了?哦不对……是师母……”
潘闵宇本就长的白,五官也不错,看起来颇有些时下小鲜肉的风格,这样耷着一张苦丢丢的脸,控诉着他的不公平待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逗!
赵磊好笑的跟声:“小潘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凡是跟过宁主任的学生,哪个没有出息的?李医生现在主刀的手术越来越多了,还有济山那个廖医生,他的门诊回回爆棚,只因大家都冲着他宁呈森徒弟的名声来。”
潘闵宇:“……”
李易哲正经脸上前:“别闹了,主任在后面。”
潘闵宇咋呼:“你当咱主任是幽灵啊,回回都在后面?”
李易哲撇嘴:“你可以不信!”
然后,好几个人同时转脸,真的发现,白大褂的大主任,就站在门口!嗯!狠狠的目光!逼视着他们!准确的说!是逼视着潘闵宇那双抓着人家老婆肩头不放的爪!
潘闵宇呵声笑,放开手的同时,辩了辨:“主任不怪我!是您说要平常心跟米医生相处的!平常我们两个就是这样相处的!”
宁呈森:“……”
半晌后,崩声:“准备手术!”
潘闵宇立马跳开,跟上。
“主任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以后小潘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怼他了!”随着他们离开,赵磊幽幽的一句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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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回归,米初妍手头没有需要负责的病人,并不算太忙。
甚至有半个下午的时间,她都泡在了跟麦晓晨断断续续的微信聊天里。麦晓晨得知她回来,第一时间就在微信上找了她,当时没空,后来记起才找回去的。
跟麦晓晨聊,很随意,都是想起什么说什么,也不用在乎是不是秒回,反正彼此都清楚,工作性质在那儿,不可能端着手机就没完没了。
麦晓晨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要做伴娘!
米初妍说,结婚还不知道,但伴娘的名额可以留给她!
麦晓晨笑的特别贼,说米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你伴娘?
米初妍没上心,不是因为咱两家要好么?
麦晓晨哈哈大笑,解释:“起因是源于,某天顾以澈演唱会,医院有同事看见了大主任的身影,并且,看着大主任跟顾以澈似乎很熟稔的样子。所以大家都想,等到大主任结婚的时候,顾以澈是不是会来?如果顾以澈要来的话,那医院里的同事可是削尖了脑门儿都要往婚宴上挤的!所以米儿,未来整个医院将会有很多人都跟你套近乎,不是因为你是宁主任的未婚妻,而是因为,大家都想与你拉近关系,然后名正言顺去参加你的婚宴!当然,也不是因为宁主任的影响力不够,只是,你家那个铁面无私的主任大人早就在医院大会上表态过,工作感情不混谈!”
米初妍恍悟,原来是因为这个,护士站的人才这么热情?怪不得宁呈森会阴阳怪气的哼哼笑,原来他也知道,这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闷了闷,米初妍回:“你跟大家说,死了这份心吧,宁呈森是不可能让顾以澈参加婚礼的。”
麦晓晨:“为什么?辣么风光的事,还能给你长脸,主任没道理不干啊!他不是最喜欢给你长脸的咩?”
米初妍:“你傻啊,他会让一个大明星抢了他新郎官的风头?”
他也不在乎那点风光,要风光,他在伦敦可以无限风光,皇室的什么亲王公爵邀过来,还不照样上头版头条,上国际新闻!
麦晓晨:“也对哈……说不好婚礼仪式中,老婆的魂让大明星勾走了,那得多糟糕!”
米初妍:“我有那么花痴?”
麦晓晨:“难说!哎如果顾以澈不来的话,伴娘我不做了!我这辈子已经做过两次伴娘,再做自己就嫁不出去了!”
米初妍:“你来,第三次伴娘归我!我绝对保证你嫁的出去!宁呈森圈里好多帅哥……”
麦晓晨满屏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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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赶在天黑之前出了手术室,米初妍事先给家里打过电话,今天两个人一起回去吃晚饭,把唐心梅乐的,笑声不停。
不过米初妍没想到的是,等她跟宁呈森推开家门的时候,米庆庆那个圆滚滚的胖娃娃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来,待她抬头望客厅,这才发现,大伯一家子都在。
出于礼貌,米初妍顾不得去厨房找唐心梅,先去了客厅,喊大伯,还有堂哥堂嫂。堂嫂解释,说庆庆知道小姑今天回家,非要闹着过来,这不,就聚在一起吃晚餐了。
堂嫂在餐厅忙着布置,米初妍跟着她搭了几句话,转而看向正在泡茶的米安博,跟只灵活的兔子似的,跳到他跟前,欢笑:“爸!怎么我回来也不见你高兴呢?”
米安博将女儿上下扫了两眼:“高兴!怎么不高兴呢!”
“那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爸啊,知道你回国,一大早就拉着你妈去买菜了,厨房里你喜欢的吃的东西,多着呢。”大伯慈和的插话,看着侄女,宠爱有加。
“是吗?我爸这么给力啊!来,啵一个!”说话的同时,米初妍俯身在米安博颊侧,捣蛋的响亮一声,让米安博当下就崩笑开。
堂哥忍不住笑:“妍妍还是这么调皮,粘着小叔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餐厅的堂嫂听了,也是抢话接:“你就乐吧你,瞧庆庆那个鬼马精,被你宠的都不像话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妍妍这样乖巧!”
堂哥放话:“我的庆庆,不管将来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再喜欢她以后也是要离开你的!”堂嫂戳了声:“我劝你,感情收着点,别以后咱女儿要嫁人了,你因为舍不得,哭的稀里哗啦,我是不愿意承认你是我女儿她爸的,太丢脸了!”
米家大伯哈哈大笑,打断他们:“咱庆庆还早着呢,眼下要哭得稀里哗啦的,大概是你们小叔。”
米安博睨了自己大哥一眼,也不管老小,开口就向自家大哥说道:“我看你们家都给庆庆闹的,全没正形!”
米家大伯没有半丝恼气,频频点头:“对,庆庆是个小活宝,妍妍是米家的大活宝。”
米初妍挨着父亲坐,直摸头,怕他们的话题悉数转到自己身上来,索性岔开话:“米庆庆那个小圆球呢?刚刚不是小姑小姑叫得欢么?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堂嫂刚好过了,朝厨房方向比了比:“还用说,指定跟他小姑父一起往厨房过去了!”
米初妍无语,委屈状:“她到底是因为想见我才闹着要过来?还是,想见宁呈森?”
众人皆给她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米初妍也是后知后觉,怪不得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宁呈森的动静!怪不得从进屋到现在,她那亲爱的母上大人都没从厨房冒出来看她半眼!搞半天,是都钻到厨房去了啊!
忍不住腹诽,宁教授这马屁拍的也太响了是不是?!竟然满屋的客人都不进来打个招呼,直接就去厨房找丈母娘了?
米初妍起身,往厨房过去,想看看那一大一小到底在厨房干嘛,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米安博喊道:“去哪儿?”
“我去看看我妈和大伯娘她们,还有,把宁呈森介绍给堂哥堂嫂认识一下啊!”米初妍想当然的,家里有客人,要给好好介绍。
可是米家大伯却又是大笑:“不用介绍了。你不在家,我们跟宁教授经常聚,你堂哥堂嫂他早就混熟了。哦……不止我们家,你二伯三伯家包括你那些堂哥堂姐,他都很熟。反正整个米家都知道,妍妍找了个仪表堂堂的教授男朋友!”
米初妍叉腰,忍住暴走的冲动,嘀咕声:“好你个宁教授!这一声不吭的!个腹黑劲儿!”——
题外话——忽然有种想把呈宵和庆庆配成小CP的冲动\(^o^)/~
后来米初妍抬头就瞄见厨房出来的腹黑教授,并且,他那双只为她所用的有力双臂,正抱着米庆庆那个小圆球,小圆球捧着他的脸,吧唧个没完!
米初妍看着那男人满脸的口水就恼气,跺脚急吼:“米庆庆!那是我男朋友!撄”
米庆庆也是从小被吓大的,因为顽皮贪吃,没少被家里的大人吼来吼去!以致,米初妍这样吼她,她根本毫无感觉,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小姑又要来跟自己争小姑父,小胖手将宁呈森搂的更紧,一副斗鸡的样儿,理直气壮的喊:“小姑父是我的!”
“小姑父是你的!男朋友是我的!”
“小姑父就是我男朋友!”
米庆庆蛮横的攀着在她看来如同大树般的男人,整个身子都拱进了宁呈森的怀里,两条白花花的小手臂,死命的勒着她的小姑父,几乎勒的他透不过气。
米初妍终于靠近,朝着米庆庆瞪眼:“那你让小姑父说,谁才是他女朋友!”
宁呈森:“……”
这对姑侄俩每碰头一次,这样的场面就会上演一次,宁呈森不知是有多无语,抱着米庆庆,看着米初妍,愣是一个字都吱不出来。
他就不理解米初妍的小心思了,在伦敦家里,她成天跟宁呈宵那小子腻歪,他都没朝他们吹胡子瞪眼呢……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米庆庆像极了她,他怎么会如此喜爱偿!
可是转念又想,小女人斗的越来气,说明对他越在乎,如此,心情又瞬间飞扬!
只可惜,米庆庆不干了,搂着小姑父的脖子,无限委屈的瘪唇:“小姑父……我要小姑父当我男朋友!”
宁呈森满头黑线……
“庆庆乖,小姑父不能做你男朋友。”
“为什么?”大眼睛眨巴眨巴,泫然欲泣,看的宁呈森心都要软了,却又不得不强调:“因为小姑父太老了!”
旁边的米初妍听着,很不给脸的噗嗤笑开。这个男人向来不肯承认自己老,更讨厌别人说他老,如今在米庆庆面前,估摸是没辙了!
米初妍的不给脸不配合,让宁呈森忍不住分神出来,睨她两眼。可是,米初妍又何曾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他瞪他的,她笑她的。
米庆庆是个固执的丫头,捧着男人的那张俊颜,委屈的嘟囔:“小姑父哪里老了?可帅可帅了,我要跟小姑父一起睡觉觉!”
又来了!每次都要说睡觉觉……
这副表情,让宁呈森莫名忆起,当初米初妍第一次来南都奥园,在深夜里缠着他,不停的问,宁主任,你要我吗?你要我吗?
两个画面几乎是重叠,宁呈森瞬间感觉,满头乌鸦头上飞……
宁呈森觉得,米家的女儿都是一个通性的,花痴缺根筋外加赖皮喜欢追着男生跑这些特质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用学!
后来米初妍唬米庆庆:“偏不让小姑父跟你睡觉觉!”
一句话,直接把米庆庆唬的嚎啕大哭,谁哄都哄不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被她闹的头疼,哭笑不得的看着宁呈森。
米庆庆那恍若小版米初妍的模子,哭的抽抽噎噎,怎么也止不住,宁呈森一颗心,彻底融化,好不容易才放开的她,马上又抱了起来,好说歹说,甚至被她逼着承诺,以后找个年轻一点的小姑父给她当男朋友,这才消停。
这么闹了通,马上就到了开饭的时间。
随着米庆庆被她妈妈抱走去喂饭,宁呈森心下愈发坚定,以后他坚决不生女儿,他如果生了女儿,等女儿出嫁时候,哭的稀里哗啦那个肯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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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米庆庆那个小吃货有了喜爱的食物,注意力才终于从宁呈森身上挪开。
得了空的宁呈森,被米家大伯逮着问,两个人什么时候办婚事……
米初妍当时正在啃烧骨,唐心梅特意为她做的,给她夹了很多块在碗里,她自己喜欢,啃上了,就停不下来。
听着大伯的问话,她也没反应,就等着看宁呈森怎么应付!
心里觉得,反正宁呈森跟她家里人都熟,反正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大教授应付不来的,连米庆庆那个不讲理的小丫头他都可以承诺,给她找个小版宁呈森,成功收买了小丫头的心,她不知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毕竟宁四齐刚逝去不久,宁呈森心里一直未说出来的那个坎也不知过不过,现在谈结婚,总归是为时过早。
可哪知,宁呈森就那样放下了筷子,很认真的回答:“家里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不过因为有各种客观因素的制约,准备的时间可能会长了些,我想,应该在年后吧。”顿了顿,他又微微扬声:“当然,前提还得征求米叔唐姨的意思,所以,我父母会在那之前,亲自过来一趟。”
宁家不是寻常家庭,再加上又在国外,很多规矩或许跟国内有所出入,米家大伯表示很理解,对于宁家父母早在计划会亲自飞穗城上门拜访的行为,显得特别满意。
米家大伯是个传统的中年男人,听着宁呈森如此谦恭的态度说起自己父母以及未来岳父母,再又如此用心思的对待这场婚礼,宠爱米初妍的他,又岂能不开心。
当下就举了酒杯,要祝贺他们好事临近。
米初妍努了努嘴,对这个男人的厚脸皮,没有任何的惊讶,反正她早就是知道,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来的。
这台面上称呼宁振邦和夏晴是自己的父母,一点儿不自然的表情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家是多么的母慈子孝,熟不知,他连自己爸妈都没正经喊过……
不正经喊过就算了,还装穷扮可怜坑走了他家父母的半副身家!坑走了也就算了,还把他爸噎的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搞的那时候她都快替未来公公叫屈了……
米初妍觉得,这些事,宁呈森大约是提前跟自己父母商量过的,因为,这会儿说起,米安博和唐心梅,皆没有半分惊讶之色。
然后米初妍就郁闷,想不出来,这个男人竟然趁着她不在穗城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工作,潜进了她整个米家家族,有可能三大姑六大姨都知道了,他宁呈森就是米家的女婿!接着,让她连悔婚的可能性都没有!
因为,整个大家族都知道了,米初妍已经跟宁呈森论及婚嫁,如果万一有点差错两人掰了,那她是要被道尽闲言碎语的!
这个男人,真的很坏,坏透顶了!可是,转念想,她心里又忍不住渗出甜意,这男人,是要一辈子咬住她不放到底了!
一个女人,如果能让一个优秀的男人宠爱一辈子,她相信,不管是谁,都会幸福满足的。
她啃着骨头,低头遐想,却不料,身边的男人竟然当真与大伯喝起了酒,不单跟大伯喝,还跟堂哥喝,最后连米安博也被怂恿着,四个男人一起喝。
才不过抬头,米初妍当即皱眉,伸手攥住他握酒杯的手腕,细声提醒:“你不是还要回去吗?你要开车怎么喝酒?”
他不醉,葡萄酒,也根本喝不醉他,侧头过来,唇角勾起的弧度极为诡异,在她耳边嘀咕:“不能酒驾,你收留我?”
米初妍在无人能见的桌底角落,掐他腰,压唇细语:“你又算计我?”
他轻轻而笑,晶亮细碎的眸底,像是染了红酒的光泽,夺目而耀眼,小臂上的袖管随意的卷了两圈,微微扬声:“难得大哥在,不喝点小酒,哪能尽兴?”
他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让大家都觉得,他不是贪杯,只是想跟她的家人好好玩,无形中,显示了他对她家人的重视和尊重,无形中,又给她树立了管家婆的形象。
还有那声大哥,几乎让米初妍没反应过来。若不是对面的堂哥起声附和他的话,她都不知道,原来他口中的大哥,就是堂哥。
堂哥她有好几个,但大伯家的堂哥,是他们这一辈里头,年纪最大的,称呼大哥,好像没有任何不妥。
可是,堂哥喊成大哥,无形中又多了几分亲近和友善。
米初妍,无力吐槽……
晚饭过后没多久,米庆庆就被大人们带着回了家。
出门的时候依旧如往常那般,各种耍赖拖拽不走,不过这回她闹的是米初妍,而并非宁呈森。
大家虽然奇怪她的善变,但想着不过是个小孩子,没怎么上心。
米初妍带着她先行出门,打算送她到电梯口,谁知道,才出门,小丫头就往她身上蹭。米初妍不解她意,蹲下身,要抱她,她却直接覆身过来,小小的嘟嘟嘴凑到她耳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小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米初妍狐疑,想不出来才不过这么点大的小女孩,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米庆庆很是谨慎,左右看着她家大人还未出来,这才细声道:“我偷偷跟你商量,你可别告诉家里的大人们哦!偿”
小女孩的眼睛里有着防备,这让米初妍忍不住想乐,盯着她,点头,很明确的保证,她绝对不会让这个秘密给第三个人知道,米庆庆才似放了心,在她耳边嘀咕:“我决定从今以后都不跟你争小姑父了。因为,小姑父跟我说,他家里还有个粉帅粉帅的小哥哥,他说以后介绍我跟那个小哥哥认识,让小哥哥做我小男朋友。”
米初妍当下笑的不行,她记得,这样的话前几天她离开伦敦的时候,也跟宁呈宵说过的,要介绍米庆庆给他当小伙伴,两个人一起玩!
想不到,她跟宁教授竟然如此合拍,连这个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是,米初妍纳闷的摸了默米庆庆的头:“那你要跟小姑商量什么?”
小女孩歪头:“小姑父说,这个事情要得到小姑的允许才可以,所以,我想跟小姑商量,小姑你就允许了呗……”
米庆庆越说,米初妍就越乐,到最后,几乎整个人都笑坐到地板上,换来米庆庆恼怒的粉拳紧握。
在米庆庆的猛盯狠瞪下,米初妍最终没在其他人面前说出这桩小乐事,只是,想起宁呈森那德行,竟然跟一个小女孩说这些,着实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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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大伯一家,米初妍回到屋里,正撞上迎面走来的宁呈森,有些莫名:“你去哪儿?”
他抬了抬眉:“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不是喝酒了吗?”
“一点小酒,不碍事。”
“那查酒驾呢?”
他在玄关换鞋,听到这话,笑了笑:“那就交罚款?”
“你钱多?”米初妍糗了声:“万一被带进派出所呢?”
“那你给我送牢饭?”他的笑意更浓,带着玩味,被米初妍斥了声:“送你个头!你的车钥匙呢?”
“做什么?”
“给我!”米初妍从他身上摸走车钥匙,瞪他:“明知道有事话喝什么酒?喝了酒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开车回?”
宁呈森扬眉:“这意思是,你送我?”
“那不然呢?早知道就不叫你回来了!让你一个人喊外卖吃去!”米初妍没好气的瞪他,仿佛是在教训一个让人操心的小孩。
只是,如此的语调,宁呈森却也是受用,笑容未减,揉她头:“不用你送了,在家陪陪爸妈,车钥匙给你,我打车回去就行。”
还未等米初妍回应,换好鞋的男人,就朝着厨房喊:“阿姨,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和米叔。”
唐心梅估摸着是已经在里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探出半个头:“就让妍妍送你回去呗。”
宁呈森没让,她们也就没再坚持,米初妍送他出门,叮嘱他不管多晚到家,都给她打电话。也没怎么磨叽,在电梯口三两句道别,他便催她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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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博在客厅看新闻,米初妍粘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笑嫣嫣:“爸,我怎么感觉你现在都不爱跟小宁说话了呀?”
“哼,他跟你告状了?”米安博丢了遥控板,靠向沙发背,枕着手臂哼声。
“哪有?他才不是那种生事之人!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呀,瞧瞧你,从吃饭到现在,脸上就没怎么笑过!我回来你也不开心啊?”
唐心梅终于从厨房出来,念叨:“你爸啊,在摆谱呢!反正,只要是小宁一个人来,他跟人家就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一旦你们俩一起出现在他跟前,他就是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吧,小宁都呆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心理?”米初妍郁闷。
唐心梅糗道:“什么心理?嫁女儿的心理呗!男人的心啊,比女人不知脆弱多少倍!”
米安博听了生气:“谁脆弱了?我刚刚只是在想,呈森他父母大老远的过来,我们应该怎么招待!”
“哟!真的?哎哟喂,几十年了,家里来客人,你什么时候张罗招待过?最多就是坐在沙发上泡泡茶说说话而已!”
“唐心梅你——”米安博从沙发上倏然起身,气呼呼的,可转瞬,看着妻子毫无畏惧的模样,马上就又泄了气,手一挥:“算了,懒得跟你们女人计较!”
话落,转身进书房……
唐心梅在后边撇嘴,拉起米初妍的手腕,贼兮兮的笑:“妍妍你看吧,每次你爸闹不过我,就往书房躲。”
米初妍反身趴在沙发背上,看着米安博的背影没入书房,念道:“多好……我爸这是真男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宠你让你都半辈子了……”
“说的好像你爸不宠你似的。”唐心梅嘀咕了声。
“宠啊……就是因为太宠……搞的我都有点失落了……”米初妍忽然哀伤。
“有什么好失落的?”
“妈,你看我爸,我这都还没嫁呢,他就整天这副样子,那回头我真嫁出去了,万一我住到伦敦去了,你说他该怎么办?”
唐心梅倒是乐天:“这不还有我呢吗?我们都还年轻的很,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米初妍闻言,吐吐舌,反正心里是难受的,只是,说不下去了……
母女俩难得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米初妍枕着唐心梅的大腿,像小时候无数次在妈妈怀里撒娇那样,一齐看着电视,一齐吃着零食。
后来闲聊,有意无意,唐心梅会问到她在伦敦的事,问到宁家的人,问到宁家的处事作风,然后到她的工作,她未来的方向,她跟宁呈森的打算。
很多事情,她做为长辈不好问宁呈森的,都在这个晚上,问到了米初妍。
聊到没什么好聊的时候,母女两个就找了个喜剧片,一起看,一起笑的东歪西倒。看到结束,米初妍笑的脸都发僵,抹着眼底笑出的泪花,看到同样在抹泪的唐心梅,不知哪根筋搭错线,忽地抱了过去,娇声:“妈——今晚我想跟你睡——”
唐心梅起先错愕,而后没好气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可也只是转瞬,她又乐的开怀:“那行,我去跟你爸说声。”
表面上埋汰女儿的小性子,实则内心里,唐心梅乐的不行,这会儿去书房,还能拿这个事,刺激刺激老米!让他各种心里不平衡去!
米初妍回房洗澡。闹着要跟唐心梅一起睡,是兴起,可也是真的怀念,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呆在父母身边纵情撒娇的美好时光……
回想这一年,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陪过他们,而他们,给予她的,却从来都是理解,包容,信任,保护,甚至……纵容她的喜欢,她的选择!
未来能有多少时间会让自己这样随心所欲?米初妍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原先以为宁呈森让她回家住,是有算计,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宁呈森毫无算计,而只是,单纯的,就希望她能多一点时间陪陪父母!
不得不说,他是很周到的,想事很全面,更甚至,一直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考虑着。米初妍渐渐发觉,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却也在方方面面,把她维护的滴水不漏。
她不太清楚,这样被他宠下去,她以后会不会变得犹如母亲在父亲面前,那样的横,那样的强势,那样的任性……
不知不觉,竟开始打心底里期待他们的婚姻生活。
这个夜晚,情绪有些多,米初妍睡的并不太好。
翌日早晨,她开着宁呈森的车去上班,离家之前打过电话,问他要不要过去接,他说不用,米初妍问他,那你怎么去医院?
他淡定的很,隔着听筒的话音,略显沉哑:“我开你的车子去。”
米初妍好笑,两部车子都是他买的,也都是同个品牌,她去伦敦后,车子就都停在南都奥园的地库里。没有什么不能开,只是,她自己那辆是很女性化的小跑车,米初妍只要想到他那么高大的身子窝在小跑车里,就觉滑稽。
可是宁呈森说,她这样来回浪费时间,很容易就赶上早高峰,然后堵在路上。他上午九点还有个手术,耽搁不得撄。
没办法,大教授工作至上,米初妍只得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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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竟然会在医院的停车场碰到……
医院的人普遍上班早,他们到的那会儿,停车场里早就泊了许多车,米初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却是需要侧方倒车。
宁呈森的车子,车身太长,米初妍本就开的不习惯,这样高难度的停车技巧,当真有些难为了她小小的身板,各方面的视觉都不是最佳,倒了好几次,都倒不进去。
眼看就过了八点,米初妍多少着急,再加上不远处慢慢逼近的车子,就更加心浮气躁了些。最后一次,退的太猛,哐当巨响,吓的米初妍怔怔的……
恍神过来是因为,耳侧听见有谁在敲着她的车窗,闻声看过去,却发现,竟不知是何时出现在此的宁呈森,略皱的眉头,盯着她,待她车窗降下,劈头就是一句:“你没事吧?!”
“没……人没事……”米初妍摇头,虽然知道被撞的车子没有人在,却还是免不了后怕。
“你下来!”
他又一句,表情略显严肃。米初妍只得顺着他的话,乖乖下车,换了他自己上车,歪斜摆放的车身,两下就被他娴熟的前进后退,稳妥落位!
米初妍看着他将车子停好,落锁,这才想起,要查看碰撞的部位。
起初只知道心疼自己的车子,米初妍跑过去就弯身检查车屁股,过百万的奔驰,掉个漆也是特别麻烦的事儿!
可是后来,当宁呈森跟着过来的时候,却是问了句:“脸都要贴到车上去了,你在干什么?”
米初妍懊恼:“车子啊,都凹下去了,漆也掉了大块,怎么办啊?”
“怎么办?”沉哑的语调,如此反问,衣着考究的男人,不顾形象的俯身,将地上蹲着不起的小女人抱了起来,勾着车钥匙的那根长指,指了指隔壁的车子,玩味道:“你该担心,被撞的那辆车子,到底怎么样了!”
米初妍顺着他的方向过去,全新甚至连车牌都未来得及上的银色阿斯顿马丁,右方车头大灯,覆灭!
顷刻哀嚎:“怎么办啊宁呈森……”
宁呈森翻了翻眼皮:“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无语的男人,回到自己开的那辆车上,将车子泊进对面的一个车位,让道给后面上来的车子通行。
等他再下来的时候,那个小女人已经托腮蹲在人家的车头前,紧蹙着眉头。
待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她苦恼的问:“宁教授,我们要赔钱吗?”
“你说呢?”
头顶上方依旧是男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那道嗓音,随之而落的,是一张纸条,写有他的联系方式,夹在阿斯顿马丁的雨夹上。
米初妍蹲在地上,并未看到他无声的行为,耷拉着一张脸:“这辆车市值多少?要赔多少钱啊?”
大教授装的高深,伸手,碰了碰车头的碎片:“这款车半个月前刚刚上市,市值五百三十多万,都是进口的零配件,要赔,自然不是小数!”
“怎么办啊……老公……我没钱……我爸妈也没有那么多钱……”
眼皮轻掀,看到的都是小女人可怜兮兮的神伤,宁呈森不由想乐,拎了拎裤管,与她一同蹲在车前,好笑道:“要赔钱就知道喊老公了?”
她着急:“你什么意思?要赔钱就想跟我撇清关系了是吧!你不是到处坑钱?你坑的钱不是给我用的吗?!你不给我赔我就找人借去!我找唯宁姐!我找瞿安!我让你圈子里的兄弟们都知道,你有多抠门!哼!!”
米初妍越说越着急,越说越是气鼓鼓,倏然起身,对着本就碎裂的大灯踢了脚:“反正都要赔,再碎点,这钱赔的才不冤!”
宁呈森再次无语……
他不过是跟她小小开了个玩笑,这玩笑也不是那么的过分,竟然就把这个小疯子惹火了?纳闷之余,刚想拽她起身,告诉她他会处理,结果,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蹄子一脚踹上去,大灯直接粉碎!
这下好了,赔偿直接又翻了个倍数!
宁呈森抄着裤袋,哭笑不得,却又无比趣味的嘀咕了声:“败家娘们……”
“你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我败家娘们!我都听到了!我有败你的家吗?你的家底都是你自己败的!”哼哼嗤嗤的米初妍,三分怒目,越过他向前走的时候,故意撞了撞他的身子。
宁呈森瞄了瞄她的背影,再又瞄了瞄雨夹上的纸条,有些被气笑……
后头观望了好几分钟的医院同事上来,笑着打招呼:“宁主任,这是把准新娘惹毛了呀?”
宁呈森侧头,对着那两个人,无从解释,只得淡淡笑之。
没料到的是,早已奔走到前头两三米处的女人,忽然间转过头来,只顿了大约半秒,又是哼哼嗤嗤的往回赶,抱住宁呈森的手臂,朝着后边的同事扯唇微笑:“没有,我们好着呢!”
同事怔了怔,而后笑:“米医生早!”
米初妍招手,笑的更欢:“早!你们早!”
之后,拉着宁呈森转身就走,隐约中,听到后边的同事叹道:“这车得怕要四五十万来修,看看宁主任,好像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
“何止不心疼……米医生闹的无理,宁主任竟还能看着偷乐……咦,雨夹上的是什么?”
“宁主任的电话号码吧……我刚刚看见他往里头塞东西的。”
米初妍:“……”
侧头看宁呈森,他恰好看过来,对着她的探究,只掀了掀眉。
米初妍忍不住娇嗔,小手轻轻拍打他的胸膛,跺一脚:“你真讨厌!”
“我怎么讨厌了?”
米初妍嘁了声,放开他,疾走,两下被他从后拖住手腕,扯到面前:“现在不喊老公了?”
“不喊!”
“你今儿怎么了?”大手拽着她,不放。
米初妍有些扭捏:“我怎么了?”
“一大早火气这么旺?谁惹你了?”
“没睡好!”
“不是回自己家睡吗?怎么还会睡不好?”宁呈森笑,眼底含着更深的捉弄,细细压声:“没跟我睡的缘故?还是习惯了每天的睡前运动,昨天没有,就……失调了?”
米初妍被他拽着,挣不开,小脸爆红:“失调你个头!谁会一晚没有那个就失调……”
应的有些急,话后才发觉,不知旁边会不会有人听了去。米初妍慌张的抬头四处望,而后才安心,幸好这里是停车场,人少!
转去住院部的时候,米初妍问:“你还去科室吗?”
“不了,我直接去手术室。”
“哦,那好吧,我走了。”挥挥手,跟他道别。
他没有应声,因为身上的手机在响,瞿安打过来的,这个时间接到他的电话,着实少有!宁呈森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没有耽搁的接听,却不料,下一秒,对方暴吼:“我靠你妹!车子是你给我撞碎的吗?”
宁呈森:“……车子是你的?”
“你妹!你妹!你妹妹!我预定了半个月的车子,昨天下午刚刚提回来的!”
“一大早你怎么会在医院?”宁呈森好奇的问了声。
“小爷爱在哪在哪!你管得着?!我靠你妹!小爷是跟你有仇啊!每次去医院你都给我摊倒霉事!”
宁呈森伸手,刮了刮眉角,看着渐走渐远的那道娇小背影,略略思忖:“是这样的……撞碎你车头并且加踹一脚让你车灯彻底报销的那个人,是你妹……不是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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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安烦躁,再吼:“什么你妹我妹?我什么时候有妹妹了?姐我倒是有几个!”
“米初妍啊。”宁呈森边走,边继续着这个电话,说的不能再自然:“你不是一直让她喊你哥?别平时没事你就当哥,有事你就耍赖。哦刚刚她还说,她要去找你借钱赔给车主!”
那端的瞿安应该是被宁呈森轻巧的话给噎着了,顿了好会儿,才气急败坏:“搞半天,是你老婆干的事儿啊!撞了就撞了,干嘛还加踢一脚!这黑心眼……”
宁呈森略略正色,学老婆的话:“反正也撞坏了,踹不踹都得换,加这一脚,至少让我老婆赔的痛快!”
瞿安:“……”听着他在那端平了好半秒的呼吸,才又道:“你们两口子!太没道德!小心以后大家不跟你玩!”
宁呈森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嗯了声偿。
之后他追问:“你车子不是很多吗?上次那辆世爵才买多久?又换!”
瞿安横声:“你好意思说我?老大说你伦敦家里刚车子就值一个亿的人民币!”
宁呈森:“……”
步子迈的开,眼看就要接近手术区域,宁呈森换手,抬腕看了眼时间,收起了玩笑心,正经道:“行了,我马上要进手术室。你车子就停那儿吧,下班后我会过去处理。”
那端不知瞿安还在喊什么,只可惜,宁呈森电话挂的太快,并未听到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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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纪唯宁来了科室。
当时好几个人在,米初妍也在,看到她很意外,忙问:“唯宁姐你不用带宝宝吗?”
老李教授也特意问了声:“这是要销假回来上班了?”
她站在门口,包包和车钥匙都在手里,毛衣合体,长裤修身,踩着平底的白色运动鞋,很休闲的打扮,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大家都喊她进来,她却笑着婉拒,只朝米初妍招了招手,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坐坐。
米初妍没有手术,自然道好,带上手机,两人手挽着手离开。
原以为只是在外面花园里坐坐,却不知,后来兜来兜去,到了医院门口的咖啡厅里。
面前有奶啡,米初妍搅动个不停,单手托腮看着对面不停吃点心的新手妈妈,无语状:“唯宁姐……你怎么刚吃东西不说话?”
她抬了抬头,唇角沾着奶油也不上心,眉眼带笑:“我昨夜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等我吃饱再跟你说话哈!”
“你怎么不吃东西?受得了吗?再说了,就算你不吃,小黎宝不用喝奶啊?”米初妍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吃东西。
她笑了笑,嫣唇微抿:“宝宝在他奶奶手里,昨晚回去之前已经喂饱了,本来奶也不够喝,夜里就喝奶粉,没事。”
“你……昨晚真的就住在南都奥园啊?”
“嗯。”
“那你跟徐总?”米初妍试探,不太敢乱说话。
“别提他!气死老娘了!”啪的一声,一直被她握着挖蛋糕吃的调羹被她丢了下来,铛铛铛的在瓷白的碟中旋转。
纪唯宁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三言两语不到,那男人就赖皮的抱上她,然后赖皮的动手动脚,再又赖皮的迷惑了她一通……她就恼气!
米初妍一阵惊讶,像是不认识似的怪叫了声:“这还是我认识的纪医生吗?”
穗城省院的神外女主刀手纪唯宁,向来是沉稳大气,不急不躁,临危不惧,张口不爆粗,闭口只微笑的女子,生了个孩子,这是……性子都变了?
纪唯宁像是倏然没有了心情吃东西,双手撑在桌上,唉声叹气……
米初妍忽然好奇,凑头过去,趣味的笑着追问:“要不你跟我说说,徐总怎么气你了?你们两个,昨晚回了南都奥园以后,到底怎样?”
她是还惦记着,到最后,到底两个人是谁拔得了头筹,要知道,宁呈森坑的那笔赌资,为数真的不小。
“米儿……”纪唯宁忽然哀落,双手托腮,晶亮的眼底,闪着湿渍:“你说……我是不是猪?为什么每次去医院找你找不到……我都没想过再多问几句?为什么你这一年……受了这样大的苦……却从不找我倾诉……或许我不能做什么,可至少……有我陪着……你会不那么苦……”
纪唯宁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听的米初妍亦有些难受,伸手覆过去,笑容却是璀璨:“你都知道啦?可是有什么呢,每个人,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要不然,我哪里知道,他对我的爱,到底有几分?现在我很幸福,所以,我觉得过去如何,都是特别值得的。唯宁姐,难道你不替我高兴?以后我们还住在一个小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好!”
“幸好……你幸福!米儿……我就是觉得……我大概是被徐家保护的太好了……好的自己每天都洋溢在他们的关爱中,然后忘了,我身边自己特别在乎的人,比如你,比如乔乔,我竟然都忘了你们的喜怒哀乐……昨天晚上,我逼问阿川,他还避重就轻,不管我怎么问,他总是有办法绕过去……”
“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说了?”米初妍满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眨着眼睛。
在她看来,徐暮川就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可奈何她家宁教授一口咬定,徐暮川不是纪唯宁的对手,并且还很不要脸的提前顺走了那笔赌资,她觉得,她应该要追问下去!以防贺端宸以后若是追究起来,她才有法子替她家宁教授回脸……
“后来?后来我绝食啊!他不告诉我我就不吃东西!然后他没辙了……”
“绝食?”
“是的。”
米初妍:“……现在几点?”
“中午一点,怎么了?”
“你刚刚吃了几份点心?”
“提拉米苏,芝士蛋糕,布丁,曲奇……就四份而已!”纪唯宁不甚在意的念着。
米初妍托腮的手,忽地撑落:“还而已!昨晚满月酒,你吃了吧?现在才中午一点,你吃了这么多,算得上午餐吧?敢情你绝食,就绝个早餐?”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哎这一年我就特别能吃,一天不吃够五顿根本睡不好,睡不好精神就特别差,脸色也特别难看!我就绝个早餐,也够让他糟心了,反正他怎么冷漠霸道,我都有办法拿捏着,让他心软的。”
米初妍满眼桃心,让纪唯宁看的纳闷,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蛋:“你干嘛呢?这么看着姐姐……桃花眼放电呐,这个不应该对着大主任才能干的事吗?”
米初妍闷闷发笑,继而大笑,好半晌后,才道:“我越来越发觉,宁呈森真的好厉害,为什么他能把什么事儿都看得这么透?他在贺端宸瞿安面前说,徐总指定不是你对手,看来还真的是哈……”
“那是因为他太了解徐暮川。”纪唯宁总结了一句,而后,又觉得不够准确,再改口:“应该说,他们俩大男人是真爱!”
“啊?”米初妍几乎掉了下巴,望着纪唯宁,求知若渴:“怎么说?”
“你完全看得懂宁呈森吗?”
米初妍想了想,继而摇头:“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懂,但也有时候,猜不透。”
纪唯宁手一摊:“这不就是了!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看得透徐暮川……但是他们二十多年的兄弟,却是完全看的穿彼此。就好比,私底下宁呈森怎么对你,徐暮川一说一个准!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比他们更了解彼此的人么?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至于如此吧?”
米初妍:“……那哪天他们私奔了,我们怎么办?”
呆呆滞滞,似认真,非认真,米初妍忽然如此爆了句,下一秒,两个人对视,疯狂大笑……
“哎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米初妍忽然来了兴致,直接坐到对面,挨着纪唯宁,声情并茂的描绘:“某天,两个男人呆一块,怀念过去,思念校园,我们留下睡觉的小黎宝,溜到外面压马路,忽然……小黎宝拉耙耙了……他们手忙脚乱的给小黎宝换洗,穿小裤裤,拉完耙耙的小黎宝饿的不行,直哭,谁当爸爸,去泡奶粉?谁来妈妈,来喂宝宝喝奶?哎不行了,我的思想好邪恶……
那个中午,纪唯宁坐的并不太久,主要是惦记家里的小宝宝,虽说徐家不缺人照顾,可总归孩子还太小,正是最需要妈妈的时候。
也有聊到工作的问题,米初妍问她,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大家都盼着呢撄!
她当时正跟侍者在结账,听到问话,侧过头来,柔和笑开:“目前还没有打算呢,我发觉,我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过了一年多衣来伸手的日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手术台上站下去。”
后来,她又歪头细想:“怎么也得小莫黎再大点吧,等断奶等会走路等能……放手的时候吧……其实我也特别纠结,毕竟科室的人手总是不够,我这样老休假也不是办法,所以那天我跟阿川也商量过了,让岑院长再给科室备些人,我就……顺其自然了。”
说实话,纪唯宁的想法,让米初妍很意外。
毕竟她跟自己不同,她有医学世家的传承,她是那种,好像生下来就注定当医生并且一定能当个好医生的料,而她努力了十几年也真的做到了同龄女性所不能攀登的高峰,未来她不可能放弃这份职业……
可是为了她的孩子,到底,她还是有了取舍。
但米初妍好像又没有太过意外,毕竟,每个母亲,都有一颗柔软的心。尤其是像她那样,从小就缺乏父爱母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更能体会,孩子对父母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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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米初妍跟着宁呈森一起去看舒染偿。
早已搬离台封山,宁呈森重新给她觅了个隐落在繁华都市里的小村庄里头生活。对于容颜尽毁并且世事无恋的女子,那样宁静祥和的村庄,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地方。
舒染本来是不愿意离开台封山的,可到底,深山雾重,并不适合身子的恢复,再加上,她着实拗不过宁呈森。
如果说,曾经有那么一丝丝,宁呈森想要替他母亲整形并且带入城市生活的想法,到后来,发现了那个病,也彻底断了他的这个念头。
所幸是手术成功,舒染才得以延长生命。未来巩固期的化疗,恢复期的定期复查,单是这些,已经足够让她承受,又岂能忍心,再让她去受那种无端的罪。
舒染美,舒染丑,在宁呈森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而这个世上,舒染也只在乎宁呈森的感受而已!
去的很早,两个人从车尾箱提着大包小包出来的时候,冬日里的阳光,刚刚洒满整个屋前空地。
寻常到没有任何特色的村屋,只一层,外头看着,却很是宽敞。屋前有水泥浆铺就的禾坪,禾坪上,晒着好些萝卜干,艾蒿苗……
坐在轮椅上拨弄那些菜干的舒染,穿着棉衣,裹着围巾,还戴着帽子。
帽子下,原先那头黑亮柔顺的及腰长发,早不复存在,光溜溜的,这是化疗的缘故。化疗……让她更老了些,更瘦了些,也终于无情的夺走了她的满头青丝,夺走了她最后的美好。
庆幸的是,不管舒染变成了如何的可怖,她的身边,总有法安的影子。
禾坪前头有两块泥土空地,被法安刨来做了菜地,种着应节的蔬菜瓜果,此刻,他正好在里头弯腰干着农活。
米初妍看的有些动容,这样的悠然自得,闲适安宁,何尝不是美妙的牵动人心……
法安大概是在拔菜苗,十个手指头,粗粗的,糙糙的,指缝指尖全是泥土。青色带焦黄的菜苗拔出来,才发现,菜苗连着的,是白色的大萝卜。
个头大的过分,法安高兴极了,回头喊:“小染,你看看这颗萝卜,憨不憨?好大的个头,特别嫩,一会我洗洗,中午给你炒来吃,霜后的萝卜最甜了,对身体也好!”
十二月,整个南国都入了冬。
南方不见雪,冰块也越发的少见,但白霜还是会有的,城市里可能看不见,农家菜地里,只要起得早了,都能看见那成片成片的白色。
舒染也高兴,自己推着轮椅就过来,从法安手里抱过那颗萝卜,眉眼弯弯:“别浪费,把它切了,晒成干,留着给小森炒着吃,他就爱这口清淡的菜色。”
大约是为了更好的与轮椅上的舒染说话,法安背微驼,满目的纵容宠溺:“好,那就给小森,我再去挖几颗出来,凌晨霜大,今天的萝卜,指定好吃。”
“哎,那你也把菜地周围的艾蒿苗拔一拔,一起洗了,我这边晒干了,磨成碎叶,等下次小森过来,让他一起带回去!”
舒染的声音,依旧不太好听,嘶嘶哑哑的,发音都极是费劲,可她却愣是将整句话,气也不喘的说完。
法安憨厚的笑道:“不是已经晒了很多了吗?”
他们旁若无人的闲谈细语,却浑然不觉,角落的砖墙外,站着不动的另外两个人。
米初妍挽着宁呈森,宁呈森双手全是东西,都是一些生活用品,这里没有超市,采购不如城里方便,宁呈森说,他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
米初妍原本要分担的,结果大包小包全被宁呈森一声不吭的勾走,他会疼人,但他从不会在嘴上多说。
这样被无声疼爱的感觉,总是特别美好的。可是,眼前的舒染和法安,更是美好的让她忍不住滞了步,听着他们的对话,甚至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多么希望,就这样生活着,多么希望,舒染的生命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哪怕是只为了陪陪法安,哪怕是只为了让她自己也享受被人疼爱的滋味。
那端的话未停,舒染还在继续……
“多什么呀?回头磨碎了,就没剩多少,我还嫌不够呢。妍妍那孩子,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为小森吃过苦,身体虚,吃艾蒿最好了!泡脚什么的也行!等她从国外学习回来,就让小森把这些都带过去。”
“是是是……反正啊,你现在一心惦记的也就是你儿子媳妇了。儿子喜欢吃清淡的,你就让我给种萝卜制萝卜干,媳妇吃艾蒿好,你就让我种艾蒿……”
舒染没应声,只是看着法安,却全是褪尽庸扰后的会心微笑,淡淡的,浅浅的,可那眉眼,就是能轻易让人感觉到她的柔顺。
可是,米初妍却忽然泣不成声了。
起先只是哽咽,后来喉底酸涩的不行,硬是把眼底的泪花给刺激出来,等宁呈森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抹着眼泪不停在吸鼻子……
垂首,想把她拥到自己身边,可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双手,徒剩无奈,只得出声:“妍妍,你怎么了?哭成这样……不怕让他们听了去?”
“宁呈森……”米初妍自己拱进他的胸膛,在他的羊毛衫上,蹭了蹭,依旧哽塞:“你知道艾蒿是做什么用的吗?”
“温经止血,调理宫寒腹痛。”
“她怎么知道,我一直都在中药调经?她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米初妍彻底伏在宁呈森身上,干涩发声。
一个重病之人,一个自己都不知明天在哪儿的人,怎么还有如此的心思,再花时间到她身上……
宁呈森叹了叹,曲着背用下颌去蹭她头顶的发丝:“其实……她一直都挺关心你。当初那样逼你,估计也非她情愿。”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我只是,刚刚太意外……我……真的好希望她能一直活下去!”
头顶上方,忽而传来男人的无奈笑声:“好了,别哭,呆会进去别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米初妍听着他的话,忽然直了身,搓着朦胧的泪眼,嘟囔:“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宁呈森眼神微睨,将所有东西都腾到右手,空出的左手,轻轻拥着身边的人儿,沉吟许久后,才终是开口:“爷爷走后,我才知道,当年我母亲答应跟宁家彻底断绝关系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求爷爷必须让夏晴名正言顺的进宁家。她说了,宁家不省心,而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会比她和夏晴更爱我,那时候的我,需要一个扑心为我的母亲,而夏晴的锋芒不露,才能够跟宁翰邦抗衡。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初我孤立无援,幸得夏晴和我父亲为我提前贮备了可用之才,人脉物力。另外,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些年我母亲经常埋头写写画画,那些写出来画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在那二十年里,成为宁家画廊最受人追捧的艺术作品,获利不计其数,而那些所得的财富,也都早就转到我的名下。”
“所以那一次,你在老爷子的书房里久久不出来,就是因为这些事吗?”米初妍侧首,挨的太近,她需要微微踮起脚尖,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平静无波,却又深远幽长…撄…
一直都没有忘记,宁四齐过世后,他的黯然神伤。后来他跟徐暮川那些人出去喝酒,第二天就从伦敦回了穗城,说是要带舒染去复查。
米初妍其实一直都想问,那次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也一直有些不太好问,毕竟,徐暮川也说了,总有一天,他会找她说的。
她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宁呈森的目光,眺望着不远处那个又老又丑的女子,久久不语。
吸了吸鼻,又挪了挪唇,米初妍终于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到底是因为,难以平衡两个母亲的情感,还是因为,觉得你爷爷明明答应了让夏阿姨名正言顺的进宁家,却并没有完全的兑现承诺,让夏阿姨低调的成了你父亲的续弦?或是因为,说到底,你爷爷总还是想维护你小叔,怕你容忍不了你小叔,所以总是从各方面压制你,维持着宁家表面上的太平?包括,在他死后,才让你知道舒阿姨和夏阿姨到底都为你做了什么?”
宁呈森的唇,弯了弯,垂眸看她,将她搂的更紧了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这样,也算是最好的状态吧。”
米初妍其实也没有真的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任是谁面对如此的状况,情绪都会是复杂的,只不过是顺口提起,便多问了两句。
她认可他的话,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夏晴为了宁呈森隐忍这么多年,为了宁家奋斗了这么多年,她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舒染,注定了半世悲伤,随着周鸿生的陨落,她终于偷得生命中最后的自由时光。身边有法安的陪伴,不管他们如何安置这份如友情如亲情如爱情的情感,总归是,两个孤独的灵魂都有了相互的依靠和陪伴偿。
想通了,仿似眼前的风景变得愈发美丽,空气,也愈发清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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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释然笑,主动上前。
刚踏步,张口要喊人,整个身子,又被身后的男人扯了回去,跌撞进他的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满目嫌弃:“说你小疯子还真的不为过!一会哭,一会笑,眼泪都还没擦干净呢,就这么进去,算谁欺负的?”
“那你给我纸巾。”米初妍摊手,声音有些湿湿的。
宁呈森皱眉:“购物袋里有,自己拿。”
米初妍低头瞧了他手中的袋子,小方巾压在底,她懒得去翻,直接凑头,蛮横的揪着他的毛衣,往自己眼角擦了把,再又往鼻子抹了下,爽朗道:“搞定!你这毛衣行啊,擦起来比纸巾还好使!柔柔的,舒服!”
宁呈森:“……”当然行了!好几万块一件的衣服,怎么可能比几块钱的纸巾差!她倒是会选!用来擦鼻涕!
看着他犹如灰般的脸色,米初妍调笑:“怎么了?舍不得?”
宁呈森:“……不会。”
调皮的女人,嘿嘿笑,踮着脚尖勾他脖子,在他耳根吹气:“我就知道,比起几万块一件的毛衣,你更心疼我嫩嫩的脸蛋儿!”
宁呈森:“……脸皮厚。”
小女人理直气壮的仰首:“我不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吗?夫唱妇随啊,老公脸皮厚的没谁,老婆耳濡目染,总会相互影响的!”
宁呈森,直接闭嘴。
怀中的人儿,咯咯笑着,推开他的身子,走向不远处的禾坪,听着她清脆犹如银铃般的声音喊着舒阿姨,喊着法安叔叔,再看着舒染眼中的欣喜,以及法安憨憨的笑,宁呈森忽然觉得,生活真的可以如此简单。
如同金子般散发着光芒的朝阳,洒进了禾坪的每一个角落,倒映在墙角屋檐而后现出剪影,亦投射在他们每个人的笑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祥和气息。
这让随后上来的宁呈森,满足的,几乎想要时间停驻。
米初妍早就踏进了法安的菜地里,喊着要来帮忙拔萝卜,法安说小姑娘手细,干不了这粗活,不让她辛苦。
可米初妍却是笑的欢喜,身板直起,喊道:“法安叔叔,我不是在干活,我是在玩儿,是来捣乱的!”
法安拿她没辙,只得随了她……
舒染不是个善于说话的人,最初的寒暄过后,更多的是在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比如,整理那些萝卜干,再比如,双手合在一起磨着已经干涸的艾蒿。
很认真的侧颜,从完好的那边脸颊看,笼罩在阳光下的她,依稀能见年轻时的超凡美色。
米初妍发觉,不管有没有长发,舒染的侧颜,总能让她惊叹。悄悄移步到挥着锄头的法安身边,细声笑问:“法安叔叔,舒阿姨年轻时候,是不是特别特别的漂亮?”
法安顿了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忙碌的舒染,而后回米初妍:“小染……她一直都是那么漂亮,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你一直都特别爱她?”米初妍忽而调皮的歪头,笑眯眯的盯着这个半老之人。
法安竟然害羞,腼腆的垂下头:“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谈什么爱不爱?只要能陪她到最后,这辈子……我也就知足了。”
米初妍朝着禾坪那边看,不知何时,拿着东西进去的宁呈森,已经出来,站在舒染旁边,跟着她,一起搓着艾蒿。
母子二人,间或轻轻启唇,聊着些他们这边完全听不清的话。
米初妍略略思忖,而后问:“那就没想过,换一种方式陪伴吗?”
法安笑了笑,有着他从不见的随和:“不想去折腾了,就这样静静的呆着,挺好。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但戳破了那层纸,就会心生尴尬。我很满足,至少,比起老邱,我幸运的太多太多……”
老邱,邱志光,那个终身未娶,为了舒染在H市的重刑犯监狱里,耗尽了生命的男子,如今留在这世上的,唯有一堆白骨。
那年分别,终其后半生,都未曾再见过舒染一面。
感觉到法安的情绪被自己撩的有些沉落,米初妍只得转移话题,视线转了转,本想喊宁呈森,却是偶然间发现,墙角有好几株翠绿色植苗,开着紫花白花,不由叫唤:“法安叔叔,那是豌豆吗?”
法安放下锄头过来,笑道:“是豌豆,都是跟这里的村民要来的种子,产量挺好的。你喜欢吃吗?中午你跟小森留下来吃饭,我给你们炒地道的农家菜。”
提到吃,米初妍就猛点头:“要的要的,我肯定要吃了饭才走!”说完,又扭头向身后喊:“呈森,我们这里吃了饭才回去哦……法安叔叔要给我们炒农家菜,正好,我还可以帮忙打下手!”
那端的男人,逆着光看过来,深邃的眼眸,不得不眯起,朝着她回:“好……”
米初妍当下兴致高扬,撸着袖管,脱着鞋子,要往更深的菜地里,帮忙采摘。舒染看的失笑,哑着嗓子跟身边的儿子说道:“妍妍的精力真的好充沛,好像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她不能干的,寻常女孩子,谁愿意赤脚跟泥巴打交道。日子过的也好生有趣,每天笑呵呵,看着就喜庆。”
宁呈森宠溺的看着菜地里那个穿来穿去的人儿,他的女孩,到底有多好,他比谁都清楚。可到底有多调皮,他亦比谁都清楚。
听着舒染的话,情不自禁的接口:“能笑能闹,调戏人的本事也不少!刚刚你没看见,法安叔叔被她三言两语,就给闹的腼腆起来。”
舒染倒是心宽,埋汰着宁呈森:“这不配你正好!活到这个年头,终于看见能有个轻易制服你,并且还爱你至深的女孩,我终是……死而无憾了!”
“妈——”
提到死这样的字眼,宁呈森不由低唤,阻止着她继续往下说。可后头又想想,阻止又如何呢,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至少,在那之前,让她多年来想说的话,慢慢的说出来。
气氛有些沉闷当时,米初妍抱着大捧的豌豆跑出来,笑的恣意,张口便喊:“小森……帮我去屋里拿个篮子,我抱不下了!”
宁呈森才不过停下手里的活,米初妍就已经跑到了跟前,捧在手心的豌豆,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洒出了些许。
他伸手过去接,而她,索性一股脑将那些豌豆抛到他怀里,嘴里念叨:“我去我自己去,你这动作真是慢的跟乌龟似的。”
宁呈森被动的捧着那堆豆子,无语道:“米初妍你是想彻底毁了我这件毛衣吗?撄”
连苗带叶全都撒在了他衣服上,略微的青色浸渍着线纱的表层,灰色的毛衣当下有了斑点,原本宁呈森就嫌弃上面有某人留下的鼻水眼泪,因为没法换,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下又染了些菜渍,是彻底要扔了……
哪知,罪魁祸首毫无愧意,跑回屋的同时,转过脸来,嘿嘿笑:“那就不要吧,回头老婆给你买新的!”
宁呈森,瞬间笑弯了唇。
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大约就能看见,晒满菜干的禾坪里,高大帅气的男人,大手按在小腹前,捧着一堆绿色的豌豆,看着赤脚跳跃着进屋的小女人,满目柔光,久久不散。
晨光铺洒的金色天地,她调皮捣蛋,他稀罕纵容,那是令无数人心生向往的疼爱和被疼爱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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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吃的很尽兴,说话声不断。
起源是因为,村屋烧的是柴火,法安一边炒菜一边烧火,米初妍看着,怕他忙不过来,非要去帮忙。
可哪里知道,这个自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对生火添材这一技能,完全无法掌控,以致最后,菜不是给炒糊了,就是火候不够,还把自己弄成了个黑猫脸,愣是被法安从厨房里送出来。
交代给宁呈森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小森,给她擦擦脸,另外看着点她,别让她再进来捣乱。”
米初妍惭愧的捂脸,叹息:“法安叔叔,我就那么差劲么?让你嫌弃成这样……”
想不到,从前寡言冷语的法安,却是忽的被逗笑,开怀道:“没有比你更差的了,我怕你再添乱,回头整个菜地都给你糊没了。”
彼时宁呈森刚送舒染回房休息,出来就撞见变了脸的小女人,黑鼻子黑唇的,让他好一顿无奈又窃笑。
打趣她:“我把你拍下来做留念如何?”
“好啊,用我的手机吧。”
米初妍应的爽快,倒是让宁呈森心生了警惕,可熬不住她眼底的期许,下意识就接过了她的手机,刚要抓拍,她忽然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了口,而手机,恰好咔擦声,画面定格……
可以想象,那是一张怎样滑稽的照片!
花猫脸般的米初妍,抱宁呈森抱的狠,亲的也狠,柴火的污渍贴到他的脸上,亦留下痕迹,还有就是……她以着树袋熊般的姿势,侧方卡住他的身子,细细的直腿,挂在他的身前,因为没有防备,他的身子,被她拉斜了不少!
宁呈森命令她把照片删掉,她非说不行,护在怀里,跟个宝似的。
宁呈森无法,只得暂时放过,想着总会有机会偷偷拿她手机来删除的!
后来因为烧火一事,米初妍就在餐桌上跟法安请教起来,法安原也是出生穷苦的人,农活这些事,他干的不少,这样一打开话匣,便忆起他们那个年代的艰苦。
可不管谈什么聊什么,四个人围一桌,总还算得上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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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扰着两个长辈的休息,饭后没多久,米初妍就随着宁呈森回了市区。
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同样大包小包,只不过,他们带走的,都是法安和舒染细心准备的农家食物,不值钱,有些甚至样子还不好看,可米初妍还是稀罕的不得了。
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生怕漏了掉了摔在地上了……
宁呈森看着觉得累,要从她手里接过那些东西,还笑说她,以后怀孩子都不见得你会如此小心。
米初妍就咧嘴:“要不你让我怀个试试?”
当时两人已经走出屋门,宁呈森回了回头,见法安和舒染还在禾坪上目送着他们,摆了摆手,催他们赶紧回屋,而后,拉着米初妍,快速的转到砖墙之外。
午后,村里的人习惯午休,四处的农家小院都是大门紧闭,马路上,并没有其他的人影。
米初妍被他忽然拎起,吓了跳,又忙着去护卫怀里的大包小包,惊乍着:“你干什么呀野蛮人!”
手臂被他拉的有些疼,米初妍刚想检查是否有淤青,却不料,才低头,整个人就被他推进砖墙……
感觉到氛围不妥,下一秒,她抬首,瞪眸:“你……你……你想干什么……这里荒郊野外……”
宁呈森双手分开撑在她的耳侧,看着她眸底里的惊骇,不由逗弄:“想让你怀个试试。你的话,撩的我心痒难耐,恨不能现在就将……原料……全部给你。”
中间的两个字,说的含糊,可米初妍却是听到了,加以想象,脸色就炸红……
宁呈森起了故意的心,嗓音刻意放的更低,更沉,更具魅惑,甚至,嘴角弯弯,弧度完美,牵带出眼眉里的旖*旎。
米初妍知道,他又在迷惑她了……可是要命,这样的伎俩,无论他使用多少次,她保持百分百中招的记录。
于是,在他的唇快要贴上来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说:“教授……你想野*战吗?”
宁呈森当下古怪的皱了眉,俯视着被自己抠在怀中的女人,舔着干燥的小红唇,捧着那堆东西,欲语还羞的看着自己!
那一刻,他承认,他被这个小女人,彻底打败!
明明被她气的要死,却又没忍住沉笑出声,好一阵,才收回外放的情绪,再又正了正脸色,转而朝着身后的车子,开了锁,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直接命令:“上车去!”
“难道要车……”
“米初妍你闭嘴!”
避免更火辣的词语从她小嘴里吐出来,宁呈森倏然喝声。
小女人抱着那堆东西,回了回头,嘟囔:“好吧……闭嘴就闭嘴……明明是你自己思想太开放,还容不得我说出来……”
委委屈屈的小媳妇脸儿,白里透粉,煞是可爱!朝着身后的男人,吐了吐舌,就把半个身子探进车子内室,想要把东西放到后座,手不够长,只得屈着腿跪在坐席上,撅着翘翘的小屁股,忽上忽下!
她太专心的在摆放自己稀罕的物品,以致,根本就没长心,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姿势和动作,到底有多刺激身后那个狼性男人!
她穿着小黑裤,短款的军绿色羊绒精纺毛衣随着她伸手的动作,往上回缩,有那么大截,白皙到透明的腰间肌肤,就那样赤露在男人的眼皮底下,透着隐隐的诱惑!
宁呈森只感觉一阵气血上涌,甚至,忍不住摸了摸鼻,怕自己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刺激的给留了鼻血什么的,那是很损颜面的。
所幸,他定力尚好……
正看的发呆之时,车上的女人忽然转头:“搞定了,上来啊!”
一直站着不动的男人,伸手,拍了下她的翘臀,之后二话不说的将她塞到座位上,安顿好,精准又快速的在她唇上咬一口,忽的喃声:“小妖精!”
米初妍不明所以,刚想问,他却已经退出去,甩了副驾驶的车门,长腿再又绕着车头来到驾驶座。
车子发动的时候,米初妍已经靠在椅背上,低头玩手机,随口问声:“我们去哪儿?”
“酒店!”
“好好的去酒店干什么?”
“生孩子!”
米初妍惊渗,抓着手机的手指,抖了抖:“你……你开玩笑的吧?”
他微微侧首:“孩子可以先不生,该做的,还是要做!”
“那……那……那也不用去酒店啊?”
“回家太远。”
米初妍:“……宁教授,你悠着点儿……小心老腰……”
“你不知道我全身上下最能耐的就是腰这块吗?”
米初妍:“……我不要!”
确实,他曾经说过,外科医生如果没个好腰,怎么站的下去!而之后两人无数次的对战中,也当真是验证了他腰好一说!可是,明明就在自己生活的城市,赶去酒店,这是要偷情的意思哦!况且,这大白天的尽想这事,也太……
他似乎洞悉她的心思,调笑:“野*战你都敢了,去酒店还不敢?”
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真的!
车子开进市区的一个五星酒店,他绕着车头过来,像是怕她跑掉那般,两下就将她堵在车门的缝隙间,伸手,将她拦腰抱出来。
勾着车钥匙进酒店大堂,揽着她的那条长臂,依旧未放开。
米初妍其实特别囧,囧到甚至不好意思将头抬起来,她想要抗议她不要进去,可是,他的步伐太大,根本容不得她做任何的抵抗撄。
加上已经进入酒店的前台范围,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稍许的动作都会引来旁人的关注,到时候别惹来大教授不靠谱的语言,那才是真正的羞囧到家了!
余光偷偷瞥身旁的男人,但见他旁若无人的跨步,举手投足间,全是由内而发的自信和优雅。
那件套头毛衣被他嫌脏的脱下后,身上就只一件单薄的衬衫外加黑色风衣,很绅士很休闲的着装,却硬是被他穿出了矜贵的味道。
有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高冷范的男人,扒开那身皮囊,藏的是怎样腹黑流氓的灵魂偿!
半路上米初妍曾对他食色为上的行为控诉过,可他却无辜的回驳:“是你让我给你怀个孩子的,我如果不付诸于行动,多对不起你的期望?”
米初妍还在胡思乱想,他已经搂着她,站到了前台。
不知是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杠杠滴,还是因为她的男人太优秀的缘故,总之,从他们站定的那刻起,前台小姐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从身上抽出皮夹,还未抬首,前台小姐已是笑颊如花:“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那张全球通用的黑卡,轻易便能夺走周围人的目光。
米初妍不意外他会用那张卡,毕竟,持着这样稀罕的黑卡,在任何的消费场所都有优待。可是,他并没有如她所料的第一时间将卡推到前台小姐面前,而是,在那之前侧首过来:“妍妍,你的身份证呢?”
米初妍:“……干……干什么要用我的身份证!”
他理所当然的扬眉:“我没有那玩意儿!”
“你没有身份证你怎么在这个国家生存的!”米初妍有些挫败,怼了声。
他忽而笑:“我用的是十年有效期的居留证,没往身上带!”
米初妍当下心底哀嚎——
她都摊上个什么男人!臭男人!都忘了他是个华裔!华裔没有中国国籍!没有居民身份证!可是见鬼的!自己连证件都没有,还带她来开什么房!
心底疑惑,低声问:“你国籍现在到底在哪儿?”
他略略沉吟,而后道:“目前还在英国,办理的流程还没完……”
米初妍:“……那我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回去干吗?钱包给我……”他直接摊手,那架势,颇有当时在伦敦家里头,他跟他父亲拿车钥匙的意思。
米初妍发誓,如果不是前台小姐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盯穿,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把自己的身份证交出去的!
跟男人去开房,用女人的身份证,像什么话!
卡在手,身份证在手,他占着身高和气场的优势,像个君王似的,俯首看向前台,将东西递过去:“帮我要个套房。”
前台微微抿唇:“好的先生。请问您对套房有没有什么要求?”
米初妍看他,半分思忖都没有,直接道:“隔音好。”
前台依旧微笑:“先生您放心,这里的套房隔音都特别好,如果您需要更多的**空间,那我为您安排一个顶层的总统套房如何?”
他的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不假思索:“那就总统套房。”
于是,刷刷的,三两分钟,刷卡预付,办理登记,再把房卡黑卡身份证递回来的时候,脸上噙着更大的笑弧:“先生,已经为您和这位小姐办好入住,需要我们陪同上去吗?”
“不用。”宁教授秉着一向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正经脸,刻板而直接的拒绝,转瞬拥着身边的人儿提步。
米初妍还在腹诽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懊恼她的身份证用在了这个事上,倏然间被宁呈森拥着转身,身形略微踉跄。
无意间的抬头侧首,撞上前台好几道的目光探究和鄙视,不由吐声:“不用猜了,我是他老婆!”
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让宁呈森都忍不住沉笑。
大约是她说话的底气太足,让人无法不相信她的身份,前台瞬间抱歉的脸色:“对不起太太,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
有没有冒犯,有没有瞎猜,彼此心知肚明。米初妍自然不好将气撒在那些工作人员身上,只得往宁呈森腰上掐,可恨的是,她怎么使劲,他都是不痛不痒!
米初妍觉得特别没脸,踏进电梯后,就无视某个男人笑意盈盈的脸。
可是,她的冷漠态度,却是让他无辜了,沉声:“是你自己要怀的……这下进来了……又跟我得罪你了似的!”
米初妍好气,就差没跳脚抓狂,崩着声:“我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他摇头:“不该听出来的,我当然听不出来!”
她觉得他在绕口令,懒得纠缠,直接又哼声:“就算我说真的,你也不必这样急吧?”
“急吗?如果我真的很急,刚刚在车上就……”
米初妍气的爆炸,趁他话未完全脱口的时候,小手捂住他的唇,用怒瞪的眼神警告着,如果他再往下说,就不好办了!
识趣的男人,总是懂的适可而止,宁呈森顺着台阶闭嘴。
顶层在五十楼,电梯上去,要些时间……
宁呈森抬手,想把小女人带进怀中,好打发这一路上去的无聊,可米初妍感觉到了他的图谋不轨,非要站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他笑着,纵容她的小脾性。
隔开了些距离,呼吸也总算顺畅些,米初妍靠在光可鉴人的电梯墙上,忽问:“你真的在办国籍变更吗?”
他皱了皱眉,未语……
米初妍叹息:“其实没必要。”
事实上,她从来就没认为,他要为他改国籍是多好的事!或许对她来说,对她的父母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可对他家里,没什么好。
何况,此一时非彼一时,或许当时他有必须如此做的理由,可到底是撑到了现在,不改其实也没什么。
改与不改,不过是谁迁就谁多一些的问题罢了。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想了想,又出声:“既然流程没完,那就不改了吧。”
宁呈森双手抄袋,睨着她的正经脸,忽地绽笑,只半秒,转而又低沉:“我是真心想改……但似乎,难度比我想象的要大……难得不是国内,而是英国那边,好像不愿意放人,所以总是以各种理由卡住我的办理流程。”
“为什么?”
对这些事,米初妍并不太懂,只凭着自己有限的理解,觉得既然接纳国愿意接纳他的申请,没道理原国籍属地能卡着人不放。
他是个健康成人,有自主权,海外那些更民*主的国家,更应该会尊重申办人的意愿才对。
他斜靠着,摆放着两条修长的直腿,继而道:“你说呢?”
米初妍眨巴着眼:“知道我还请教你?”
他略略沉吟,深眸微眯:“两个可能。其一,是当初老爷子示意过安德鲁,让安德鲁借助了他的人脉,限制了我的申办。其二……”说到这儿,宁呈森晶亮的眸光转了转,趣味的盯着她不放,接着弯唇:“其二就是,你老公太优秀了,大不列颠国不愿意放人,让未来无数可预见的莫大荣誉平白挂到别国,尤其是,抗生素项目之后,这个申请,就更难办了。所以说……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要想办法好好套牢!”
米初妍起初听的认真,后来听到他的自我赏识,就开始发笑,尤其是到最后那句,笑的更甚!
不由闹他:“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敢情你当自己是著名科学家了啊?”
宁呈森也笑,笑的眉眼细纹都略显,反问:“难道不是吗?”
“是!是!你最厉害了……就算现在还未闻名全球,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做到的!”米初妍朝他竖着大拇指,继而丰富联想:“就算你做不到,以后我们的儿子也指定能做到,毕竟基因在那儿不是!”
那个下午,其实是很混乱的。
以为他进房就会尽显狼性,结果,他却悠哉悠哉的分别跟骆也柏和摩顿讲了不下三十分钟的电话,并且,还是在观景阳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开她的意思。
以为她自此安全,心定神宁的哼曲儿找片子看之时,意料之外,他的长臂从后将她腾空揽起,还问她,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怎么也不先去洗澡?
然后……想当然尔,她被他带进了浴室,由他为她服务!
期间瞿安给他打电话,他只睇了睇眼,将手机抛开。
米初妍问他,为什么不接偿?
他拧眉:“八成是为他那新车的事,有什么好接的?再说,这种时候,怎么能接外人的电话?!”
米初妍嘟嘟唇,不语。
后来宁呈森的手机又响了好几遍,每一回看,每一回都是抛开。米初妍自然是知道,宁呈森的手机不能关机,万一是医院有急事,找不到人,难免要酿大祸!所以,即便他真的很烦,却也还是一遍遍的忍受着。
心里想着是,再多响几遍,瞿安也就知趣了!
可是后来,宁呈森的手机不响了,米初妍的却是响了起来……
看着依然是那个人,宁呈森从床上腾的起身,重新系上浴袍腰带,要抢过她的手机,跟瞿安怼一番的意思!
米初妍手快,怕他说什么不像样的话,抢在他之前,接通。
开口就问:“瞿律师,有什么事吗?”
当时宁呈森半个身子都伏在她身上,灼热的气息,在她唇口四周,连带耳根颈窝都给他吹的发颤,跟瞿安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些。
怕对方识破,米初妍急忙忙的推着身边人,推不走,用脚踹,男人的大手灵巧的握住女人的小脚掌,得意笑,愣是把她的粉脸,闹的潮红起来。
这边厢正在甜蜜的闹腾,瞿安那边,却是显得有些寡落,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着:“米家姑娘……告诉教授,车子我不要你们两口子赔了……晚上让我去你们家吃饭呗……”
“啊?”米初妍诧异。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回去,这忽然间锲而不舍的电话追过来,就是为了上他们家吃个饭,这可让米初妍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小眼神瞄了瞄身边蓄势待发的男人,看着他恶毒的眼神,米初妍不由挠头,想拒绝瞿安,可他却好像知道她的意思,冷不丁一句:“别想抵赖,你还欠我三顿住家饭!”
“哦——”
这事若是瞿安不主动说起,米初妍是真的忘记了!见鬼的!这都多久的事了!她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欠了这三顿住家饭!
“米家姑娘……我被爷爷赶出来了,无家可归……我是教授的恩人,你们不能这样无情……”
正当米初妍冥思的时候,瞿安又是落寞的催声,听着是怪可怜的,加上确实自己承诺在前,忽然,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抿了抿唇,眼睛一闭,冒着被宁呈森掐死的危险,开口:“那……那你晚上过来吧……”
宁呈森眼底的火光,几乎要将她喷灭,大手伸过来就要抢她的手机,被她及时掐断,整个护在身下,笑喊:“老公饶命——”
有谁的老婆,会在温存的时刻,接别的男人的电话!接电话也就算了,还把别的男人邀请到家里来做客!这是分分钟要捣乱他计划的意思!
宁呈森气太甚,拦腰扛起她,啪啪啪的抽了几下她的翘臀,命令:“回个电话过去!就说我们今晚没空!”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答应过他的……就上次……他为你受伤躺在医院里,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实在过意不去,家里也没个谁看顾的。我就说了……等他好了,来我们家吃我做的饭……”
其实欠下这个住家饭的债,根本不是这个理由,但米初妍不管了,只有这么说,宁呈森才不会朝她发狠!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提起瞿安那次受伤,宁呈森灭顶的怒气,顷刻泄下。仰头倒在酒店的大床上,手背掩眸,哀叹:“迟早一天,我被你坑死玩死!”
米初妍懒的理他,径自跳下床,收拾自己的同时,跟着道:“哎你别躺了,赶紧收拾,跟我一起去买菜,反正都要做饭,顺便把唯宁姐他们也喊来,人多热闹。”
宁呈森无语。
明明一个很美好很休闲的午后,被瞿安那个臭不要脸的插了这么一杠,所有的欢喜和激动都在瞬间幻灭。
看着她动作麻利的穿戴,宁呈森不由贴上去:“现在还不到三点,就算请他们吃饭,也用不着那么早回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回去之前,还能干点事儿!
只是,他意才起,游走的大手便被无情的拍了开来,耳边是她的谨慎:“我还不知道你?一折腾就别想回去了!再说了,你把我整的累死累活,我还怎么下厨啊!”
“可是你都回你爸妈家住半个月了,我也好不容易闲下来……”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委屈。
米初妍好笑:“是你让我在家住久一点的!”
话落,又觉得他确实有点委屈,扳着他的下颌转身摩搓,半靠在他身上:“大不了今晚我住南都奥园呗。”
有了这句话,脸黑的男人才总算露出满意的眼色,刮了刮她鼻尖:“就你会安排!”
“那有什么办法,徐总,瞿安,他们都是帮过你大忙的人!再说,瞿安嘴巴没把门的,他来家里吃饭,徐总一家子还能不知道?住同一个小区你不喊人家方便吗?那如果徐总都喊来了,我总不能漏了唯宁姐吧!”
宁呈森当时在换衬衫,闻言眉头直皱:“那照你这意思,我下次还得把贺端宸喊到家里来?”
米初妍抬首,对上他的眸,正色道:“应该逃不了的。”
“那我还要不要隐私空间了?”宁呈森老大不情愿,却又无奈的在身边女人瞪视下,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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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三十分办理入住,两点五十分离开。
两个人携着手从电梯口向着前台过去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傻眼……
低沉的一声:“退房!”
傻眼的前台小姐也像是脑袋抽了筋,直接问:“这么快?”
米初妍站在旁边,只觉这样的对话也没有任何的特别,可前台怪异的眼色,以及身旁男人瞬间黑沉的脸色,却又让她觉得,异常诡异。
静静呆着,直到转身离开,旁边不知谁在忽然扯笑:“看着该像是持久型的,怎么这样短时间就……”
行走的步,瞬间僵硬,米初妍微顿着,看身旁的男人。
他瞥过来,唇角讥诮:“你就是天生来毁我形象的!傻站着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话落,他拖着她,大步行走,而米初妍,也好像是终于感觉到自己站在这儿,到底有多招人注意,脚底抹油,连跑带奔的紧随其后!
宁呈森的意思,米初妍要什么食材,列个清单出来,他让莲姨去买,再不然,直接到南都奥园的超市里去。
可米初妍就是不让,非要去农贸市场。
大教授嫌那样的地方太脏,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都有,不乐意前往。
米初妍直接将军:“你不是一直渴望跟我过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么?农贸市场就是柴米油盐的第一步!”
身边有个这么能说会道的老婆,大教授只能无言妥协。
于是,两人手拉手,一同踩在到处都是烂菜叶鸡鸭毛的污水渍里,鞋会脏,无所谓,重要的是身边有心爱之人的陪伴。
米初妍很容易投入到其中,倒是宁呈森,嘴上不说,眼底竟是嫌弃。不过后来,当米初妍把一袋又一袋食材递到他手里的时候,那感觉,又让他莫名喜欢。
有趣的是,米初妍发现,男人长的帅,竟然在农贸市场这样的地方都能占便宜。
拿几根葱,要几条芫荽,再来两颗大蒜,这些,都是大教授直接刷脸刷来的,商贩特别有意思,总要给他们点便宜优惠,到最后,米初妍都拿的不好意思起来。
满满当当出来的时候,米初妍还满足的叹了声:“刷老公的脸,比刷老公的卡,好像更令人开心哦!”
回到南都奥园的时候,已近五点。
看着整个流理台都被他们摆满了食材,宁呈森直摇头,转瞬出门去找手机。
米初妍不知他要做什么,跟着出去,疑问的眼神盯他:“你给谁打电话?”
最担心的就是,他忽然间又有什么事,然后要出门,那这个晚上,就变得没意义了……
只是,他侧头,理所当然:“我去喊莲姨过来,这么多菜,就你自己怎么弄?”
米初妍弯眉,张着双臂抱他:“你不相信我?偿”
“没有。”
“那你是心疼我?”
“……嗯。”
“那你帮我打下手不就得了?”米初妍刚洗过手,湿漉漉的纤指环在他的颈后,粘湿的让他难受,却是舍不得避开。
可是,抱归抱,原则还是在的,宁呈森拧着眉头:“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啊!”
“教也没用,我天生对厨房不在行。”
米初妍怨念,一把将他推开:“那你就不会用心学吗?以后我真的怀孕了,半夜想吃东西,难道还让我去做?”
宁呈森:“……好端端又扯到怀孕上去做什么?”
想到今天下午的大肉炖被中途搅和,他的心里就是不爽!
“那总会有那么一天啊!你现在不学,难道到时候要临时抱佛脚?那整出来的东西,能吃么?别毒死人……”
“反正我是不会帮忙做饭给瞿安吃的。”
宁呈森不想动,是心里还有郁气,他没有不想学,但他就是不想给瞿安他们做饭吃,那货太不是东西!
怎么都劝不动,米初妍所幸也就不理,只是转身回厨房的时候,叮嘱:“那你爱干嘛干嘛去,厨房我自己弄就行,别喊莲姨了,人家也有自己的事忙。再说,我们一帮人吃的欢天喜地,你让她旁边呆着,多不好!”
宁呈森没理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歪歪斜斜的靠在那儿,翻杂志……
对于这样小器鸡毛的男人,米初妍鄙而视之,等不到他的回应,她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食材大堆,计划着今晚的菜色,她才想起,还没给纪唯宁打电话。
于是,朝着厨房门外喊:“宁呈森,你给徐暮川打个电话,或者给唯宁姐打也行,看看他们要不要过来,我才好决定今晚的分量。哦对了,如果他们在徐家的话,你就让唯宁姐把暮思也喊过来……”
宁呈森无语,趿着拖鞋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丢白眼:“那是不是也要把徐暮云叫过来?反正都在徐家呢!”
酸丢丢的语气,米初妍听着就想乐。
转身瞥了瞥门框上的修长身姿,故意逗弄:“好啊,那就把二哥也叫过来!”
“米初妍!”
门边的男人,显然是不高兴了,微微严厉的声音,听着米初妍一阵撇唇:“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手机在男人的指间捏着,旋转几下,不由冷声:“我喊他他也不会过来。”
“哟,怎么说?”
“……”呆在这儿徐暮云也吃不下饭!吃得下饭最后也要他开碳酸氢钠片给他!因为他会消化不良!
当然,这样的话,只容得宁呈森在心底腹诽,米初妍面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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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去打电话,米初妍没怎么关注。
几分钟后,他来告之,徐暮川纪唯宁徐暮思他们都会过来,至于瞿安,他懒得去喊,反正不喊,他也会不请自来!
米初妍当时还不怕死的问了声:“那徐二哥呢?”
宁呈森又是脸黑:“走了!”
“去哪儿啊?”
“不知道!”
米初妍嘟嘟唇:“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外边呆着。”
他真的就转身出去……
这让米初妍无语,那么多东西,好歹也帮忙洗个菜切个菜什么的啊!洗菜那么简单,小孩都会的,切菜……他是个每天都拿刀切东西的人,切菜对他来说,应该也不难的……
不过,米初妍也只是略略嘀咕了几声,没几秒,就兴致勃勃的沉浸到自己的大餐准备中。
只是,不多时,画风瞬转……
“宁呈森,倒杯水给我喝喝。”
于是,男人过来倒水,端着送到她面前,喂她喝。
“小宁,冰箱里的牛肉帮我拿一下。”
于是,男人又过来,从双门的大冰箱里头,翻出冷冻室的牛肉,解冻。
“老公,家里没香菇了,我刚刚忘了买……”
于是,男人拎着外套拿着皮夹出门。
“宁教授,这刀怎么都切不了肉啊,你帮忙磨磨。”
反正,鬼灵精怪的女人,总会有很多办法,让臭着一张连带男人在厨房里头无数次穿梭,起初他会抗议两声,可是米初妍嘿嘿笑,不时还送个香吻,愣是将他挫的毫无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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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安到的最早,那时候天才不过刚黑。
很客气的提来了两瓶好酒,却没有赢得宁教授的半分笑容,瞿安也不在意,犹如主人那般,在屋子里,悠然自得。
有过一阵,客厅里有说话声……
“大教授,今晚我们吃什么?”
宁呈森,沉默。
“大教授,你们下午在干什么?听着声音不对啊?”
宁呈森,板脸。
“大教授,怎么不跟我说话?”
宁呈森,无视。
“大教授,我今儿又哪里招惹你了?”
宁呈森,闭眼。
午后听着瞿安讲电话的声音,米初妍以为,他是心情差到了极点,或者是因为什么烦恼的事情,扰的他落寞难安。
米初妍是因为如此,才拂了宁呈森的意愿,招待瞿安晚饭的。
可这会儿看了,这货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丝毫没有下午时的熊样!宁呈森不理他,他就自个四处转,一会儿去阳台,一会儿去影音室。
知道徐暮川两口子要过来,还特意打电话过去催,催还不算,还特别叮嘱徐暮川,不能空手过来,否则大教授就更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徐暮川在那端回了他什么,他哈哈大笑。
整个屋子,沉默的宁呈森,忙碌的米初妍,就属他瞿安一个人,乐的最嚣张!
后来,他又拿着手机转到厨房,来到米初妍身边,左边看看,右边瞧瞧,很认真的模样,惹得米初妍不得不发问:“你想做什么?”
他吧唧着嘴,点头又点头:“真好!真好!看着就有食欲!”
米初妍理所当然:“这还用你说么?我的厨艺,我家教授都不带挑剔半点的。”
往常若是听到这样的话,瞿安肯定是要调笑几番的。
要么笑米初妍脸皮厚,要不笑米初妍秀恩爱,可是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只打开手机,咔擦咔擦的不停拍照。
米初妍不得求解,蹙眉看他:“我做的菜,你拍照干什么?”
瞿安抬首,绽开大笑脸:“我给老贺发过去啊,让他瞧瞧,等他眼馋。”
米初妍好笑:“人家有老婆的,他要吃自然会有人给他做!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一旦被家里赶出来,就无处可去?还腆着脸来我这儿找吃的!跟你说,要不是我执意要收留你,我家教授是要跟你急眼的!”
“我是打扰你们什么好事了?不就吃顿饭么,至于让你们两口子各种怼?况且,你们也不单单请我啊!亏我还给你们带了波尔多的葡萄酒!”
听着他的念叨,米初妍就想乐,联想到宁呈森的各种臭脸,心底唏嘘……
徐暮川较忙,加之纪唯宁要照看小宝宝,来的比较晚,那时候菜已经开始上桌,宁呈森和瞿安都被米初妍支使着帮忙端盘。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画面还是挺滑稽的,可耐不住瞿安好折腾,也耐不住宁呈森对米初妍的无限顺从。
也不知道是瞿安的叮嘱起了作用,还是徐暮川本来就有准备,进屋的时候,给米初妍递了好几灌茶叶,指名,是要给她父亲米安博的。
末了,还特意加了句:“听呈森说过,你父亲很喜欢品茶,这个茶叶很适合他。”
随后上来的纪唯宁,略微鄙夷的瞧了眼自己的丈夫,而徐暮思,却是在旁边偷乐——
题外话——原本计划这两天的桥段就写提亲的……可是中间忽然又有两个非常想写的片段,所以嘿嘿……原谅小夏的啰嗦O(n_n)O哈!
米初妍开心的不行,拎着茶叶跟徐暮川道谢好几次,再又一手挽着纪唯宁,一手挽着徐暮思,邀着她们今晚放开肚皮吃,大把的美食在桌上,吃完,她们玩她们的,男人们玩男人们的。
看着徐暮川轻易就得到宁呈森的相迎,徐暮思终是看不过去的补刀:“大哥真狡猾,明明就是大嫂准备的茶叶,偏说成是自己给米叔叔准备的……”
米初妍短暂错愕,接着,带头哄笑,一时间,三个女人的笑声,此起彼伏。
作为这场聚餐最不受欢迎的瞿安,朝着徐暮川作势要挥拳,嘴里愤愤不平:“有你这么腹黑的?我也送酒了,我送的酒绝对比你的茶叶要值钱!”
徐暮川搁下手中的外套,一副你奈我何的扫了瞿安两眼。
米初妍掩嘴偷笑,她自然是知道,比起徐暮川,为什么瞿安今天会没那么受宁呈森待见,可她不会说。
后来,倒是纪唯宁解释开来,笑弯着唇:“瞿大律师,你可别横。要怪,就怪你不如阿川了解宁主任,阿川都知道,现时候,贿赂米家比贿赂他本人,有效多了。”
瞿安憋屈,翘着长腿将自己整个人都丢进宁家的大沙发里:“那行了,我把葡萄酒带回去!”
话刚出口,染着酒香的木塞朝着瞿安丢了过去,被他灵敏的动作攥在手心,摊手一看,火爆的咋呼:“宁呈森你真不要脸!嫌弃我带来的东西干嘛要喝!”
宁呈森刚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已经打开的葡萄酒,晃了晃:“我开给老婆喝不行?她忙活了两三个小时,难道还不能喝你一瓶酒?”
“82年的拉菲……她……会喝吗?”
“不会。”宁呈森回答的干脆。
“不会喝那不是浪……”浪费!最后个字眼,在宁呈森的盯视下,瞿安愣是没往下说,识趣的改口:“行,反正送出手了,随你们两口子怎么处置,小爷我吃饭去!偿”
彼时,其余的人已经在餐桌左右。
徐暮川是听到外边两个人的对话,才朝着过来的宁呈森说道:“82年的拉菲吗?我也喝,还有唯宁的杯子,也一起拿来。”
“还有我!还有我!大家一起分享!宁教授,好东西不能只想着你们家妍妍!”徐暮思不甘落下,强调好几遍。
瞿安:“……”
他吃这一顿饭,到底是有多窝气!赔了两瓶酒还要被人嫌弃,嫌弃就算了,还要开他的酒!开酒就算了,还一个不肯落的抢着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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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到半的时候,贺端宸给宁呈森来了电话。
大家兀自低头吃,没有人去关注他们的这通电话在谈什么,也几乎是可以想象,贺端宸能说什么……
而事实上,电话接通的不多时,宁呈森果真就是一句:“想都别想!要吃让你老婆做去!”
也不知道那端贺端宸说了什么,宁呈森放了筷子,靠在餐椅上,扬眉:“你吃过纪唯宁做的早餐?”很疑问的调调,从神色到语气,都是讥笑的意思,不咸不淡的补充:“怎么没毒死你?”
“咳咳……”纪唯宁正端着酒杯抿着杯中鲜红的液体,被宁呈森的话给噎的窘迫,呛了几下,脸有泛红,朝着斜对口似要结束通话的宁呈森力辨:“那个……其实我现在做的饭菜好吃很多了……”
“是吗?”宁呈森挪了挪身,手机搁在旁,又是不咸不淡,却又明显不信的调调。
纪唯宁略囧:“真的。不信你问阿川……”
徐暮川脸色无恙,给身边的老婆夹了块肉:“别管他们,徐家不缺厨师。”
“说的好像我们家缺厨师似的。”宁呈森不屑的弹了句,抬首间,无意瞥到对面的瞿安闷头吃的享受,心里不舒服的因子又在作祟:“瞿安你不是向来话最多?今儿吃饭一个音都不吭?”
经这么一提,大家好像也才注意到。
徐暮思大多时候在跟米初妍说话,悄悄耳语的,其余三人也偶尔对话,唯独瞿安,声都不吭!
“他是给家里逼婚了,心情不好。”徐暮思爆料,却是让瞿安狠瞪:“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徐暮思耸耸肩,一脸无辜:“整条漓景路的人都快知道你因为没老婆的原因,都快被家里轰出来了,又不是我爱说道。”
“说的好像你们徐家没有光棍似的!”瞿安嗤一声,明显的将矛头指向不在场的徐暮云。
徐暮思嘁声:“说话跟个炸弹似的,不爱理你!”话落,转而又跟米初妍耳语……
大家的目光都瞧着瞿安,瞿安郁气:“都看我干什么?能看出花啊!”
纪唯宁:“……看不出花,不过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女人会成为你老婆……”
瞿安拒绝交谈。
冷不丁,米初妍又接声:“瞿律师,我一直很好奇,瞿家家业那么大,你为什么不当个霸道总裁,反而要去当律师?”
瞿安咽着菜,就差一口气没吊上来。
徐暮川又是一句:“他跟政法大学特有交情。”
这样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没什么含义。
米初妍:“哦——跟颜希有关吗?可是我觉得,霸道总裁就很好啊,分分钟秒杀……”
瞿安捂胸,吐一口老血!
补刀补刀再补刀,请问,他交的都是一帮什么猪朋狗友!就知道喝他酒!就知道戳死他!
丢碗,再丢筷,瞿安起身:“我去阳台抽根烟。”
“怎么?不吃了?”看着他的背影,宁呈森揶揄。
瞿安回头:“给你吃,都撑死你!”
桌子上少了个人,徐暮思似有良心不安:“我们是不是嘴巴太毒了?”
宁呈森睨眼,略微正色:“他需要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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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三个男人都聚在了阳台,而三个女人,则开始收拾餐桌,洗碗洗碟。
米初妍问徐暮思:“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发朋友圈了?”
徐暮思朝她弹了弹指尖的水:“你说呢?”
米初妍摇头:“我不知道。唯宁姐,你说呢?”
纪唯宁在专心擦碟子,闻言,侧头过来:“心伤了吧……”
“我去!大嫂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徐暮思笑叹,倒不见任何的伤怀,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纪唯宁笑的温婉:“我不是比你们都老嘛,知道的多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大哥心思如此沉看事情如此透,我在他身边呆久了,多少也是能够耳濡目染多学几分的。”
徐暮思正撇嘴,忽被米初妍撞了下腰,狡黠道:“要不你跟我们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是玩笑,徐暮思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直接忽略……
可是,她略略思忖过后,却是释然笑:“那是个帅到掉渣,但又是一个……唯利是图……并且……永远安定不下来的男人!”
后来,三个女人窝在影音室看电影,追上个爱情片,过程有些悲,米初妍不由感叹:“人这一辈子,谁能不爱上几个渣渣!”
纪唯宁被逗笑,而后徐暮思糗声:“米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经历过渣渣似的!我们身边,就属你最幸福了,校门都还没踏出来,就被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锁定为终生目标。宠的那个无度哦,一口一个老婆老婆的,怪不得瞿安饭都咽不下去了。”
纪唯宁也帮腔:“就是,亏我还一直想凑合你们来着!搞半天,你们都背着我地下恋去了!怪不得我每次在徐暮川耳边念叨你们的时候,他就一副嗤之以鼻的冷笑模样,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那么多次,他肯定是笑我蠢的可以!”
米初妍被他们,一人一句,给挤兑的不好意思起来,脸热着腼腆笑:“那时候不是情况特殊嘛,整段过程,我都还没怎么享受呢……”
话落后,短暂的沉默。
纪唯宁思绪略沉,看了眼米初妍,眸底依旧有着庆幸,后来,她从身上掏出手机,念叨:“我给乔乔打个电话……”
“嗯……快打,我也想知道乔姐现在怎么样了。”米初妍翻腾起身,凑到纪唯宁跟前,盯着她拨号。
“乔洵?不是说圣诞前后会回来么?”徐暮思忽地一句,却是让另外的两个女人诧异,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徐暮思好像觉得自己失言,耸着肩敷衍:“呵呵……听说的……”
“听谁说的?”两个女人,再一次异口同声。
被她们关切的目光盯视,徐暮思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摸头挠腮:“那个……你们要什么吃吗?水果?还是其他零食?我去拿……”
话还未说完,她已经仓皇起身,奔向门外。
纪唯宁与米初妍对看,略略忧心。
即便谁都不曾刻意提起,可她们却都知道,徐暮思爱一个男人,爱的很深很深,却也很伤很伤。如果这个男人,是在乔洵的圈子里,那么……
纪唯宁有些瞠目,却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妄自猜测偿。
亮着屏的手机还攥在手心,沉思的时候,被身边的米初妍推了推,滴溜溜的清明眼眸看着她,提醒:“要不你问问乔姐?”
“毕竟是她的隐私,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纪唯宁思虑。
“也对哦……如果她真的不想让我们知道,好像我们也不该。”米初妍蹙眉,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哎算了,我随便问一下。”纪唯宁扫不开心中的庸扰,给乔洵打了电话。
响了很久,那端也没有人接。
事实上这一年来都是,乔洵像是彻底放下外界的一切,专心陪伴着萧晋墨,包括她们这些朋友也是甚少联系。
有时候纪唯宁打电话过去,还不一定能接,手机于她而言,已经形同虚设。
攥着没人接听的手机,纪唯宁不由吐槽:“这一年,到底是我抛弃了你们,还是你们抛弃了我?怎么个个为了男人都不理我了?你也是,乔洵也是。”
米初妍无辜:“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我了?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儿么?”
纪唯宁直接白眼:“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米初妍嘿嘿笑,贼兮兮的……
纪唯宁伸手,搭着米初妍的肩头,边打电话边念叨:“哎话说,今天之前,我真的有些想象不出来,我们神外英明神武的大主任,竟然还有如此居家的一面!一会儿老婆,一会儿妍妍,都快把旁人的心都喊酥了!”
米初妍无语:“好像徐总不喊你老婆似的。”
“他喊我老婆那是人之常情啊,我本来就是他老婆。”
米初妍脸红,搂着纪唯宁的脖子直摇晃,间而挠她痒痒:“你什么意思嘛……笑话我是不是……”
纪唯宁怕痒,被她挠的哈哈大笑,为了逃开米初妍的魔爪,从沙发上蹭到地板。
就在两个女人扭做一团的时候,门口忽有人影晃动,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唤着:“妍妍。”
听到声音,两个女人皆抬头,瞧见是身挺影直的宁呈森,米初妍不由起身,赤脚踩着地毯,打闹的笑意仍在唇角未散去,光泽的眼神转向门口,扬声:“怎么了?”
宁呈森的表情,略微严肃略微紧绷,看起来像是有事,又猜不出来到底会有什么事,让他特意过来。
只见他朝她招手:“你过来。”
“到底什么事儿啊?”电影还未看完,米初妍并不想离去,被宁呈森无声的催促着,既是不耐,又不得不踱步过去。
娱乐室的门口,没有地毯,冬日的夜晚,赤脚踩在凉梭梭的木质地板上,米初妍不由蜷缩着脚趾。
如此细微的动作,却也是被头顶上方的男人瞧见,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将她轻松提起,让她的赤足,踩在自己的脚盘上,远离地板的寒凉。
米初妍略显娇小,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从来不是负担,这点,她早就知晓。可是,在纪唯宁眼前,像是提小鸡般的提她,这让米初妍无法适应的扭动身子,想要从他手里解脱出来……
可哪知,宁呈森却直接越过她看向身后,言语略沉的跟纪唯宁说:“你随意玩。”
米初妍无语了,他这意思是,还得把她拎走?
纳闷着挣扎:“宁呈森,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有话你说……不要拎我……”
“你怎么不穿鞋?这是要逼我把这套房子连门缝都铺上地毯的意思?”宁呈森没理她,径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径自拎着她不撒手。
米初妍哀叹:“我在沙发上坐,谁会穿鞋子?这么多人在……你别这么野蛮行不行……”
娱乐室转出来,经过客厅,再转到卧室区,最后,直接被拎进主卧。
小心将人放下,关门的瞬间,米初妍咋呼:“宁呈森,你到底干嘛!大家玩的好端端的你把我拎到卧室来,你有毛病?你让他们怎么想?”
宁呈森板了板脸:“爱怎么想怎么想!”
语气有些生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条筋在抽,米初妍想转身出门,有他拦着,出不去,气不过,往屋里奔,直接将自己丢在大床上,怨念。
她几乎可以想象,门外那群非善茬类,究竟会怎样的反应……
臭男人简直不能再可恶!仗着自己力气大,简直无法无天了!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在心底将宁呈森骂了无数遍!
可是,宁呈森却跟了过来,无比怜惜的将她从床上挖起,皱眉道:“妍妍,我们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米初妍气不顺,腾的翻身,小屁股翘对着他的方向。
宁呈森无奈,只得坐在床沿弯着腰,细声:“你上一次例假什么时候?我记得没多久……”
“你问这个干什么?”太意外,米初妍又是腾的一个翻身,坐起,眼底诧异外加没好气。
宁呈森皱眉,动手就去扯她的裤头:“怎么又来了?今天刚开始吗?量多不多?给我看看……”
“来什么来!我又不是有病!上次过去还不到半个月……”
“没来?!”这回,换成是宁呈森惊疑:“真的没来?”
米初妍受不了的翻白眼,起身,拉了拉身上的毛衣:“我骗你干什么?一个月来两次,你是觉得我有多不正常!”
“不行,我得检查检查!要不然不放心!”说话的当口,又要去扯她的裤头,米初妍吓的倏然闪开,急喊:“宁教授……你这是什么怪癖……别说我真的没来……就算来了……有男人给女人脱开裤子检查的么?恶不恶心?”
“恶心个屁!你是我老婆!我检查看看怎么了?”大教授执意,米初妍根本拗不过,即便一直在逃,最后还是被他按在了床上,裤头掌握在他的大手里,随着他指尖的微抖,倏然的凉冷,肌肤腾起片片的细小颗粒!
半晌,裤头被重新提上,随之而来的是男人重重的松气声,而后是呢喃:“害我担心……”
最先的反应,米初妍就是抓狂,然后想狂跳起身,骂她身上的男人是神经病,可是,听着他那样重的松气声,还有那句呢喃,忽然间,所有的恼气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酸意在胸腔上涌。
再大的气,在这个全心为她的男人身上,也都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理由!
后来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非要检查,为什么他甚至顾不得客人在外,直接紧张又谨慎的拎她进来……
因为,自那次下药事件后,她的例假就不如从前那样规律,也不如从前那样自在。他心里明白,每次记例假的时间,比她本人记得还要清,每次她来的时候腹痛不止,他的各种提点各种注意,比老妈子还要老妈子。
甚至,因为略微的紊乱,每次要做那事的时候,他们连安全期,都不太敢放肆的不做措施……
可是,感动归感动,米初妍也没有全然糊涂,咽下胸腔的那股酸涩后,忽问:“谁告诉你我来那个?”
他抬首,略微的尴尬:“徐暮思……从你们那儿跑出来的时候撞上我,解释说她要出去帮你买卫生棉……”
米初妍起先呆愣,而后气结,再然后气笑!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明明是她自己怕被追问从娱乐室着急忙慌的奔出去,结果却莫名给她惹了这么档子事!
起身,夺门而出,奔至客厅,恰好撞上那几个人打算无声离去。
大概是听到动静,皆回头过来,无良的瞿安忽地一句:“这么快?”
宁呈森就在边上,被瞿安的一句话,噎的脸无尽黑……
米初妍却是瞧上徐暮思,恶狠狠的盯着玄关拿包的女人,扑上去:“徐暮思——我要跟你绝交——”
徐暮思急忙跳开,口中笑声串串:“别啊米儿,我也不知道……我就胡言乱语掰的……哪知道你家医生反应辣么大……”
那天跟徐暮思闹过之后,米初妍还曾拉着纪唯宁问:“乔姐的电话打通了么?”
纪唯宁点头:“通了,她回过来的。”
米初妍微微仰首,看着比她高出好几公分的纪唯宁,关切:“她过的还好吗?萧晋墨……现在什么情况?”
当时,纪唯宁瞥了瞥宁呈森,也瞥了瞥其他人,而后独自将米初妍拉到角落,细声笑言:“萧晋墨情况越来越好了,对乔乔,疼的非一般二般,哦还有,她大概会在月中回国。”
“那很好啊!”米初妍瞬间笑的更开。
那年,跟着纪唯宁前前后后,到最后认识乔洵,对她跟萧晋墨之间的恩怨情深,多少也是有些耳闻的,耳闻后,便由衷的佩服乔洵的飞蛾扑火偿。
就好像,对她来说,能够爱一场,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的!那时候她跟萧晋墨低调结婚,低调出国,她们都来不及相送,甚至没有一个婚礼……
米初妍心里,很替乔洵开心,倾尽所能的付出,这一年,终于收获了满满的幸福。
可是,纪唯宁的表情,又是让米初妍疑虑。
不由收敛住笑,拧眉:“唯宁姐,你有话想说?”
纪唯宁拉了拉她的手,转而与她同靠在墙上,看着她望了望远处电梯口,与徐暮川等人说话的宁呈森,而后才总算开口:“萧晋墨有个非常疼爱他的舅舅,叫周鸿生,妍妍你知道这个人吗?”
米初妍忽然像是被蜂蛰了似的,整个身子,颤了下……
周鸿生,于她和宁呈森来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即便是到现在,只要想起,她也还是狠狠咬牙,尤其是每当看见舒染,她对周鸿生的厌恶,就更多了几分。
只怕,这股子厌恶,这辈子都不会散!
可是,纪唯宁不会无端提起这个人,米初妍略有不安,脸色白了白:“认……认识……怎么了?”
“乔乔这次跟萧晋墨回来,是因为,周鸿生的案子马上要开审了。周鸿生没有儿子,对萧晋墨,自小视为自己的孩子般疼爱。乔乔说,周鸿生这次,或许必死无疑了,萧晋墨怎么着,也该回来看看,见见自己的亲舅。”
“哦……是的……这本来是应该……”
每个人,总有他的好和坏,对舒染来说,对他们来说,周鸿生千刀万剐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对萧家来说,尤其是对萧晋墨来说,他不能六亲不认。
乔洵是萧家唯一的儿媳妇,不管她感情上如何衡量,面对周鸿生的事,她指定也高兴不起来。
纪唯宁的手,温暖柔软,忽然间握住米初妍的指尖,似有安慰:“很多事情,我原先还不太愿意相信,可是妍妍,看着你刚刚的表情,我真的有些难以想象,过去这一年,你到底是以着怎样的心态熬过来的。情感上,我跟你一样嫉恶如仇,即便乔乔得喊周鸿生一声舅舅,我还是期待着,等开审那天,周鸿生的凄凉下场。”
米初妍苍白的扯了扯唇,嘴角略微抽搐:“会不会……因为这样……乔姐要跟我划清界限?可是……如果我是宁呈森……我会巴不得一枪毙了那个混蛋!这十年来,宁呈森心里有多苦……徐总最了解了……”
纪唯宁忽地抱住她,拍着她的肩头柔声:“不会,乔乔不至于这样!她在电话里,还特别说了,等她忙完B市的事会来穗城找我们。我只是听到周鸿生这个人,然后想到阿川跟我说的那些事,我心里……特别难受……为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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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口,徐暮川在喊纪唯宁。
时间不太早,纪唯宁惦记家里的小宝宝,抱过米初妍好一会,终是离去。
米初妍并未再前送,从角落回到大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进电梯,看着最后离开的瞿安,难得正色的捏着手机在跟宁呈森说了什么,最后,看着宁呈森回来……
抄着口袋英姿勃发的男人,脚步稳健沉阔,穿走在夜里暖暖路灯下,俊逸的脸庞,血色均衡,看起来,很是健康。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连走路都在散发着魅力的男人,他的那身衬衫西裤下,藏着多少新鲜落下的疤痕,有些细到肉眼不好分辨,有些粗到,粉嫩的皮肉犹在。
过去那些她在他身边的日子,哪一天不在愁他的三餐饮食,希望他快快恢复如初的健康?孤岛归来,那个受尽磨难了无生气,让她几乎以为那是一具死尸的他,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第二遍!
而这一切,何曾不是拜周鸿生所赐?
宁呈森过来,看着傻站着不动的米初妍,略略皱眉:“外面冷,怎么不进屋呆着?”
“我等你啊……”米初妍瞬间扬笑,原先的低落情绪,消散光光。
高大的男人,伸手将她拥进怀,略有笑意:“里面等也是一样。”
“我就愿意在外面等,就愿意远远看着你,帅帅的朝我走过来,嗯……那感觉……会让我觉得……你的眼里只有我的存在……”
宁呈森沉声失笑,拿她毫无办法的刮了下她脸颊:“我的眼里本来就只有你。”
“是咩……”米初妍笑着跳上他宽厚的背,而他,很是熟练的配合着单手托住她的臀,腾出的另一只手,去推门。
米初妍歪着头,晃在他的耳侧,冷不丁出声:“老公……现在这样……真的好幸福!”
托着她臀部的大掌,微微僵:“以后都会幸福。”
“老公……周鸿生的案子……终于要开审了吗?”
他背着她进屋,玄关处顿步,抬腿勾着大门,关上,落锁,这才道:“纪唯宁跟你说的?”
“嗯,到底是不是?几号开审?”
“二十号。”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的?”
“我也是刚听瞿安说起的,瞿安也是刚刚接到他助理的电话知道的,后来贺端宸也打了电话过来。”
“哦。”米初妍应了声。
怪不得刚刚他们在电梯口逗留了这么久,原来是在为这个事……
“瞿安有没有说,周鸿生会怎么判?”
“不好说……无期的可能性会大些……”
“为什么不是直接毙了哦?他的手里,不是还有条人命么?”台封山的那个周姨,大家都心知,那是死在周鸿生手上的。
宁呈森顿了顿:“没有足够的证据,判不了。”
“怎么会?你不是提供了好些证据上去吗?”
“那只是我的设想断论,作为呈堂证据,有失客观论证,用不上。”
“哎……便宜他了……不过无期也好……反正不能再出来害人。”
“还没到开审,一切都还不好说,再说了,就算审判结果出来了,他也还是有权上诉的。”
屋子太大,从玄关到客厅,从客厅转餐厅,再经过长长的廊道,拐进卧室区,一路过去,他一路背着她,间或将她往上抛了抛,一路留下他们的对话声。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没进主卧,女人脆甜清爽的嗓音忽地又一声呢喃:“老公……萧晋墨和乔洵要从瑞士回来了。”
“嗯。”
“这你也知道?”米初妍讶异。
他又嗯了嗯声,而后反道:“你都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过段日子,乔洵要回穗城来……”
背上的人儿,终于被他放置到床尾凳,宁呈森略微弯唇:“你在担心什么?怕乔洵不理你?”
米初妍咬咬唇,再又嘟嘟唇,一副无辜可怜样儿,让宁呈森不知该气该笑,摸了摸她头:“宝贝儿,你想太多了。”
“咦……怎么说?”
米初妍不解,为何纪唯宁跟宁呈森都如此笃定,乔洵并不会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宁呈森居高临下,略有敷衍:“你这么好,有谁会不喜欢?”
“我又不是人民币……”
顷刻,宁呈森被逗笑,矮身蹲在她面前,给她心安:“萧晋墨虽然有些毛病,可他绝非泛泛之辈。周鸿生是他尊敬的亲人,我对周鸿生做过什么,他又能毫不知情?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他从来没有出手干预,这里面,是不是代表着他的立场?当然了,乔洵也是功不可没的。”
不知是出于何种情感,自从知道周鸿生的案子要在二十号开审,米初妍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在等着。
从周末等到上班,再从上班等到周末,有时候还特别神经兮兮,逮着空就从网上看新闻,想要那里了解到,开审之前,媒体都是怎样报道这个事情的。
甚至觉得,媒体的报道,很大程度上可以作为有依据的猜测,而她亦能够从那些罗列出来的信息中,让自己心中有数。
大约是因为周鸿生的身份关系,各界媒体对于他的案子,都有不少的报道。科室里的人看了,皆在嘘吁,一届巨虎,就此陨落!
两个老教授对这个事情表现的很热衷,只要空了,就会端着茶杯在各自的位子上讨论,时常会说起当初周鸿生在穗城任职时的丰功伟绩,之后道可惜撄。
有时候赵磊他们会参与讨论,但米初妍是从来不掺和的,她只会静静的听,或者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刷手机。
潘闵宇时常在她左右,也不知为何,现在竟然也不惧宁呈森了。米初妍问他,他直接回答:“大主任说了,平常心跟你相处。偿”
听着这话,米初妍就想笑,这厮,是真的有恃无恐了!
不过这样很好,甚至比之前的感觉还要好,不管她跟宁呈森私底下如何生活,在工作场所,他依旧是发号施令的大主任,她还是那个兢兢业业的小医生。
别科的人会怎样对她她不知道,但至少,在神外,她过的很自在……
因为时常刷新闻的缘故,手机去电总是很快,每当这时候,潘闵宇就会把他的充电宝递过来,不解加吐槽:“别人充一次电能用一天,你瞧瞧你,整天都在看什么玩意儿,周鸿生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家亲戚!”
米初妍不屑:“我家可出不了这样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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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生的案子每天都挂在新闻头版,这时候的米初妍,特别庆幸,舒染生活在一个信息相对闭塞的村庄。
否则的话,光是版面上的那些字眼,也是够舒染受的。
那次之后,米初妍一直没再见过舒染,不是不想去,而是,那个村庄距离市区太远,而她,总是没有完整的全天假期,即便是回自己陪父母吃个饭,她都要算着时间来安排。
这方面,宁呈森要好太多!
辞去了兼职法医的工作,项目研究也跟着告了段落。
在医院,他是大教授大专家,每个周末照样雷打不动的休息,晚上也从不值班。遇上他休息而米初妍要上班的时候,她会叮嘱他,过去看看舒染,给她带些好吃的能用的。
宁呈森每次都是嗯,可每回都没去,或者去了,也只是送东西,呆上一两个钟就走,饭都没吃过。
某天两人窝在影音室看片,就这个事情,米初妍很严肃的跟宁呈森谈了起来!
米初妍说,舒染的日子再多也多不过两三年,也许会在化疗的过程中,突然就不行了。以前没找到那是没办法,现在找到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为什么不多去陪陪?
宁呈森当时在看书,米初妍找的影片,他没什么兴趣,但耐不住米初妍的磨劲,还是陪在了身边。
听着她的话,他只拧了拧眉,连头都未抬:“你不去,我老往那边去干嘛?”
这话听的米初妍一阵莫名,扯着他的衣袖:“那是你母亲哦……怎么给你说的……好像是我妈似的?当然,那是我婆婆,如果抽得出空,我是非常乐意过去的,但问题是现在没时间呀……”
宁呈森嗤声笑了笑。
米初妍不由更认真:“你笑什么?我有说错吗?”
“你没说错,那确实是我母亲,也是你婆婆。”宁呈森理所当然的挑眉。
“那你怎么不想去看望?”
许是他正看的专注,米初妍跟她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反应,以致,米初妍直接挡住他的视线,瞪眼:“怎么就说不听呢?”
他似是无奈,终于抬首:“我一个人去那儿,当电灯泡吗?”
米初妍:“……”
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宁呈森蹭了下额头,蹭过之后,又将她揽进怀中:“你别操心了,他们在那儿,你陪我,我陪你,不知过的多好!我去了,反而尴尬……”
“哦。”米初妍似乎理解。
想起那一次在菜地里,好像法安也是这样的意思,捅破了,就怕徒生尴尬。
可转瞬,米初妍又是兴起:“那我要是哪天排出全天假了,我陪你去,这样就不尴尬了吧?”
多一个人,就不会落单,大家又说有笑,怎么也是好的。
可是,宁呈森又挑眉:“你每天忙成那样,不嫌累?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再说,如果不是我给你特批,估计到过年,你也排不出整天假出来!”
米初妍:“……”好吧,大教授你说对了!谁叫人家还是个小小的住院医!
心里头正嘀咕,头顶上方忽然又传来他的沉磁嗓音,贴的很近,好像唇瓣就在她的耳侧,敲击着她的心脏:“你有那时间费心,还不如多陪陪老公……宝贝儿……知不知道你老公多久没尽兴过了……就怕折腾的太过,影响你第二天的工作……”
米初妍被他的气息灼的慌,傻眼:“不是都有那个吗?”
他从后探出半个头来,掠住她的红唇,啄了口,又退开,正经八百:“做和尽兴,是有本质差别的。做,只能代表我们有xing行为,尽兴,那是在做的基础上,无数倍的升华,代表着身与心的双重享受和交融。”
“……咳咳!”
米初妍被口水呛的直咳,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破,惊讶于越来越没下限的宁教授,更惊讶于,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在那样和颜淡色的谈吐下,说着他们的……咳……xing和爱!
结果那天晚上,宁教授从理论到分析,再从总结到实践,彻底的将老婆臣服在他的身下,疯狂的尽兴!
翌日上午,老婆瞌睡不醒,他去科室,大手一挥,改了老婆的值班表。
当然,这样的行为,只能极偶尔为之。
做的过了,一方面,米初妍会不依不挠,另一方面,在科室里头也不好交代。
米初妍还是非常自觉的,那个上午没有来,她会主动去问谁替了她的班,然后她会找时间把对方的班替回来。
实际上,就算她不这样做,也没人会跟她去计较,撇开米初妍自己的好人缘不说,那些人多多少少总会看宁呈森面子的。
不过,这种特殊待遇,米初妍从来不愿意去享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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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洵是在十二月的中旬从瑞士回来的,不过,直接回了B市。
嫁给了萧晋墨,B市成了她的家,就算没有周鸿生的事情,一趟回国,她总也要先到B市去,至少,要见见她那对明事理的公公婆婆。
米初妍知道乔洵回国的消息,并不是通过纪唯宁,而是在微信上,乔洵直接将她,徐暮思,纪唯宁拉到一个聊天群里,而后发了张人在机场的照片。
波浪卷的长发犹在,精致的瓜子脸上着淡淡的裸妆,上身穿着黑色的休闲款皮衣,红唇嘟着吻在旁边高她一个头,穿着同色系外套的男人帅气邪魅的脸上,镜头扑捉的很好,将她跟萧晋墨,都框在了里头。
然后她发了一串文字:“宝贝们快出来接驾啊,姐回来了!!!”
米初妍看着就忍不住想笑,笑的不是乔洵外放的言语,而是惊讶于,她家老公那样的男人,怎么能容忍乔洵在机场里勾着他的脖子就咔擦咔擦的拍照?要是***也就算了,可看着照片里的男人,虽然满脸嫌弃,却也无限配合着她的摆拍……
最先笑的是纪唯宁,四个人,就属她跟乔洵最熟,很不客气的糗声:“萧晋墨怎么没把你丢出去?”
乔洵嘿嘿了两声:“他哪里舍得?”
徐暮思忽然上来,一句:“秀恩爱!”
乔洵艾特徐暮思:“不行咩?怎么样,我家老公帅不帅?有木有让你流口水……”
徐暮思:“不是我的款!”
两个人闹了几句,乔洵忽然问了声:“米宝宝呢?又在手术室?”
看着那行字,米初妍心里暖暖的,会心笑,原想回两句话,可犹豫了几番,还是忍下。当时她在科室通往病房的廊道上,恰好病房有人喊她,于是,收了手机,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两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时候,意外接到伦敦来的电话。
其实也不算意外,毕竟将年底,按照之前宁振邦和夏晴的意思来看,他们会在年底飞穗城。
照例是先打到宁呈森手机上的,只是,顾着享乐的男人没心思接电话,于是,才有幸拨到米初妍这儿来……
是宁家大宅的号码,也不知道是宁振邦打来的,亦或是夏晴,再或是老太太偿?
宁呈森是不乐意让她接的,现在细想想,大概他最烦的事,就是在他办事的时候,有不知趣的电话sao扰!可偏偏,他能在很多事情上任性,却唯独不能在关手机这事上任性!
即便宁呈森不高兴,米初妍也没办法,宁家的电话,她不敢不接。
于是,那个晚上,她又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听那通电话。倒不是真的有那么多话题可聊,而是,讲电话的人,太多……
起先是宁振邦,开口就是硬邦邦的下令:“我们定机票了,1号下午两点抵达穗城,到时候你们来接。”
米初妍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听着宁振邦的指令,下意识的点头又点头,直道:“好好好!我会跟呈森说的了……”
宁振邦:“你也一起来!”
“好,我也一起来!”米初妍被这通毫无前奏直奔正题的电话,扰的思路不畅:“您和阿姨酒店订好了么?要不要我们去订?”
宁振邦:“不用!我们住家里去!带着呈宵,住酒店不方便!”
“哦……呈宵也一起来啊?”
米初妍不确定边上的宁呈森是否有听到他老爹在电话里的命令,赤着上身的他,自顾自的靠在床头,没几会,就下了床,随手披了件衬衫,拿着自己的手机踱步出了卧室。
一边看着他离开,一边回着电话那端的宁振邦,说话的声音,难免细了些。
可不知为何,却被宁振邦理解错了,只听他硬邦邦的嗓音缓了缓,状似商量:“米丫头,我们也知道,带着呈宵好像不是那么方便,但是谁叫你走那会儿,我们答应过要带他到穗城玩?现在这孩子敏感的很,这几天一直看着你阿姨准备这准备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我们不带在身边都觉得过意不去。”
米初妍听着有些失笑,连忙又是解释又是表态:“不会不方便,一点儿也不,我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况且,呈宵是呈宵,他父母归他父母。原本我也有这个意思,一直不好主动提,怕您跟阿姨带着太累……”
三言两语说开,宁振邦很满意的要把电话转交:“你阿姨有话跟你聊,先别挂。”
于是,电话转到夏晴手里,又是好一阵。
夏晴过后,宁呈宵又屁颠颠的凑上来,聊个不停,最后,老太太也来凑合……
可以说,通话进行到后半个小时,有宁呈宵和老太太,米初妍基本是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听他们一老一小一个劲的说道。
疲了疲了些,但也很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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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将发烫的手机抛开,整个人瘫躺至大床,准备顺手去抱人的时候才发现,宁呈森竟然还没有回来。
哧溜的翻起身,跳下床往外跑,最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他那高大修长的身躯,躺在宽大的长沙发上,翘着腿,闭眸。
属于他的那部手机,早已被他丢在茶几上,上边还有横七竖八的杂志,报纸……
足以可见,刚刚过去的那一个小时,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聊!
米初妍甩掉拖鞋,在他身躯的缝隙处,跪坐,垂首看他的时候,长发撒落,发尾扫遍他的眼眉鼻尖,唇口下颌。
也不知道他本身就知道她已经过来,亦或是,她闹的他极痒,只在刹那,他勾住她的后腰,带进怀,一个麻利的翻身,她便被置于他的身下。
米初妍似乎越来越习惯他的各种大幅度动作,只在最初的眩晕过后,便适应了这种体位,攀住他的脖子,笑的媚眼如丝:“你知道他们都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吗?”
他敛了敛眼皮:“说什么了?”
身下的人儿,唇角弯弯:“宁伯伯说,他们新年来穗城,让我们去接。”
“嗯,还有呢?”他敷衍着,并没什么心思追问,更多的念头,是那双唇,在她的额头眉眼,鼻端唇齿处游移。
“呈宵也一起来。”米初妍被他轻轻的动作,吻的发痒,微微躲闪,而后说话。
“那个小屁孩跟来做什么?”他的动作,微顿。
米初妍鼓了鼓腮帮子,眼眸澄澈:“上次我离开伦敦时,答应过要带他来穗城玩的,正好,让他跟米庆庆结个伴!”
原先冷眉的男人,忽地嗤笑:“我还以为,你们带他过来,是要彩排怎样当花童的呢!”
不过是兴起的玩笑话,哪知,米初妍却是上了心,直接拍板:“好耶,到时就找呈宵和米庆庆来当花童!”
搂着听风就是雨的女人,宁呈森无奈叹笑,似乎在她面前,无奈的,从来是他!
原本以为话题告一段落了,可哪知,在他刚要继续的时候,她忽地怨念:“宁教授……我真的就要嫁给你了吗?要不你给我个准确的日期,好让我数数,我的单身日子到底还剩几天?宁教授……我还那么年轻,我刚刚才从学校毕业半年,我的那些同学全部都还没有男朋友……我就要嫁人了……唉……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忽然有了恐婚症呢……”
宁呈森一声闷哼,倒下。
有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去应付这个忽然间患上恐婚症的女人?前后一个电话的时间,他无数个预测,也预测不来她会恐婚了!
伏在她的身侧,长指掐开她忧愁的眉头:“你现在跟结婚有什么区别?哪样已婚妇女能做的事你没做过?二十四,不年轻了!搁在父母那辈,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是咩?可是毕竟时代不同了嘛,现在女人都不愿意那么早结婚。”
“所以……你不想嫁我?”这声音,听着已经藏着异样的威胁,米初妍不由往沙发里头缩了缩,蜷着身子:“那倒不是。只是,我这恐婚症不知能恐多久?若是婚礼前夕,我慌的不行,逃了怎么办?”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睇着她的肤白美貌,冷笑:“你倒是能耐,想逃?尽管逃给我看看!老公可不管你是不是恐婚,前后还有段日子,你自己好好调整情绪,年后结婚事宜排上日程,再跟我说你恐婚,老公会生气的。”之后,他俯了俯腰,长指捏着她的精巧下巴,皱眉:“你男人很快就三十四了,想耗费我多少年青春?”
青春一词,让米初妍控制不住,倏然间崩笑不止……
笑的小腹抽疼的时候,整个人被他从沙发上拎起,凶狠的抽了下她翘臀,似在教训她的淘气,严厉道:“真是惯的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回卧室去!立马办了你!”
那之后,铺天盖地的吻侵袭而来,米初妍被他摁在怀里,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承受着他无尽的索取。
直到后来,他的吻越来越温柔,他隐忍着将蜷缩成团的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细腻的从头到脚,印下他的痕……
可这时候,米初妍却是忽地坐起身。
彼时,他正捧着她的一双玉足,轻轻揉搓,冬夜,她的脚心总是凉的,他想让她全身的放松以后,再来尽情的享受自己的‘美食’。
可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太过猛烈,以致,他不得不抬首,眼神有疑问。
米初妍茫然,而后才似突然忆起,弱弱道:“那个,宁伯伯说……他跟夏阿姨还有呈宵,来了以后就住家里……那以后你就不能再这样……”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沉了张脸:“谁允许的?”
“我……我啊……不行吗?可他们都是你父母啊……理应住这里……再说……宁伯伯直接提的……我怎么好意思不答应……”
理所当然的,那个夜晚,米初妍遭受到了教授大人前所未有的重惩!
早晨颤着软绵绵的双腿去刷牙洗脸,再又去衣帽间给自己找衣服穿。事实上,平日里她的衣服全都是他给准备的,可昨儿他生气,导致今天早上没有了这个殊荣。
米初妍明明是受气的那方,却也不敢抗议,怕自己吱个声,又被他就地正法!如果再这样玩下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不上班了!也不用恐婚了,因为,还不到结婚的日子,她已经光荣就义了!
俊逸非凡浑身清爽的男人,此刻,就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他今天上班的着装,黑色西装衬托的他身形挺拔又高耸,浓密的黑发略有凌乱,却又恰如其分的为他增添了几分高度,让本就傲人的身高,更上一层。
米初妍像个小媳妇似的越过他的身躯,在背后偷偷瞄眼,而后悲剧的发现,在赤足的情况下,即便自己高高踮起了脚尖,也堪堪只及他的后耳根撄。
嗯……还能闻到他薄荷香的须后水味儿……
从昨晚开始,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冷战,他只埋头做,而她只无力的承受,然后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她去清洗,然后,各自睡觉…偿…
也可能是抱着一起睡,但米初妍睡的快醒的晚,后边到底是怎样的姿势睡,她毫无概念。
可是,她受不了向来宠爱她的男人不跟她说话,不搭理她,整个早晨,本来就因为天气的原因,凉梭梭的,他端着脸不说话,仿似空气都成冷凝的冰似的。
米初妍忍不住,伸着食指往他腰后戳了戳,低低喃声:“你的气到底消了没?好歹昨夜里我也送你半条命了,够了没?”
他在整理袖口,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来,袖管微微上掀,敛眉看表,半秒后,唇微启:“如果你不想再迟到请假,现在马上找衣服换。”
说完那句话,他就直接步出衣帽室,倨傲的下颌,让米初妍恨得牙痒痒!
她主动找他套近乎说话,他竟然就是这副态度对她!不就是他父母要带着小孩往这边住吗?不就是他父母在这边住的时候他就没法跟她尽情的运动吗?至于这样上纲上线?
再说,昨夜里她也是补偿过了的好吗?
米初妍气不过,朝着他的背影,好一阵拳打脚踢张牙舞爪!可即便是这样无声的动作,却也被他突然转过脸来的时候,瞧了去。
他盯着她,目光炯炯,平静的脸色道不清心底的起伏。米初妍原以为,他会上来收拾她的,就算不做别的,抽她一顿小屁股是少不了,最近,他越发喜欢动不动就抽她。
可他竟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他开始眯眸,感觉好像存了几分算计,但又好像很坦荡,唇微勾:“你不是要考博吗?明年三月考试,现在也是时候好好备考了。今天开始你就住这儿,我给你备考,争取明年一次过。”
“啊……”米初妍微愣,摸了摸忽然有些发凉的后脖根,支吾:“可是我妈还盼着我再回去住的……”
他顿了顿,眼皮又轻掀:“你只要告诉两个长辈,说你在我家备考,他们会理解的。”
“可是……真的只是备考那么简单吗?”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是想借着这个机由,在他父母到来之前,可劲儿的折磨她?
也是够哦,为了自己的吃肉福利,竟然连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搬了出来!
米初妍的嘀咕,并未得到应有的回答,因为,在那之前,身高腿长的男人,已经拉开卧室门,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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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卧室门又从里面拉开,探出米初妍的半个身子,朝外头喊:“小宁,你过来一趟!”
主卧在卧室区的尽头,中间有长长的走廊,还隔着影音室健身室,米初妍这边喊,被隔了音,宁呈森听不到,她只得趿着拖鞋跑出来。
这样左右耽搁,上班的时间,又变得紧迫。
跑出去的时候,照例在餐厅找到他的身影,手边放着吃到一半的煎蛋,他人却在接听电话。放眼扫了扫,没有莲姨的身影,估摸着是做完早餐后就出去添购新的食材,确定没有第三个人,衣衫不整的她,才敢跳出来。
宁呈森的目光瞥到她真空套着睡袍,眉头皱了皱,两下结束那个电话,隔着好些距离问:“怎么还没换好衣服?时间不早了!”
米初妍当然也知道时间不早,再耽搁下去,她非得迟到了!
很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我的内衣摆在哪儿?”
一个被宠坏了的女人,就是如此任性!自己的贴身衣物到底摆在那儿,在那个足足五十平米的衣帽间里,她根本翻不到!
不想枉费时间,又不想将整齐的衣帽间翻的乱糟糟,无奈之下,只得来求助眼前这个万能教授……
可他那是什么表情?两眼翻白,是在看猪吗?好吧,她承认她是猪!谁叫他平时总爱包办她的大小事情!他的衣帽间那么大,柜子抽屉如此多,看的她眼花缭乱老眼昏花!
宁呈森无语过后,推开餐椅起身,朝着她过去,却是在越过她的时候,被她挡了下来,直摆手:“你跟我说就成,在哪儿?我去找!”
他睇了她两眼,俯视着:“别浪费时间了,我去给你拿。”
米初妍无法,只得屁颠颠的拥着双臂跟在他脚跟后,看着他熟门熟路的在衣帽间中间台柜的倒数第二个抽屉拿她的内衣,再又往上那个抽屉拿她的小裤裤,然后转到后边长柜上给她挑了件驼色的呢子大衣,再到旁边的格子里抽出一件毛线长衫……
一切的动作都是如此的流畅,没有任何的迟疑思考,搭配出来的装束,亦是如此大气不失个性。
当他反身将所有的衣物塞到她手里的时候,米初妍只剩呆滞:“呃……腰带呢?这个长衫需要腰带……”
他只顿了顿,转而又在另一边的柜子里抽出条棕色系,类似大衣颜色的细条编织腰带,递了上来。
嫌弃的看着她蜷缩的身子,没好气:“赶紧换!马上就迟到了!我去给你打包早餐,路上吃!”
米初妍无辜撇嘴:“凶什么凶?是你自己爱给我包办的……”
他又是斜眉,睇眼看过来,情绪不明,米初妍识趣的闭嘴。
可是,不多时,等他转身,又觉不服,再嘀咕:“如果不是你让我每天早上都起不来……我至于被你养成这些坏习惯么……”
他又回头,紧绷绷的语气:“我有说你什么?”
“……没有。”
“那你横眉竖眼的,是在嘀咕谁?”
米初妍无语:“……可你就不怕把我宠成生活白痴吗?”
“你现在就跟白痴没两样。”
“宁呈森!”他的半眼嫌弃,让米初妍炸毛,直呼他的名字,怒目叉腰,可是,脾气还没发出来,他先是拦声:“白痴也是我惯的,我乐意!”
“去你的!”米初妍一声吼又是一声笑,为他拽到不行的姿态。半晌,疑问:“你怎么比我爸还宠我,搞的我都快觉得自己越活越小了……”
他在门口,开门之前,总结:“基本上,除了床上我把你当女人,其他时候,在我眼里,你都是小女孩。”
米初妍:“……”
呆若木鸡的时候,前方再来他的催促:“不准再磨蹭了!错过查房时间,我真让人给你请假调班去!”
米初妍畏惧的不是请假,更不是调班,而是,请假调班后,科室里每一道异样暧昧的调侃目光,蛰的她整日难安!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那时候为什么纪唯宁每次请假,那些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的表情!
如今,这样的状况轮到自己身上,真心的——好尴尬!
纪唯宁被人笑话倒也还好,毕竟徐暮川不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可是她不同,她跟宁呈森同时出现在科室的时候,迎接着那样的暧昧笑眸,怎么都觉特别特别特别的诡异!
她佩服的是,每当这时候,宁呈森还能跟没事人似的,穿梭在科室里头,照样讨论病例,照样吩咐下属,照样做他大主任该做的事……
离开宁呈森的神外一组,跟在老王教授组下,确实轻松很多。不是没有手术安排,甚至手术的台数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时间从不会持续太长。不会像宁呈森组里的那些疑难手术,经常性一站就整个上午加中午,或者整个下午连带傍晚,甚至整个白天……
但也许是因为过去两年在宁呈森手下积累了经验,锻炼了体力腰力乃至腿力,以致,老王教授组里的手术,她经常性的能够轻松完成一助的工作。
诡异的是,她的手术时间,大多是安排在下午。
不管是不是老王教授主刀,或者是老王教授的学生们主刀,只要是下午的手术,她都是一助,而上午的时间,她大多呆病房或科室。
这样的安排对米初妍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至少能让在她在短暂的午休过后,保持充沛的精神上手术台。基本上等她忙完坐在科室悠哉哉的吃着各种零食的时候,一天忙碌下来的宁呈森,也从手术室出来。
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偶尔为了省事直接在外面吃了才回,偶尔遇上她值夜班,他会提前吩咐莲姨把晚餐做好,在家里吃完再送她过来。遇上她连班,他会给她喊外卖,叫她去他的办公室饱餐。当然,也偶尔有时候,兴致好了,两个人在家自己做饭吃,而每当这时候,宁呈森总是被使唤的那个。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虽然不算规律,但总也算是习以为常,有心爱的彼此陪在身边,是他们一直都在渴盼的生活。
可米初妍却觉得,这段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过的崩溃……
尤其是越到接近月底,她的崩溃程度就越重。
宁呈森说好了陪她备考,她原以为就是说说而已,或者是为他的隐藏目的找理由。可后来她发觉,她好像大错特错了!
反正只要她不值夜班的晚上,吃过饭洗漱过后,她就被他拎到书房去。然后面对一大堆厚重到甚至能压死人的专业书,还要面对他刁钻到不能再刁钻的提问。
回答错了?没事,记得睡觉时候,在床上乖乖补偿就行偿!
啃书啃到想吐?没关系,不想读书随时可以离开书房,离开的越早,晚间运动的时间就越长!
乏了困了?也无妨,直接抱起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亲吻!双唇吻的发肿发疼,怎么着也该清醒了!
然后,在他的魔鬼备考下,她认命而又专注的疯狂啃读专业知识。
依照济山医大的惯例,神外的博士,要同时考神外专业课和外科总论,要熟知病理,解剖,分子生物学,还要考英语,英语是那种全国医学博士英语,都是些生僻的医学术语……
有时候米初妍发懒,受不了的时候就抗议,说她不考博了,还有书桌上书柜上所有的专业书她都要扛去废品回收站卖了去!眼不见心不烦!
而每当这时候,宁呈森就会不声不响的转身去给她热牛奶,直到哄她喝完才不疾不徐的吭声:“老公支持你,不考也行,回家给我生娃。”
提到生娃,米初妍就更焉了,虽然她很喜欢小宝宝,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完全做好刚结婚就要生孩子的心里准备。
她不解:“为什么不考博我就要回归家庭?我就不能在医院里当我的小医生么?”
他扬眉,理直气壮:“整个省院,双料博士随手可抓,你个小小硕士,凭什么当医生?干一辈子穿针线的活,你烦不烦?真要那样,还不如回家给我当全职太太!”
米初妍耷着脸呜噎:“那我去别的医院不行吗?”
他直接丢一句:“你觉得我会放你去别的医院四处沾花惹草?”
米初妍:“……”
每次困倦的时候,他就给她热牛奶,每天喝总有腻的时候,米初妍无语:“你就不能给我来点其他提神的东西吗?”
他略略思忖:“你想吃什么?咖啡的话……想都别想!”
米初妍倒也没想喝咖啡,但总归来点有花样的啊,于是,她说要鲜榨果汁,要椰子水,要姜撞奶……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找手机,打电话喊外卖。
米初妍无奈阻止,本来就夜深,再去喊外卖,等送过来的时候都要睡觉了好吗?她说要现成的,厨房里什么材料都有,只要他去弄就行!
宁呈森倒也顺从。
转身就走出书房,听着外面传来一阵捣鼓声,而后不多时,书房门推开,入目的又是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的他!
修长的手指覆在杯壁上,看是挺好看的,可为什么捣鼓来捣鼓去,又是牛奶?
他好像也知道她的心思,俊逸的脸上有些尴尬:“除了这个……其他我都不会弄……”
米初妍泪哭,好吧,她家万能教授是个厨房白痴,饮食白痴,她表示深深的理解他的无可奈何。
每天晚上要读书,还要陪他床上运动,米初妍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像又回到了前年,被他疯狂奴役到,每天就知道累,累,累……
换来的待遇,就是他无微不至的伺候,伺候她吃穿,伺候她梳洗,反正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带着,莲姨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没办法,宁呈森自己也要上班,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料理,那些家务活还有一日三餐包括她晚上读书时间要吃的夜宵,都由莲姨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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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米初妍终于逮了个空。
在她下班的时候,发现宁呈森还在手术室没有出来,了解后得知他是临下班才接的急诊,估摸着等到手术下台的时候,得要深夜。
那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子骨。于是,她心情飞扬的给唐心梅打电话,大喊着妈咪……
唐心梅当她神经病,从小到大都没这样甜嗓子喊过妈咪的女儿,突然喊的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米初妍说她今晚回家,让唐心梅给她炒爱吃的菜,然后帮她把房间的床单那些,铺一铺。
唐心梅拱她:“没那闲功夫!我和你爸好不容易同时休了一周年假,现在在清市泡温泉呢,等假期结束再回穗城!”
米初妍咋呼:“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跟我说?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唐心梅摆着长辈的谱:“我和你爸操劳一辈子,老了还不能自由活动了?”
米初妍:“……”
叹气中,电话被唐心梅毫不留情的挂断,这让米初妍的好心情,消减了大半。
几分钟后,米安博来了通电话。
米初妍开口就撒娇:“亲爱的爹地……你也不要我了吗?”
米安博倒没有像唐心梅那样喊她神经病,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什么时候兴起了,喊他老米也是不出奇的。
清了清嗓子,问她:“我听你妈妈说,你今晚想回家?你不是在备考明年三月的博士招生吗?乖乖的,跟着呈森好好复习,争取一次过关,不要成天想着回家,跑来跑去读不好书!我跟你妈妈还要几天才回去,到家再给你电话。”
米初妍怨念:“……爹地,你还是我爹地吗?我感觉你越来越不爱我了……”
确实,这样的话从来就不应该是米安博说出来的。米安博对她,从小到大就恨不得托在掌心里,宝贝着,呵护着。
哪知,米安博又咳了咳声,几许不自然:“爹地永远是你爹地,你也永远是老米宠爱的小米。但是……我们妍妍长大了,在不久的将来,要为人妻为人媳,不能永远陪在父母身边,你要适应,爸爸也要适应。所以,你妈妈拉我去玩,我也就答应了,现在开始提前适应没有你打扰的生活,跟你妈妈过一下轻松的日子,等到你出嫁,估计爸爸也就适应过来了。所以妍妍,没事别给我和你妈打电话,我们在外面,乐呵着呢!”
“可是爸爸……”
“不说了,我跟你妈刚吃完晚饭,正打算去外面散散步。我们住在海边的酒店,这里环境太好了,回头我给你拍些照片看……”
米安博的电话,又一次匆匆被结束。
米初妍感觉,世界无爱了……
妈妈拉着爸爸‘私奔’,爸爸也享受跟妈妈的二人世界,敢情到最后,她才是父母世界里的‘小三儿’呢……
攥着手机的米初妍,顿觉无处可去。
没什么力气的蹲在医院门口的石柱子后方,给纪唯宁打电话。
她心里想的是,如果纪唯宁也没空搭理她,那她就直接回医院去算了,认命的在科室里等宁呈森的手术下台,认命的跟他回家,认命的给他操练!反正就不喜欢一个人孤孤单单,感觉被世界抛弃了似的!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纪唯宁接到她的电话,竟异常欣喜。
米初妍这边才说了没人陪,她那边就爽快的让她回南都奥园,去一期找她玩,方便的话,最好在门口的超市里带点吃的东西上来,一起煲剧看影片。
如此的安排,对米初妍来说,正中下怀,高兴之余,甚至忘了问,为什么纪唯宁会在南都奥园,他们那套房子里到底还有没有谁,另外,小莫黎不用看顾吗偿?
这些都被米初妍遗忘,蹦跳着到马路上,打车!
宁呈森虽然给她买了车子,但如果不是什么特殊情况,她也懒得开,蹭他的车上下班,对于懒惰且经常性睡眠不足的米初妍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米初妍在超市买了大堆的零食,薯片,话梅,海苔,饼干,薯仔,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提着满满的两袋子,朝着纪唯宁所说的地址过去。
十三楼,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却因为米初妍提的东西太多,手腕发酸。
想来是叫宁呈森惯坏了,以前她自己也经常去超市买零食,走好长的路拎回家也不见累的,哪像现在,稍微有点重量的东西就沾不得手。
所幸是纪唯宁早早就候在门口迎接着,穿着家居服沓着室内拖,看起来已经在里头呆了不少时候……
手里的东西被纪唯宁接过,米初妍甩着酸胀的手腕,疑问:“你这是要从徐家老宅搬出来住了吗?”
“没有,孩子还在那边。”
纪唯宁说话的时候,已经自行往着屋里走,根本没有把还在玄关找拖鞋换的米初妍当做是外人那般的客套。
米初妍自己找鞋自己换,俯身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有男人到过的痕迹,微疑惑:“唯宁姐,只有你在这里吗?”
纪唯宁正在客厅摆放零食,听到话,稍抬头,弯唇:“对,就我自己,要不然怎么能喊你来煲剧?”
“徐总呢?”
“他?不知道……大概在老宅吧……”
“你们……”不知为何,米初妍总觉得怪异,谨慎的追问了声:“不会是吵架了吧?”
纪唯宁忽地笑:“没有的事。”
“那是怎么了?”米初妍进屋,放下包包,一屁股跌坐进柔软的沙发深处,抱枕按在腹前,全然放松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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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茶几摆放着手提,手提上有看到一半暂停的电影,美剧,米初妍并不太感冒。伸手就去翻找自己的零食,而后听到纪唯宁话题转移:“你呢?今儿怎么落单了?”
“我?”米初妍扯开了一包薯片,指尖捏着放进嘴里,生无可恋状:“米太太一声不吭的带着老米去清市了,还好几天不回来。”
米初妍在吃东西,纪唯宁却是忙忙碌碌,又是切水果,又是倒水,从厨房拿着果盘出来的时候,调笑:“哟!那米家女婿呢?总还有稀罕你的人在呢!”
吭哧吭哧,米初妍啃了块番石榴,怨念:“别提他,烦死了!”
“嗯?说说……我们的大主任怎么烦人?”纪唯宁席地坐在她对面,水果刀在手中挥舞,熟练的像是在给病人切皮肉,然后,饶有兴致的打听。
米初妍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发泄口,脱了外套,打算好好的口沫飞扬一番,结果,才不过刚启唇,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她要指责宁呈森给他魔鬼备考,那好像显得太没良心!毕竟,他日夜操劳,为的就是让自己得偿所愿!
可如果他要指责宁呈森不知疲倦的做运动,然后让她经常性的精神不济,那要让她如何说出口?
只不过,米初妍忽略了,纪唯宁是人精,看着她的难以启齿,眼底乌青,还有她微微俯身之时,隐隐露在外头的锁骨蝴蝶印,便是止不住发笑。
笑的歪倒在茶几上,笑的米初妍一阵莫名,隔着茶几探手过去晃她:“喂,你笑什么?我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好笑?”
纪唯宁捂着眼,亮白的牙齿微微咬着下唇,才算是勉力止住笑,哼哧声:“我看你根本不是落单,倒像是,受不了‘家暴’式的折腾,背着某人跑出来的!你说,回头大主任若是发现你不见了,他会怎么着啊?应该会到处打电话寻人吧!”
米初妍:“……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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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才刚问出口,像是应景,米初妍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宁呈森,没有接的打算,估计纪唯宁也以为是宁呈森,见米初妍看也不看就把手机盖在茶几上,她自己将米初妍的手机拿了过去。
然,下一秒,手机像是烫手山芋,被纪唯宁重新丢回到米初妍怀里!
米初妍坐在沙发上,手机没接住,滚动了两下,跳到沙发下的厚毯上,她俯身去捡,没好气:“你今晚怎么回事儿?神经兮兮的!一个女人,生孩子前后变化就真的如此大吗?”
嘀嘀咕咕,而后看手机,傻眼……
原来打电话的不是宁呈森,而是徐暮川!响了一遍,没人接,锲而不舍的响第二遍,第三遍……
米初妍亦加狐疑的看对面的纪唯宁,只见她又是闭嘴又是连连摆手,她好奇,接了电话。
声线清冷的男人,在那端劈头就问:“唯宁有找你吗?”
“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米初妍呆愣的看纪唯宁,却见纪唯宁各种示意,于是,她坚定声:“有!”
“在哪儿?”
“在……在逛街啊……两女人在一起当然是逛街了……”米初妍不是个会说谎的人,睁眼说瞎话,在她这儿总是会败露。于是,每说一句话,都看一眼纪唯宁,在她指示后,才敢往下说。
徐暮川在那端顿了顿,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信她的话,只道:“你让她接电话。”
“她……她在试衣服……不方便接电话……”
“你们在哪条街买衣服?”
“……市区……市中心……”
“商场?还是哪里?”
徐暮川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让米初妍招架的,几乎冷汗层层!她后来好似明白,或许从男人手里逃跑出来的女人,不止她一个,还有纪唯宁也是!
跑出来躲在南都奥园想清闲度日,结果却被她男人四处底朝天的翻找!思绪卡在此处,米初妍忽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宁呈森压榨她,是因为家中长辈的横插一杠!然,她对面那个眉皱不安的女人,那可是刚刚生完孩子才不过三个多月,长期处在空窗期的夫妻生活才开始解放的时候……
一手攥着手机贴在耳侧,一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米初妍暗暗吐舌,好吧,她内心里的小污思想又开始发作了,好邪恶!
对付不了徐暮川的刨根问底,米初妍随口扯道:“一会我让唯宁姐打回给你,先挂了哈!”
哪知,徐暮川冷了冷声:“别挂!呈森找你!”
“啊——”
米初妍惊骇,什么时候,这两个男人竟搅和到一起去了?宁呈森不应该在医院的手术室吗?
才不过半秒,手机听筒里就传来她家男人无比熟悉的磁沉嗓音,语气和缓:“没回家?”
“呃……嗯。”
“怎么想起逛街买衣服了?”
“不……不是年底嘛……商场折扣多多……就想去逛逛……女人都是这样啦……怎么买都不嫌多……”
“老公没钱吗?为什么要去买打折的?”
“那……老公赚钱辛苦……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商家不是?”
“说!在哪个商场?”低沉的嗓音,忽然间变得冷硬,那意思,如果米初妍不说,就有她好看,很是不善。
米初妍嘟囔,想敷衍,随口就扯:“宾……宾宜……”
“宾宜广场是吗?我去找瞿安问问,如果你在那儿,就等在门口我去接!如果你撒谎,别怪老公不客气!”
省院门口,路灯昏黄。
歪歪斜斜停放着的黑色奔驰,融在如此的冷风夜色中,亦闪着锃亮的光芒。时间不算太晚,提前完成手术的宁呈森,修长的身躯靠在车腰,长腿歇困似的屈着,捏着轻薄的手机,目光却是沉遂的过分。
偶有过往的夜班医生或护士,皆在经过的时候,停顿,朝着他恭敬的打招呼,他粗粗抬眸,颔首,却是只字不语。
那双紧抿的唇,昭示了他略显烦躁的情绪。
对面的男人,与他身高相差无几,同样靠着车头,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容得下一人通行,却因为两个男人合在一起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致,无人敢走。
徐暮川抄袋,看着刚刚结束通话不久的男人,终是嫌弃:“你真打算去问瞿安?偿”
宁呈森沉脸:“你当我是傻帽儿?”
问瞿安,就等于是让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的媳妇跑路了!再说,瞿安那个甩手掌柜,一年有几次出现在宾宜广场?就算问他,他也得看监控,或者问别人,才会知道那两个女人到底去没去!
他在电话里那样吓唬米初妍,也只不过是吓唬罢了……
然,徐暮川两下就了解,止不住轻勾唇:“你不是傻帽儿,你是把米初妍当傻帽儿,也就她,能轻易让你唬。”
自个儿女人,自个儿怎么认为都行,可徐暮川觉得米初妍傻呼呼,他听着就是不乐意了,即便是好兄弟,也不行!
眼角刮了刮,轻蔑:“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太不懂分寸,纪唯宁至于跑出来么?纪唯宁不跑出来,会把米初妍拐走么?”
徐暮川:“……说的好像你挺人性似的!你什么德行我会不了解?再说,她们两个,谁拐谁都还不一定呢!”
宁呈森嗤之以鼻,顿了顿,又道:“你有时间来医院找我,还不如去找找纪唯宁。”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南都奥园,南郊小区,我都去过了,你总不能让我一家酒店一家酒店的去查吧?”
“两个地方都没有吗?”
“有!但她会躲!我去南都奥园,她躲南郊小区,我去南郊小区,她躲南都奥园!”
“你不会跟你的秦助理分两路去堵?”
“这又不是工作!扯秦述干什么?你以为我是你?把所有假想情敌都收在自己手下盯着?”
男人深沉的心思被好兄弟识破,略略尴尬的咳了咳声:“那现在你要做什么?”
徐暮川去开他自己的车门,宁呈森见状,拧眉问:“你干嘛去!”
他略略侧头,盯着宁呈森的手机,好意提醒:“你也别等米初妍自乱阵脚了,有唯宁在,她们乱不了!搞不好现在又猫了个地方躲着!”
正说话,宁呈森攥着的手机震动,接起后,听到米初妍在那边说:“我们正回南都奥园,在一期。”
手机刻意免提,两个人都能听到,宁呈森看了徐暮川一眼,徐暮川挑眉。
宁呈森对米初妍说:“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转而对徐暮川道:“可信吗?”
徐暮川:“……不可。”
手一扬,开了自己车门:“过去看看她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把戏!”徐暮川郁气。
他家老婆精着呢,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好几个小时都没能找到人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家中老爷子和自己母亲串通好气,孩子也不管了,直接出外散心。
他傍晚回家,饭都还没吃上,就被老爷子吆吆喝喝,让他出去把唯宁找回来!不找回来今晚就别回徐家老宅了!反正孩子在家有玉姐有其他家佣,有疼爱他的奶奶,不行还有他这个太爷爷!而他这个父亲,本来就可有可无!
徐暮川不知是有多懊恼,孩子满三个月的时候,是他自己逼着要夜间断母乳。一来,总是半夜起床喂奶,纪唯宁根本休息不好!二来,他真的特烦徐莫黎,霸着他妈妈就没完没了!现在好不容易真的断了母乳,那女人就嚣张了,敢夜不归宿!连带着还不让他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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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奥园。
徐暮川再一次推开自家房门,里面不若第一次来时整洁干净。玄关处有凌乱摆放的拖鞋,客厅沙发上的抱枕,横七竖八,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张木质茶几,上上下下全是散落的零食,薯片碎,饼干碎,水果皮,倒下的空水杯……
手提电脑甚至没关机,直接待机进入屏保模式,好几百坪的房子,除了客厅地毯上有几条女人的长发,半个影子都没有!
徐暮川瞬间感觉,他这房子是给谁扫荡过似的,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场面,不得不喊家政,让人过来收拾!否则的话,不出两天,一些蚂蚁小蟑螂就闻香而来糟蹋他的房子了!
宁呈森略略弯身,长指在混乱不堪的茶几上翻了好几下,眼角瞄到桌角的纸片,捏起,瞅了瞅,转而交到后边:“你老婆写给你的。”说着,又一声:“哟,我家妍妍也写了!”
徐暮川看着两张折叠起来的小纸片,无语:“这又是要闹哪样?行踪卡吗?这么幼稚的行为,肯定是米初妍出的鬼点子!”
宁呈森窝在沙发上,叠起长腿,正打算看米初妍留的小纸条,听到徐暮川不屑的口气,忙护短:“再幼稚人家也是你嫂子!”
徐暮川不乐意的挤兑:“我可没承认过你是我哥!”
宁呈森忽而笑,愈发悠哉:“这不是你承不承认的问题,而是事实上本就如此!”
徐暮川不疾不徐,开口就往宁呈森心窝里戳:“……比我早半年出生而已!你也不想想,跟米初妍那样的小姑娘在一起,岁数大是好事?”
宁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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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下来,两人都在看纸条。
不多时,宁呈森大笑,越往下看,笑声越不止,这可把旁边徐暮川的视线吸引了过来,不解:“你怎么也变得疯疯癫癫了?”
“给你看……”宁呈森的笑声,难得爽朗,深眸里的碎光都好像在为他家老婆喝彩,纸条递给徐暮川的时候,还加了句:“我真是要被这个二货逗死了!”
徐暮川狐疑着接过,低眉,只见上面纸条,字迹工整,洋洋洒洒……
“亲亲老公,啵啵啵!跟你说哦,我没真想撒谎的……实际上我在医院等你下班,然后唯宁姐喊我到这里来,等你们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唯宁姐又带我跑了……今晚我们都不回家了,准备去五星级酒店,也顺便败败老公的家产,免得你说我葛朗台,只会守财不会花。然后……具体去哪家酒店你就不要再追问了,我也不会直接刷卡的,反正老婆不会丢……老婆明天就回来陪你哈,到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过你要答应我哦,不要生气,不要打我屁屁,还有,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哈……然后老婆要交给你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任务!如果没有完成,老婆就不给你肉肉吃了,哼!任务就是,今晚你就拖住徐总吧,反正你们哥俩彻夜谈情也行,各自工作也行,让他帮忙策划下我们的婚礼也行,总之,就是别让他继续找人了,唯宁姐说她要休息!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别让徐总知道哦……我现在先陪唯宁姐去药店买药膏,呃……买什么药膏你脑补吧……还有,不准去找瞿安问东问西,我们根本没去宾宜广场,而且瞿安不靠谱,如果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然后让人笑话,那老婆的‘恐婚症’可是随时都会发作的,搞不好,我就真的跟唯宁姐‘私奔了’,让你们两个大男人捶胸顿足去夜夜抱着枕头入睡!知道不?么么哒,乖乖啦,老婆香一个!不气哦!明天你还有大手术,是时候修生养息啊——珍爱双肾,远离老婆!这句话给你给徐总都合适!我要逃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唯宁姐一直在门口喊我,走了,拜——”
这样一封处处都是威逼利诱,卖萌甜腻的信!一字不漏看完的徐大总裁!此刻正在求内心重度阴影面积!
“啵啵啵?吃肉肉?恐婚?私奔?么么哒?老婆香一个?珍爱双肾,远离老婆?”徐暮川的眉头,越皱越紧,念到最后,不由纳闷:“宁呈森,你老婆是火星来的?”
宁呈森早已靠在沙发上,唇弯:“这个得问我岳父岳母去,我也好奇,到底他们是怎么教育出个这么活宝的女儿来。撄”
“你们两个平时就是这样交流的?”
“有什么问题吗?”宁呈森反问,倒是把徐暮川给噎着了。
确实没什么问题!怎么相处交流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只不过,跟着个如此活脱的九零后,受得了吗?动不动就不给肉肉吃,还可以承诺,爱怎么就怎么玩……
玩Sm吗?大开眼界了!
宁呈森看着徐暮川幻变的脸色,糗道:“别想了,你羡慕不来的。”
纸条在徐暮川手里,甩了甩,丢到凌乱的茶几上,冷声:“说实在的,我吃不消。”
各花入各眼,徐暮川这种不善言辞的性子,对米初妍这样跳脱的人,确实是吃不消,宁呈森也懒得去跟他争辩,转而道:“重点不是我家妍妍如何如何!而是……你到底做了什么,至于让我们神外的女主刀跑去药店买药膏?难道Sm的是你?看不出来啊,你这样刻板又无趣的男人……”
徐暮川:“……偿”
他能不能掐死米初妍?不!他应该掐死自己的老婆!这样的事怎么能随便往外说?而且,他哪里有Sm?只不过是……着急了些,粗蛮了些,无节制了些而已!
徐暮川看不惯眼底全是讥诮的宁呈森,转步过去,抬腿踢他小腿肚:“回你家去,别在这儿碍眼!”
宁呈森靠躺,摇头:“我不能走。”
“为什么?”
“妍妍叫我看着你,让我们彻夜谈情。”
徐暮川:“……”
“我如果没完成任务,她明天又不回来,那我的福利怎么办?”
徐暮川:“……”
“如果她真的跟纪唯宁‘私奔’了,那我抱着枕头怎么睡?”
徐暮川:“……我以你为耻!”
“好说好说,实际上咱俩都差不多!只不过你想你没说出来!我想我就说出来而已!”宁呈森眼底笑意始终未散,调侃徐暮川,让他阴霾了好几个小时的心情,瞬间舒朗。
徐暮川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她不是要用你的钱吗?手机收到短信没?”
“还没有。收到也没用,她说了,她不会直接在酒店刷卡的,或许她会直接去提现!”
“那你就这样算了?不找了?”
“不找了,老婆说我需要修身养性,明天还有大手术呢!”
“那你还不赶紧回你家睡觉?”说话的同时,徐暮川又踢了踢他。
宁呈森直接闭眼:“不回了,今晚我就留宿这儿看着你。”
“我这里没有你穿的衣服。”
“嗯……穿你的就行。”
徐暮川胸闷:“内裤呢?”
他微微眯眼,瞄了瞄:“我就不信你没有新的。”
“要不要脸?”
“为了老婆,不要脸也行。”
“鄙视你。”
“我家老婆喜欢就行。”
徐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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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汀酒店,豪华套房。
米初妍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纪唯宁刚刚结束跟婆婆的通话,得知小莫黎很好,她便放了心。
只是,电话挂断后,有些郁郁寡欢,抱着米初妍的手臂,嘀咕:“你说,我这个妈妈是不是太不称职了?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出来呢?米儿……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米初妍听罢,惊诈:“别啊,你回去了那我怎么办?是你把我拖下水的,如果这时候回去,我会死的很惨!你,也会死的很惨……”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脑中稍加想象,那些画面便让彼此畏惧,于是,彻底打消了念头。
不多时,米初妍喊饿,纪唯宁也感觉饿,一直都像在打游击战似的,体力消耗过分,又错过了饭点,岂能不饿!
于是,叫酒店送餐服务,米初妍从包里掏了小费给服务员,而后看见那些静静躺在包里的鲜红大钞,哭笑不得的跟纪唯宁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土鳖啊?你见过谁住高级酒店会直接给现的么?”
没错,但凡有点修养的客人,都会直接刷卡!要不然,就住平价宾馆去!这样大咧咧扛着现金来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有她一个!
纪唯宁也是被气笑:“都跟你说了,取出来的现钱,存到你自己卡上去再消费不就行了?大主任也掌握不到你的行踪!”
米初妍叹了声:“我不是嫌麻烦嘛!幸亏你还有你哥哥给的卡,要不然,咱今晚上就真得拿着这些钱去交押金了,那还不得让前台笑掉大牙。”
“要不……找个时间,我们去趟银行重新开个户头,给自己存点私房钱吧!别以后每次消费点什么,信息都跑到他们手机上去,万一哪天咱还想躲,还得提防着被他们知道行踪,多麻烦。”
“这个可以有!”两个女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那个晚上,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临睡,还喝起了红酒助眠,结果,睡的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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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上午十一点……
米初妍咋呼着要上班,纪唯宁翻了个身,赋闲在家的她赶走了身边吵闹的女人,继续睡。
洗漱,穿衣,一切妥当后,米初妍随手抄了个枕头丢到纪唯宁身上,叮嘱:“调闹钟啊!别睡太过了,小黎宝还要你照顾呢!”
纪唯宁嘤咛,抓着头发艰难坐起身:“手机早就没电了!”
“床头有闹钟——”
匆匆提醒了句,抓起包包,奔向大门。
紧赶慢赶的赶到科室,已过了十二点,很多人聚在沙发区上吃午饭,热闹喧哗,米初妍突兀的奔至大家面前,感觉到动静的所有人,皆转过脸来。
三组的一个住院医打趣:“米医生请假回来了啊?”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米初妍略囧,她知道他们笑什么,可是,她只能装傻。呵呵两声,指着他们手边的报纸:“都在看什么新闻呢?聊的这么嗨?”
“周鸿生,已经判了。”
这话,是潘闵宇说的,他知道米初妍对这个人关注颇多。
“哦?结果如何?”
边上的赵磊将报纸递过来:“你自己看。”
米初妍双手接过,睁大眼睛,而后,‘无期’二字,特别显眼的出现在她眼前。果真如瞿安所预测的那般,无期……
往细看里面的内容,米初妍听到耳边有赵磊他们的讨论声,都在细声猜测,周鸿生之所以落马,到底是得罪了谁?
十几个人圈在一起,包括老李教授和老王教授也在,众说纷纭,说出来的人名,有些米初妍熟悉,曾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不少,有些,她根本听都没听过。
但最被认同的,还是老李教授说的贺家。
贺家,不就是贺端宸家么?米初妍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听到那个家族,莫名打了寒颤,或许是意外于贺家的高权高位,或许是,他们口中神秘的贺家子孙,她其实并不陌生。
可他们却都不知道,背后最大的主谋者,其实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大主任……
宁呈森拿着病例进来的时候,入目就是米初妍小小的背影。
微微拧眉,脚步稳阔,站至所有人面前,却独独面对米初妍,轻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初妍被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下,手中的报纸抖了抖,眼睛眨巴着:“刚刚才进来。”
他哼了哼声:“下不为例!”
米初妍只以为他是在说昨晚的事,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然,转瞬他又道:“我说的是你无故迟到,下不为例!”
“哦——好,一定。”
旁边的人,一阵恍悟状,赵磊发言:“原来米医生不是因为大主任请的假啊?”
米初妍:“……”好吧,她很感谢宁呈森,委婉的为她做了最好的解释!
赵磊多嘴,让宁呈森刮了眼,病例丢到他身上,下令:“全体过来,开会!”
大主任指示,两个老教授也不得不从新闻中抽出身来,带头走向会议桌,而后,一个个接上。
米初妍走在最后,扯了扯宁呈森的白大褂,细声:“周鸿生被判了无期……”
他斜眉:“嗯。撄”
“他还会不会上诉?”米初妍再一次细声。
“不会。”
他如此肯定的回答,才算是真的,让米初妍觉得安心。
即便米初妍知道,就算是上诉,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希望,但她打心底里,就是盼着,周鸿生不要再闹腾了,像他那样的人,不会没有党羽,有党羽,不停的闹腾,终归没法让人彻底放心。
无期……还是便宜他了,要她说,死刑才是他最好的终结!
可不管如何,终于,世界是安静了,日子,也变得光明了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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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持续有四十分钟,之后宁呈森要进手术室。
因为是前两天接进来的急诊病患,临时插进手术表,所以,助理团队也需要另外配对。起身的时候,宁呈森点名要了赵磊和李易哲,甚至,老李教授也被他喊了去。
一台手术,连李易哲这样的医生都只能站到三助的位置上,可想而知,这台手术的难度有多高。不过,因为是宁呈森主刀,米初妍倒因为司空见惯而没有太多的顾虑。
椅子拖拉声骤响,原先围桌而坐的一大群白大褂们纷纷开始自己的工作。
老李教授和赵磊李易哲都站到了宁呈森身前身后,间或讨论着接下来那台手术的具体事宜,米初妍站在人堆里,看着他的侧颜,倨傲而严肃。
在她面前,那双或温柔或霸道或粗蛮的唇,此刻却是严谨而正色的吐着清晰的字眼,当真是难得,普通话在他嘴里,竟然也能说的如此精准。
会议桌靠着整片的玻璃墙,冬日里的阳光,即便是正午,也很是浅白,随着尘埃的悬浮,打在他的侧身,有些虚幻。
“米初妍!”
正恍神,耳侧忽来熟悉的嗓音,唤回她游离的思绪。茫然的抬首,眼睛眨了眨,双手抄在白大褂里的她,闻声而望,然后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朝着她踏步过来。
她不动,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的靠近,而后,听到头顶上方有他沉磁的嗓音:“今天等我下班。”
语气平和,却隐着不可违抗的意思。
米初妍没敢迟疑,连忙点头:“好,我知道的。”
他似乎满意于她积极的回答,点了点头,而后才道:“我办公室有外卖,你去吃。”
米初妍俏皮的笑。
很难得,竟然在这时候还能想起来,给她订外卖!只不过,他怎么会知道,她这时候会回来?
难懂哦!米初妍不由会猜想,是不是他早在背后使了小动作,其实早就把她的一举一动掌控在手中,只不过,没有跟她挑明罢了!
那她们这次的逃跑,到底是算成功的?还是不成功的?
心里愈发肯定了纪唯宁的提议,赶明儿真的去开个男人们都不知道的户头,然后,存笔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宁呈森三言两语,说完就走。
只不过,临走前,又把潘闵宇也一起喊了过去。
潘闵宇起先疑惑:“难道手术台上还有四助的位子?”
宁呈森正提步,听到这个似乎不太受管教的徒弟在质疑,冷眼:“有!距离手术台一米外,你站着旁观!”
“旁——旁观?”
“有问题吗?”
“没……没有!能跟大主任进手术室,是我的荣幸!”
宁呈森没理他,不咸不淡的丢了个眼色,转身,大步离去!
倒是随后的赵磊,拍了拍潘闵宇的肩头:“小潘,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你的荣幸!你不知道,大主任的手术,向来不喜欢闲杂人等叨扰。能够亲眼观摩他手术过程的,除了米医生,剩下就是你了!这是多大的殊荣?我们想要都没有!”
“可为什么李易哲还有济山的那个廖医生就可以直接跟大主任手术,而我就只能旁观?”
“呃……”赵磊词穷。
李易哲忽然插了句:“因为你资质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我资质很差吗?”潘闵宇嗷吼,好歹他也是个主治医了好不?
“四个学生里,你确实是最差的!”李易哲不客气的挑白。
“我靠!我比不过你和廖宗,米初妍呢?米初妍我总比得过吧!”
这时候,走在前头的老李教授忽然一句:“以前你当然比得过,只是这两年,米医生都在宁主任手里调教,即便没有宁主任,也还有向教授,你觉得,她会很差?”
潘闵宇听后,忽然一股脑的,整个身子往赵磊肩头挂过去,哀叹:“女色啊——害人啊——”
米初妍听着他们越来越飘远的说话声,只觉得想笑,也觉得,神外的同事们,真的有趣,老老少少,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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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照例在下午的时候跟了台王教授组里的手术,出来的时候,下午六点。
冬日天黑的早,还起了风,凉梭梭的往她脊背骨里钻,跑到科室,接了热水喝,打算就在那儿等宁呈森下手术台。
宁呈森的这台手术,带走了好几个主刀医生,以致,这个下午,神外没开几台手术。那些小医生们难得清闲又准时的下了班,心情很好的相邀着去吃火锅。
问米初妍去不去,米初妍摆手。
那些人自然知道她在等谁,没有强求,三三两两的离开。
这样的天气,穗城人都喜欢打火锅,无端被同事们挑起兴致,米初妍也口馋的很!如果不是要等宁呈森,她就真的,忍不住跟那些人走了!
不由在心底盘算,如果她拉着宁呈森去吃火锅……可转瞬,这样的念头又落下!宁呈森对火锅这类东西,似乎不太感兴趣!
有些百无聊赖,又有些饥肠辘辘,她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幻想着无数的美食。却不料,这时候竟然接到了乔洵的电话!
乔洵说,她到穗城了,问她有没有空出来聚一聚,顺便吃晚饭!还说,徐暮思和纪唯宁也在,就少她一个!
米初妍心痒痒,问了问:“带家属吗?”
“不不不……”乔洵一连说了好几声不,而后道:“萧晋墨要跟着来,我都没让!带着男人们玩的不尽兴!再说,暮思会受刺激的!”
话后,那端传来徐暮思的一声暴喝。
米初妍后知后觉,恍半秒后才明白过来,就徐暮思无伴了……
可是,她如果走了,宁呈森出来找不到,会不会跟她干架啊?那男人发起火来,说真的,她畏惧!
乔洵在那端催促,米初妍觉得自己不去不好,索性咬牙,抄起包包外走:“去哪儿?吃什么?”
“废话!这样的天气,在我们大穗城,肯定是要打边炉喝冰镇啤酒啊!你赶紧的滚出来,我们都在省院门口等你呢!开着阿宁的小跑,你认得的!”
“这么快?”
“快什么快?我们都等你一下午了,打电话到你科室,知道你在手术,才逮着时间给你打这个电话的,车子都开到门前了,够意思吧!”
“好羡慕你们三只无业游民哦——”米初妍搓了搓被风吹的发疼的鼻子,弱弱的委屈。
岂料乔洵大笑:“羡慕?你男人供你回家吃吃喝喝养猪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你不乐意啊!要不,你学阿宁,回家生个娃,保准你三年不会想工作!”
又是生娃……
稍后,米初妍又道:“我已经出来了,等几分钟。还有,你把手机给唯宁姐一下,我有事问问。”
下一秒,手机那端说话的换成了纪唯宁,柔婉的声音喊她:“米儿,怎么着?”
“那个……你今天回去……徐总有没有怎么样?”米初妍支吾着问。
“不知道,我还没见着呢,你那边呢?”
“我……见是见着了,都忙,没时间说话啊!可是我感觉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昨晚往哪儿混去了……我答应过宁呈森,要等他出来的,你说我这一走,他会不会回家掀了我的皮啊?”
519你老婆在火锅店,喝酒呢
那你就回你父母家啊。纪唯宁建议。
我爸妈都不在,我回哪里他都可以跟过来啊
呃这情况,纪唯宁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管他呢,先野了再说大不了一醉方休
米初妍嘟囔:好气魄
损友们的诱惑火锅的诱惑让米初妍当即撒腿开溜,开门上车,给宁呈森发了条短信:我跟乔洵她们去玩
而后,手机丢回包包,车子飞驰
晚上八点,手术顺利完成。
穿着绿色洗手服的宁呈森,行走在手术通道上,很是疲惫。
同样疲惫的赵磊在他身边,跟他说,他和李易哲几个去外边吃饭,问他要不要一起。
宁呈森说不用,他跟米医生一起。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等他去换衣室换回自己的日常服装,将搁置在柜子里的手机腕表重新归位的时候,竟是发现那样一条短信静静的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第一反应,生气
第二反应,很生气
第三反应,给徐暮川打电话
跟着进来的赵磊,感觉到大主任忽变的脸色,不由诧异:主任,你怎么了吗胃疼
以为是久未进食,加上长时间都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工作,诱发了身体的不适,赵磊甚至自己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好,直接过来,关心道:如果是的话,我办公桌有胃药,我去给你拿。
外科医生,好像胃痛都快成了通病,尤其在神外,随手一摊,都能在人前要到几片胃药。
赵磊是好心,宁呈森不好将怒火转移,给徐暮川打电话的空隙,侧头过来,硬邦邦的吐字:不用,你忙你自己的。
真的不用
嗯。
赵磊还想再问,宁呈森不耐烦,直接了当:忙你的去,别烦
这样外露的情绪,让赵磊明白,大主任根本不是胃疼,而是肺疼胃疼他能给胃药而肺疼那就只能找那个让他生气的人了
灰溜溜的摸鼻,转回到自己的衣柜前,不再多嘴。
徐暮川在外应酬,电话接的很慢,以致,接通的时候,宁呈森的耐心直接耗尽,朝着他就是吼:你老婆又跑了
徐暮川淡定:她在老宅。
在个毛线乔洵回来了,喊走了米初妍你觉得,纪唯宁会不参与
徐暮川:等等,我打电话回家里问问。
几分钟后,徐暮川将电
话回过来,冷冰冰:跑了,还有徐暮思也一起。
有没有说去哪里宁呈森追问。
徐暮川无奈:没有,但有说不回来住。
宁呈森暴躁,咬了咬牙:威斯汀酒店的套房,她们退了没有
中午就退了,我这边忙,你先打米初妍电话试试。
关机。顿了顿,又补充:纪唯宁的也关机这些女人,是要造反了
造反就造反吧。
听着徐暮川淡定的音,宁呈森不由狐疑:你今儿怎么了昨天急的跟什么似的,今天倒是看开了
徐暮川略带笑:没有,我只是想到你今晚的福利泡汤了,开心的很而已
宁呈森:
清乡路的火锅街,因为农家风味而出名,所用锅料,都是取自于农家饲养的家禽。
穗城骤然刮起冷风,一大波的人都跑到这里来,以致,每一家火锅店都是爆棚满客,异常喧嚣,门前宽敞的空地,亦是挤满了各路来的车子。
纪唯宁的小跑停在清乡路三十五号门市前,店内,四个女人霸占了角落的一张大圆桌,吃吃喝喝,热火朝天
宁呈森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晚餐无人作陪,被赵磊跟李易哲他们强行拉过来。赵磊和李易哲都是本地人,热衷火锅的程度,让宁呈森无声的选择了将就。
难得跟下属们出来,他不想搞的太严肃,于是,遂了他们的愿。
不过,原先他们要去的并不是这一家,之所以会进来,是因为宁呈森瞥到了纪唯宁的奔驰小跑。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等他踏进店门,四处眺望的时候,却是发现,那四个女人,都在疯狂的猜拳,喝酒
好像不对,严格来说,纪唯宁没有喝,但是酒瓶子全在她手边,估摸着,是她在负责倒酒。但不管喝没喝,那样子疯疯癫癫的画面,也是够能耐了
赵磊推了推李易哲,轻念:看不出来,我们神外的女医生,原来都这么英勇
李易哲咕哝一声,吐字不清,可却在同时,被转过脸来的宁呈森,扫了眼。
只半秒,李易哲竟然脸红。
赵磊不明所以,连连追问,李易哲只好推说:火锅热气多,屋里温度太高,他热
赵磊自己也热,没怎么怀疑李易哲的措辞,只是,边脱着外套,便询问:主任,要不我们过去凑台吧
宁呈森敛眸,抄着裤袋,不动声色的上了阁楼。
阁楼有空桌,坐在那儿,方便观察楼下人的一举一动。赵磊和李易哲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太明,可是,宁呈森没有出声,他们也不敢声张,引起那几个女人的注意。
跟着上阁楼,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点了筒骨锅,各种肉片丸子配菜,要了陈年普洱
其实赵磊是想吃羊肉锅的,这种天气,没什么比羊肉边炉更让人温暖的食物只可惜,大主任闻不得羊肉的膻味,点餐的时候,特意叮嘱:我吃了羊肉会吐
于是,两个人乖乖的,点了最为清淡的筒骨。
点餐的时候,还调侃了句:幸好小潘要照顾病人没法过来,那家伙,可是非羊肉锅不吃的
这声调侃,没有得到宁呈森的回应。
两人抬首,这才发现,大主任正看着楼下,不停的皱眉,再皱眉,眉心的川字纹,都快拧成团了
李易哲好奇的往外探了探头,而后,闷气呃声:那个米医生她们好像在吃羊肉锅
赵磊微愣,脑子快速转动后,爆笑:晚上要亲热怎么办万一吐了
笑的正起劲,一个牙签盒掷到自己身上,赵磊狐疑抬首,瞧见脸色不好的大教授,忙弱了下去,呵呵道:就是呃好尴尬的吐了的话
宁呈森起身,勾开椅子退席。
赵磊忙追:哎主任,你去哪儿不吃了还是去找米医生她们
宁呈森没有回答。
长腿蹬蹬的下楼,没有拐着弯去米初妍那个角落,而是,直接出了门。
修长的身子立在灯光混乱的夜市中,依然是那么夺目,以致,来往的客人皆往他身上多看了好几眼。
这里是经适消费的场所,环境不若他素来出入的地方那样洁净到随处可靠,带着手术后的疲累,宁呈森左右搜寻,最后也只能倚在纪唯宁的那辆奔驰小跑上。
车头的方位,凝足了视线,也只能瞄到那些七倒八斜的酒瓶,还有,不停倒酒的纪唯宁,以及,越来越往桌上倒的其他三个女人。
宁呈森掏出手机,按回拨键,片刻后,掀唇:你老婆在清乡路三十五号火锅店,喝酒呢。
徐暮川:我马上来
短暂的通话,宁呈森主动挂断,转而又拨号,听到对方的应答,不疾不徐的又开口:你妹妹在清乡路三十五号火锅店,喝醉了
跟谁一起徐暮云的声音,似有警惕。
宁呈森:放心,都是女人。有纪唯宁,米初妍,乔洵。
徐暮云: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宁呈森又给徐暮川打,徐暮川已经开了车出来,接着电话,有些气急:你又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
哦是这样,我刚刚忘了,可能呆会你接到老婆就无暇顾其他人,徐暮思我已经叫了徐暮云过来接,至于乔洵,你看看,是联系萧晋墨还是乔谦,我跟他们都不熟,你看着办。反正我迟点抱走我家那个烂醉如泥的女人以后,是没时间替你们再看管下去的,你抓点紧
里头喝到正嗨的四个女人,丝毫不知道,有个男人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到底又会是什么……
宁呈森打完那些个电话,优哉游哉的回去,坐在他原来的位子上,火锅已经摆上来。他没什么胃口,看着那些薄薄花白的肥牛,他就好像是看到了他刀下那些个病患的皮层脑花似的。
所以说,他并非生来爱吃素,也并非生来不吃肉,他也并非矜贵又矫情,仅仅只是因为,在他的职业生涯里,脂肪皮肉鲜血这些东西,接触的太多太多,多到,看到肥腻他就有种反胃的心理。
赵磊看他不怎么动筷,殷勤问:“主任,你不会刷吗?来,我给你刷点肥牛!蘸点辣酱,很好吃的!”
宁呈森:“……你不觉得这些肥牛,很像人身上的花肉吗?醢”
赵磊抄着铜勺正要去捞肥牛的动作,瞬间僵硬,喉咙口塞着的那块半肥肉,艰难吞咽:“呃……”
李易哲见状,忙道:“那吃豆腐吧,锅里的豆腐已经烫透了,又嫩又暖,还素!”
特别强调了素这个字眼,以为宁呈森会喜欢,哪知,他依旧嫌弃:“跟脑花似的,做手术时,还没舀够吗?缇”
李易哲脸色微白,低头看自己的汤勺,正舀起的汤汁里,浮着好几块细小的豆腐碎,张口,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
勺子一丢,仓皇:“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李易哲一走,赵磊也丢勺:“等等,我也去……想吐一吐……”
于是,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硬是被宁呈森给这么毁了!
吐到胆汁往外冒的赵磊,扶着洗手盆搓面,埋怨李易哲:“都怪你!干什么非要喊主任过来!好好的火锅!消费五六百,屁都没吃上!”
李易哲也是脸色发青,本来就饿,还未吃上几口饭菜,又被这么恶心了回,任是谁,也不会有多好的状态。
捂着小腹悲催脸:“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是你自己说,米医生放他鸽子,没人陪他吃饭的!那我想着,主任忙了这么久,总不能饭都不吃吧!”
赵磊只剩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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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捂着肚子回到阁楼的时候,圆桌无人。
疑惑着四下望,后来才发现,他们的大主任正弯着腰,双手撑在阁楼的扶手上,往下看的专注。
赵磊推了推李易哲:“我觉得,我们还是另寻地方再吃吧。主任……我们不用管了……他看米医生就能饱!”
李易哲:“哦——”
“怎么?你不想走?”
“不是,那我们回吧,下去买单。”
前台结账,被告知,阁楼那桌已经买过单,金额五百六,客人给了六百,零头正要找回去,收银员要把余钱递给赵磊,赵磊没接,让他们给回买单人,而后,跟着李易哲,不声不响的出了火锅店。
意外的是,才出门,就撞上了匆匆阔步而来的徐暮川!
徐暮川本来在应酬,中途退席被罚酒三杯,顾不上是不是酒驾,直接飚车过来!说实话,不管是起初实习时候第一次主刀,再或是后来纵横商场,他都没有这般上下不安过!却在听到纪唯宁在喝酒,太阳穴不停的突突跳!
在他的所见所闻中,不胜酒力的女人,太多太多。
有些喝了酒闷头就睡,有些喝了酒话特别多,有些喝了酒特别能闹腾,但他家老婆是属于那种,喝了酒特能出糗的类型!
大约是平日里稳重惯了,一旦酒精在她脑中发挥作用,就会变得特别……不敢恭维!
徐暮川只要想到曾经那些画面,就是无奈又着急!加上这会儿竟然撞上旧情敌李易哲也在此地,整个人,更加难看了!
傲人的身高,足足高出李易哲小半头,冷声询问:“他们人呢?”
“在里面,宁主任看着呢,没事……”
李易哲话未说完,徐暮川就硬是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寻到自己熟悉的身影,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酒瓶,怒火甚旺。
“纪唯宁!”
徐暮川的声音,是冷冽的。他向来喊她唯宁,无限的温和,以致,这样特别的嗓音,竟是喊的在那端抱着酒瓶一直笑的纪唯宁,怔了神。
她抬首,璀璨的亮眸闪着透彻的光芒,很惊疑的绽唇:“阿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徐暮川过去,满桌的酒气肉味,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嫌弃的皱眉,睨着抱了酒瓶不放的纪唯宁:“你喝了多少?”
她摇头:“我没喝啊,我只负责助兴,白天要给宝宝喂奶的,怎么能喝酒!”
“真的没喝?”
“嗯啊,滴酒未沾!”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徐暮川的脸色,才算稍稍好了些,伸手,拖过她的身子,霸道的抠在自己身前,指尖捏了捏她轻薄的线衫,又皱眉:“怎么穿的这样少?”
“大家都在闹,热都热死了!哎你来的正好,我刚还发愁,怎么把她们一个个弄回去!”纪唯宁似乎状态很好,抓着徐暮川的手臂,滔滔不绝的替他安排着,怎么把那三个刚刚彻底倒趴下去的女人,送回去。
然,徐暮川却正色:“两天,你休息够了?”
纪唯宁不明所以,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有着被周边酒气熏染的红晕,望着他,点了点头:“很好啊,我两天一直都在睡觉。”
“很好!既然这样,跟我走!”
说话的同时,不由分手的就拉起她的手腕,往外带。
纪唯宁惊讶于他的粗蛮,不停叫:“喂她们还在呢,不管了吗?都醉了的!”
“自有管她们的男人在!”徐暮川根本不理身后那一桌烂醉如泥的女人,径自拖着纪唯宁,强行带离。
纪唯宁不依不挠,那里都是她的好姐妹,唯独自己一个是清醒的,怎么可能放任不管!然,不过转角,却撞上从阁楼下来的宁呈森,抄着裤袋,脸色暗沉,脚步,却是不能再从容。
毕竟是自己的上司,看见宁呈森,纪唯宁多少有些犯怵,并且,还是她怂恿着米初妍喝酒,于是,略微讪笑,摆手:“嗨,宁主任!”
宁呈森没给她好脸色,只问:“从头到尾,她到底喝了多少?”
“三瓶……哦不对……好像是四瓶……大概四瓶再多一点点……”
纪唯宁每说一个字,宁呈森的脸色就更沉了一分。徐暮川看着自己的老婆在宁呈森眼皮底下不敢大气吭声,恼的不行!
直接将人拉走:“别理他!他早就在上面看着,如果不让米初妍喝酒,他自己早该下来阻止!”
纪唯宁:“……那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话才刚问出口,外头又涌进两三个极为出色的男人,纪唯宁定睛看,才观察出来,那几道个个挺拔的身姿,分别是萧晋墨,徐暮云,呃……还有最外头那个,神秘的乔谦!
萧晋墨一身休闲,进门就把目光锁定在乔洵身上,若不是因为徐暮川在面前,他不得不停步寒暄,恐怕是早就奔过去。
徐暮云是最先进去的,徐暮川在跟萧晋墨几句闲谈,趁着这空挡,纪唯宁踏出店门,来到乔谦面前,微笑着顿步:“乔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洵的大哥,也是她儿时的邻居大哥,甚少能见面,偶尔见到,意外是肯定的。
乔谦指尖夹烟,弹了弹灰,西装革履略带酒气,看着就像是从饭局上过来,见是纪唯宁,弯了弯唇:“小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家里父母也在,我这个大哥,怎么也得赶回来聚聚的。”
“哦——那,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纪唯宁附和。
乔谦颔首:“老人家也时常念起你,有空就跟乔乔到家里来,吃个便饭也行。”
纪唯宁莞尔笑:“我会的。”顿了顿,转而看向屋内:“要不,你先去接乔乔出来?”
指尖掐灭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乔谦勾唇,嗓音低淳:“我进去看看。”
彼时,宁呈森已经抱着米初妍出来,而徐暮云,亦在那边,极为嫌弃的推耸着徐暮思,喊不醒,无奈,只得抱起……
整个店里的客人,惊异的看着这一幕,每双眼睛,含着的都是不解,甚至有人惊诈:“这是在拍电影吗?什么桥段?明星们都好帅——”
米初妍昏昏沉沉,并没有醉到不知自己身边有谁,可却是撑足了劲也没办法睁开眼皮,乏力,全身都乏困的不行。乐-文-
一路窝在宁呈森的怀里,单单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就让她莫名的温暖。
走出店门,夜更深,风也更大了些,喝过酒的米初妍,只觉得发冷,本能的更往男人的胸膛深处钻,头颅不停的拱,嘟囔:“宁教授……我冷……”
张口吐字,吃过羊肉的小嘴儿,便散出了那么股膻味,在冷风的吹送下,悉数扑进宁呈跟的鼻端,让他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唇抿。
其实味道并没有那么大,淡淡的,爱吃的人可能会觉得很香,但宁呈森本身不喜欢,再加上常年浸泡在各种医药制品里的他,嗅觉特别灵敏,便愈发觉得,这味道难受醢。
他是嫌弃的,醉成一滩烂泥还不算,重要的是,满口子的异味!完全没有了往日吐气如兰的形象!
可是能怎么办?自己的女人,总得自己捡回去,好生伺候着!要不然,后面虎视眈眈的男人,太多!
为了让她舒服,只能把她安顿在后座。原想让她躺着,可是又怕行车的过程中,已经失去自控能力的她会从座椅上掉下来,只得又扶正,用安全带将她固定在驾驶座后方缇。
好不容易将她安顿好,才想退身,却是毫无预兆的,她忽然打了个酒膈。
满室的酒味羊肉味儿,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宁呈森忽有种胃部不停翻搅的感觉,而后,唇抿的更紧了些。
他急于想撤,那个惹事的女人却是忽然间扬起手来,攀住他的后脖根,再嘟囔:“唯宁姐,咱再多要两碟羊肉片儿呗……”
宁呈森嫌弃更深,原本不想说话,可大概是难以理解她们对羊肉的热忱,到底还是问了声:“就那么好吃?”
她眯着眼睛,咯咯笑,伸手摇摆:“不不……主要是……恶心死他们。”
“他们?谁?”不知为何,宁呈森闻到种算计的味道,耐着那股子膻味,追问着。
她又是咯咯笑,这会儿,眼皮好像掀开了些,举在半空的食指,晃了晃,最后轻轻点在宁呈森高挺的鼻尖上:“你……还有徐暮川……唯宁姐说,吃肉再喝酒……喝很多啤酒……最容易打嗝……恶心死你们……是唯宁姐悄悄跟我说的哦……嘿嘿……”
宁呈森当下只觉得,一股气被吊在胸腔,上下不得。
手肘挽着刚刚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外套,原本是要盖到她身上防止她酒后着凉的,可是这会儿,气闷的直接往她身上一丢,退身,甩门!
这帮女人聚在一起,鬼点子还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他站在阁楼上,原先不想阻止她喝酒,是因为难得看到她们人齐,聚的开心,他喜欢看她开心看她笑,再说,喝酒后的她,特别好玩特别带劲!
他是没忘记,她昨儿承诺了,等她回来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以,他对夜晚生活很是期待。可现在,不把他磨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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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起身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转头去找徐暮川的影子,想看看专给人挖坑出鬼点子的纪唯宁,到底会被徐暮川怎么收拾!
可他这一回头,哪里还有徐暮川的影子?
属于他的卡宴,正在甩尾,猩红的车尾灯光,恰好投射到他这边,刺目的让他不得不敛回视线,微微郁气,这条狼,倒是跑的比谁都快!就不怕给膻味儿熏吐了么!
视线再回转,定在店门口,萧晋墨搂着乔洵,哄着上车……
乔洵酒量要好些,比起米初妍,状态也要好些,自己能走,但是特别嗨。萧晋墨开了车门,哄她上车,她却抱着萧晋墨,直接吻了上去!
这叫什么?同人不同命?人家的老婆……多好!
挨着店门的收银台,竟然是乔谦站在那儿买单,掏出的钞票,全是粉红,粗略这么一看,是比刚刚他们阁楼的那桌食材,还要值钱!
宁呈森起初奇怪,后觉好笑。
那群女人个个是烂酒鬼,除却纪唯宁,谁还能脑袋清楚的买单?而他们这些男人,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女人,谁能想得起来买单的事儿!
数来数去,乔谦只能当这个冤大头……
大约徐暮思是喝的最多,才出店门就扑在马路牙子上的绿化带吐个不停,翻江倒海惊天动地的声音,从那样瘦瘦小小的身躯里发出来,有些瘆人。
徐暮云站在边上,给她递纸巾,她已经没办法伸手去拿。
无奈下,徐暮云只得俯身,将她搀起来,纸巾给她抹了唇,很粗鲁的动作,丝毫不像徐暮云平日里的作风。
隔着些距离,他的位置,听不清徐暮云在跟徐暮思说什么,可是,表情很严厉!更像是训斥着什么!
宁呈森看着他家老婆的酒伴个个都有了人照顾,这才踏步向前坐。伸手,拉车门,刚要进去,却忽然听见后方传来一阵嚎啕的哭声……
哭的让人有些震撼,这让宁呈森不由转头过去,却是发现,徐暮思靠在徐暮云身上,披头散发。
他拧了拧眉,却也只是半秒,就回到自己车内。
别人的事情,他向来不爱参与,更何况,还是女人的事儿……
抽着安全带想往身上系,却到底还是叹了气,不放心的转过身子看后座,而后见她闭着眼睛,歪头。
身上他丢过去的西装外套,只盖了半个身子,他探了探手,小心翼翼的替她盖的严实。做完这一切,才放心回到驾驶座。
车子启动的时候,他暗自无奈,这辈子,算是被这个女人攥死了!即便她在他头上拔发,他还是不舍得让她委屈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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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会跟米初妍生气,但比起生气,他疼爱的更多。每每她嬉皮笑脸,每每她甜甜的喊他老公,他就觉得,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可是回到南都奥园,他才知道,向来乖巧又调皮的老婆……到底有多让他崩溃!
车子是直接开进地库的,他抱着她从地库直接上八楼,睡过小会的她可能是不适应地库的闷热,清醒过来非要闹腾着自己走。
走也行,他搀着就是,她跌跌撞撞,他亦步亦趋。
不过几十米的路程,硬是让她走了十来分钟,这倒也罢,眼看电梯在前,上八楼,不过是几十秒的事儿。
可天知道,这不省事的女人,竟然在电梯上到七楼的时候,喷射状般的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尽!
不过眨眼,那些碎渣食物伴随着刺激的酒酸味儿,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充斥着恶心的气味,连带着,黏糊的碎物沾在光可鉴人的电梯墙,大理石修饰过的地板,到处都是,甚至他的裤管,皮鞋……
宁呈森瞬间想晕的心都有了,他自己空胃,闻着这些味儿,胃酸上涌,拼命的抿唇,才算是压制住了跟着呕吐的冲动!
都已经到七楼了,他感觉到她的不妥,让她忍,忍几秒到了八楼就到了家,到了家随便她抱着马桶怎么吐都行!
可她根本就像听不到他的话,捂着唇,一直恶心反胃,他看她已经忍不住,便想从七楼出来,哪知道才摁开启键,她就……
吐完后,她不停的发颤,宁呈森不得不抱起她,快步迈出。
原想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安排人过来清扫,只是,身边女人急需照顾,宁呈森只觉分身乏术。
进屋后,醉酒的女人又是一阵疯狂的干呕,宁呈森怕她还要吐,门都未来得及关上,抱着她拔腿就往洗手间里送,给她擦脸,顺气,倒水漱口……
这边还没妥当,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他只得出去,发现是物业,只得解释着电梯里的那番景象,然后拜托他们安排清洁人员过来,他会额外付费。
这边交代好,洗手间里又是哐当声,吓的他整颗心都翻转了遍,匆匆打发完物业,甩门,奔进洗手间,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凌乱到了极点!
只见她半挂着身子在洗手台前,上边摆放着的陶瓷杯,牙刷,牙膏,漱口水,悉数被打翻,零零落落……
而她,却是转过脸来,嘿嘿笑:“老公……怎么水杯也长腿了……”
宁呈森站在门口,不知该哭该笑。
这样的状态下,她还能把他认出来,当真是难得!没理她,转而去衣帽间,给她找来一套干净的棉质睡衣,挽着袖管打算进去给她彻底整理干净。
哪知道,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竟然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定睛看,浴缸的水已经不停上涨,而那个惹事者,却靠着洗手台脱衣服!动作笨拙,要脱毛衣脱不太好,耍起小性子跟毛衣置气,扯了扯,恼怒的皱眉,转而去解牛仔裤的扣子。
宁呈森内心的崩溃感更甚,就那样傻傻的,看着她脱完裤子,白花花的两条大腿,又细又直,刺激着他的眼球!
然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蛮横的将自己剥了个精光,抬腿就往浴缸里扎偿!
怕她踉跄的身子跌进浴缸,稍有不妨便是头破血流,宁呈森再也看不下去,抓着她的睡衣大步踏着过来,抢在她落脚之前,大手抠住她的手臂。
感觉到身边有人撑着自己,米初妍的眉头松了松,转过身来,又是嘿嘿笑:“老公……要不要跟我一起泡澡?”
宁呈森叹气:“你喝了酒,不能泡澡。”
“不嘛……人家就要泡!”说着,双手就往上摸,摸他结实的胸膛,再摸他性感的喉结,而后摸他唇,摸他后耳根,忽然间勾住他的脖子,整个头,凑了上去,大概是要亲他,结果,撞到他的脸颊,接着,又是打了个酒膈!
宁呈森满脸菜色,用了好大的劲,才将身上这个女人给拽了回去。压抑住翻江倒海的胃部不适,他只得暂时把她压进浴缸,满池热水温暖了她从外归来的寒气,让她好容易安静了会儿。
得到空隙的宁呈森,这才分身将她的睡衣放好,又去地板上找回漱口水,清洗过瓶身,原想给醉酒的女人漱漱口,想要去去她口腔里的肉味儿,可当他看到她歪头晃脑的模样,却又是打消了念头。
他非常担心,别回头味儿没去掉,她把整瓶漱口水喝下去才麻烦!
无奈的逼着自己去适应她身上的各种味道,宁呈森蹲在浴缸前,给她搓澡。原本想给她淋雨,只是,她站都站不稳,想要好好洗,怕是没可能。
这么想着,只得加快自己手中的动作,可是,池中的女人,似乎不太如他愿。
白花花的身段,凹凸有致,动不动就往他身上粘,狠着心一把将她扯开,她马上又粘上来,不时还在嘴里嘟囔:“你干嘛不要我抱……我要抱抱……”
时而又委屈:“老公……你不喜欢我了吗……不喜欢我了吗……”
时而又娇媚的眯着杏眸:“老公……你想不想要我……嗯……想不想做运动……”
接着马上又转了话风:“吃了火锅……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老公……明天你有空吗……老婆带你去吃……”
很快又打了个膈:“不过吃多了……好像有些燥……喉咙干干的……嘤嘤……有点上火……”
宁呈森满头黑线,整个胸腔,似有无数草泥马在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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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分钟后,宁呈森抱着浑身清爽的女人出来,自己身上,却也湿了大半。
他把她安顿在衣帽间的梳妆镜前,大腿支着她的后背,双手给她吹发。发丝太长,费了好些劲才将整头长发弄干,马不停蹄又抱着她去床上,蚕丝被裹住她的身子,看着她咕哝声,翻了个身,半眯着眼,似睡非睡。
但总归是安静了,她安静了,他才想起来收拾自己。
抹了抹额头的汗,脱掉湿透的衬衫,直接进浴室,不久后,穿着睡袍的他擦着头发出来,目光转向大床,欲哭无泪!
只见他的女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原本裹着她的蚕丝被早被她踢到了床尾,甚至有一部分已经掉落在床下地毯……
这还不算,本事翻天的女人,竟然将他好不容易抑制着体内不受控制的生理兴奋才给她穿好的睡衣,悉数又剥了个溜光。
床头灯光昏暗,她的身段,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亦能给他最大的诱惑,尤其是,那性感到极致的蝴蝶骨……
宁呈森不自觉的吞咽,滑动着喉结,想要靠近她,恰好她也在那时候转过头。好像清醒,又好像不清晰,沐浴过后水朦朦的眼睛,轻闪着:“老公……我热……你别开暖气吧……”
瞥了瞥室内,再又瞥了瞥室外,宁呈森回想自己从进屋后到现在的忙碌,顺着道:“我没有开空调。”
“那为什么我又热又燥……”
宁呈森白眼:“羊肉大补,你吃太多!”
床上的人儿呜咽一声:“那我怎么睡啊……太热了……”
宁呈森:“……”
“老公……你不想要吗……我们做运动吧……”
宁呈森:“……”
“老公……”
宁呈森嫌弃又渴望,却是迟迟不敢靠近,半晌,他沉声:“你清醒了?”
米初妍晃头:“还好……吐完酒也醒的快。”
宁呈森一声不吭,走进衣帽室。
米初妍懵懵的看着他,而后不多时,又盯着他从衣帽室出来,毛衣休闲裤,头发干爽,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还未等米初妍问出声,他先解释:“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之后,宁呈森开门,背影消失在她眼前……
米初妍忍不住嗷了声,倒在枕头下,蒙脸。心里叹!唯宁姐啊唯宁姐!你只知道吃羊肉味儿重!可你却忽略了吃羊肉身体燥啊!羊肉汤里还放了避味儿的当归!更是燥的要流鼻血了!她还一个人吃了好几碟,想起来就崩溃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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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没有开车,身上只带了个皮夹,长腿阔步直接向着小区外的幽径走,后来进了小区的超级市场。
在饮料区,选来选去找不到合适的东西,转而去到牛奶专柜,随手抄走了一排酸奶,再又转到水果区。
什么进口的国产的农家的,他都研究了个遍,挑来挑去,到最后却只拿了两个柠檬。觉得柠檬泡水好像太酸了些,转而又从货柜里搜了瓶农产蜂蜜。
有目的的购物,他连篮子都未拿,大手抓着那几个东西,就往收银台过去。夜深,购物的人极少,没有排队直接将东西送上收银台,趁着收银员在扫价码的时候,他挑了几盒tt,一同买单。
外人面前的宁呈森,惯常端架子,俊逸非凡的五官,正色又严肃,有着学者的刻板,却又不失年轻人的俊雅。
他的收放自如,从容淡定,让旁人看着,只觉,哪怕是货架上的tt都被他刮了去,也是不容人多看半眼的。
收银员识趣,只低头认真做自己的事儿,而他,却有些不耐,指尖敲着台面,却也不出声催促。
这时候,另一个收银口传来说话声:“买单,谢谢。”
熟悉的声线,让宁呈森不由侧了头,而后,发现隔着他好几个通道的收银闸口处,有徐暮川高大的身影。
宁呈森不由眺目,细细看他手中要买单的东西,不声不响的勾唇,接着又不声不响的买自己的单,再接着,又不声不响的等在门外。
徐暮川提着塑胶袋出来的时候,看见同样提着塑胶袋的宁呈森,脸色不好:“这么晚你出来干什么?”
宁呈森笑:“你出来干什么我就出来干什么!”
徐暮川:“……”
少言寡语,漠视高冷的越过宁呈森,徐暮川径自前行。
宁呈森两下追上,提醒他:“你要好好教育你老婆,心眼儿太多了!自己坏也就算了,干什么要教坏米初妍?”
徐暮川嗤之以鼻:“本质不坏的人,是怎么也教不坏的!”
“那想的招也太损了,怎么知道我们闻不得这些味儿。”
“没办法,人家是留美博士生,如果不懂得洞察身边人的软肋,那她怎么混到今天?”
“听你这口气,还很骄傲呢?”
徐暮川顿了顿步,侧头:“我的老婆,我不该骄傲吗?”
宁呈森也顿步,却不是看徐暮川,而是看向边上不打烊的清吧,略略思忖,忽道:“招牌饮料酸梅汁?”顿了顿,迈步:“我觉得买这个回去应该更好!”
似乎在那晚之后,米初妍又进入了日夜操劳的状态。
不过也不是一点改变都没有,最起码,白天上班,晚上就是,啃书不运动,运动不啃书。米初妍纳闷,逮着宁呈森疑问,资本家转性了?怎么不压榨她的体力了?
宁呈森起初不回答,后来,被她缠的无奈,敷衍了声:“我怕你一气之下又去吃羊肉。”
米初妍:“……”
这都什么怪毛病,羊肉就怎么了?多好的东西!冬日里有规律的吃,对身体是极好的,那天她是因为吃太多的缘故……
不过,米初妍也没好意思往深层提,怕他笑她,太那什么……饥渴了…偿…
懊恼的是,提起羊肉,竟被他明令禁止,以后不准碰羊肉!至于酒,少碰!
米初妍郁闷:“为什么啊?”
宁呈森:“……你在电梯里吐的那摊羊肉酱,够我恶心一辈子了。”
米初妍听着就觉恶心,可她搜刮脑中记忆,却想不起来,结果就追着宁呈森不停问当时的情景,宁呈森连回忆都觉惊悚,手一挥:“你喝断片了!给你说也没用!”
感觉到他不悦,米初妍嘿嘿笑,伸着手指发着誓:“谨遵教授大人吩咐!”
才不过话落,米初妍又歪头,抱着他的手臂笑的狡黠:“那如果是你岳父岳母要吃怎么办?我吃羊肉火锅,那也是他们带出来的!那吃完以后我爸要跟你下棋,你敢不去吗?然后我妈要跟你闲聊,你敢不聊吗?客观因素制约着,宁教授,我觉得你还是得适应羊肉随时存在在你身边的现实!”
宁呈森当即被噎的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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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圣诞,天气越来越冷。
平安夜那天,米初妍值夜班,她的位置上,摆了好几个苹果,都是科室里的同事们互相交换得来的。
其实最初也不是科室里的同事发起的,毕竟都是一帮大男人,没有那个情怀。
是住院部的病人,大约是为了讨个吉利,大家手里都有苹果,查房的时候,不是这个送,就是那个送,送到后来,每个医生护士的手里都有。
然后护士又给医生送,医生手里拿的就更多,结果到最后,谁出现在科室,都能得到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米初妍算是最多的,本来就跟病人关系好,再加上科室里的潘闵宇,赵磊那些人都给了她,整个桌面,就成堆了。
她还笑着打趣:“晚上值夜班不用愁饿肚子了。”
听着这话,潘闵宇干脆一股脑的把他自己的那份全部给了过去,拍了拍她头:“哥的也都给你,好好啃!”
米初妍无语,好像吃苹果不会腻似的。
不过,苹果再多,也没有宁呈森的份。恰好遇上他外出,去鹏城参加医学讨论会,整个白天都不在。
男人没有那份心思,像那些护士或者别科的女医生,倒是想给宁呈森送,可惜,人家正牌未婚妻在眼皮底下看着,怎敢出手……
晚上八点,宁呈森的车子开进医院。
他原先想下车,可后来微微迟疑,还是掏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李易哲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米初妍接到宁呈森电话的时候,大概是八点零八分。
那时候她正对着电脑研究着过往的典型病例,没有看来电,随手接:“你好,哪位?”
宁呈森:“……你男人。”
“哦!你回来啦!”米初妍瞬间欣喜,坐直身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家了吗?吃晚饭了没?”
宁呈森低沉声:“你在干什么?”
“我……研究病例……历年的。”米初妍摸摸头,如实道。
那端静默,大约半秒,才传来他再次说话的声音:“你过几分钟到住院部楼下来,我等你。”
“可是我在值班。”
“我已经喊了李易哲过来。”
“这样啊——”
“他很快就过来,你先收拾下自己的东西。”
“好。那我们去哪儿?回家吗?”
他默了默,忽而浅笑:“带你过圣诞。”
“呦呵……这么浪漫?”米初妍嘴上调侃,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儿。
大约每个年轻女孩都有过这样的憧憬,期待着在冰天雪地的街头里,跟着自己心爱之人一起过圣诞,堆雪人,玩到手脚通红的时候,钻进他的大衣里,任性的取暖,接着任性的挑选自己喜欢的礼物。
穗城没有冰天也没有雪地,可老男人有心思想起过圣诞,她没道理不奉陪!
好不容易等来了李易哲,米初妍兴奋的犹如小兔,抓起包包,抓起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又红又大又亮的苹果,直奔向电梯。
楼下路灯泛白,远远瞧见熟悉的男人靠在熟悉的车子上,米初妍已经忍不住咧唇灿笑,由内而发的欢喜,即便是在这样的夜色中,亦是明媚的照人心。
宁呈森缓缓直身,张着双臂迎接着她飞奔过来的身子,当她挂在他的身上时,笑声如铃:“带我去哪儿玩?”
他托了托她的身子,转而开了车门,将她直接抱进里头,大掌揉了揉她的头顶发丝,但笑不语。
绕着车头到架势座,刚要上车,却发现,不知何时,原在副驾座的她竟然爬了过来,调皮的眨眼:“你累一天了,我来开车,你旁边休息。”
宁呈森瞧着她灵动活泼的样儿,就喜爱的不行,捏了捏她的鼻尖,勾唇:“那就听你的。”
是真的累,很早起床,开车去鹏城,接着应付了好多的人,接着又演讲,然后是聚餐,散席。餐席上还要应付前来找他的人,然后大桌的菜,他根本就没吃上多少东西。后来若不是他推托说新婚妻子等着他回家,这会儿恐怕都还不能走……
宁呈森靠着座椅,半眯眼,瞧见置物格里有苹果,被擦的干干净净,随手抓起就往口中送,喀嘣一口,脆脆的,止渴。
可哪知,才刚吃了一口,旁边的女人就怪叫,他疑问看她:“不能吃么?”
她怨念:“那是我要送给你的平安果……”
宁呈森不屑:“那我把你送的平安吃进肚子里,就更平安了。”
米初妍无语:“你这是什么歪言论?”
宁呈森又往下咬了大口,细嚼,慢咽:“送个苹果就平安了?伦敦那边都不这样过。”
米初妍瘪了瘪唇,没继续跟他争辩,转而问:“要不要先去吃东西?我看你好像没吃晚饭。”
“不用,我吃完这个苹果就好。”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步行街。”
“步行街?哪条步行街?”
“北京路,可以吗?”
“嗯……你说了算。”
似乎这个晚上,宁呈森特别好说话,步行街这样的地方,向来是他不太乐意驻足的,因为太闹太挤。
而她说要去北京路,正是喜欢那里的热闹,喜欢那里的街边的美食,喜欢那里街心装扮起来大大的圣诞树,喜欢街头巷口无数次单曲循坏的铃儿响叮当。
记得小时候,爸爸不爱过圣诞,说是洋人的玩意,中国人就过新年,过春节。可是她就喜欢过圣诞,说爸爸老古董,每当这时候,妈妈就会附和,然后两母女联合着,就把爸爸拐了出去。
那时候住老城区,挨着北京路不远,每次都来这里逛。吃冰糖葫芦,吃热狗肠,烤玉米,反正能吃的她都要,吃了还不拉肚子。
妈妈总是笑她小馋猫儿,爸爸就总负责掏钱……
小时候的甜蜜回忆,如今站在同样的街头,同样的古街,米初妍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
起初还能拉着宁呈森的手,后来听着音乐,被街边的五光十色吸引着,慢慢就放开了手,她自己跟着哼,看见路边有喜欢的东西,就去摸摸,去碰碰,还会问价钱。
问了价钱又不买,可老板竟然也不生气,大约是被满街的气氛感染着,心情大好的缘故。
米初妍后来想起宁呈森,着急的回身,四处找,却发现,那么多人头拥挤的街心,他竟然一直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抄着口袋,安静的看着她,淡淡的笑,浓浓的宠。
她指着边上的糖炒栗子,娇声:“小宁,我要吃那个。”
他顺着她的方向过去,皱了皱眉,却又点头:“好,我去买。”
、
米初妍在后边叮嘱:“要排队哦。”
他白眼:“我知道。”
接着,她又一句:“我要板栗,不要锥栗。”
宁呈森不解,侧头过来:“不是小个头的这种更香甜么?”
米初妍媚眼笑:“可是我觉得板栗更好吃。偿”
宁呈森:“……好吧,你站那儿别动。”
她点头,直道好,可这边才应的好好的,转身,却又被别摊的小饰品吸引了过去。小银镯,水晶手链,圣诞帽,手套围脖…撄…
街边的东西,自然说不上精致,可这里汇聚了整个城市各种层次的人群,总会有感兴趣的人围在那儿。
米初妍杵在那儿不肯走,是非常想去买两顶圣诞帽,她和宁呈森各一顶,可迟疑了许久,还是不敢下手,买她的倒无所谓,买回去给他,不得被他嫌弃死!
别一个心情败落,直接打道回府就没意思了。
舍不得,便退着脚跟边盯着帽子看,结果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人。她连声对不起,回头,瞧见竟是拿着糖炒栗子的宁呈森,颇为意外:“你插队了啊?这么快?”
宁呈森闪了闪眸:“别人让我先买。”
米初妍哟了声,转而望向栗子摊档,恰好见那边好几个年轻女孩看向他们这边,其招手,笑容灿烂。
唇角抽了抽,米初妍接过他手中的纸皮袋,酸丢丢的:“长的帅就是行哈,买个栗子都有人照顾。”
宁呈森:“……我说我是给老婆买的。”
米初妍嘁了声:“你是那种喜欢跟陌生人解释的人吗?”
宁呈森:“……走吧!”
“哦——那你剥给我吃。”
“我不会。”
“剥吧,你不剥,怎么让那几个盯着你不眨眼的女孩子相信,你是给你老婆买的栗子呢?”
于是,不情不愿,宁呈森接过那包栗子,一个个剥。
有了开始,就没有结束,小女人嚣张的不行,一会儿指着烤红薯喊着要吃,一会儿指着萝卜牛杂要吃,一会儿指着章鱼丸子要吃,一会儿又要喝甘蔗汁……
每点一样东西,宁呈森就跑去买。
买的烦了,他无语:“你就不能自己去?我一个大男人,还穿的这样正式,挤在人堆里去买小孩子吃的玩意,怪不怪?”
每当这时候,米初妍就瞪眼:“你去可以不排队啊!”
宁呈森:“……”
从街头吃到街尾,宁呈森算不清自己几次掏皮夹,也算不清自己几次伺候她吃,更算不清有多少次被她强迫着吞下他并不愿意吃的食物,然后听到她咯咯灿笑的声音。
后来,她再要吃,宁呈森就不乐意了,不是不乐意买,而是怕她吃坏了肚子。
宁呈森宠米初妍,宠到几乎只要她开口,他就满足,可是,也并非毫无下限。触及他底限的时候,无论米初妍怎么求怎么缠,他也是冷脸的。
就比如说现在,米初妍猪血汤和麻辣鱿鱼,他直接拒绝。
没得吃,米初妍就整出一副委屈脸,好像是给谁虐待着似的。宁呈森无语,觉得再这样逛下去,整条街的商贩都要认识他了……
二话不说拉着她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折回去,米初妍问他干什么,他说去别的地方玩。
米初妍倒也没有意见,随着他的脚步走,只是,来时并未打开的街心喷泉,却在这时候,倏然间随着音乐骤响而狂喷升空!
霎时间,四周人潮拥挤,欢笑声叫哄声,无数跳跃的身姿。
不过眨眼,宁呈森手中牵着的女人,就如同条滑溜的泥鳅,从他身边开跑,看着她灵动的身影闪了下,很快就不见人影。
宁呈森焦急,扬声:“妍妍!”
无人应答。
朝着她消失的方向奔过去,又喊:“妍妍!米初妍!”
“哎,我在这儿!”
总算听到她的声音,宁呈森才算心安,掰着人群往她的声源处挤,这才发现,调皮的她,早已撸着手袖,在那儿接着水玩。
宁呈森研究了好会儿,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人多的地方,她总是特别能挤。因为她身板儿小小,又因为她每天站台参与手术,锻炼了稳健的脚力和腰力,跟人挤起来,特别灵活还不容易倒。
喷泉有彩色灯光,水柱清澈沁凉,铺铺洒洒,最后落到石头雕刻的铜钱孔里头,哗啦啦的水声,音乐声,笑闹声,混做一团。
可宁呈森却还是清晰可辩,属于她的那道笑声,清脆脆的,敲击着他的心尖儿……
从未见过这样贪玩的她,像是恨不能脱掉鞋子,挽起裤腿,只身跑进池里头放肆的模样,眉梢眼角,全是欢快和舒畅。
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来,宁呈森及时把自己的外套加在她身上,叮嘱:“水凉,不要贪玩。”
她有些喘,但是笑容未减:“我知道,这不就回来了嘛,真好玩,可惜就是太冷了……”
宁呈森无声环着她的肩头,将她带离人堆:“到车上就不冷了。”
米初妍嗯了声,顺了顺被水滴溅湿的头发,笑着问:“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儿?”
“宾宜广场。”
“宾宜广场?”米初妍狐疑,继而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他又是蹭了蹭她的头,像是对待着小女孩那般,纵容:“玩你想玩的,到了那儿就知道了。”
他好像在卖关子,米初妍也懒得再追问,反正追问也是白费劲……
可是她不知道,他把她带到宾宜广场,竟是二话不说给她挑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还是大红色的,巨丑!米初妍不乐意试穿,他就直接拿了件小码买单!
不单给她买,他自己也买了件,厚厚的呢料大衣,中长款,他穿着特显气质,特显身高!不过他穿什么都显气质显身高!也不知道到底是衣服装扮了他,还是他装扮了衣服!
他把红色羽绒服递给她的时候,她不乐意接,嫌弃。
他说你皮肤白,穿着肯定好看!
她嘟嘴:“穿上去就跟胖企鹅似的,我从小到大就不穿这玩意儿!”
其实她就一直都没闹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又买衣服了!南都奥园的衣帽室里,大堆大堆的春夏秋冬款,穿都穿不完!
可是他竟然也不恼,两件自己提着,糗她:“一会别求着我给你穿。”
米初妍嗤之以鼻,这里到处是暖气,就算在外头都穿不上这般厚的羽绒服,何况是在里头。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把她带去了负二楼的冰雪世界!
冰雪世界!是宾宜购物商场这两年才引进来的项目!米初妍知道,却从未来玩过!以前是觉得门票太坑爹,她自己不赚钱舍不得玩!后来是没时间,一直都没有时间!
可是,宁呈森竟然带她来了……
激动的抱着他脖子猛亲,甚至顾不得有别的客人在,一直献着殷勤:“老公你真好!老公好喜欢你!哇塞,真的太爱你了!好棒!”
单人门票三百八十八元,宁呈森要了两张。付款要求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快捷又方便,可宁呈森平日对这个没研究,直接付现。
米初妍在他身边细声打趣:“老公,等回家我教你怎么用手机支付吧。现在外面消费小数额的,都不流行刷卡了。”
宁呈森瞥了瞥她:“早就该教了!回去先给我绑卡!”
“哟,你还知道绑卡?”
他白了她一眼,率先往里……
米初妍连忙追上,拽着他讨要羽绒服,这里零下七八度,要想玩的尽兴,不包裹好自己怎么能行!
所幸,宁呈森也没有为难她,在她嫌弃了羽绒服各种丑之后,到最后,还是他亲手给她套上,拉上拉链,戴上帽子……
而他自己,也穿上了新买的呢料大衣,连牌子都未剪,向来精致惯了的宁呈森,竟然也没有半分嫌弃。
可米初妍却觉得,异常滑稽。
或许是温度太低的缘故,里面并没有太多的顾客,即便有,也大多是学生模样的情侣,不是站那儿拍照,就是抱那儿亲吻。
米初妍说他们好浪漫,宁呈森却说,他们在堕落。
不解他的思维,追问了两声,他倒坦言:“趁着节日的气氛,外出拍拖,制造机会各种暧昧,然后……女的***,男的得逞。”
米初妍:“……说的好像你多纯洁似的。”
他扬眉:“我这把岁数如果还纯洁,你就该哭了!”
米初妍:“为什么?”
他神秘:“你猜?”
米初妍细细品味,貌似懂,却又不尽然懂,眼角瞄见他眸底的暧昧和捉弄,米初妍朝他飞了腿,忍不住笑:“懒得理你!”
之后她撒腿跑开,而他,也不再像步行街里那样,只跟在她后边,安静的看着。这会儿,他随着她跑,她腿短,两下就被他抓进怀里,搂抱着,转了个圈,沉沉发笑。
米初妍被他举着,视野宽了不少,左前方有冰雕,她兴奋的挥舞:“我们去那儿!我们去那儿!”
宁呈森几乎没让她沾地,应了声好,就把她抱到冰雕前。
米初妍稀奇的又摸又碰,又搂又抱,隔着羽绒服的帽子,把脸贴上去,感受着只有北方才能看见的冰雪风景,神采飞扬!
宁呈森给她拍照,正面的,侧面的,左前,右前,背影,全身,半身,头部特写,反正每个角度,没有他拍不到的。
而那些所拍的照片里头,无一不例外,都是她洋溢的笑脸,弯弯的眉梢!
好玩的东西太多,她就变得站不住脚,冰雕摸没两下,转瞬就要去有飘雪的地方,站在雪地里,不停的打转,双手捧着飘落的雪花,不停的撒。
没两下,腻了,转而又闹着要去滑冰。
宁呈森说这里的滑冰道太小,玩着没意思,可米初妍非要玩,说什么都要玩。宁呈森只得听从,给她准备好了装束,担忧:“你会玩吗?别给我摔的鼻青脸肿的。”
米初妍理直气壮:“玩这个,谁不是摔过来的?”
宁呈森点头:“那倒也是,我最初玩的时候,也摔过。”
结果,米初妍倒是没有把自己摔的鼻青脸肿,因为,她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滑……
宁呈森笑她,她就把过错赖到羽绒服上,说衣服太厚,阻碍她发挥。
对一个习惯赖皮的女人,宁呈森懒得跟她计较,只是,她的各种嘟嘴鼓腮,滑不了雪的愤怒皱眉,所有的生动表情,都被他拍到了手机里。
卸掉滑雪工具,她说要去堆雪人。
好像要把刚刚遇挫的尴尬都发泄在了那堆大雪上,一个半人高的雪人,没两下就让她给堆好,装饰一番后,她颇有成就感的欣赏,然后拉着他去拍照。
两人合影,要不就你拍我,我拍你。
从雪人拍到东北雪乡基地,再拍到东北小庭院,大雪覆盖着庭前和屋顶,墙上挂着的玉米棒儿,大灯笼,屋前搁着的酱菜坛子,装饰的有模有样,特别扎人眼球。
玩的忘乎所以,以致最后出来,都快热出了身汗。
脱掉羽绒服,米初妍想起自己的圣诞礼物还没有伸手讨要,忙摊手,而他却眉眼含笑:“羽绒服就是你的圣诞礼物!”
“哦我去!见鬼……”米初妍低喃了声。
他却大言不惭:“买这件羽绒服的钱也不少,当礼物也不寒碜你。”
米初妍:“……”
当真以为羽绒服也就是圣诞礼物了,米初妍虽然无语,却也不得不接受宁呈森的说法。
原本就不是个特别浪漫的人,能想起来要带她去逛,已经是不容易。
从乐园出来的时候,米初妍抱着两件厚外套,而他,则牵着她走。坐电梯时瞧见楼层分布图的饮食区,米初妍不由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他略略思忖,掀唇:“回去你煮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好啊!那就回去吃!”米初妍应的爽快,而后又接道:“反正明天我休息,不怕晚。撄”
他侧头,眸底精光:“那要不,我也休息算了。”
“想得美哦!有假还不如等到新年再休,反正没几天了。”米初妍并不同意他的提议偿。
想着,如果两个人同时休息,那他可就无法无天了!再又想到,过几天他家父母就得过来,到时候事儿肯定多,大手术是做不了的。趁着这时间,还能安排一下,要急的先处理完,到时候也才能安心。
只是,对于这个话题,宁呈森不置可否。
把她带上车,坐在驾驶座的他,随手从置物格里掏出个精品盒递到她面前,用眼神示意她接着。
米初妍疑惑,不由问声:“什么东西来的?”
“圣诞礼物,给你的。”他不咸不淡,轻轻扬眉。
米初妍轻拍他的手腕,笑骂:“你真讨厌!又说送羽绒服!这东西什么时候在车上了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早就在了,白天从鹏城带回来的。”
“你不是一整天都很忙吗?怎么还想得起来买礼物?”
捧着那个长长的方盒,米初妍有些舍不得拆开那个精美的包装,双眼盯在那儿,双手却是迟迟不动。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话音:“心里想买,怎么都能买的。”
好一句心里想买,说的无波无澜,却是让米初妍心暖的不行,哧哧傻笑:“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拿起来好像很重的感觉?”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想先猜一猜。”
这一趟回程,是宁呈森开的车,车流拥堵,走的缓慢。米初妍没有任何堵车的坏情绪,闲适的靠在座椅上,抱着那个长方形的条盒,爱不释手。
后来,觉得车厢静默的过头,不由噘嘴:“哎宁呈森,你怎么都不说话?”
开车的男人,在红灯前停下车,侧头看她:“不是你自己说要猜一猜的么?”
“那我不是猜不出来嘛!猜得出来我早就说话了!也不知道,这小小长长的盒子,到底能装什么,这样重。”
宁呈森敛眉,低声:“女人就是矫情!”
“你说什么?”
“我说,女人就是矫情!东西就在你手上,直接拆开来看不就好了?”
“那人家就是兴奋过头嘛……”
车子重新启动,他刮了眼:“那我告诉你……”
“别,你可别,你若说了我一会开封的时候就没有半点期待感了。”
宁呈森:“……”
念叨够了,米初妍这才小心翼翼的拆着封,去掉缎带,去掉包装纸,映入眼帘的,是宝蓝色的拉光长盒,宽度不过她的掌心,而那厚重的分量,此刻好像更明显了些。
米初妍有些迫不及待,纤细的手指掀开了盒盖,下一秒,什么东西骤然闪花了她的眸。
为适应,她本能的闭了闭眼,而后再睁眼,挡着窗外投射进来的璀璨街灯,她终是看清了,那样安安静静躺在绒盒里的,竟然是一朵花!
只是,这花非比寻常。
不是花店里那些鲜艳欲滴娇艳无双的花儿,而是用纯金雕刻的,没错!是黄金!黄金雕刻的百合花儿!金光闪闪!百合!
“宁……宁呈森……你……你玩什么……”米初妍傻眼了,太惊奇,小手颤颤的往盒子里伸,指尖撩着金色的花枝,想取出来,却发现,手指好像有些软。
宁呈森淡色,糗她:“瞧你这傻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朵金色的百合,终于被她拿起,细细研究,不由嘀咕:“怎么你会想到送我这样的东西?”
“吃穿的东西你不缺,至于你的脖子手指耳垂那些地方,得腾出来结婚时候戴首饰。想来想去,就给你送这个了,老公送给你的东西,肯定要有意义才行。”
“咦……有什么意义啊这个?”米初妍莫名,真心没办法参透其中的内涵,继续嘀咕:“就算想送永远不凋谢的花儿,那也不应该送玫瑰吗?玫瑰代表爱情,不是吗?”
“爱情……再浪漫又如何?我要的是……”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前方的路况,唇角却是忍不住弯起,带着调笑和戏谑,却是久久不继续往下说。
米初妍着急,凑着头颅过去:“你要的是什么啊?快说啊……”
他忽然伸手,使劲搅乱了她的发丝,笑道:“我要的是,百年好合!”
“啊?”米初妍傻乎乎的愣了愣,不自觉的咧唇,再咧唇,失笑:“宁教授,你真的——好老土!”
“老土吗?”
米初妍不假思索的点头,可是没半会,又笑:“可是我超级喜欢你的老土!”
这会儿,他是得意,自己给自己肯定:“我也觉得很好!”
米初妍笑的合不拢嘴,攥着那枝花,无比细致的研究着……
她家宁教授是真的够奇葩,送花从来不正经的好好送,不是去池塘里偷摘学校的睡莲,就是买这种贵到离谱的金属花!
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太喜欢这样的奇葩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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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左脚踩右脚,褪去小白鞋,连包包都等不及放好,直接扑进客厅的大沙发。
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捧着金百合,早就想拍照往外晒,只可惜,车上光线不太好,总拍不出她想要的效果。
这会儿趴在沙发上,客厅灯光明亮,她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每个角度都给拍了张美美的全景。
随后进来的宁呈森,甚是无奈的敲了敲茶几:“老婆,先给我煮点东西吃好吗?”
米初妍摆摆手:“等等,马上就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一路上就看着她拿着那朵花傻乐,也是看够了……
她回头,嘿嘿两声:“这么特别有寓意的圣诞礼物,我要拍张美美的照片,晒一晒!”
宁呈森皱眉:“晒>
“嗯呐……”
“你觉得合适?”
宁呈森的反问,让一直傻乐的米初妍略有思虑,而后嘟囔:“对哦,有点炫富嫌疑!晒上去该讨人嫌!”
“炫富倒无所谓,我怕你招来诈骗份子!”宁呈森冷眉挤兑。
然后,米初妍无声。
他以为,他总该打消念头了,可哪知,她继续在那儿摆弄。宁呈森不解,凑过去:“你坚持要炫富?”
米初妍叨念:“我不炫富,我也不发朋友圈,可是我可以把照片发到我们那个群里去,让圈子里的朋友们看看不碍事吧?”
宁呈森:“……”
没有得来宁呈森的附和,米初妍着急:“哎呀呀,你就别管我了成不?我现在太激动,我太兴奋,你不让我找个途径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情感,我会受不了的,就跟一百只爪子挠着我心脏一样,什么事儿也干不了,更别说给你煮东西吃了!”
宁呈森:“……”
无奈!无奈!!他自己不会煮,只得坐在旁边,翻着杂志空等……
米初妍终于把照片发到了群里,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复。不由郁闷,艾特纪唯宁,艾特瞿安,艾特何颜希……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她。
纳闷的看看时间,才不过九点,早着呢!这帮人没理由已经睡下!很是不甘心,往上敲字:“没人在吗?”
好几秒后,还是毫无动静。
一直不停瞥眸看她的宁呈森,似是知道她的窘况,催促:“没人理你就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赶紧给我煮点东西吃,饿!”
米初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步入厨房,又折回来将手机带上,再转回到厨房。
只是,她的手机一直没有声息,最后,她不得不认命的洗锅,翻冰箱……
然,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进厨房的下一秒,宁呈森就接到徐暮川的电话,被徐暮川怼的灰头土脸,原因是……秀恩爱的人惹出祸了,纪唯宁也吵着闹着要礼物,并且,要有意义且不能雷同款!明天这时候不给,行,她到美国散心去!
美国……
听到徐暮川的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宁呈森整颗心就舒畅的不行,即便他怎样怼,他都觉得乐!
有时候觉得纪唯宁是真有本事,每次都能把冷言寡语的徐暮川给气着了火!像他那样清冷漠然的男人,竟然气急败坏的打电话来骂人,可见,他胸口堵的气,是非一般二般。
可是又似乎能够理解。
如果想去,纪唯宁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度,她的职业她的经济实力,足于让她在这个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立足偿。
可是她哪儿也不说,只说去美国。
美国有江承郗,江承郗始终都是徐暮川心里的刺,如果不是后来他们兄弟和好,如果不是江承郗不愿意三个人一起尴尬,他也不会逃到那个地方去撄。
纵然,精明如纪唯宁,晓得其中细微,若非必要,她是决计不可能独身去美国。可谁叫爱之深,急之切,她下下马威,徐暮川就焦急的不行!
徐暮川在家里撒不了脾气,只得将火星子弹到他这儿来!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家那个小财迷看见值钱的玩意就颠的不行,不让她发照片,估计她又得闹!
别闹着闹着,一个吆朋喝友又去火锅啤酒,他真的……想想都怕!
米初妍捧着一碗紫菜蛋花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宁呈森正好接到瞿安的电话。
也不知道瞿安到底在那端说了什么让宁呈森无心听,还是宁呈森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摆在了那碗香喷喷的蛋面上,总之,看着米初妍靠近,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米初妍疑惑,再又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瞧了瞧来电显示,随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骤然听到瞿安的呵笑声,玩味道:“你是大教授,要不要这么幼稚?竟然跟着米家姑娘来我家玩雪,那是人家大学生高中生小情侣玩的好么?哎你玩就玩吧,买什么门票呀!早跟小爷说,小爷送你们两张票不就行了!”
米初妍被瞿安气着了……
抬首,瞄了瞄餐厅那边优雅吸着面条的男人,确实,以他的年纪进去乐园各种玩是难为了些,可奈不住她喜欢啊!
想想因为这个,他被瞿安笑,米初妍就气闷。
脑子一转,滴溜溜的眼珠子闪着狡黠的光,米初妍咳了咳声:“瞿律师,是我。”
“哟,米家妹妹。”
“嗯,瞿家大哥……”
“靠!今儿这么听话喊哥?”
“对啊,你不愿意听?”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要是让大教授也喊我声哥哥听听就更自在了!”
“呵呵呵……”米初妍轻轻笑,继而转话题:“刚刚我没听错?你要免我冰雪园的门票?”
还未等瞿安吱声,她很快又抢话:“那个……冰雪园的门票其实也没多少,几百块而已!对瞿大财主来说,吃个饭都不够,你对着我这么甜美可爱的妹妹,怎么好意思出这个手对不对?你看,刚刚我喊大哥你也应的响亮,要不就这样,妹妹今儿我在宾宜广场还买了两件外套,男士呢料大衣中长款12800元,女士天鹅绒羽绒服修身短款9800元,合计22600元,这个你免单如何?还有……”
米初妍话未说完,耳边忽然传来嘟嘟嘟的电话挂断声,手机扬了扬,米初妍对着渐暗的屏幕嘁声:“看你能不能玩过我,哼!”
手机丢到沙发,轻松拍拍手,米初妍朝着餐厅望着她看的男人,绽开笑:“搞定!”
宁呈森点头,肯定道:“还是老婆厉害。”
“嘿嘿……好说好说……以后再有谁笑你……通通推给我!”米初妍丝毫不谦虚,乐颠颠的抱起沙发上的抱枕,舒爽的躺着,继续欣赏她的百年好合。
宁呈森已经将面条吃完,抽着纸巾抿唇,不客气的笑:“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说话的同时,他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白开,端着过来的时候,米初妍忽然咋呼,原本躺靠的姿势,瞬间蹦跳着跪坐起来。
宁呈森莫名:“大晚上你一惊一乍干什么?”
“等等等……我没看错吧,瞿大财主真的给我微信转账啦!”米初妍感觉眼有些花,不由伸手搓了搓,边念叨:“他有病吧?”
宁呈森听罢,亦觉得好奇,凑过去看,还未看的仔细,已经被她点开。
然后看着她无语状的表情,丢了手机:“晕……这老滑头……”
宁呈森奇怪,弯身拿起被她丢开的手机,定眸一看,转账金额2260元……
忍不住嗤笑,安抚性的揉了揉米初妍的头发:“你能算得过他?”
米初妍愈加无语:“他可以不理会的嘛,我也没真想让他免单呀,就算他转账22600元给我我也不会收啊!这混蛋,搞半天急着挂电话是逗着我玩儿呢?”
宁呈森笑的不行:“人家转账给你,面上就能看见额度,2260元,这么显眼的字,你怎么看不见?”
米初妍:“我眼花呗……”
“你近视了?”
“当然不是……我眼睛是今晚给百年好合闪花的,盯着看的太久了,眼睛疼……都是你,送那么好看的花,我都舍不得放,一会要抱着睡怎么办?”
宁呈森:“……”
搞半天,过个圣诞送个礼物还是他的不对了?怎么大家都来攻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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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里,宁太太心情大好,宁先生恣意享受。
次日,宁先生早起上班。宁太太休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莲姨给备好了丰盛的餐点,吃饱喝足,窝在书房完成宁先生布置下来的作业。
啃书啃到眼冒星星的时候,宁太太到楼下超市逛了圈,采购了些家里没有而她又需要的食材,抱回家,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餐点,打算好好犒劳辛苦的宁先生。
只可惜,那个晚上,宁先生没办法回来。
不止那个夜晚,接下来的好几个夜晚,宁先生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明明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却没办法一起走。
基本上,都是各自开车去,各自开车回。
米初妍知道,他在用那四五天的时间里,开完未来一周的手术。这样下来,除开新年三天他本身的假期,往后几天他都不再开手术,前前后后,如果没有非常特殊的急诊,他未来会有七八天的时间,能够彻底闲下来。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她主动提起来的时候他表现的那样漫不经心,可事实上,他却是比她心里还要有数。
他太忙太累,往往深夜到家,或者半夜到家,撑着疲累洗澡,然后倒头就睡,连他最热衷的某项运动都没再有。
难得的是,早上被生物钟叫醒,他又是精神抖擞的上班。
科室里的好几个医生背着他的时候都在叫苦连天,逮着她就问:“米医生,你家属最近是不是犯神经病了?他自己不知道什么叫累,好歹也顾顾我们这些小助手啊!一天十几个小时站台,铁人也要垮了好吗?”
每当那时候,米初妍就咧嘴,笑的一副殷勤:“好歹你们也比我家属年轻不要太多好吗?我家属都没喊累?你们怎么好意思喊累?最多这样好了,等你们忙过这阵,我请你们外出吃喝玩乐呗……”
潘闵宇生无可恋的捂脸:“到那时候我还有命走出这家医院吗?我还能吃喝玩乐吗?”
李易哲呆滞的推眼镜:“我的眼睛涩的不行,吃喝玩乐之前,你先去眼科帮我挂个号瞧瞧……”
赵磊提着松松的裤头:“他妈的!老子又瘦了三斤!这么熬下去,还怎么穿衣有肉脱衣显瘦?”
米初妍:“……”
还是老教授精明,喝了口茶,咂了咂嘴:“米医生,你就直说了吧,新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要不然,大主任不至于这样。”
米初妍呵呵笑。
潘闵宇爬着头发,恶狠狠的看米初妍:“笑笑笑,就知道笑,哥几个都快瘫了,就知道维护你家属!”
赵磊翘着双腿搁在桌面上,头后仰向椅背,冷不丁:“别告诉我是要结婚了吧?”
“别啊……结婚就容易怀孕,怀孕又要休长假,米儿米儿,你才刚锻炼出来,别又学纪医生那样隐归了吧?神外伤不起啊,培养个能帮手的住院医多不容易!”
跨年那天,全国各地都在倒数,而宁呈森却埋头在手术室里。
神外科室的医生们唠叨归唠叨,需要他们的时候,却是谁也没有推却,以致,整个周下来,个个都熬成了熊猫眼。
米初妍回了自己家,带着米安博和唐心梅去宾宜广场买衣服。
是唐心梅自己提起的,很快就要见未来亲家,虽然家里衣服很多,但还是想买。米安博说她爱折腾,四五十岁的人还臭嘚瑟,可唐心梅却是振振有词,说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是代表了对未来亲家的重视。
如此的话,噎的米安博无言,于是,约了女儿一起,一家三口在31号傍晚早早吃过晚餐,开着米家的别克去了宾宜撄。
原本米初妍是要开她那辆小跑,可是米安博嫌弃那车内室太小,他个大男人坐着不舒服。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米家两个女人都听从米安博指挥。
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摆成各种各样形状的鲜花盆栽,把宾宜大厦装饰在花的海洋里,莫名就让人心情甚好偿。
穗城是个花城,穗城的花市亦是全国出名,这些或从苗圃或从花市直接拉过来的盆栽,是穗城人最亲切的节日象征,包括挂在桔树桃树上的纸质红灯笼,会感染人的情绪,让人无比期待来年的幸福生活。
正门楼身上有特大的液晶显示屏,播放广告,也播放新闻,右上角显示着倒数时间,离新的年度,大约还有四小时二十六分。
从宾宜广场的中心环梯上看,每一个楼层,都有很多人。这个城市从来就不缺乏富人,宾宜也从来就不缺好货!所以,即便在电商冲击的市场下,实体店日益萧条,可宾宜却始终蒸蒸日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宾宜的存在,已经演变成了这座城市的地标,也因此,它总是能获取政府的很多优待。
米安博逛了两下,就显得兴趣缺缺,唐心梅直说他扫兴,说老米这辈子,给谁花钱都行,就是不舍得给他自己花钱!
米初妍听罢,直乐呵,说你们两个尽管买,反正小宁会买单。
米安博别别扭扭,唐心梅也说,给自己添衣服的钱,他们老两口有!
可是米初妍却抗议:“可别惯着他了,给你们买东西孝顺你们俩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再说了,今早出门他就千叮万嘱过了,带你们买点喜欢的,价钱不重要,别给他省着花……”
“不给省着花那也不能乱花!每天那么辛苦做手术,赚那钱还不如少开些刀,累死了怎么办?”
“哟哟哟……”米初妍贼兮兮的起哄,原以为会说出这类话的人,应该是无比心疼女婿的丈母娘,可是没想到,这会儿说话的,竟然是自己老爸米安博。
唐心梅也是好笑:“老米啊老米,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没花过小宁钱似的。那些酒啊,那些茶啊,哪个不是钱买来的?”
母女两一附一合,愣是把米初妍挤兑的老脸通红,尴尬着脸色,先行踏步。
唐心梅窃笑着跟女儿低语:“你爸这辈子啊,就是耐不住茶瘾,明知道小宁给的东西珍贵,他还是忍不住收了。看吧,这下可被我逮着话头了,要不然,他老是训我对小宁没原则。”
米初妍嘿嘿两声:“妈,你跟我爸半斤八两。我爸看不过茶,你看不过穿用,你们都是长期被小宁收买……”
下一秒,头顶被唐心梅拍了下:“小白眼狼!心向着谁呢?我是你妈!”
“那小宁还是我未来老公呢……”
唐心梅郁气,直嘀咕:“泼出去的水!”
嘀咕完,唐心梅就赶着前边的米安博过去,米初妍一个人在后头笑,而后追上去:“妈——妈妈!人家还没嫁呢,你就要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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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软磨硬泡,终于将米安博拐进了三楼的男装部,看中一套西装,穿着极好看。既有中年男士的儒雅,又隐着年轻时候的英姿。
唐心梅看的连连点头,非常满意,直说,仿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们认识之初的风采。
几十年的夫妻,老婆甚少把帽子扣的如此高,米安博听着,自是欢喜。穿着那套西装,在试衣镜前左转右转,心里痒痒,想买,可是要八*九千,他多少还是嫌贵。
米初妍看出了米安博的心思,偷偷跑开,打算背着父母去买单。可是她没想到,才一转脚,竟然会撞上瞿安。
那货,穿着墨黑的修体西装,领带抠的很正很正,系带的皮鞋,很亮很亮!看起来就是一个商务精英的模样,高高的伫立在她跟前,正经脸!
彼时,米初妍脑中忽的闪过一个词,那就是——装x!俊美无俦的瞿大律师,又在必要场合装x了!
还未等米初妍说话,他已先是开口,轻微的勾唇:“路过的时候,助理告诉我,我家妹妹在店里买衣服,我还纳闷到底是哪个妹妹?特意折回来,原来是你啊!”
瞿安的话不知是真是假,那双能闪出花来的漂亮眼眸里,盛满的皆是趣味。
米初妍亦是弯唇笑,在这里撞上瞿安,她表现的万分欣喜,继而道:“是我!怎么着?特意拐回来是想给我关照?”
瞿安蓦然笑:“你有需要我关照的地方么?”
“有!”
“你说。”
“我要买衣服,大财主给我折扣呗!”厚脸皮的女人,眨巴眨巴了眼睛,笑的谄媚。
瞿安骤然眉起,鄙视之:“我说妹妹,你是掉钱眼里去了?还是你家教授没给你钱花?”
“嘁!”米初妍瘪嘴,斜眼瞪:“不给就不给,不给你弹开,别碍着我买单!”
小小的身板越过他的时候,重重的哼声。
无辜的瞿安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忙开口:“等等,给我回来!”
米初妍倒退着往后走,没好气的瞥他:“干嘛?”
瞿安瞧了瞧另外那头还在挑拣衣服的中年夫妻,问道:“带你爸妈来买衣服?”
“对!”
“老人家嫌衣服太贵?不舍得买?”
“对!”
“你不会刷宁教授的卡?”
米初妍白眼:“也得我爸那个老古董肯用才行啊?他非得自己买单……”
“那行,你喊叔叔阿姨过来。”
米初妍警惕,继而不放心道:“你……你你可别想着真的免单啊,我爸会不高兴的。”
瞿安轰她:“知道了知道了,你是猪,别当所有人都是猪!要免单我直接说就行了,还要叫二老过来?”
得到满意回答,米初妍这才敢放心的去喊自己父母。
怎么也没想到,瞿安后来会拿自己的内部贵宾卡去扫码,继而让米初妍拿自己的卡去买单,直接以六折的优惠价格,买下了那套西装。
米安博追问起来的时候,瞿安笑说自己是米初妍的朋友,这点小忙,举手之劳。还说了,商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的贵宾卡无消费次数限制。
之后寒暄,三言两语,瞿安急着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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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米初妍把在商场遇到瞿安的事说给了宁呈森听,宁呈森微微抬眉,唇角翘着略弯的弧度:“瞿安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米初妍惊讶的咦了声。
他纳闷:“你咦什么?”
米初妍接着又道:“类似的话,瞿安也说过。他跟我爸说,商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到底你们是好兄弟哈,连说话的模式都能套用的。”
宁呈森却是正色:“不是模式,瞿家的实业太赚钱,单是宾宜每年的销售额,你知道多少吗?”
“十几亿?还是几十亿?”米初妍毫无概念,只说着自己认为极大的数目。
然,男人低沉的嗓音,却是淡定的丢出两个字:“百亿。”
“百——亿!”米初妍夸张的瞪眸:“单个宾宜就那么牛气轰轰,那他统共能拿多少?”
“瞿家男丁少,已经是四代还是五代单传了,你觉得,瞿安能拿多少?”
“哇靠!又是个土豪……”米初妍惊叹,而后好奇:“那老公,你比他谁更土豪些?”
当时宁呈森靠在床头,拥着她正打算睡觉,看着她满目的好奇,不由叹气,而后满足她的八卦心:“这样说,如果是家族总资产的话,那应该是宁家更雄厚些。可如果分到个人的话,那我应该没他壕。”
米初妍啧啧了两声:“所以说,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
宁呈森:“……”
2017年的第一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米初妍早早起床,蹑手蹑脚的活动在主卧的空间里,生怕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男人。
这段时间宁呈森开了很多台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但也同样把他自己累的不成人形。昨夜米初妍甚至都没能真正陪着父母跨年,就怕晚归的他,面对着满室的冷清,饿了没吃的,倦了没人靠。
所幸的是,随着两人感情的越发稳定深厚,父母对他们年轻人怎么相处,完全是放任的态度,不仅唐心梅如此,米安博也看得越来越开了。
洗漱换衣服,头发简单绑成马尾,随手擦了些面霜以防御外面干燥的冷风,米初妍俯身在床沿,满足的看着他沉睡的容颜,轻轻贴了贴,之后,便着急着出了门撄。
今天是法定假期,大街上人来人往,装饰在街头巷口,各商务大厦购物中心的灯彩仍在,米初妍的银色小跑行驶在密密麻麻的车流中,不算起眼。
有风,温度却不低,白花花的阳光洒落,既寒又暖偿。
宁呈森没有起来,出门的时候,是她自己搭的衣服,黑色高领毛衣,白色小腿裤,黑色的平底单鞋,还额外带了件深色的呢料大衣。
被身边的男人宠惯了,以致,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给自己搭配衣服。按照宁呈森往常传授的,不知道怎么找衣服穿,那就黑白配,深浅配,不出彩但也不出错,简单大气。
开车去了老城区的中山路,那里一整条街都是孩童的世界,从穿到用,衣服鞋子帽,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米初妍打算给宁呈宵置办些东西回来,那个小屁孩总是太敏感太缺爱,她怕小小的人儿会觉得,跟着他的大伯伯娘过穗城来,会不讨好,所以,她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欢迎。
再说,宁振邦和夏晴毕竟不熟悉穗城的气候,包括伍乐旋也是,就算他们会给宁呈宵准备衣物行李,也不一定就那么适合这里的天气。
别到时衣物不适穿再去买,倒不如提前置办好。
因着米庆庆的缘故,米初妍对小孩子的穿用并不算陌生,但挑挑拣拣,总希望买到最好的,多少还是花了些时间。
到最后,抱了一大堆,甚至都看不见前方要走的路。
旁边的老板看她走的艰难,忍不住替她接过,米初妍这才得以轻松开了车尾箱,东西搬进去,足足塞满了三分之二的尾箱空间。
这还不够,她接着又去超市买了毛巾牙刷杯子拖鞋……
反正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但凡她想到的她都精挑细选,然后抱到车上。有些没想到,但后来发现又是必须的,她又折回去,再次采购。
似乎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如此爽快的花过钱,也从未一次性的买那么多东西,更从未这样乐此不疲过。
无形中,她把自己摆在了儿媳妇的位置上,想给宁振邦和夏晴最愉快的穗城之行。她总会有种认知,在伦敦的时候,他们疼她体贴她,那么到了穗城,她也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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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地库有直达电梯到八楼,米初妍掀开车尾箱,是分了好多次,才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到电梯口,再从电梯口搬到轿厢,到他们住的楼层,再又跟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挪到大门口。
喘着粗气输入密码开锁,那会儿,是连推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缓了好久的劲,才重新一鼓作气,俯身抬起那些东西,用肩头去拱门,慢慢侧着身进去。视线被庞大的物体挡住,她只寻着熟悉的记忆往里走,一步步的,极慢。
屋子很大,玄关到里头都有好段的距离,等到将近客厅的时候,莲姨忽然跑了出来:“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都抬什么了,小心腰啊……”
莲姨一边惊,一边迎着过来,接下米初妍小臂环抱的东西,搁置在地板上,拉着米初妍前前后后的转圈看。
米初妍粗气忧在,唇口干燥的发音:“莲姨,我没事,缓缓就行……你帮我倒杯水喝。”
冬日爱吹北风,特别干燥,米初妍兜转了好几个地方,跟那些老板交谈讨价什么的,早就用尽了唇腔最后的湿润。
莲姨没耽搁,直接跑去厨房,两下端了温水过来,米初妍咕噜咕噜仰头喝尽,继而又去外头搬剩下的东西。
有些傻眼的莲姨跟了过去,惊疑:“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米初妍满脸朝气:“嗯……都是有用的东西,给宁家爸妈的,他们午后就到机场。”
莲姨乐呵呵,直夸米初妍孝顺,之后又问:“那他们来穗城,我要不要准备好午餐?”
米初妍思忖了半秒,而后弯唇:“等我问问。”
俯身,要去搬那些东西,却被莲姨制止:“这些我来搬就行,宁先生已经醒了,到处找你,现在在运动器材室呢。”
“哦,做运动吗?”
“应该吧。”
“那我等会去找他,这些东西你搬不了,重!”
莲姨都四五十岁了,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还行,怎么好意思让她去搬东西。只是,她才刚再次俯身,端起门口的东西,耳侧,忽然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首看了看,瞧见是一身家居服,挥洒着热汗出来的高大男人,神清气爽的模样,再不见之前的疲累,可见,休息的很好。
眉开眼笑的瞅他:“小宁懒猪,知道我都去干什么了吗?”
宁呈森睇眼看她,没吭声,却是毫不迟疑的跨步过去,伸手轻松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抱进里屋,再又出去,抱第二圈,统共来回三次,才把所有东西都提了进来。
看着客厅中央堆着的小山,宁呈森直皱眉:“这些都是你自己搬回来的?”
“对啊!我觉得我真的是潜能无限!”比起宁呈森的沉闷,米初妍明显的兴奋,甚至跪趴在地板上,伸手就要去拆封那些东西,边点边交代:“这是宁伯伯他们的生活用品,牙刷毛巾拖鞋反正应有尽有了,这是呈宵的玩具,这是呈宵的衣服,哦对了,我还给夏阿姨买了一件外套,我看着挺漂亮的,忍不住就买了,还有这个刮胡刀我是给宁伯伯准备的,还有……”
宁呈森当下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她兴奋到忘乎所以的模样,他又心疼又心暖,原本想说她两句,不该自己去搬搬抬抬,可看着她沉浸在其中,任何一句不好的话,他都说不出口。
提着棉质的裤腿,蹲在她面前,他无心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无奈的摸她因为奔波而微微汗湿的发丝:“要买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无所谓的撩了撩发,旁若无人的就往他脸上亲了口,而后咯咯笑:“你那么累,我干嘛要叫醒你?”
宁呈森拿她半点辙也没有,只得问:“那这些东西你要往哪里放?”
“家里那么大,你还愁放不下?”米初妍四处望了望,恰好见莲姨识趣的笑着退回厨房,她略尴尬的吐了吐舌,继而道:“呈宵的玩具你组装好就摆运动器材室去。宁伯伯和夏阿姨的生活用品就摆客房去,分明别类放好了,等他们过来就直接可以用了。”
宁呈森:“……当真让他们住进来?”
“那不然呢?我可是答应了宁伯伯的,你别让我反悔做恶人。”米初妍咋呼,带着警告的眼神看身边的男人。
宁呈森又是无奈叹息:“那你呢?”
“我什么我?”
“到时候你住哪儿?”
“我当然回我家啊——”
“为什么?”
“那个……男未婚女未嫁,而且这边还有我自己的父母,我跟你住一起无所谓,跟你家长辈也住一起,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哟!”
“那我呢?”
“你又怎么了?”米初妍疑问,不晓得他哪来那么多的事儿。
他略委屈:“你不跟我住,我会不习惯。而且,你就不怕,我跟我爸住一起,三天两头吵架干架么?”
米初妍以为自己听错,恍神过来后,噗嗤笑:“那……要不,这里给你爸妈住,你跟我住我家?”
本是打趣,却不料宁呈森认真了,连连颔首:“就这么定了!”
米初妍:“……我开玩笑的。”
他理所当然:“我没开玩笑。”
“哎没结婚你就天天住我家,教授你脸还要么?”
宁呈森斩钉截铁:“不要也罢!”
米初妍有些瞬间凌乱,好笑道:“宁教授,你一天不粘着我是会怎样?”
他起身,搭在颈后的毛巾擦了擦运动过后的汗水,懒懒的掀着眼皮,再又懒懒的回答:“会死的。”
米初妍听了,微怒:“今儿日子特殊,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已经退步开的男人,忽觉有趣,沾着汗水的毛巾丢到她头上,糗道:“你是高级知识份子,也这样迷信?”
米初妍:“……说的好像你不会迷信似的?撄”
他拱着身,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偷亲了口,闪着眸光笑道:“只有关于你的事,才能让我迷信。”
“哟,是吗?”米初妍吹了声口哨,有些滑头的盯着他瞧偿。
宁呈森大约是习惯了她偶尔的调皮和痞气,异常淡色的解释:“比如说,送你一世情缘,送你百年好合,虽然我知道,婚姻要靠经营,不过我还是希望,那些具备好寓意的各种礼物,就是我们这辈子的写照。还有……”
说到这儿,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几许玩味。
米初妍是个压抑不住好奇的人,见他那样,忙追问:“还有什么?你倒是继续说啊……”
“还有就是,结婚要挑个好时辰,别撞了小人,到时老婆给我来个红杏出墙什么的,我哭都没地方找去!”
身姿修长的男人,就站在离她半米不到的客厅中央,背对着从阳台玻璃窗洒进来的日光,居高临下的睇着她,要笑不笑,不阴不阳,却又拽拽的下颌微扬。
满是碎光的精眸里,消去了连日来的疲累,又如那年初遇时的风采。
米初妍忍不住瞪目,随手抄了件地板上的物品就往他丢过去,笑骂着:“我去你的!你怎么不说,你玩个出轨,找个破坏婚姻的小三什么的?”
丢过去的东西,被他轻松闪开,转而他将自己抛进沙发,大言不惭:“我什么人你不知道?看看最近,我天天都耗在手术室里,连门诊都没开过了,你让我上哪儿接触女性去,到哪儿给自己找出轨对象?”
米初妍不服气,腾的起身,又腾的追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笑的止不住:“那我呢?那我呢?我也是整天都耗在医院里,我假期比你还要少,我又上哪儿找出墙的对象去?”
原以为,这样的挤兑,会让宁呈森找不出话来回。
因为事实上,她真的,每个月除了那么三两天的休假时间,基本上都耗在医院里了。就算有心想去玩刺激的,也没有可击目标。
可是,脑子灵活的宁大教授竟然说:“科室有大把男医生,却没有其他的女医生。”
意思是说,米初妍能把出墙对象放到科室那些男人们身上,而他却不能把出轨对象放到科室那些女人们身上。
米初妍瞬间无语了,这样的男人,真是够了!
就算她有那个心去动科室的男医生们,也得那些男医生们有那狗胆子去碰他们老大的老婆啊!
斗嘴斗不过,米初妍就动武,朝着沙发上瘫坐的男人,又啃又捏。当然,劲不大,劲大了她也舍不得,基本上,是打闹的成分居多……
扭作一团的时候,宁呈森喊了停,长臂轻松将身上的女人抱到边上,趣味:“你再闹,莲姨就不敢出来了!”
米初妍嘟嘟唇:“……都怨你。说的什么冷笑话!”
长臂轻搭,宁呈森拢了拢她的肩头,这时候才恢复了正经,略略皱眉:“跟你说真的,我想把廖宗叫到省院来。”
“咦?为什么?”米初妍歪着头,一条腿搭在他的大腿上,不停的晃啊晃:“廖宗不是在济山那边干的好好的嘛,而且他好像还签了合同。”
“合同的事都不是事儿,这个调动我会出面。”
“那你为什么忽然让他过来?”
他侧头,眼色正经的看她,而后理所当然的开口:“我们要结婚啊,结婚肯定事多,科室不能缺人,我就把廖宗喊过来,这样你在时间上也比较有自由度。”
“所以……你刚刚说的男医生,其实是特指廖宗对不对?”米初妍好像忽然发觉他话里头隐藏的针刺儿,狠狠咬了口他肩头,叉腰怒目:“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是玩味的笑了声,抱着她轻哄:“我知道宝贝儿不无聊,可我不是担心你们朝夕相处着会尴尬么?可能你不会,但指不定廖宗会啊!”
“那你干什么又要把他调过来?”米初妍继续叉腰。
宁呈森坦言:“神外的医生要求严格,又不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廖宗留过学,接触的病例也不少,技术也还行,目前来说,他最合适不过。另外,我不是带了他嘛,那我主场在省院,把他调到省院来,也方便栽培。”
“既然你欣赏廖宗,那还忧愁个什么劲儿?他如果人品差劲,也上不了您老的法眼!”米初妍又是哼声。
然后宁呈森就满脸无辜状:“我怎么知道?不是说,女孩子的初恋,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吗?”
米初妍有些被他绕晕,那现在他到底是在戳廖宗的意思,还是在戳她的意思?他们根本恋都没恋过好吗?充其量,也只是她曾经暗恋过,后来廖宗明恋过,但从没有双方一起恋过……
糊里糊涂想半天,米初妍自己也给自己搅懵了,只是见着那个男人在沙发上的闲适样,心里就不得劲,不由反驳:“那你这意思,你对伍乐旋也是一辈子不会忘了?”
茶几上搁着米初妍刚刚喝过水的玻璃杯,宁呈森拿着那个杯子,刚想进厨房给自己倒些水喝,忽然听到这话儿,瞬间犹如吞了个死苍蝇,噎的他脸上一阵青白。
好久,杯子放下,水也不喝了,直接越过沙发,丢一句:“我洗澡去。”
运动后一身汗,若不是米初妍耽搁着,他早就回房洗澡了……
可原本很正常的事,却愣是被身后那女人调侃:“哟,心虚啊,想逃了?想去单独的空间想初恋的意思?”
宁呈森:“……”
硬生生的,扯回步,转而踢了踢地板上的那堆东西:“那我搬东西行不?”
米初妍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宁呈森自己将那些东西分门别类,按照米初妍之前所说的那样,将宁呈宵的玩具,堆放到器材室。
想着他们不多时就会到,所幸,一鼓作气的将各种玩具组装起来。
可哪知,客厅里无聊的女人也跟着他一起抱东西进来,长短腿的倚在门口,又是一声口哨:“哟,大教授是有多心疼初恋的儿子哈?运动完一身臭汗,澡也不洗了,直接就给组装玩具,你洁癖症不会犯吗……”
本来那玩具也不好装,宁呈森气的直接起身,走人。
越过米初妍的时候,她又贼笑:“怎么着?去怀念初恋?”
宁呈森当下顿步,俊逸的脸上乌云密布,眉头打成团,心里凝成一股气,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女人,尤其是她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可是,手伸起来了,却发觉,舍不得……
最后,只能狠狠的揉乱了她满头长发,头也不回的迈步!
米初妍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好气又好笑:“小器鬼!这也较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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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是在下午两点二十分抵达的。
宁振邦,夏晴,宁呈宵,三人同行,接到他们的时候,宁呈森两手抄袋,一副公子哥的闲适样儿,站在机场大厅,只看不动的,盯着他们一步步过来。
对这男人的这类作风,米初妍表示极度无语。
硬拽着拉他上前,米初妍腾着笑脸,人未到,清甜的嗓音已经开始喊:“宁伯伯!夏阿姨!”
夏晴穿着羊绒料的连衣裙,围着披肩,略卷的中长发扭成排骨辫,脚上踩着细高跟,既时尚又得体,看着他们,眼中含笑。
米初妍撞了撞边上的男人,乐呵呵的开口:“哎小宁,我发觉你妈妈一点儿也不像你妈妈。”
宁呈森瞥了眼她,未语。
然后米初妍又嘿嘿声:“我觉得夏阿姨像你姐姐比较多点,保养的太年轻了,而且你们的五官眉眼,都有相像!不过你气质更像舒阿姨!至于身形和脾气嘛,跟宁伯伯如出一辙。”
宁呈森:“……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米初妍眨眨眼,小贝齿轻咬着下唇,嘻皮笑脸:“表达你集全部优秀基因于一体啊!然后帅得一塌糊涂啊!”
“我以为,你想表达你公公有过两个老婆!”
“我去——”米初妍刚想埋汰身边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可哪知,宁振邦的行李车就停到了跟前,吓的米初妍当即住了口,点头弯腰:“宁伯伯好!”
宁振邦亦是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黑色的中长款修身版型的大衣,衬托着他高大的影子,上过蜡油的头发,半点灰白,齐齐整整。
只不过,他的面色很是严肃撄。
对着米初妍的时候倒还尚好,挤出了点和蔼可亲的笑容,可转向宁呈森之时,已经难看的过分:“你刚刚说谁?”
“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宁呈森没什么情绪的回了声偿。
不过还好,作为儿子,总算晓得接过父亲手里的行李车,将两个大行李箱还有好几个零散的包包,全部换到自己手里。
这么做的同时,疏朗的眉心也在皱:“你们是把伦敦的家都搬过来了?这么大的箱子,都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那都是你妈妈精心给亲家准备的见面礼!”
听着这话,米初妍瞅了瞅夏晴,夏晴扯宁振邦,无奈道:“你们父子俩,别总见面就掐,好好说话不行吗?”
宁振邦咕哝:“那也得他好好跟我说话才行啊!”
这边在斗嘴,那边,米初妍去逗着一直躲在夏晴身后,被夏晴牵着的宁呈宵。
捏了捏宁呈宵的小脸蛋,米初妍有些纳闷的问了声:“呈宵是怎么了?见到米姐姐不高兴了吗?怎么一直躲在后面出来呢?”
宁呈宵低头,一双小白手紧紧的攥着衣摆,可不管米初妍怎么问,他就是不说话,只在最初的时候,怯生生的喊了声:“米姐姐。”
米初妍不知他是何故,转头问夏晴。
夏晴说,伍乐旋知道他们过来是跟米家商量婚事,就怕宁呈宵跟着碍事,也怕米初妍看着心里不得劲,所以,死活不让宁呈宵过来。
可是宁呈宵一直念着跟米初妍的约定,死活要来,小小年纪轴的不行,嘴巴也厉害的很。跟伍乐旋说,除了爸爸,最疼他的就是米姐姐,都把伍乐旋气哭了,跟着伍乐旋就说了些重话,走了。
可能宁呈宵是觉得,他惹妈妈不高兴了,所以这一路上心情都不好,不时还问,他是不是很不乖,是不是个坏孩子,可是他又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米姐姐。
他说他不是不喜欢妈妈,也不是不知道妈妈很爱他,可他爱妈妈,也爱米姐姐,他说妈妈经常能见,但米姐姐不是经常能见。
所以,他故意说那些话让妈妈伤心,妈妈伤心了就不会管他去哪儿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逻辑思维便是如此强,米初妍听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那会儿一行人都已经上了车,米初妍在后座,抱着宁呈宵,哄着他说了很多话,还说了,呈森哥哥家里,摆了很多他的玩具,刚刚买回来的,回头让呈森哥哥教他玩。
说话的同时,还特意去拍了拍驾驶座的后靠:“呈森,你说是不是?”
宁呈森一时没答话。
他怕他说是,回头闹气来她又该挤兑他对初恋的儿子多好,但他知道如果说不是,那她肯定是不答应的。
略略为难,他沉声:“一切都听你的。”
这样的回答,似乎是最稳妥的,而果然,米初妍听着很是受用,撩着宁呈宵的嘴皮子逗弄:“看吧,呈森哥哥答应了。”
到底是小孩,没两回儿,宁呈宵就被米初妍逗的哈哈笑,话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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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转进市区的时候,宁呈宵总算因为发困而睡了过去。
米初妍终于得空,同坐在后排的夏晴拉着她,问道:“妍妍,不知道今天晚上你爸爸妈妈有没有时间出来,不如一起在外头吃个饭如何?”
“应该没问题的,可是阿姨,您跟宁伯伯才刚到穗城,不需要先休息休息吗?这几天我爸爸妈妈都休假,随时都有空的,明天也行的。”
这时候宁振邦转过身来,总算含笑:“米丫头啊,你阿姨是早就抑制不住兴奋劲头了,今晚如果不让她见亲家,恐怕是整个晚上都不用睡了。”
宁振邦的话,让夏晴鲜有的难为情,瞪了他一眼,埋怨:“就你话多。”
米初妍也是觉得好笑,但同时又窝心,他们有多重视此番穗城之行,就代表着,宁家有多重视她。还未过门,就得到婆家人百分百的认可,这是任何一个待嫁女子都会欢喜的事儿。
顿了顿,她点头:“那好吧,回头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如果那边没问题的话,就今晚一起吃饭。”
夏晴满意,接着又道:“伯父伯母们我和小森他爸也是要拜访一下的,不过今天时间有些紧,可以的话,妍妍到时候你跟家里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跟小森他爸按你们的时间走。”
“这样啊——”米初妍一时拿不定主意,略微的凝神后,抿唇:“那我回家跟爸妈说一下。”
夏晴果然是夏晴,不愧是辅助了宁振邦多年的精明人,礼数如此周到,又有谁会不给面子。米初妍甚至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家的几个伯父们,肯定要欣然赴约,只是,不知道该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最为恰当。
车子拐进下一条马路,几乎沉默的宁呈森,冷不丁插话:“妍妍家的伯父们都是事业单位上班的人,趁着这三天法定假日他们都休息,干脆就把日子定在明天或后天吧。这样也好,早点忙完,你们早点回去!”
这明摆着过河拆桥的话,倒是让夏晴接不上去了。
可是宁振邦却是不甘心被儿子摆布,恼怒道:“我连你家门都没踏进去呢,这么快就赶着我走了?告诉你,想得美!老子都把伦敦那边的公事都挪好了,也奉了你奶奶的命,好好跟妍妍父母商讨婚事细节,想让我们三天两天就回去,不可能!”
宁呈森侧瞄:“那你说说,你要在我家里住多久?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个屁!老子住儿子的房子,天经地义!”
宁呈森咳了声:“那个……你儿媳妇在呢,注意形象,少爆粗口,而且,你是文化人,得注重修为!”
宁振邦脾气急口急,说完了,他自己也略略懊恼,可架不住给儿子教训,铁着脸死撑着:“大不了,我和你妈明天去穗城买套自己的房子!拎包入住!”
宁呈森频频点头:“这样最好!要不要我给你联系?”
问是这么问,腾出的那只手,却早已是开了车上的蓝牙免提,没等多久,那端已经传来徐暮川惯常低冷的语调:“有事?我开会呢!”
“今天不是举国放假么?你开什么会?”
“高层会,加班。”
“哦,那你出来,耽误你几分钟。”
徐暮川没答,却是在同时,电话中传来椅子拖地的声音,接着是他跟那边开会的人说了声:“中场休息,五分钟后继续。”
随后,他才向着听筒讲:“什么事?你快点说。”
这时候,宁呈森瞥了瞥宁振邦,不假思索道:“是我爸,他过来穗城了,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老人家觉着呆我那儿不愉快不自由,又觉得他以后来穗城见亲家的机会不会少,这会儿在我身边,非要闹着自己另外买套房子!我劝不住,就遂他愿吧!你看看,世腾旗下的物业,有哪些环境地段治安各方面都好的,并且能拎包入住的,给我爸他们选一套!考虑到以后还有小孩子,难免这边住那边住,房子要买大点,卧室多些,活动空间也要大些,小别墅也行,但不能太偏郊,楼层不能太密集……”
电话还在继续,宁呈森的语调,始终低沉认真,说话有板有眼。可是他身边一车子的人,却愣是好一阵子都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皆被他极度厚颜无耻的自编自演给惊掉了下巴,呆滞的目光,你看我,我看你!
米初妍原想去阻止,可不多时,那端的徐暮川就直接道:“知道了,晚上给你送钥匙。”
接着,毫无停顿就挂了电话……
自然是理解,徐暮川很忙,工作途中跑出来接电话实属无奈,可他们这个圈,到底都是什么人?买套房子,动辄以八位计数的产业,在他们看来,就跟约着吃个饭似的,两下就敲定了?
车厢安静,米初妍突然不怕死的问了声:“那个……真定了?撄”
宁呈森不回答,米初妍就歪着头去看宁振邦。
意外的是,宁振邦非但没有生气没有恼怒,反而,唇角翘起一丝隐隐约约的可疑弧度!他在笑吗?他在笑吗?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米初妍几乎崩溃,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对父子?
转而看夏晴,夏晴竟然也忍不住眉梢染笑,看着驾驶座上那个男人的后脑勺,眸光晶莹。只在瞬间,米初妍就凌乱的不行…偿…
她不知自己该如何理解这三个人此时此刻的思维模式,她想问宁呈森,可是,他在专注开车,她又不好意思问夏晴,更不敢去问宁振邦。
只得这边瞅瞅,那边看看,而后,心内纠结,不停的对手指。
拐弯处遇上红灯,宁呈森将车停下,深邃的眸子瞥了瞥后座,这才重新开口:“你们的户籍特殊,关于房产的手续,办起来会稍稍麻烦些。我看,这套房子就登记在妍妍名下吧,有没有意见?”
这么说的时候,宁呈森是看向宁振邦的。
宁振邦坐姿端正,果断应声:“没意见。”
宁呈森又转而看后视镜,从镜面里看后座的夏晴,同样没有称呼,但眼神却是认真:“你呢?你有没有意见?”
“我?”夏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宁呈森竟然也会主动问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太相信,这么疑问了声,含着小心谨慎。
宁呈森敛了敛眼皮,继而道:“大复式也好,小别墅也罢,房子买下来是给你们住的,自然要问过你们两个人的意思。”
“我没有!当然没有意见!”夏晴欣喜,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的意思,立马反应。
就好像,生怕她说慢了,他就要改变主意似的……
严肃隽雅的男人,轻轻颔首,车子重新启动之时,他沉声:“行,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暮川会把钥匙送过来,你们选个时间,到那边去住。”
“可以!可以!”夏晴连连应声,喜悦之前,根本没办法掩饰。
可是,米初妍却觉得别扭极了,在他们一家三口都意见统一的情况下,不得不提着自己的异议:“那个……买房就买房,不要登记我名下吧……”
这样不明就里就掉下一栋豪宅到自己名下,颇有种她占尽便宜的感觉啊!其实大教授要疼老婆,完全可以换各种各样的其他方式嘛!
然,米初妍的婉拒,却是让夏晴坐不住了,忙将她拉回:“我们都是一家人,登记在谁名下都是一样的理。”
“可是……”米初妍转头看夏晴,原想说话,却忽然被宁振邦喝声:“就这么办!不准可是!”
“我……”米初妍刚挪唇,却又撞上宁呈森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间,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遇上这么古怪的一家三口,她只能称服!
稍稍安静后,夏晴主动问:“买房子的钱,什么时候转给暮川?”
“不急,到时我会跟他算。”
“怎么能让你算呢,我和你爸……”
夏晴的话还没说完,宁呈森又一句:“用你们的卡刷!”
“哦——好!这样也好!”
米初妍一阵无语。
没错,老两口的好些卡都还在宁呈森身上,不管谁去跟徐暮川算钱,到最后,动的都是长辈的资金。
米初妍朝着她家男人的后脑勺嘀咕声:“你这做儿子的,就不能自己给宁伯伯他们买么?”
宁呈森杨眉:“不能,我的钱要娶老婆的!”
“那就可以先不买啊?又不是没地方住!”
男人倏然沉笑:“不买?你现在问问你公公婆婆,看他们愿不愿意?”
这个回合,米初妍又去看宁振邦和夏晴,只见他们夫妻两个,不为所动,完全当没听到这话似的,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表达了他们的不愿意。
米初妍索性窝回到自己位置上,再嘟囔下去,她都觉得,自己好像事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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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暮川说晚上送钥匙,但其实到楼下的时候,只不过下午四点多。
那时候宁振邦和夏晴还在客房休息,宁呈宵睡醒了,在器材室摆弄他的玩具,跟着宁呈森在那儿有模有样的学着怎么将零散的配件组装起来。
别说,还真是学的有模有样,什么螺丝批,钳子那些,不停的在他小小的手心里,换来换去。
难得的休闲午后,米初妍在靠近玻璃墙的空位上练起了瑜伽,教学视频刻意调的很小声,虽然这里隔音很好,但也怕吵着了两个正在倒时差的长辈。
刚学,手脚特别僵硬,宁呈森偶尔回过头看她,不客气的打趣,说她练瑜伽就跟猪拱墙似的,特别难看,可是把米初妍气的不行。
他的手机在旁边的跑步机上随意搁放,徐暮川的电话进来的时候,还是宁呈宵探着小小的身子,抓过手机,递上前:“呈森哥哥,你电话。”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宁呈森接过电话直身的时候,竟然顺手摸了摸宁呈宵的头,接着才跟电话那边的人对话。
没说两句,就下了楼。
再回来的时候,空空如也的双手,多了一串钥匙,特别高级的钥匙,看着就霸气又奢华!
米初妍略微呆滞:“……新房钥匙?”
宁呈森随手将那钥匙搁到玄关柜面,轻声:“嗯,溪口那边的别墅。”
“溪……溪口啊?”米初妍的声音,有些滞,亦有些惊讶。
宁家人出手,她其实还是有点底的,所以,她惊讶的并非是那里的别墅价格,而是因为,溪口跟华岸路,属于同个片区。
然后,那两个地方,离着南都奥园,都并不算太远。这样是不是刻意的安排?
莫名想到这,米初妍似有些明朗,拉着宁呈森追问:“你让他们在这儿买房,他们为什么显得特别开心?”
这个问题,困扰了米初妍好几个小时,路上想追问,没问成,现在她心里好像有些答案,但又不太确定,蹙眉盯着宁呈森,期待着他的解答。
他原本是抄着裤袋,闲适的家居服套在他的身上,同样挺拔。
只见他跳了跳眉,转而勾住她的肩头,往屋内带:“我们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回伦敦看他们。我们没时间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过来穗城看我们。奶奶毕竟岁数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哪天若是走了,他们两个难免空虚,日子长着呢,怎么相处怎么过,都是我们要面对的问题。而且,我们结婚,结婚以后会有孩子,他们是做爷爷奶奶的,对孙辈自然惦念,让他们在这里买栋房子,一来肯定了我对他们的情感,二来,给他们的未来寄托了希望。他们都是明白人,虽然我表达的很隐晦,但现在来看,显然,他们都懂其中的意思。”
米初妍听着,有些动容,继而怨念:“看来我是个糊涂人……我竟然刚刚才似乎有想到这些……我在车上竟然还想过,阻止你买房……”
纵然宁呈森说的这些话,跟她刚刚想起的都是那么回事,可到底,她是最后才恍悟过来的那个。
宁呈森也不客气,捏着她的鼻头往上提:“要不然,以前我为什么总说你呆!关键时刻,总是大脑停拍……”
米初妍抓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头,嘤嘤声:“老公……其实我觉得……或许我可以……”
话说的小心翼翼,没两下,就被洞察她心思的宁呈森利眼刮过来:“别说你想离开穗城,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不会允许!两家的父母都是父母,我不可能将你从你爸妈身边彻底拐走!”
米初妍忽然叹息。
宁成森盯她,无奈:“好好的,叹什么气?”
毫无预料下,她猛然扎进他的怀,揪着他衣衫叹:“突然之间,很想给你生孩子了。”
晚餐约在合溪酒楼,宁呈森定的雅座厢房。
亭台楼阁,窗口就是溪水浅湖,这时节已经没有荷花,路灯下依稀可辨,只有稀疏的荷叶飘在那儿,零零落落的感觉。
晚餐只有宁家三口,米家三口,以及宁呈宵。七个人,要了个大厢房,或坐或走动,都很是宽敞的。
为了表示礼貌和重视,宁振邦和夏晴特意催着早早过来,这会儿,一壶茶,一段粤剧大戏,倒也是种享受。
宁家祖籍本在港城,对粤剧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戏曲,也是有一定情怀的。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或许其他人感触不深,但宁振邦,却是真正的入了神,感受着南国的古老风情偿。
天不过刚黑,米安博和唐心梅还未到。
宁呈森交代好了服务生,就离开了厢房,米初妍曾追出去问他干什么,他说,去外头迎迎米家父母。
米初妍没有跟着出去,他去迎自家父母,而她,则是留在了位置上,陪陪夏晴,还有粘人的宁呈宵。
约的是六点半,米安博向来守时,宁呈森出去没多久,就带回了自己父母。
米初妍瞧见的时候,起身迎了上去,左手拉着唐心梅,右手抱着米安博手臂,笑眯眯娇嗔嗔的喊着:“爸爸,妈妈……”
长辈初次见面,彼此遥望和目视。
短暂的沉默过来,宁呈森适时上来,比着早已从席上退下来的宁振邦和夏晴,从容介绍:“米叔唐姨,这是我的父亲,宁振邦。这是我的……母亲,夏晴。”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出来了,在宁呈森介绍到夏晴的时候,不太自然,可终究,还是将母亲这样的字眼,表达出来了。
米安博看了看宁呈森,仿似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但他不动声色。
彼此间相互介绍,老一辈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寒暄,倒也奇怪,他们四个长辈聊的极好,生生是把作为今晚主角的两个年轻人给忘记在脑后了。
宁振邦和米安博一见如故,宁振邦不停的跟米安博讨教着穗城的人文古迹,不断的挖掘着穗城的历史,似是求知若渴的老头,觅到了知音。
上到抗日战争,虎门销烟,伶仃洋的具体位置,以及南宋文天祥曾著作的千古正气诗《过伶仃洋》的内涵文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仅仅是这样的一句,也能让他们讨论很久,牵扯很广。
照顾着宁呈宵的米初妍,摇头叹笑的在宁呈森耳边低语:“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你跟我爸爸能成为忘年交!”
宁呈森莫名:“你明白什么?说说看。”
米初妍笑的眉弯:“你看看他们两个,简直就跟久未谋面的故友似的,哪有半分刚认识的影子?趣味相投呗!你爸爸是搞文化教育机构的,刚好,我爸也是个老传统,脑子里载满了各种书文纸墨,得,撞到一起,今晚上啊,怕是要聊不完了。我有预感,他们现在聊文化,回头就该聊桌面上的那壶茶,等再往后就该聊下棋什么的……至于你嘛,多多少少是遗传了你爸爸的基因,能跟我爸聊到一起去,自然是不稀奇的。”
宁呈森:“……”虽然有些牵强,但貌似也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这边聊的热络,另外两个为人母亲的,似乎也不落于后。
唐心梅本就是个放得开的性子,而夏晴,又惯常交际,她们什么都聊,从工作到生活,从生活到孩子,从孩子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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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无聊的还属宁呈森。
他们各有各的伴,就连米初妍,后来都专心去陪了宁呈宵,给他夹菜,喂他喝汤,跟他讲小笑话,跟他聊米庆庆。
无事可做的宁呈森,便只能给自己找事儿做。
桌上有鲜虾,白灼的,蘸料吃特别鲜美,米初妍喜欢,他特意加点,后来忆起唐心梅也特别喜欢,干脆点了两份。
可是这会儿他们都只顾着聊天,谁也懒得去动手剥壳,无奈之下,他自己动手。
两个碟子搁在面前,一只装壳,一只装虾仁,不擅于在饮食上伺候人的宁呈森,费了好大的劲才剥好一碟,想给米初妍递过去,抬首,正好撞上唐心梅眼神发亮的看着他手中的碟,无法,他只得递了过去:“唐姨,趁热吃。”
米初妍在窃笑,被眼尖的宁呈森发现,细声警告:“不准笑。”
不怕死的女人,更乐,唇笑的更弯。
宁呈森探了探身,贴近她的耳根,唬道:“再笑我就亲你!”
如此的话,让米初妍瞬间僵了唇……
费劲的剥了第二小蝶,送到米初妍跟前,她双手接过,直接用手提起一个放嘴里细嚼,接着又是挤眉弄眼的示意他,夏晴没有。
宁呈森从未有过这样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样特殊的见面场合,他给唐心梅和米初妍都剥了虾,唯独不给夏晴剥,好像挺不给夏晴面似的,可若是真剥了,他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只是,身边的女人故意让她为难,暗示不成,直接明示:“我记得夏阿姨也很喜欢吃虾的对不对?”
夏晴虽在聊天,却也是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的,她其实不想为难自己的儿子,可她又很想知道,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如今到底占着什么样的份量。
略略思忖,便笑了回:“难为妍妍记得。”
其实夏晴还是有些心虚的,怕宁呈森不高兴。
只是,米初妍很快就撸袖,兴致勃勃:“那我给您剥些来……”
席上,袖管撸的高高,一副准备大干的样子,席底下,却不停的踢身旁的男人,示意他识趣点做事。
宁呈森真有些拿他没辙,抓开她赤条条白滑滑的十指爪子,嫌弃:“脏不脏你?手拿开……”
米初妍嘁了声,看着再一次换上全新一次性餐桌手套的男人,嘀咕着:“真是个洁癖狂!到哪儿都不忘戴手套!大家吃虾不都是直接用手剥的么?这样才足够痛快好不好?”
宁呈森嫌弃更深:“就你那爪子?舔了口水,再去剥虾,很卫生吗?”
米初妍:“……好吧,你说的对!我无言以对!”
宁呈森淡定:“本来就是。”
约莫三分钟,第三小碟虾剥好,宁呈森利落的端到夏晴面前,张着口,却不知说什么,所幸直接放到她面前,再又探着手去拿酱料,两个东西都摆上去的时候,才开口:“这个虾是蘸酱吃的,跟家里吃的不一样,你尝尝味道。”
夏晴欢喜,点头:“好!”
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碟虾仁,稀稀落落的,统共才五六个,夏晴才好像捧着珍宝,吃的极为细腻。
就好像,生怕吃快了,两下就都吃没了。
唐心梅是不明所以的,只道夏晴是吃不惯穗城的口味,给她布了些其他的菜。可米初妍却是知道,夏晴此刻的心,到底有多么滚热的翻腾。
宁呈森,虽然嘴巴毒了些,面冷了些,计较了些坑人了些,可说到底,他其实是个好儿子,更也是个好男人。
从他对舒染,便可知,他是个懂得感恩,并且重情之人。
从他对宁振邦,那么怨恨那么不屑,却也终究打心底里把他当做父亲,因为当他是父亲,才会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大约是从小就疏离的缘故,让他不懂得如何跟父亲相处,于是,每一次都由着自己的情绪来,或许可以说,他对宁振邦挤兑的有多痛快,他曾经对宁振邦的父爱,就有多渴求。
夏晴,就连夏晴,他也在慢慢的,委婉的,改变他的相处方式。
表面上,他好像是一个得理不饶人,处处腹黑,处处算计,可实际上,他又是一个为了家庭,甘愿一次次退让自己底线的男人。
米初妍其实并不想在这个饭桌上闹腾自己的小性子,可是她又觉得,这样的场合,是一个很难得的,能够拉拢他们母子互动的机会,所以,她才会不停的在桌底下踢宁呈森,让他别把夏晴给忘了。
可是她忘了,顾上了夏晴,忘记了宁振邦。
就当夏晴吃的入味之时,宁振邦也眼馋了,朝着对面的儿子就问:“我的呢?”
宁呈森刚要拒绝,挨着米初妍的那颗小小头颅又探出来,亮声喊:“呈森哥哥,还有我的呢?”
宁呈森无语。
这是要让他今天专门过来做剥虾工的意思了?可他明明是要当新郎官来的……
席至九点才散,若不是考虑到宁呈宵要早睡,看宁振邦的意思,肯定是还要坐下去的。
吃这个晚饭,好像只是为长辈们联络感情。
从始到末,说的基本上都是他们各自的话题。宁振邦说了,提亲,要正式些,第二天上午他们夫妇会登门拜访。
夏晴跟唐心梅商量,看什么时间去拜访米家伯父们才方便。唐心梅说老米几个兄长,大家感情都特别好,对妍妍也特别疼爱,索性,明天就一起叫过来得了,不用再另外安排时间撄。
常年旅居在外的夏晴其实并不是太懂国内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只听唐心梅这么提起,她怕哪儿不好,只问:“这样方不方便?”
唐心梅说,这样他们会更开心。
于是,两位母亲算是这么敲定了明日的正事儿。
合溪酒楼门前告别,宁振邦握着米安博的手,意犹未尽:“米兄,明日我们再继续聊。偿”
米安博也客气:“期待宁兄到来。”
米初妍突然就忍不住,趴在宁呈森背后,笑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宁呈森别眼看身后的女人,转而伸手,把她从背后揽至身前,细声玩味道:“你是在笑你爸爸,还是笑你公公?”
米初妍唇角抽动,悄悄窃语:“我以为他们会互相喊老米,老宁的。”
宁呈森听罢,扬了扬眉,却是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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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宵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自从在宁家住下以后,便养成了自己睡觉的好习惯。
米初妍傍晚离开之前特别给他准备了个房间,把刚刚买回来的小黄人床罩被套给他洗好铺好,宁呈宵欢喜的又蹦又跳。
这会儿睡在那儿,也是满足的梦中带笑。
夏晴去房间里看他,确认他已经熟睡之后,轻轻退出来,虚掩着房门,关了走廊的灯。
第一次到穗城,很陌生,可又是很亲切。第一次跟自己的丈夫儿子同住在一个虽然宽敞却不及宁家十分之一的公寓里,有些拘束,却又无比满足。
说起来有些好笑,她竟然觉得,某种程度上,她跟宁呈宵是一样的。
对什么都稀奇又稀罕,欢喜又兴奋,可是宁呈宵想唱就唱,想跳就跳,而她,则是把所有的喜悦都压在心里头,独自品赏。
客厅里,他们父子在谈话,夏晴很自然的转进了厨房,想给他们弄点喝的东西……
有各种茶,有各种咖啡。
她不会泡茶,但她泡的咖啡好喝,宁振邦尤其喜欢,但是不知道宁呈森会不会喜欢。伸手,碰到那些瓶瓶罐罐,犹豫又犹豫,还是作罢。
只是因为,夜已深,咖啡喝太多,并不好。
想来想去,最后就只倒了两杯白开,切了盘水果。端出去的时候,宁振邦恰好抬首,问她:“小森和妍妍的婚礼,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样的问话,让夏晴很自然的参与了他们父子的话题。
夏晴说,伦敦那边,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上了,就等明日跟亲家商讨好了具体日期,才能真正的往下一步走。
比如,怎么发邀请,怎么选场地,怎么找婚庆……
聊到这儿,夏晴问起个很早就想搞清楚的问题,她看宁呈森,声音轻柔道:“小森,伦敦那边的婚礼仪式是简单不了的,我知道你肯定也心里有数。所以你看,是我们把妍妍这边的亲朋好友全部请过去一起大办?还是你想分两头办?如果你要分两头办,我和你爸爸也会兼顾的,婚礼之前,你们安心做你们的事,其他的,我们会安排。这些年,你爸爸身边也培养了不少可以辅助他工作的人,奶奶那边也有你姑姑在,我们要过穗城来,是很方便的事,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夏晴本是以商量的口气跟宁呈森讲这个事儿,她也有去探过宁振邦的意思,宁振邦表示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儿子欢喜就行。
然,宁呈森听罢,却是直言:“你们管那边就行,两边转不转去,累不死你们?”
顿了顿,似是觉自己有些拂了她的好意,面色缓了缓:“我是有两边办的打算。伦敦那边,按照家里习俗走,穗城这边,可以简化。妍妍这边伯父伯母们包括她的闺蜜好友到时还是要请到伦敦的,但是我们在这边,朋友同学同事太多,全部请过去不现实,而且我们以后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时间不会少,所以,有必要在这里宴请。但如果接着赶两场,她会太累,所以把两边时间分开些,伦敦那边没办法简单,就这里简单些。至于时间的话,明年开春,大概在三月中旬左右她要考博,婚礼就分别安排在三月底和五月吧,具体要挑哪个日子,你们四个长辈拿主意。婚纱礼服鞋子那些,按照家族的规矩制定下来,不过,定款式之前,先拿图样给我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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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懵了懵,而后道:“婚纱礼服那些我都有属意的,也挑了好些图纸带过来,正想趁这次机会给妍妍看完后再改良定制的。”
宁呈森定了定眸:“不用,我过目就行。”
这时候,宁振邦忍不住接嘴:“衣服鞋子是给妍妍定制的,当然要妍妍喜欢才行,你个大男人,掺和什么热闹?”
宁呈森不咸不淡:“她平日的服装,都是我在打理的。”
宁振邦:“……”
看着满脸呆滞的宁振邦,宁呈森只是轻勾唇,起身的时候,忽然叮嘱:“哦对了,至于首饰那些,你们做公公婆婆的看着置办,找人设计也好,直接买也罢,事先约妍妍一起看看,要她喜欢。”
这样的话说完,他从沙发里头绕出来,准备回房。
才不过几步,就听到宁振邦在背后嘀咕:“要花大钱的就我们看着办了?”
夏晴怨怼的看着宁振邦,明明最舍得为儿媳妇花钱的就是他,偏偏要在儿子面前说的好像铁公鸡似的。
宁呈森也是适时回头,淡声:“你就不怕我把这句话告诉妍妍去?这样以后她生了孩子,看她给不给你带!”
再一次,宁振邦又被噎的脸通红。
倒是夏晴,忍不住笑开,糗着宁振邦:“我觉得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反正你嘴皮子总也耍不过小森,回头老脸挂不住,又发脾气。”
夏晴适时岔开了宁振邦的郁气,并给他端水喝。
这时候,已经顿步下来的宁呈森,冷不丁又一句:“你们准备你们的,我准备我自己的,长辈给的意义不一样。”
这样的话,更多的好像在解释,为什么要他们花大钱。
不过,宁振邦和夏晴听了,却是受用的不行。夏晴接话:“这个是自然的,其实你爸爸和我早就在准备了,上次还跟奶奶商量过,奶奶也准备了她自己那份,一定要让妍妍风风光光的进宁家门。”
宁振邦咽了咽口中的白开水,帮腔:“其实,我和你奶奶还有你妈妈的意思,婚礼不管办几场,不管要添置多少东西,都是我们的事儿。至于你,只要负责今年让我们抱上孙子孙女儿,就算完成任务了。”
宁呈森暗笑。
家里这几个长辈算盘儿倒是拨的倍儿精,这婚都还没结,孙子孙女儿都惦记上了……
不想让宁振邦舒心,他直接道:“孙子孙女儿?怕是不行。”
“怎么?你不行?”宁振邦猛然一句,让宁呈森脸色变灰,愠气:“还有点父亲的样没?”
宁振邦:“你自己说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没打算要!”
“那你……”
“算了,懒得跟你说。”宁呈森原本只是想回房拿手机,冷不防被宁振邦倒腾了下,心情尽失。
看着宁呈森要回房,夏晴忙起身,追过去问:“小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登记?”
“还没跟她说,我想下个月。”
“二月?”
“嗯。”
“哪儿登记?穗城还是伦敦。”
“穗城吧。这个我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之后,宁振邦也上来,直问:“非得下个月吗?现在不行?趁我们都在,让我提前喝一杯儿媳妇茶可好?”
宁振邦难得商量,却是被宁呈森直接否决:“不行,定在二月是有用意的。”
到底有什么意义,宁振邦和夏晴不知道,也根本追问不出来。
之后宁呈森回房,差不多一个小时,浑身清爽的出来。穿着白色的圆领线衫,牛仔长裤,外搭灰色的休闲西装,很轻便,也很年轻,套在他的身上,毫无违和,且愈发清隽。
经过客厅,看到宁振邦和夏晴还没睡,不由顿了顿步。
两个人都弯身在沙发前,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而他们的跟前,则摆放着从机场拉回来的特大号行李箱,此刻,已经被掏空。
“你们在干什么?撄”
看他们专注非常,宁呈森不由问声。
宁振邦没理他,倒是夏晴,闻声抬头,眉眼染笑:“这是给妍妍家伯父伯母们的见面礼,我和你爸提前再清点下,免得漏了错了。偿”
宁呈森踱步过去,长臂伸过沙发靠背,指尖捏了捏那些包装精美的东西,感觉不出来里面的内容物,无趣的放下:“大伯家还有个小侄女挺可爱的,别忘了也给小孩子一份。”
“怎么会?你不能忘的事,我们怎么敢忘?”
这话,自然是宁振邦说的,有挤兑的成分。宁呈森急着出门,没什么心思呆在原地跟宁振邦过招,只丢了句:“反正错了漏了,难为情的也是你们,我是无所谓的。”
之后好像听宁振邦低斥了句:“熊玩意儿!”
接着,他便去了玄关……
勾着车钥匙开门出去的时候,夏晴追出来:“小森,这么晚你还出去?”
宁呈森正好换鞋,微微抬首,轻掀唇:“嗯,有点事。”
“那今晚还回来吗?”
“应该回,你们睡吧,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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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在自己家,本该惬意,可是她却没有放松。
主要是博士备考要掌握的知识太多,基本上,她已经用足了所有的业余时间在复习,虽然会因为头炸而气恼,但越挫越勇向来是她的优秀品质。
这么多时日在宁呈森的鞭策下,她坚持下来,到如今已是初见成效。
最起码,如宁呈森那样刁钻的导师,他出的题,她也有过半能完成,离正式开考还有两个来月,如果她每天这样坚持,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但她纠结的是,到底考神外?还是药学?
这个事情她始终没有正式跟宁呈森商量,也是因为,她心里一直都还拿不定主意。
宁呈森的电话进来的时候,她正穿着小猪的长袖睡衣,成套的粉色,加上她自己在台灯下被照红的脸蛋儿,嘟嘟的唇,看起来整个人都是萌呆萌呆的。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在半干,接电话的时候,不自觉抓了抓头发,抓的凌乱。
可是,宁呈森却在电话里让她出去,还说了,他就等在她家单元楼下。米初妍当时就起身,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往外看,果真看到他那修长的身姿,倚靠在车身的位置,正抬头,跟她招手。
米初妍无奈:“大晚上你过来干什么?明天不是又要见面的?”
“就想见你,下来吧。”
“喂……喂?”
米初妍一会儿望楼下,一会儿望手机,这男人,电话挂的倒是够快!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会下去么?
这么想着的同时,米初妍却已经不自觉的转身,找外套,随便套了上去,就往外赶。着急的,甚至连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都忘了带出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电梯,蓦地扯笑。事实上,他每时每刻都习惯有她在身边,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是刚刚叫厚重的资料给忙乱罢了……
从单元楼里奔出去,宁呈森也不接不迎,只是那样抱臂倚靠在车前,勾唇看她,上下打量着她的着装,而后毫不给脸的侧头喷笑。
米初妍看到了,小嘴嘟的更高,跑过去,直接扳正他的脸,凶神恶煞的瞪目:“宁呈森,你笑什么?!”
他的眉心微皱,伸手,扯了扯她开襟外套里边的小猪睡衣,两只猪耳朵正好长在胸前最敏感的部位。这让他好不容易止下的笑,再次喷出来……
米初妍发怒,不停的揉他脸:“你还笑!你还笑!不过是个睡衣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宁呈森摘下她不规矩的猪爪子,笑声总算停下,但笑容还在,终于开口:“你知道吗?刚刚在南都奥园,家里两个长辈还说,婚纱礼服鞋子什么的,要你来拿主意。幸好我没让,要不然现在看到你这样,我会更加崩溃……”
“崩溃个p啊!不就是个可爱造型的睡衣吗?认识你之前我都是这样穿!”
“里里外外都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味。就你这水平,让你去找婚纱礼服,你不会给我来个小短裙?小吊带?这样可爱的风格,你本人穿自然没问题,可结婚那天,我们是要一起的,我可不想要大家以为,我娶了个未成年的孩子。”
米初妍抓狂的咬了下他的肩头:“反正你从始至终就是看不上我的穿着打扮就是了!以前嫌我头发,后来嫌我衣品!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宁呈森顺手摸上她的发,原想好好感受下她的投怀送抱,可这一摸才发现,头发竟然还未吹干,不由斥声:“又不吹头发了?”
米初妍倚着她,嘤嘤声:“你不在家我都这样。”
“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可是我要读书啊……哪有那么多时间……要不,你现在上去帮我吹?跟在南都奥园一样,我啃书,你给我吹发。”
宁呈森低眉,拎了拎她弧度柔美的下颌,沉声:“惯的你,真是懒成猪了!你就跟你睡衣上的猪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米初妍抬头,噗噗笑。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宁呈森拉进轿车室内,暖气打开。他俯身,在储物格里寻找干净的毛巾,找好了,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就着那样的姿势,给她一缕一缕的擦着湿润的发丝。
没办法很快风干,但有擦,总比没擦是要好的。
暖气有些高,坐着坐着,米初妍就觉得不妥,怕酿出事端,索性爬到了副驾,头发也不给他擦了,窝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嘟嘴防备。
宁呈森无奈,毛巾放下:“不要总是当我大灰狼好不好?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觉得我会乱来?”
他的话,让米初妍下意识的环抱住自己,防备感更甚:“这儿你确实不会,可架不住你要换地儿啊,比如酒店开房什么的,反正这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反正在这方面,你在我眼里没有半点的可信度。”
宁呈森好笑:“酒店开房不用身份证?我有吗?你有吗?”
米初妍低头,看了看自己:“哦……是,我没带。”
再又看他一身休闲,轻便装束:“你的那什么居住证也没带对吧?”
宁呈森凑了凑身,玩笑的啄了下她鼓鼓的腮帮子:“要不你来搜身?”
米初妍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最后,是他沉沉发笑,揉着她的眉眼,发丝,从容又正色,却是毫无预兆的开口:“妍妍,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
“这个……”米初妍眨巴眨巴眼,茫然状:“我都忘了还有这环节……”
宁呈森似是习以为常:“本来也没指望你能惦记!”
“那你想什么时候?”米初妍反问。
“2月14日。”
“情人节啊——想不到你浪漫细胞够够的啊,真不能小看了老男人的本事哦!”
米初妍极快的反应,让宁呈森闪了闪眸,唇角微抽,略有不自然:“巧合。”
“巧合是什么意思?”
“巧合就是,除了情人节,还有其他的特别之处。”
“特别?哪里特别了?特别就是那天的玫瑰花特别贵!不过与你有何关系哦,反正你也从来不送玫瑰的。”
宁呈森:“……”
心堵了好半晌,才终于寻到自己声音:“你回去吧。”
“你没什么事儿说了。”
“没了。”
“那好吧,你早点回去休息。”话落,开门,下车,干脆又果断,甚至不曾回眸半眼。
宁呈森郁气,遇上这么个会扫兴会添堵的女人,也是没谁!看着她的背景没进单元楼,一声叹息,还是拿起了手机。
米初妍刚从电梯出来,就收到宁呈森的短信,上面写着:“相识三周年。”
晚上挑灯夜读,早晨便是嗜睡不起。
也许是因为跟宁家两个长辈相处的多了,米初妍并不觉得他们今天过来提亲,她会有任何的紧张。啃书啃的太累,夜里便睡的特别好,她甚至都没有因为今天是个特殊日子而有任何想要早起的想法。
昨夜里宁呈森回去以后给她打电话,她问他:“你为什么还不睡?”
他说:“睡不着。”
她笑:“因为我不在身边吗?”
他回:“你不也是没睡吗?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身边所以不习惯?偿”
她应:“没有,我要看书。”
然后她又催促:“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就挂了,还有点内容没看完。”
他无奈:“你不是恐婚么?为什么我现在看你这么淡定?”
她嘿嘿声:“现在不是刚提亲么?有什么好恐的?”
他无声……
想到他又是开车过来找她,又是电话***扰,这样躁动不安的行为,对他来说,是多么反常!
米初妍默了默,似乎悟到了些什么,转而打趣:“不会是你在紧张吧?这么怂?提亲而已!”
他反问:“我兴奋不行吗?”
“兴奋?提亲你就兴奋,那结婚怎么办?”
彼时,宁呈森只觉得,自己满身躁动的因子,忽然就冷下来了,被他家这个不知趣的女人给泼冷的,于是,电话也不讲了,只道:“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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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她还在睡梦中,就被唐心梅生拖硬拽的拉了起来。
看着母亲的盛装打扮,半梦半醒的米初妍忽地一句:“妈,你结婚呀?”
唐心梅蛮力的拍了她头:“去你的!给你爸听了去,看他怎么收拾你!”
米初妍跪坐在床上,肩头裹着厚厚的蚕丝被,呆萌呆萌的搓着眼皮,忽然被母亲恶心了句:“赶紧的,眼屎擦干净就给我起床!”
米初妍声音还是粘湿的,瞅着母亲怨怼:“我哪儿有眼屎……昨晚看书多,眼睛好涩……”
“你看到几点?”
“凌晨。”
话落,一个枕头抛过来,唐心梅恶狠狠的插腰:“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还熬夜?”
米初妍哀嚎声,无力的躺回到床上:“这不是要备战考博嘛,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医学博士这么好考的?当初又是你逼我学医的,现在我这么用功,我的妈呀,你应该高兴才是!”
说话的同时,忽地又被一掌拍到了大腿:“妈妈就妈妈,好好喊,什么叫我的妈呀!”
米初妍翻滚了个身,配合道:“好的妈妈!那您看在我这么用功学习的份上,能不能再让我睡半个小时?”
唐心梅摇头,直接扯掉她的丝被。
温暖被瞬间抽走,冷感骤然袭来,米初妍浑身打了个激灵,腾的坐起身:“妈!妈妈!你还是不是我亲妈!把被子还给我啊——”
唐心梅罔若未闻,抱着那床被子,直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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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客厅的场景给逗笑……
那个向来只管外头工作,最多陪母亲逛街买菜厨房打下手的父亲,此刻竟然系着围裙,在那儿卖力的拖地?
米初妍以为自己没睡饱,眼花,顺着走廊出来,再定睛看,不由失笑:“爸,你和我妈到底要干嘛?”
米安博穿着烟灰色带棕色条边的毛衣,偏偏在身上系个花围裙,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才不过抬头,米初妍已是笑的不行:“你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
“问你妈去!”
显然,米安博是属于被迫的。
米初妍转眼寻找母亲的影子,没有看见,倒是听到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不知在跟谁有说有笑。
悄悄移步过去,在米安博身后窃语:“爸,你看我妈,兴奋的好像过头哦?”
米安博将拖把支起,视线同样望着厨房门,他的方向,能瞧见里头唐心梅咧到耳根去的笑容,不由闷气:“她自己结婚都没这样兴奋!”
“是哦——”米初妍不轻不重的念了声,拉长的尾音,带着刚爬起床的湿哑音色,特别慵懒的模样,惹的米安博忍不住回头看她:“怎么了?你也兴奋的整晚没睡?”
“哪有!”米初妍直接否认,她原本还想说自己睡的特别好,可米安博这一转头,她瞧了父亲眼底的乌青,不由纳闷:“不会是你们整晚没睡吧?”
米安博:“……还不是你妈!”
“我妈又怎么了?”
“她兴奋的睡不着,整个晚上都在哼曲儿,句句话都是妍妍结婚时候怎么样怎么样……整个晚上叽叽喳喳,我怎么睡?”
米安博跟女儿抱怨,数落了唐心梅无数,数落到最后,米初妍也是愤愤:“对哦,我这个妈,她自己睡不着,刚刚也不让我好睡!”
父女俩嘀嘀咕咕的时候,唐心梅忽然冒出来,拿着手机目光不善:“老米啊老米,你自己睡不着是因为你心里不得劲,全赖我身上干什么?在女儿面前编排我的不是来掩饰你那别扭的心理,这样真的好么?”
“对啊,这样真的好么?”米初妍瞬间歪头,视线从母亲身上转移到父亲身上。
其实她也不是太清楚他们老两口到底在说什么,可听来听去,她反正是悟出了个事儿,那就是,她家父亲失眠了!
米初妍不由纳闷:“爸爸,那你到底为什么失眠啊?”
米安博听罢,直接提着拖把去了洗手间。
“妈,我爸为什么失眠?”问不到米安博,米初妍转而把问题抛给了唐心梅。
唐心梅扫了扫眼,半秒后才回声:“问你爸去!我还有事要忙……”
“真奇怪。”
米初妍兀自嘀咕,拿着手机刚想继续打电话的唐心梅接了接声:“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爸失眠,小宁好像也失眠了……”
唐心梅听罢,倏地笑开:“好端端的,小宁失什么眠?”
“他说他兴奋,所以睡不着。所以,我爸也兴奋啊?”米初妍抱着抱枕,整个身子都窝进沙发里头,歪头晃脑,朝着外头洗手间喊:“爸爸,你到底在那儿干什么?不出来了吗?你出来说说呗,说说你为什么会失眠嘛……”
米初妍边说边笑,与其说是探究这男人们的心思,倒不如说是在搞笑。
女儿的调皮,让唐心梅忍不住笑的更开,却也在转瞬,叮嘱她:“别刺激你爸了!小宁会兴奋,你爸跟小宁,就完全相反的情绪。好不容易他现在心里头过去了些,你再这样刺激,把你爸的怪脾性倒腾出来,明儿该郁闷的就是小宁了。”
米初妍:“……好吧。可是,我怎么感觉,男人的情绪比我们女人还多呢?小宁昨儿晚上还特意开车过来,来了其实又没呆多久,反正就是好那么折腾……”
唐心梅很是赞同:“谁说不是!当初你爸爸娶我的时候,可是天未亮就挨个挨个把他的几个兄长都叫起来了,以致到我家来接亲的时候,个个都顶着黑眼圈,然后酒席上,他们还个个都喝醉了……”
米初妍乐的不行,听唐心梅聊起,不由问的更多。
母女俩不停的嘻嘻哈哈,终是引出了米安博,忽得恼声:“也不知道当年是谁!第二天就婚礼了,隔天还偷偷跑去医院值班,值班就算了,还在宿舍里呼呼大睡!如果不是半夜接到你娘家的电话,说新娘子失踪了,我会把我的几个哥哥都叫起来一起找人吗?如果不是睡眠不够,至于那么容易喝醉吗?然后把几个大嫂都忙的够呛!你的折腾性子,除了我谁受得了?”
米初妍:“……还有这等辉煌历史啊?妈——当年你也恐婚么?要不然怎么婚礼前夕跑到医院去值班?”
被女儿挑出事儿,唐心梅没脸,手一挥:“别听你爸胡说!我又不是故意折腾的,还不是因为,当年麦晓晨突然高烧,她妈没办法值夜,让我顶替吗?不然我为什么会跑过去?”
“是吗?”米初妍疑问:“可如果你不是故意的,干嘛值夜也不跟爸爸说声?还偷偷跑过去,连外公外婆舅舅阿姨他们都不知道……”
唐心梅没想到,自己多年前的黑历史,竟然就被这样挖出来!也没想到,向来粗线条的女儿,竟然在关键时刻道出关键问题!
可是,为了不失母亲的威严,唐心梅咳了咳声,来个抵死不认,晃了晃掌心的手机:“我要打电话了!你们两个,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吃早餐的吃早餐,没事不要喊我。”
“你又给谁打电话啊?”米安博追问撄。
唐心梅瞥了瞥:“你就别管了。”
留下父女俩对望,各自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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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家里里外外收拾的很是整洁,加上米安博一大早起床拖地的功劳,一百五十多方的四居室,纤尘不染。
阳光依旧明媚,从阳台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在唐心梅的监督下,米初妍乖乖跟着洗水果,洗杯碟,洗茶具,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期间她给宁呈森打了个电话,问他几点能过来…偿…
宁呈森说快了。
米初妍问,快就是什么时候,给个具体时间。
宁呈森说不知道。
“怎么就不知道了?”米初妍纳闷,吐槽:“你不是最会掌握时间的么?”
宁呈森只在那端笑,稍后才问:“这么早起床?”
米初妍哀怨:“不是要迎接你这个大贵客嘛,一早就给我妈挖起床了。见鬼……怎么你到我家,地位总会比我高!”
男人笑的更是爽朗:“以后在宁家,会让你的地位,一辈子都比我高。”
低沉的音色,在这样天气温和的早晨里,愈加魅惑,米初妍听的心尖痒痒,心里甜蜜,嘴上却是埋汰:“宁家,不会有谁的地位比你高了。”
“我宠着你,顺着你,纵容你,不就是让你至高无上了?”
米初妍忍不住笑:“真讨厌!一大早就说这些话哄我!”
“我没哄你,本来就是我心里话。”
“嗯,我知道。”米初妍弯唇。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嘛!”米初妍得意,而那端,亦是沉沉的笑声。
稍后,他又问:“我说登记的事,你到底给不给个明确的答复?”
昨儿信息里,他说三周年,一个三周年,让米初妍感动了半天。试问这个世上,恋爱双方,能有多少个男人,把两个人独具意义的日子,比女人记的还要清?
何况那时候他们都还不是谁的谁……
米初妍也在电话里追问:“那时候两个人彼此陌生,如你这样陀螺般的大忙人,怎么会记得住那天的日子?”
他略略思忖,而后认真:“两个理由,你想听哪个?还是两个都听?”
米初妍毫无疑问:“当然两个都听。”
“那你听完别心堵。”
“你说呗……说完了我才决定要不要堵。”
然后,他真的解释,并且非常坦白:“第一个理由,因为那天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跟我叫板!你知道的,我活到这岁数,没人跟我横过,所以印象尤其深……”
“那第二个呢?”
第一个理由,米初妍好像并无意外,像他那样狂妄傲慢的男人,突然有一天,来个跟他唱反调的人,并且还是在无数学生的眼皮底下,他会印象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好像并不足于让他能记住那个日子。
宁呈森顿了顿,这才接道:“第二个就是,在我进你们教室前的五分钟,刚刚接过伍乐旋的电话,是他提醒我,那天是情人节。”
“……算了,当我没问!”
米初妍觉得自己是找虐型,非要弄个清楚明白,结果把自己的心给翻滚的……
然后她就问他,到底还有事没事,没事就挂了。
然后,关于那个三周年纪念日登记的事,就没下文了……
可是,她又有何不答应之理,莫说是特殊日子,就是哪天兴起了,只要他说一声:“我们去领证吧!”
她相信,她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于是,对着电话那头安静等着她回复的男人,清晰吐字:“那天,你记得安排好工作,好好休假。我可不希望,我们登记到一半,忽然有急诊喊你回去开刀,太不吉利了!”
他笑的愈发沉:“看吧,你又迷信了。”
她也含笑:“迷信就迷信吧,就跟你说的,只要是我们的事,我都愿意迷信。”
挂了电话回过身,米安博忽然出现在后头,无语带吐槽:“瞧瞧,瞧瞧,马上就过来了,还要电话上讲那么久。”
米初妍吐吐舌……
唐心梅揭底:“老米,当年你还是小米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米安博拢了拢身上刚换好的西装,提步:“不跟你们女人一般见识。我去书房擦擦我的象棋,呆会老宁过来,我们好杀几个回合!”
米初妍抱着手机,调侃着:“爸,那不是宁兄吗?怎么一下子又变成老宁了?人家老宁说了,他不喜欢被喊做老宁!”
米安博在书房门口转身:“那只是针对你!结婚以后,你得喊他爸爸!”
“咦……”米初妍怪异。
当日在伦敦宁家,宁振邦说的话,怎么这会让自个老爸警告上了?想不通啊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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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家的伯父伯母们来的很早,到的都是长辈,当然,米庆庆这个小胖娃是不可能缺席的,进门就挨个挨个喊了个遍,嘴甜的不行。
唐心梅客气的问了声:“怎么爸爸妈妈没过来?不是都放假吗?”
“爸爸妈妈说了,今儿是米姐姐的好日子,他们也过来的话,人太多,别把米姐姐的公公婆婆搞懵了。”
小孩子说话总是直白,清清脆脆的小童音,让在座的人哭笑不得。
后来,是米家大伯解释:“是我没让妍妍的几个哥哥嫂嫂们过来的,人太多了,难免让未来亲家劳累。”
午餐宁呈森早就定在了索菲特酒店,用不着去厨房忙碌,几个兄弟妯娌便只剩聊天。
聊的话题,全是关乎米初妍……
这让米初妍有些无法招架,索性带着米庆庆,躲去了阳台玩。
不过多时,本在阳台上玩布娃娃的米庆庆忽然跳起来,又笑又叫:“小姑父!小姑父!小姑父在楼下……我要去接……”
米庆庆是个咋呼的性子,行动永远都比说话快。她的话音还未落,圆滚滚的身子就从阳台奔进客厅,再由客厅奔到大门。
大伯母见状,忙起身追:“亲亲宝,你慢点儿跑……”
米初妍也追着出去,怕小女孩一个人坐电梯不安全,而且大伯母穿着高跟鞋,跑不快,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米初妍挤了进去。
米庆庆穿着小白裙,兴奋的一碰一跳,纱质的裙摆也跟着晃动,跟个活泼的小白兔似的。米初妍忍不住弯身,掐了掐她肉肉的嘴角:“亲亲宝,小姑能不能麻烦你,请你矜持一下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矜持?我又不是准新娘!该矜持的不应该是小姑你才对吗?”小女孩甩着羊角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歪头仰首的瞄视她。
米初妍有些凌乱……
好吧,米庆庆说的很对!她竟然无言以对!
防止小女孩因为兴奋过头而在电梯里不停蹦跳,米初妍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攥着不让她有太多的大动作以免电梯晃动……
楼层不高,没几秒就踏出电梯,她带着米庆庆从单元楼里走出来,远远就瞧着那道挺拔帅气的身影,站在他的汽车尾箱,一袋又一袋的东西,从里面提出来,交到宁振邦和夏晴手里,夏晴边上,站着打扮帅气的小绅士宁呈宵。
米初妍侧了侧头,告诉米庆庆:“看见那个小帅哥了吗?他就是小姑要给你介绍的小伙伴……亲亲宝要好好跟他玩哦。”
一直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忽然没有了声音。
米初妍奇怪,弯了弯腰,低头看她:“亲亲宝怎么不说话了吗?不喜欢那个小帅哥?”
米庆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姑……我不说话,是在矜持。矜持你知道吗?就是不能把小帅哥吓跑了的意思……等会如果我要装淑女,你千万别拦着我,你也不要在他们面前穿帮哦,我要留个好印象给他们……”
那个上午,后来的场面让米初妍有些崩溃。
她不知道,原本只说是几个伯父伯母过来,结果陆续又来了堂字辈的姑姑婶婶们,然后姑姑婶婶又带来了他们的孩子孙子孙女……
接着邻居阿姨们听到热闹,也跑了过来。
原本好好的家庭聚会,愣是被闹成了个大混搭,该说的事说不上,亲戚邻居们围着宁家人各种话题。
宁家的人偏都是有学识的,再加上如此正式的登门造访,也不敢太拂了那些人的脸,基本上都是有话必接。
米初妍有些恼,她去看宁呈森,却见宁呈森也只是耸肩摊手偿。
好吧,今天这样的场合,他确实不方便多说什么,免得落了个米家女婿不识抬举的罪名,米初妍也真不好要求他什么。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轰人!
她自己的伯父伯母们是很礼貌很客气的,做不来这样的事,有时候为了能让宁家父母喘口气,她们还主动岔开话题。
可问题的关键是,那些堂辈亲们似乎对华裔特别感兴趣,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自家人身上。
米初妍郁闷至极的时候,看见刚刚跟夏晴细声交谈过的唐心梅满脸尴尬。米初妍在边上看着,好不容易等来唐心梅空闲,拉着到走廊角落,无奈道:“妈,不会是你喊他们过来的吧?”
唐心梅脸色亦不好:“我又不是吃饱撑的!谁会没事喊那么多人过来?我正觉得对亲家母挺不好意思的,刚刚才跟她说……”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家里今天要干什么呀?”米初妍站在角落,望着客厅的混乱,无比头痛。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谁不小心说漏嘴了呗。更何况你们在学校那么高调的求婚,你不知道你堂姑姑家的女儿也在你们学校读大一吗?也有可能是你邻居阿姨,早上她看我忙东忙西,就问起了,我觉得反正她也认识小宁,加上大家相处也好,就跟她说了说。”
米初妍:“……那现在怎么办啊?不能让他们一直呆下去吧?叽叽喳喳的,我头都要炸了。”
显然,唐心梅也是烦恼,叹了声:“等等,我找你爸爸商量商量。”
“我爸刚刚进书房去了。”
“我知道,我去书房找他。”
虽然客厅被挤爆的没有任何可坐的地方,可米初妍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不会躲到书房离去。
米初妍也想过去看看父亲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可才踏步要追上已经过去的唐心梅,转角忽然就窜出了宁呈森高大的身影。
反应的有些慢,米初妍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被他调侃:“投怀送抱?那么多人看着呢,臊不臊?”
抬首,米初妍有些尴尬的退出他宽厚的胸膛,支吾:“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去书房找我爸……你别拦着我啦……”
“找你爸干什么?”
“问问我爸,我家那些个堂姑堂婶们到底要怎么办啊,还有隔壁的几个邻居阿姨们。”
客厅人多,热闹的不行,也挤到热的不行,宁呈森的西装外套早就脱下,面前的他,只着单薄的白色衬衫,袖管整洁,他的双手轻轻搭在腰间,露出左手手腕处的半截腕表。
黑色表盘,精致做工,表盘上的时针已经走向十……
宁呈森看了看时间,不甚正经的建议:“要不,把他们全部请到酒店去?反正就是多开一围席的事!”
米初妍呵呵呵的笑,一股子闷气:“你在说笑吗?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看到我堂姑家的那个女儿没?她也是济山的!”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米庆庆说,她一直盯着我不放。”
米初妍蹙眉,无语状:“你想表达什么?而且,你盯着你不放,不应该是你自己第一时间感觉出来的吗?关米庆庆什么事儿!”
宁呈森忍不住沉笑,指尖捏着她的小鼻头:“我的眼里可只有你这个小笨猪,人家怎么看我,我真的没留意,若不是米庆庆爬到我身上偷偷跟我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挤在那儿。”
米初妍嘁了声:“算你会说话!可是怎么办啊,他们一直杵在那儿,宁伯伯他们该有多累……”
宁呈森总算正色,搓了搓她的头:“到你卧室去,我们封些红包出来。”
“干嘛?”
“这里的习俗,不是新人上门都要派红包的吗?利是封我都带来了,原先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敢提前准备。现在时间也差不多,数数人头,封好给她们每个人都派,拿到手估计也就要离开了。”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我们家的准新人哦!”米初妍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然,转瞬又道:“好像这也不能赖我,谁叫你在我家来来走走那么多年,我压根没觉得你是新人,不过是如今换个身份罢了。”
宁呈森:“……好吧,怎么说你都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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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大概是早就将这样的事情挂在心里头,现金备的很足。
那些堂姑堂婶还有他们的女儿孙子孙女们,几个邻居阿姨们,外加自己的伯父伯母们,还有米庆庆这个小胖娃,统共十几二十个的利是封,个个饱满。
封好后准备出门,米初妍嘀咕:“我自己家的伯父伯母们是少不了的,可那些人也给这么大的红包,老娘心里头不舒服!”
宁呈森皱眉,将她往门口推了推:“什么老娘老娘的,真难听!”
“本来就是嘛!”米初妍嘟唇:“平时来往的又不是特别密,关键时刻上门来,这不纯粹讨红包来着么?”
宁呈森失笑:“这些钱你老公给的起,多一个人,我们就多收一份祝福,有什么不好?”
“可是……宁伯伯会不会觉得,我们家的亲戚太没素质啊?”
“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哦?”
“因为嫁给我的是你,不是你的亲戚。我们的婚姻,只跟你父母有关系,跟旁人,扯不上。”
“好吧……”
红包在米初妍手里,宁呈森跟在身后。
可是,她没想到,等她自己要把那些红包派出去的时候,她家父母,已经在一个个的分发……
也就是说,刚刚她家父母躲进书房里,也是封红包去了?
米初妍呆了呆,转头看宁呈森:“我们怎么办?”
他的掌心蹭了蹭她的肩头,低声:“没事,他们给他们的,我们给我们的。”
“啊?”
“怎么?心疼钱?”
“这倒没有……就是觉得,给她们给的不是那么爽……”
“你是纠结狂?”
米初妍鼓了鼓腮帮子,轻跺脚:“算了,图个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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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米安博邀请宁振邦下棋,米初妍也亲昵的喊走了夏晴。
那些人见没人答话,利是又到手,便开始陆续告辞。等到唐心梅端着客气的笑容送走全部不速之客的时候,已经是整个嘴角都发僵了。
面对夏晴,唐心梅觉得特别过意不气。
好在是夏晴,看出来了唐心梅的心思,拉着她笑说:“人多热闹着好,毕竟是小两口的好事儿,越多人来道喜,越好!昨儿晚上总是思量,怕自己哪里不妥,哪里不周到,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围着,我反而轻松了。”
唐心梅听不懂夏晴话里的深层意思,只道人家是真的心宽。可旁边的米初妍却是晓得一二的,如夏晴这样精明的女子,什么样的场面没到过?在今天这样的小小场合,会有担心自己哪里不周到,不过是因为她太在乎自己在这个场合里的身份,不过是因为她太在乎宁呈森罢了。
天下父母心,其实,都一样。
之后,夏晴给派发了她给大家准备的礼物。不得不说,夏晴很细腻,也很用心。
给已近更年的大伯母准备了名贵的香薰,据说是有助睡眠。
给经常在电脑前工作的二伯母准备了全套的护肤品,很响亮的牌子,连米初妍这样不怎么护肤的人都知道那个牌子在护肤品界的大咖地位。
给时尚的三伯母准备了条披肩,材质,跟当初宁呈森送给唐心梅的相差无几。
大伯是珍藏的葡萄酒,他偏好这口!
二伯有抽烟,于是准备了做工精致的檀香烟斗,三伯跟三伯母都比较注重社交形象,夏晴就给送了腕表。
轮到米庆庆时,大家都找不到她人的踪影,是后来才发现,原来两个小屁孩早就旁若无人的在阳台上说起了悄悄话。
夏晴抱着给米庆庆买的全套sd娃娃,寻着声音过去,下一秒,忍不住失笑。
原来两个孩子竟然躲在角落里玩家家酒,一个扮演医生,一个扮演病人。医生问病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你有没有拉耙耙?有没有放屁?放的屁是不是很臭?
当然,那个喋喋不休充当医生角色的人,自然是米庆庆。
大概宁呈宵是被迫当病人的,被米庆庆问的这些问题,愣是整的涨红了小脸,不知如何回答…撄…
跟着过来的米家大伯母瞧见着状况,亦是哭笑不得,唬自己孙女儿:“庆庆,你是女孩子,说话得斯文点儿。”
“斯文跟矜持是一个意思吗?”米庆庆歪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米家大伯母只得解释:“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然后米庆庆摇头晃脑:“可是我已经很矜持了呀,我都没有大喊大叫,又蹦又跳,我说话都是很小声的。偿”
边上的米初妍,瞧见如此苦恼的米庆庆,想起她之前在楼下的那些话,忍不住噗嗤笑。
结果,大约是米庆庆被笑的难为情,小鼻头皱巴巴的:“小姑姑,你别笑话我……我爷爷都说了,我跟小姑姑特别像,所以说,如果我不矜持,小姑姑肯定也是不矜持的!”
说着,不服气的小女孩又往里头喊:“小姑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姑姑是不是在你面前特别特别的不矜持?”
宁呈森向来拿米庆庆没辙,这会儿小女娃往他身上钻,来寻求他的援助,让他一时心软,转而出口:“对,小姑姑本来就不矜持!当初还是她主动问小姑父,是不是喜欢她!”
“宁呈森——”
米初妍忽地炸毛,惹来客厅一众人的阵阵笑声。
宁呈森笑的更是爽朗,举着米庆庆,转了个圈,这才交回到孩子奶奶手里,转而去哄脸色炸红的小女人。
如果可以,米初妍当真不想理面前这个男人。
好过分,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如此丢脸……
夏晴适时插话:“我一直都以为,妍妍是我们小森求着来给当妻子的,看他在家里把妍妍宠的,就差没捧在手心里了!这原来搞半天,最初还是我们妍妍先提出来的啊?”
“阿姨,不是这样的——是,是宁教授欺负人!明明就是他先喜欢我来着——”米初妍羞红了脸,却也没忘记辩解。
结果,下一秒,大家又是一阵开心笑。
夏晴虽然在打趣,可是米初妍却又不得不佩服夏晴说话的功力。
她这一附和,基本上自己家里的亲人都知道,私下里,宁呈森到底是怎么对她爱她。再一句我们妍妍,又委婉的表达了宁家这些长辈对她的喜爱和贴己。
唐心梅很欣慰的笑着,理了理米初妍的外套,难得温声:“其实谁先喜欢谁都不打紧,谁先开口要跟对方在一起也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往后的人生,小宁能一如既往的宠你爱你,而你,能一如既往的无怨无悔,我们做母亲的,也就开心。”
可以说,从年轻到现在,唐心梅都是过的相对没心没肺。而在宁呈森和米初妍事上,她也开明的从来没有过多干涉,如此正经又明显针对性的语言,时至今日,她第一次说,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当着夏晴的面。
说到底,女儿才是真正的心中宝。
他们夫妻从小宠爱,好不容易长大,转眼就是待嫁,纵是她比米安博看的更开更远,纵是女婿是她万分满意的人选,但夫妻两个希望女儿过的好的心,是没差的。
唐心梅话里的警醒,宁呈森不可能听不出,在米初妍身边,他身姿挺拔,不疾不徐,又是不卑不亢的接话:“阿姨,我会的。我和妍妍,更加放不开的,从来都是我。”
宁呈森从来就没有吝啬于承认,他爱米初妍,比她更多,他需要米初妍,比她需要他更多。
真爱从来不需要掩饰,他枯乏的人生,被她狠狠的冲撞进来,拼尽全力的拉住攥住她的手,这一辈子,又怎舍得亏待?怎舍得放手?
徐暮云曾说:“我比你,只是晚了一步。要论付出,我能做的愿意做的,绝不逊色于你!我也不是天生冷情,更不是天生淡泊,至少,在她面前,我有无数次的冲动!我的内心无数次的岩浆在涌动!可是我知道,她的感情太直太白,认定了你,便只能是你!我也同样知道,对于她这样性子的女孩来说,我的存在,只能是她的困扰!所以宁呈森,我今日跟你坦白,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她知道,她的徐二哥,曾经爱过她。等到我看见你们足够幸福的那天,我会结婚生子,过我自己的人生。但是,如果哪一天你若是负了她,别怪我……给她港湾。”
那时候宁呈森轻笑:“那么,我预祝你将来的婚姻生活,能够找到真心相待的人。”
徐暮云也是笑:“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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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异样的气氛,被书房出来的那对称兄道友的两个父亲打破。
宁振邦看着时间,说该去酒店了……
于是,屋里的人,个个收拾自己的东西,拎包出门。在座的人,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车子,倒不用愁人多坐不下,只是,米庆庆跟宁呈宵那两个小屁孩,非要坐同一辆车。
大人们也不忍心拆开那两个投缘的孩子,尤其是夏晴,觉得宁呈宵难得有伴,更是撮合着,把两个小孩子送上了宁呈森的车。
宁呈森是肯定要跟米初妍一起坐的,两个小孩也爱跟米初妍玩,无法,宁振邦和夏晴,就只得到米安博的车里去。
餐桌上,米家大伯母在教米庆庆给呈宵小哥哥讲讲她们幼儿园的趣事。
结果,米庆庆那个人小鬼大的丫头可是把奶奶‘教训’了顿,喝着饮料哼哧哧的努嘴:“怎么是小哥哥呢!呈宵是小姑父的堂弟,比我长了个辈分呢,论真格,我应该喊声小叔叔才对呢!”
米家大伯母当即咋舌……
而其他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宁振邦也是喜爱的看了看米庆庆,笑道:“都听你们说,小庆庆跟妍妍像,这机灵劲儿,细细琢磨真是有那么几分。若是以后,我们妍妍也给我们生这么个可人的孙女儿出来,那我是要天天都乐的合不拢嘴咯!”
才话落,米初妍忍不住掩嘴笑,动作有些急,愣是让身边照顾米庆庆的大伯母给误会成是‘想吐’,语出惊人的疑问:“妍妍,你不会是有了吧?”
结果,全桌的人都放眼过来,死死的盯着她不放,吓的米初妍赶紧拿下了掩唇的小手,咧笑,果断又坚定的否认:“没有!我很好!”
“那你刚刚……”大伯母的疑问,让米初妍不得不解释:“我刚刚……就是觉得宁伯伯的话好笑而已!”
“这有什么好笑的?做长辈的都希望年轻人成家生子,再正常不过!”米安博提点自己的女儿,也间接帮腔了宁振邦这个做公公的人。
米初妍无端生了尴尬,忍不住用手肘去碰了碰右边的宁呈森,然而,他毫无反应。
面对着一双双的眼睛,米初妍只得呵呵干笑,而后解释:“其实不是……我笑是因为……宁伯伯说要孙女儿……可呈森说,他这辈子不要生女儿……”
“啊?!!”众人惊讶,而后不知谁念了声:“这年代还有重男轻女一说?”
宁呈森是活生生给米初妍出卖了,偏偏,他还羞于解释为什么自己重男轻女!承受着那么多的目光,他第一次有些想低头的冲动……
所幸,这时候米初妍又接话:“不不不,他绝对没有重男轻女。他只是,怕多年以后,要嫁女儿。”
“啊?”在座的伯母们表示很难理解这样的思维,个个目瞪口呆,只有米安博突然哼声:“原来你都知道?知道就好!”
“就好什么呀?”这话是米家二伯问出口的。
米安博在自己二哥面前,也不说明白,只看着宁呈森,扬了扬下巴比示:“呈森懂的。”
这时候,宁振邦又插话:“你又懂什么?”
宁呈森挪了挪面前的碟子,看向对面的父亲,轻轻掀唇:“无可奉告!”
大伯母要给米庆庆喂饭,米庆庆不让,非要自己吃,还有鼻子有眼的学她们幼儿园老师的口气,说小朋友要学会自己动手什么的……
这样乖巧,倒让米家大伯稀罕了,不由开口逗弄:“亲亲宝什么时候这样懂事了?不让奶奶喂,你能吃饱吗?”
米庆庆怨怪的看爷爷:“我本来就自己吃的饱好吗?撄”
米家大伯笑哄:“好好好,希望你每天都能这样,而不是因为有小哥哥在才特意表现!”
“是小叔叔!小叔叔!你们大人怎么回事儿啊……总弄错!”米庆庆努力强调,甚至为了让大家印象深,不惜用手里的调羹敲了敲桌面。
宁呈宵自己吃饭,自小的教育让他习惯了吃饭时候不出声,饭桌上也从不掉食物屑,可是米庆庆在他边上猛敲调羹,这让他有几许不适。
转过头,想说话,却又犹豫着先去瞧了宁振邦的眼神,再又看了看宁呈森,见两个人都没有异样,他才敢开口,学着大人的口气:“亲亲宝,其实叫哥哥也可以的。”
“我偏不,我就要喊小叔叔!”
米初妍打趣:“米庆庆你说说,为什么非要喊小叔叔?偿”
“因为我是大叔控啊——”
小女孩理所当然的回答,愣是让在场的人惊愣,就是米初妍自己,也被小女孩的语出惊人给唬的莫名:“大叔控?你知道大叔控是什么意思?你哪里知道的?”
“我听我爸爸妈妈说的啊。”
“啊?你爸爸妈妈怎么说的?”米初妍探究,其他人也好奇,纷纷注视着小女孩。
米庆庆频频喝果汁,频频翻白眼,而后道:“爸爸每天晚上都要看头条新闻啊,昨天晚上他忽然说,现在的小萝莉怎么都喜欢大叔?然后妈妈就说,那叫大叔控!爸爸又说,幸好妈妈不是小萝莉,没有大叔控的喜好,要不然,专注找大叔就找不到像他那样倍儿棒的老公了!然后妈妈又说,爸爸懂个屁!大叔足够成熟稳重,经济基础好还会心疼老婆!如果要她这个八零后重新找一次老公,她也要找大叔!然后爸爸就说妈妈小没良心的!说妈妈不知道大叔最爱骗小女孩!妈妈跟着又挤兑爸爸,说小姑姑和小姑父就是典型的萝莉配大叔……你看看,小姑父有骗小姑姑吗?爸爸不服气,说小姑姑就是给小姑父骗到手的。可是亲亲宝觉得爸爸肯定是心里不平衡才会那样说,妈妈说的才对,我也认为小姑父对小姑姑太好太好了,所以我也跟小姑姑一样,喜欢大叔!”
好长好长的话,米庆庆伸长了脖子说了好久好久,中间还有略微的重复结巴,断断续续,几乎是让听的人都感觉出累来,可总算,是条理分明的讲完了。
众人听罢,好像能够理解,她刚刚为何频频喝果汁。原来小女孩是知道要说很多很多的话才能解释清楚她为什么知道大叔控这个词儿……
米家大伯乐的不行,直接夸孙女儿好口才。
可宁呈森听了,却是满脸黑线……
米家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材质塑成的?身边有个米初妍,再偶尔来个米庆庆,想到宁振邦口中的孙女儿,他瞬间有背脊发僵的感觉。
可米庆庆好像不饶人,抬着懵懵的一张小脸望他:“小姑父,要不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小姑姑好上的?这样,我晚上回去也才好给爸爸妈妈一个公正的评判啊!”
顿了顿,宁呈森回:“你知道评判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不就是公平的裁判嘛!”
宁呈森:“……你懂的还真多!”
小女孩傲娇的仰起头:“那当然了,我爷爷书房里的书可以砸死人,作为爷爷的孙女,怎么也得跟着学点儿本事的,要不然多让人笑话!”
话题岔开,没两下又叫米庆庆绕回去:“小姑父,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跟小姑姑是怎么好上的?真的是你骗的吗?”
“不是。”
“就是——”
“咦?”米庆庆发出疑问,大大的黑眼睛左溜溜右转转:“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小姑姑,小姑父真的骗你了吗?”
米初妍眯眯眼:“你小姑父没骗我,但是他坑我了!他使了计谋让我们整个医院的同事都以为我喜欢他,是我追的他,然后他顺理成章的跟我在一起。”
“真的哦?小姑父这么没品?”
米庆庆一个嫌弃脸,让同桌的人都哄堂而笑。
宁呈森反而淡定下来,敲了敲身边女人的脑门:“我那叫策略,你懂?不懂回家再好好给你分析。”
大教授一说要分析,米初妍立马识趣的闭嘴!天知道他的分析论,到底有多让人接受无能,反正左扯又扯总能扯出理,时而带些荤段,时而又抒发他的情深,结果到最后,她就昏头胀脑,缴械投降……
米庆庆一声一声的喊小叔叔,一会儿给宁呈宵要果汁,一会儿给宁呈宵说悄悄话。
米初妍就爱逗她,笑叹:“亲亲宝,你别一句句小叔叔的喊了行么?你喊的小姑心里好方……”
“你方什么呀?小叔叔是我喊的,又没叫你喊!”
“可呈宵以后会是我的小叔子啊!我的小侄女喊我小叔子叫小叔叔,你说我能不方么?”
米庆庆懵成圈,手里抓着的调羹因为呆滞的动作,掉落到碗里,接着她懵懵的说话:“小姑姑,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方了……”
“我说,我的小侄女喊我小叔子叫小叔叔。”
小女孩继续懵圈,求助米家大伯:“爷爷,我被小姑姑绕晕了……小姑姑说,她的小侄女喊她的小叔子叫小叔叔,怎么那么多小……爷爷,小姑姑是不是被小姑父坑耍了,她到底在说的什么意思呀……”
急于求解的小女孩,大概是真的被米初妍绕晕了,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茫然的双眼望着爷爷,等候着读书非常多的爷爷给他简洁又正确的答案。
可是米家大伯也纳闷,问了声:“那你先告诉爷爷,你跟小姑姑说的‘好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米家大伯问的问题也是其他人想要了解的,一直就听她们姑侄俩在说好方好方,简直让人费解!
米庆庆傲娇的甩甩脸:“你们百度去!”
然,这时候,一直不太多话的宁呈宵忽的开声:“好方就是好心慌的意思。”
“咦,小叔叔你怎么知道?!”
被喊作小叔叔,宁呈宵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脸红:“米姐姐教我的。”
“哦——我也是小姑姑教的!”
于是,众人看米初妍,米初妍满脸无辜状:“这是很流行的网络词语嘛,年轻人都知道。”
这会儿,宁呈森插了句:“我怎么不知道?”
“呃……你是属于年轻人范畴中的老年人。”米初妍嬉皮笑脸,却又怕宁呈森记仇从而换时间要被收拾,继而又匆忙恭维:“其实可以理解的啦,你每天那么忙,连微信都不怎么玩,那些网络词语你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我还是觉得你特别伟大,想想啊,每天经你手下重获新生命的病人何其多!你开的刀,取过的肿瘤,挖过的脑花,抽过的血……”
长篇大论未说完,三伯母控制不住恶心,用纸巾捂口。
接着,起身的起身,放筷子的放筷子,喝茶的喝茶,桌上的丰盛菜肴,愣是没有人再碰半口。
米初妍歪着头,崇拜状的看着宁呈森,各种吹嘘。她并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都已经搅没了整桌人吃饭的兴致,是宁呈森用手指扳她头,将她的脸扳回到桌前,浅笑:“现在好了,这些美食,都是你一个人的!”
瞧着一桌人讪讪的表情,米初妍嘿嘿两声:“抱歉抱歉,职业病犯了,真不好意思哈呵呵……不好意思……”
若是半点尴尬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米初妍也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太多的无所适从,毕竟,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些从小宠她到大的长辈,就连宁振邦和夏晴,她也没有特别的畏惧感。
米家三伯笑叹:“瞧瞧瞧瞧,当初就说,妍妍这样精灵古怪的女孩子,不能去学医,累还不说,现在这满口胡话,都不像女孩子的样了。”
米家三伯叹归叹,眼神里,更多的还是宠爱:“不过跟宁教授,倒是绝配,两个人聊啥话都不怕倒胃口哈哈……”
关于婚事,米安博的意思,他嫁女儿,也是要风风光光的。他们家世代生长在穗城,亲朋好友众多,穗城这边的酒席,该以米家的名义摆。至于宁家,伦敦那边要怎么筹备,可以完全按照宁家的意思来。
宁振邦和夏晴就觉得,办酒席不是件容易的事,宁家娶到米初妍,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这些繁缛的传统,理应由他们家来完成。
可米安博的态度很是坚决,他说了,毕生就一个女儿,他们夫妇虽不是大富人家,可攒了几十年的小积蓄,也都是为了这个女儿。
如此一来,宁振邦和夏晴便有些拿不定主意。既不好拂了米安博的意思,又觉得,不应该让米家付出太多。
破天荒的,宁振邦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宁呈森。
宁呈森淡淡皱眉,却也答的干脆:“那就依米叔的意思来。”
他本人是很了解米安博为人的,也早就猜到了他会有此番举动。确实,对于米安博这样伟大的父爱,他不可能说不,他非但不能说,还要寻求些非常正当的理由来分担走这位父亲的操劳。
米家负责三月份的穗城酒席,宁家负责五月份的伦敦大婚。在大家的欢喜说笑中,表面上,婚事的安排就是这样给敲定了,但宁呈森心里具体有什么算盘,无人得知。
米初妍对这些安排是没什么意见的,她本来也不是个爱操心大事的人。婚礼,对她来说,能不插手她尽量不插手,按夏晴的话来说,妍妍就安心等着做美新娘就好了,试试婚纱礼服,记得拍美美的婚纱照,其他的事,都有我们来操持。
操持婚礼,夏晴乐此不彼,做个甩手新娘,亦是米初妍求之不得。
唐心梅还调侃了:“都说婆媳难相处,我看呐,你们这对婆媳,怕是世间少有的合拍!”
米初妍嘿嘿笑,夏晴亦是乐的弯眉,旁人看着,那是怎么都觉得舒服的!国外不清楚,但是在国内,婆媳关系始终是一种最难经营并且存在问题最大的社会现象,但这样的关系转到宁家,从始至终,丝毫难相处的影子都瞧不见!
米家的三个伯母都说,妍妍是真的找到了个好婆家…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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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米初妍觉得最心累的就是,这场婚礼,无可避免的要走两场。
之前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头大,加上她自己又在上班又在备考,颇有些分身乏术的感觉。可是她没想到,他们已是把时间安排的这样周到。
一个三月,一个五月,那是怎么累,也累不趴她的!
然而,她才开心不多时,忽然想到宁呈森说2月14日要去登记,忍不住抽了抽唇,在长辈们绘声绘色的讨论着婚礼巨细的时候,半个身子探到宁呈森身边,侧首贴耳,悄声细语的问:“我们二月登记……三月穗城设宴……五月伦敦大婚,那请问我亲爱的老公大人,到底哪个日子才算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呢?”
宁呈森倒不了解,女人总对这样的日子特别敏感,他自己都还没往那方面想呢,她竟然脑子转的如此快。
凝了凝眸,略略思忖:“当然算登记那天吧,法律生效的合法夫妻。”
“可是我们这里都是更重视酒席那天的……”
宁呈森为她纠结的问题感觉到好笑,在他看来,只要两个人结了婚,以后天天都可以过各种纪念日。
可是,小女人固执的要答案,他也只得配合,笑了笑:“你喜欢的话,我们一年过三个结婚纪念日!这样更好,你能收到我的三份礼物!”
“这有什么好?我也要每年送三份出去啊!这样感觉好奇怪哦,合着我有三个老公似的!”
宁呈森:“……你可以闭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米初妍拱了拱头,赖皮样儿:“你不说我是猪么?”
“人像猪,头发像松狮犬。”
米初妍瞪眸,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狠狠的掐了把他的大腿,再又咬耳:“我既像猪,又像狗,那你跟我结婚,你就是猪狗不如?”
宁呈森吃痛,再次皱眉:“你都是些什么歪理?”
米初妍白眼:“米氏歪理!”
他的大掌,在后头,往她细腰处游走半秒,在那里头打着暧昧的圈圈:“霸道惯了?我看你是皮痒了!”
米初妍好像能听懂他话里的暗示,当下变得乖巧,闭嘴。
只是,宁呈森的这行为让东张西望的米庆庆给无意瞧见,猛然出声:“小姑父,你是在跟给小姑姑挠痒痒吗?”
米初妍脸有些红……
长辈们也寻着声音看过来,只见,那个淡定从容的男人,竟然很自然的从她腰后收回手,沉沉缓声:“嗯,天冷干燥,你小姑姑皮肤易痒。”
“我脖子上好像也有点痒……”
也不知道米庆庆是瞎闹腾,还是真的因为北风吹多了的关系,一直喊痒,伸着脖子要小姑父给她挠痒痒。
宁呈森故意逗她:“你让呈宵挠。”
结果,小女孩真的配合,一边过去一边还嘀咕:“是哦,我找小叔叔才对,我跟小姑姑发过誓,以后不跟她抢小姑父的了。”
屁大点的孩子,还懂发誓这个词……
宁呈森也不由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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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的时候,已近中午两点。
米庆庆习惯了午休,加上疯了整个上午,这会儿,已是昏昏欲睡,米家大伯大伯母要带着小孩先回家,便说好,直接从酒店回去了。
大伯一家不在,二伯三伯也觉得应多留些时间给准新人的长辈们,让他们好好商量婚事,于是,也说要直接从酒店回家。
这样似乎也好,各自方便。
宁呈森出去结账,还没回来,几位伯父伯母们都想等他回来再与他道别,米初妍怕伯父们久等,便说要去瞧瞧。
一路寻至前台,瞧见那道修长的身姿,很闲适的靠在柱子旁。
米初妍不解,小跑着上去,扯了扯他的衬衫袖管:“不是要结账么?杵在这儿干什么?”
宁呈森没说话,只是下颌比了比前台那方……
只见宽敞的前台周围,挤满了人头,很是热闹,像是吵架,像是争执,有保安在试图驱散,米初妍蹙了蹙眉:“你什么时候也爱看这种热闹了?”
宁呈森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似是怕那边的闹事惹来祸端殃及到他们这些周边的人,把米初妍护在紧实,这才低沉着开口:“你仔细看看,最中间那个女的。”
“哪个?短头发的泼妇啊?”
“不是,另外一个。”
“被打的那个啊?”
“嗯。”
“看不出来啊,头发披散的,整张脸都躲住了。”
“是你曾经的舍友。”
“谁?……闻……闻婷吗?”
“嗯。”
“她这是怎么了?”
“傍上了个大款,来酒店开房,结果出来结账的时候,被大款的老婆带着好几个亲属来抓包了。大款当即熊样的给老婆道歉,大款老婆接着就把闻婷打了。”
米初妍转过头,面向身边的男人:“宁教授你好八卦哦!”
“嗯?”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来酒店开房的?你怎么知道那个就是大款的老婆?你怎么知道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就是大款?”
“现在的狗血连续剧不都是这样播的吗?逻辑性的推断而已!”
“那你这么确信自己的推断,怎么还一直站在这儿观望?”
“不然呢?我才不想上去惹闲事!还是说,你想要我上去帮她?”
米初妍瞥瞥嘴:“说到底,我还偷用过她的电磁炉和鸡蛋给你煮面条吃来着。”
宁呈森望了望前台方向,略略勾唇:“……那我去帮?”
“可是,万一她赖上你了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你……”
宁呈森:“……那我不帮?反正有保安在,打不死人,最多受伤了我再出手给个急救。”
“给急救我也行啊!”
“那你要我怎么办?”
“看看……如果真的不行,那我们上去……”
看着她为他的纠结样儿,宁呈森欢喜。
勾了勾唇,将她的脸扳正,继而道:“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你不是最喜欢帮她的么?”
“我哪有!上次让她去济山也实在是因为,看着她母亲挺不容易的……”米初妍辩驳。
之后她反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在那里的人群已经散去,独留闻婷一个人在那儿,很是狼狈的看着他们。
她没想着要上前,毕竟这样的场合,换作是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旧识看见自己的不堪。
可也恰在这时,长辈们悉数从里面出来,人多,自然引人注目偿。
彼此的目光皆往那边过去,而后见夏晴朝他们招手:“小森,妍妍,还没好吗?”
闻婷也瞧见了夏晴,顺着声音望了几眼,再又回头望了望宁呈森,接着又望了望夏晴身后的米家人,小脸瞬间灰白,匆忙背身。
米初妍闪了闪眸:“她这是怎么了?”
宁呈森挑眉:“不知道。”
愉快的聚谈,并未因这样的插曲而有任何的影响。
宁呈森让米初妍去结账,米初妍问为什么,他说,他要去送送伯父伯母们。可米初妍却觉得,他是不乐意跟前台边上的闻婷撞头。
米初妍心里是暗爽的,这男人,总是让她如此放心。即便他本身异常出色,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自有追着他跑的女人,可他却从来不会给她们任何可以近身的机会,从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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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分钟后,送完米家伯父们的宁呈森久久不见米初妍的身影出来,有些担心的折回去。
却不料,才进大堂,就瞧见踢踏着双脚,垂头丧气的小女人。
高高扎起的丸子头,松软却又不会凌乱,搭配着长裙外套小白鞋,青春活力间又显大气。尤其是她低头俯首的模样,露出的那截修长后颈,雪白滑腻,惹人爱怜。
只是,小女人的情绪,真的不太妥……
宁呈森忍不住加大步伐,行走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他从容又急迫!从容的是他向来沉雅的步姿,急迫的,却是他俊逸面容上的忧色。
还未近身,长臂先是伸了出去,将始终低头的小女人拖至自己身边,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扫视了遍,看她无恙,这才开口:“你怎么回事?”
闻到熟悉的气息,听到熟悉的声音,垂头丧气的女人垂头丧气的抬首,塌着眉眼,垮着双肩的娇嗔:“老公你骂我吧……”
“好好的,我骂你干嘛?”英挺的男人,站在小女人面前,轻松撩起她柔美的下巴,眸底全是不解。
米初妍撇了撇嘴,赖皮的拱进他的胸膛,手指微曲的搭在他身上,支支吾吾:“那个……你刚刚不是让我去结账嘛……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许久听不到她的下文,宁呈森听的累,不由冷声催促。
米初妍像是干了了不得的坏事儿那样,整个头埋进他怀里,磕磕巴巴:“然后我用你的钱,付了人家的开房费!”
宁呈森:“……说详细点!”
“详细点就是——闻婷跟那个大款开房的费用,大款没付上就被他家老婆带走了!然后前台就找闻婷对数!闻婷每个月领几千块薪水的人,哪里付得起这家酒店的费用嘛,这不就被扣在了那儿,然后……然后她打电话四处借钱……借不到……窘迫的都要哭了。然后我心一软,我就……我就……就很豪气的跟前台说,两单账一起结了!可是刷完卡后,我才发现,他们原来都在这里连续住一个星期了,要的还是特别高级的套房,那个……费用好像有些多……”
宁呈森当下一声闷咳:“所以说,他们在酒店偷情,然后是我给买的单?”
米初妍继续哭丧脸,委委屈屈万分可怜的装着:“你骂我吧……呃……抽我也行的,好几万呢……”
宁呈森满脸黑线……
重点不是那几万块钱,而是,你妹的!这单买的,心好堵!他家老婆是不是缺心眼儿?当初他费了些劲把闻婷从省院赶走,她转身就去拜托徐暮川把人弄到济山附属!得,现在直接……
顿了顿,他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出来:“清单呢?”
“什么清单?”
“结账的清单,他们的。”
“在我这儿呢。”米初妍的手心攥着,塞到他手里。
宁呈森不由气笑,单手捏着她的鼻尖:“败家娘们儿,总算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他使了些劲,米初妍吃痛,却也只能认命的由他摆布,细声道:“我当然不会那么笨,万一她拿着结账单去四处炫耀,搞不好人家会以为,是你带她来酒店……”
宁呈森忽地厉眸:“再往下说我劈死你!”
被他冷不丁的喝声,米初妍当即闭了嘴,开房两个字,愣是被吞了回去。
没有多呆,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酒店。
米初妍跟在旁边,歪着头看他:“你不骂我哦?”
他瞥了瞥,不说话。
米初妍小跑着,屁颠颠的跟在他脚跟后:“你不会有种火爆到想抽我的感觉吗?”
“回家再抽你!!”
他的声音很严厉,抖的米初妍心儿有些颤,为了打探自己的活路,不得不赖皮的粘上去:“老公……那你能不能提前透个底……你想怎么抽我?”
行走的男人,倏然顿步。
俊逸的面容上,神色无恙,却又是不动声色的将她贴上来的身子拉开:“公众场合,自己好好站!”
“那刚刚我也没有好好站啊……”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刚刚是他以为她被人欺负了,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关心都来不及呢,怎会顾得上她到底怎么站!现在,他没抽她小屁股已经是了不得了!
她讪讪的撤开,接着有嘿嘿笑:“老公,你现在到底是介意我败家呢?还是介意我结了不该结的账?”
宁呈森将她扯正,似笑非笑:“我更乐意你把那些钱,以现金的方式,给路边的乞丐。”
“哦——”
“哦什么哦?”
“我以后不用你的卡了,罪恶感好重……”
宁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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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外,所有人都已经离去,唯独留下夏晴和唐心梅。
米初妍奇怪:“宁伯伯和我爸呢?”
“回家下棋去了。”唐心梅拢着外套,随口应了声。
“那你和夏阿姨……”
米初妍更奇怪了,老爸那车又不是不够坐,怎么就没跟着一起走呢?
夏晴开口:“我跟你妈妈想到处逛逛,他们男人没兴趣,这不,就先走了。”
随后上来的宁呈森,觉得不妥,淡声:“风这么大,你们两个怎么逛?”
夏晴只笑笑,接着就是给唐心梅接上话:“就是,我们也没开车,这风大的也离谱,又是节假日,到处都是人,打车也不方便。”
米初妍隐隐察觉到自己母亲深深的套路,才在心底暗暗为宁呈森祈祷,唐心梅接着就道:“小宁,要不你和妍妍陪陪我们?”
宁呈森抿着唇……
很显然,在他脱口问出那句话后,就后悔了!可是,唇抿的再紧,也已经补救不回来了!唐心梅直接提了这样的要求,他只好转问身边的女人:“妍妍,你要不要去?”
米初妍沉默,像是在认真思考,而后点头:“去就去啊!往哪儿走?”
唐心梅问夏晴的意思,夏晴随和:“我对这儿不熟,哪儿逛都行!主要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婚庆品可以买。”
“那要不去老城区?那里有很传统的婚庆街哟!”米初妍建议。
米初妍的提议,唐心梅赞成,母女俩都觉得那里好,夏晴没有不赞成的理。三个女人当即合拍,讨论着应该从街头逛到街尾更好?还是街中开始逛更好!
讨论的正热闹,男人低沉的嗓音倏然插话:“去宾宜广场。”
“为什么?”米初妍不解。
“就是啊小宁,宾宜广场好虽好,但有些传统的东西,那里还是买不到的。”唐心梅也接声。
只是,向来对唐心梅顺从有加的宁教授,这会儿,却是坚持己见。
拗不过开车的男人,三个女人也只好听从,往车边过去的时候,他把米初妍拉到面前:“你还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去宾宜广场?别以为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
小女人漆黑的瞳眸滴溜溜的转,故作无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出来?”
之后,做了个鬼脸,率先奔上了车。
人前,尤其是在唐心梅面前,宁呈森表现大度,不与米初妍做半分计较,静待着三个女人都坐上了他的车,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自己专职司机的半天。
目的性很强,同属市中心,从索菲特酒店到宾宜广场,开车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加上午后,路上除了交通灯的障碍,并没有任何堵车的现象。
宁呈森车技娴熟,开的既平又稳,几乎没怎么费神,黑色车身就已然精准的找到自己的位置,泊的丝毫不差。
下车上锁,宁呈森落到队伍之后偿。
夏晴侧头:“小森,你若觉得没兴趣,自己找个地方坐坐,我们三个人去逛逛,逛好了给你打电话。”
毕竟是个大男人,陪着三个女人逛街,似乎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唐心梅也觉得夏晴说的在理,跟着附和:“对啊小宁,二楼不是有很多咖啡厅么,你过去坐坐,我们尽量不逛太久。”
米初妍乍听,赶紧奔到后边,抱住宁呈森的手臂:“不是买结婚用的东西么?当然要我们两个人也一起逛啊!”
加重强调了我们两个字,让两位母亲不好再说什么……
宁呈森眸底闪光,瞥了瞥紧抱着他手臂的那双小手,继而拿下,握在自己掌心,轻浅道:“那就一起。”
小两口感情好的黏糊,做长辈的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可能阻挡。
米初妍生怕宁呈森走着走着就不逛了,走到哪,都跟着他,那双手,不是被他牵着,就是她主动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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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始终都没有跟她说,他到底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
米初妍也始终都不主动接那个话题,只在心底打着小九九。
可是米初妍不知道,两位母亲走在一起,竟然是这么这么的能逛!
要知道,宾宜广场可是占地数万平米,建筑面积好几十万平米的豪华购物区,除却最上面那层行政中心,她们竟然从顶层开始,一层层往下,双脚步行,每一个片区都不放过!
感兴趣的门店,进去仔细挑拣,选了又选,再问她和宁呈森的意思,只要他们两个人没意见,两位母亲就果断埋单。
起初,宁呈森还多少会给出点意见,买过三五件后,宁呈森懒得再开口,直接推给米初妍,交代了,只要米初妍喜欢,他就喜欢。
于是,从枕套被套床单那些所有的床上用品,到牙刷水杯梳子拖鞋那些所有的日用品,再到各种装饰小物品,悉数购齐。
唐心梅还念叨:“可惜了,这里找不到百年好合的茶具食碗子孙桶还有利是封等等,现代化的购物广场,就是这点不便利,与国际接轨,全是时尚潮流,缺了点传统的气息。”
米初妍忍不住好笑:“我的娘哎,就算今儿咱去老城区那边,你也被给我整些百年好合什么的茶具食碗吧,还有那些红彤彤的子孙桶,都什么年代的产物了?现在都没人用了好么?你自己都不爱用……”
女儿的嘀咕,让唐心梅狠狠的敲了顿:“长大了你是忘本了?老祖宗的习俗能忘吗?我管你用不用,反正这些东西我是要给你备齐的,结婚大喜事,好兆头怎么能不取好?你存心惹我烦?”
米初妍撇了撇唇,忍住笑:“那赶明儿我陪你去老城区买嘛,买好了你看你女婿不得疯……不单子孙桶,还有鸳鸯帕什么的,哦对了,好像还有龙凤手镯那些……”
被女儿一说,唐心梅好像有些顾虑,转而看宁呈森:“小宁,你怎么说?”
宁呈森手里提着她们陆续买下的东西,还算轻松,听着唐心梅的问话,只颔了颔首:“我没什么意见,一切随阿姨的意思来就好。”
其实他脑子里能够想象,像那些预示着多子多孙的大红桶,那些鸳鸯枕头帕的模样是有多‘可爱’,可是能怎么办?在讨老婆的事上面,丈母娘的意思,他不能拂!
估摸着唐心梅自己也是心里有数,顿了顿,后解释:“我知道,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这些东西土是土了点,可兆头在那儿呢,从古至今都不能乱的!当年我跟老米结婚的时候,我娘家也是这么给我置办的!而结果是,我跟老米,二十几年夫妻,一直好如当初!”
“可你跟我爸也没有多子多孙呀……”
正当唐心梅在努力回想当年的时候,旁边忽来一句唱反调的嘀咕,声音小小,细如蚊蚋。
霎时间,宁呈森控制不住的唇角抽搐,连着好几下,才勉强压制住自己崩笑的冲动。只是,宁呈森压住了,夏晴好像没坚持住!
起先还算隐忍的憋着,可后来,越是憋着,那股想要舒畅而笑的劲头,就愈发往喉腔乱窜,而后,终是噗嗤声……
唐心梅有些尴尬,轻斥拆台子的女儿:“我跟你爸没有多子多孙,那是因为政策不允许!我们是双职工,规定只能生一个!结果就生了你这么个小白眼儿狼,我有什么办法?”
米初妍嘿嘿笑,讨好母亲:“那现在政策很允许,子孙桶你就帮我办吧!我给您生多几个孙辈儿,这样好歹也能多孙了是不?”
唐心梅拿她没辙,点了点她鼻子:“你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吗?不怕你婆婆笑话?”
夏晴早就已经乐呵呵的笑开,凑上来,拉着米初妍的手腕:“怎么会笑话?我再欢喜不过了,我相信,小森他爸爸也肯定欢喜!不过啊,女人生孩子是很辛苦的,生女儿还好,一般个小,若是生的儿子,个头大,就更辛苦了。所以,这事儿还得看妍妍愿意……”
夏晴开心过头,不自觉就多说了两句,她自己没什么意思,可话说出来以后,无意撞上宁呈森瞥过来的眼神,才觉失言,随后补充:“不过,辛苦是辛苦,抱着孩子的时候,却也是甜蜜又幸福的。亲家母,你说对不对?”
同是母亲,那种感觉唐心梅又怎么可能没有体会,随即便应:“这是自然!孩子生出来,那个过程怎么苦怎么痛都给忘的一干二净,流着血,亦是满腔感动,就觉得,有这么个亲骨肉,这辈子都值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嘛,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说者只是无心的感慨,而听者,却是忍不住会对号入座。
米初妍其实还好,跟母亲向来亲密无嫌隙,这样的话,只会让她胸腔满满都是爱的温暖,可入宁呈森的耳,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夏晴,是生他的母亲,怀胎十月是怎样的艰辛,生产当时是怎样的痛苦,他无法体会。从小到大,他更多体会到的,是舒染对他的呕心沥血。
可是,来自于眼前这两个母亲的对话,不能说不让他有半分的触动……
稍稍的凝滞气氛后,宁呈森看了看腕表,低沉音色:“不是还要买龙凤手镯吗?现在去吧。”
话落,他率先提步,右手提着大包小包,左手,照例拖着米初妍行走。
感觉到他隐约的异常,米初妍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滑动,见他侧首过来,她才细声开口:“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勾了勾唇,浅短应声。
米初妍往他身侧贴了贴,声音更细:“其实,比起十月怀胎后的生产,我觉得,几十年的想念和隐忍,才是夏阿姨最痛苦之处呢。呈森你知道吗?你拥有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母亲呢!爱的深切却不霸占,虽然这样的话,好像用来形容男女之间的爱情会更浪漫情深,可用在亲情上,也是同样在理的。她们都爱你,在她们能守护你的时候,倾尽所能的守护,在她们没办法守护的时候,甘愿退让,让另一方创造更好的条件给你!不管是舒阿姨还是夏阿姨,在你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在为你谦让为你进退!我们自然要好好待舒阿姨,可你也不能因为,夏阿姨如今过的好,就忘了她过去二十多年是怎么熬的。宁伯伯或许少了些商场上的霸气狠戾,可他到底也是精明之人,时至今日,他能如此待夏阿姨,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夏阿姨值得他这样对待?”
宁呈森没有反应,好像整条道上只有他的存在,旁若无人的径自阔步往前。米初妍不太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如此场合,她也不好多问。
其实,这样的话她早就在心底复述无数遍,总想要跟他说,可总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如果无端提起,总是显得太过突兀而令人排斥。
今天正好逮到这个机会,她是怎么也憋不住的撄。
可惜的是,好像效果不太好?
米初妍眯着眸子,从斜方向观察他的面色变化,然而,看来看去,他都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正经脸。
如果非要说他还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那就是,他始终记得牵着她的手,也目标明确的往着珠宝首饰店区域过去。
这样的插曲,让夏晴之后的面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在面对宁呈森的时候,甚至不能正视。
唐心梅是不知道这对母子之间的嫌隙的,也所幸她不知道,说话才能一如之前那样的自在,也因为有她的话题拉扯,才不至于让夏晴太过无所适从。
米初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头,微微酸涩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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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镯这类饰品,大同小异。
款式相差无几,讲究的是兆头,体面,份量!寻常日子里,没有人会置办这些首饰,更不会有人戴着上街。
珠宝店里如有来购这类型首饰的顾客,大多是因为老人的生辰,或嫁娶大喜。
好事当头,没有人会太计较成品的价格,且黄金打造,份量充足,随便一双,价格也不会低于五位数。
唐心梅精挑细选,最后要了一对还算体面,份量也适中的宽边镯子,除了龙凤图腾,分别还有福喜二字。
论款式,真的是土,且有些暴发富偏爱的款,可唐心梅看的乐滋滋,眉梢欢喜的样子,旁边三人,什么也不敢说。
两个手镯加起来有三十多克的样子,统共一万三千多元的金额,她选择刷卡。
宁呈森要买单,唐心梅没让,她说了,这是她给妍妍的嫁妆!
嫁妆嫁妆,这样的字眼,总是让有人喜有人忧。喜的是婆家,添了新人占了便宜,忧的是娘家,总怕女儿嫁妆太薄,去到别人家里要受委屈。
当然,这基本上可以说是旧社会的旧思想,但如今时代的普通人家家里,也不免还有这样的现象。
唐心梅自然是不用担心宁家人会薄待了自己的女儿,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可嫁女儿的心情,那也还是一样的。
所以,总想着,把能给的都给她,即便,对宁家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真的不值一提。
首饰店出来,米初妍以为,这下怎么也该够了,也是到点该回去了。
可是,她不过眨眼的功夫,唐心梅又拉着夏晴一起进了婴儿用品专区……
米初妍有些崩溃的看着宁呈森,拉着他的手晃荡:“老公,我们的妈妈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就逛婴儿用品店,是不是太太太早了?”
宁呈森表示无奈:“由得她们尽兴好了,累的话,你坐这儿等。”
他指了指玻璃护栏边上的顾客休息椅,面色无波。
小女人的杏眸染笑:“由得她们尽兴?大教授转性了哦,懂得体谅长辈……”
他瞥了眼,声音略沉:“别这样阴阳怪气。不让她们尽兴,我还能拉走她们不成?”
米初妍呵呵笑,到底是转性,还是因为心底的某根弦在触动,米初妍觉得,她还是能懂一二的。
逛到日落黄昏,若不是宁振邦的电话催促,估计他们都还回不去。
图了方便,晚餐在米家解决,家常饭菜,却是让宁振邦赞不绝口。夏晴看着宁振邦爱吃,不停的向唐心梅请教烹饪的技巧。
习惯了西式餐点的夏晴,即便也时常吃中餐,却对中餐的繁复一窍不通,很多问题,唐心梅要很仔细的说,她还不能完全了解。
米安博笑说:“做菜妍妍也是一把好手,以后可以让妍妍忙活。”
还未等宁家夫妇多说话呢,宁呈森倒是先护上了,沉沉的音色:“米叔,妍妍的双手可是拿手术刀的。”
那口气,好像他家老婆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似的!他家老婆是要做大医生救死扶伤,而不是整日围着锅台转的小媳妇!
有这么个儿子,宁家夫妇都是面面相觑。
倒是米安博,微微的错愕后,朗声大笑,笑后,又正色:“工作归工作,但自己的家庭,还是要好好经营的。为自己爱的家人下厨,这也是个乐趣的事儿!”
本是随口说起的话题,宁呈森却是比谁都认真,即便米安博如此说,他还是不松口!反正横竖他家老婆是不能轻易下厨的,就算是下厨,那也得经过他同意!
那傲娇样儿,好像只有他才有老婆似的!
宁振邦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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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不多时,宁家人起身告辞。
宁呈宵抱着米初妍,不太舍得放手,可又在宁振邦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放手。米初妍是见不得小孩子渴求的眼神,只是,想到南都奥园那边住着老老小小,她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又提不起勇气主动说要过去。
再说,如果她过去了,宁呈森准没好事儿!
她也觉得,她逃过了白天的下午,现在都夜黑了,况且还回到了自己家,在自己父母的眼皮底下,宁呈森也没道理会主动开口让她过去。
可她的算盘总是不如他的算盘精。
在他们将宁家夫妇和宁呈宵送出大门的时候,原先在阳台上讲电话的宁呈森,随后上来,玄关处换鞋,抬首,冷不丁出口:“妍妍,今晚过去跟我一起复习。”
“啊?现……现在吗?”
“有问题吗?离考博的时间,没多久了!你本来就备考的晚,还有很多知识点没掌握好,不能因为现在是假期就松懈。”
导师的架势,导师的训话,米初妍懵懵的。
也不知道他跟自己的父母说了些什么,还在她发懵的当口,她的人,已经被他带出米家,向着电梯过去……
这是有多霸道?
夏晴他们率先等在楼下,远远瞧见宁呈森带着人出来,心下明白,是于,后来上车,她主动开口:“小森,新买的房子能住了么?如何能的话,你把地址告诉我们,我们打车过那边去住。”
宁呈森从后视镜里看夏晴,敛了敛眸:“先回南都奥园收拾点换洗的衣服,晚点我送你们过去。我请了一对管家夫妇在那边,有什么需要的,不懂的,都可以找他们。”
说到新房子,宁振邦对这样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还沾沾自喜:“你请好人在那边就最好了,就算你没请,我也有在考虑请人的。等我和你妈回伦敦后,房子空置总得有人打理,往后我们得了空,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想呆几天就呆几天。”
宁呈森凝了凝眉:“你这算盘可拨的真是精!”
宁振邦难得哈哈大笑:“这不也是你要另外买房子的本意吗?其实我也不想要打扰你们年轻人的二人世界,更不是特别愿意住你的南都奥园,可是没办法,只有这样,你才能烦我们,才会想办法怎样安顿我们。”
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姜还是老的辣!老子终究是走对了一步能够制伏儿子的棋!
宁呈森后来明白,忍不住闷气。
怪不得,他就莫名其妙,为何老头说什么也不去住酒店,要求直接住南都奥园不算,还说要住好一段时间,并且在米初妍面前要求……
老头就是早算好,米初妍不会拒绝,而他又不可能不由着米初妍的意思来,到最后,他和夏晴成功入住南都奥园。他会因为各种不自在各种不方便,从而重视起他们的住宿问题来……
结果,果真是如了老头的愿!房子买了,管家请了,得,老头想要在穗城搭的窝,彻底移不走了!变相的,也跟他这个儿子媳妇愈发靠边了!
虽然,宁呈森自己的出发点也是如此,可到头来发现,自己曾被老头摆过这么一道,心里头,总是没原先那么畅快!
这么一番折腾,把宁家老两口还有宁呈宵彻底安顿好,又是夜深。
所幸的是,溪口别墅离着他们这边还不算太远,途径跨江大桥往南郊方向,不是商务中心地带,也不是密集的居民住宅区,没有大堵车的现象,路上的时间,花的并不是太多。
但即便是这样,重新回到南都奥园的米初妍,也已经是累的不想动。
跃身倒进客厅的宽大沙发,把头深深埋进里头,米初妍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只是,话才落,衣服的后领就被男人拎起,接着是他低沉的话音:“先回房洗澡去。撄”
“嗯……容我先躺躺,好累!”米初妍嘟囔着叹:“我的腰……我的腿……我的脚……要废了……”
“这样就累了?不是还想去逛老城区么?偿”
米初妍:“……”
“就她们那样逛店的方式,你觉得去趟老城区,你还有力气回来么?”
米初妍:“……我还不如没力气回来,这样直接睡过去,就不用被你抓来这里复习了。”
“那你知道我抓你来这里复习什么功课吗?”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难道会不了解,今晚上我想干什么?你想去老城区那样人流密集的地方,不就是想让我累然后没精神收拾你?中山路那段经常堵车,你想我们都堵在路上,然后回家天黑,你理所当然的跟你妈回你家,这样就躲过我了?小孩子玩的把戏,你以为糊弄的过我?”
米初妍呵呵笑:“可是去宾宜广场我也逛的很累啊!那什么,我实在是没力气,不如,今天的账就留着明天算吧……好不好?”
商量的口气,带着乞求的目光。
头顶之上的男人忽地沉笑,毫无商量的余地:“是谁在给别人刷我的卡后,说任我怎么收拾的?现在又反悔,想得美!”
米初妍懊恼:“那我也是在帮助人嘛……日行一善……呃……虽然这个善有点让人接受无能……可没办法……我做都做了……补救不回来了。”
宁呈森双手搭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沙发上歪躺着的女人,皱眉:“米初妍,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长这么大,你还有做过比这更蠢的善事吗?”
“有。”
“说来听听。”
感觉到话题似有岔开,而他也不再全心要拎她洗澡,等着将她彻底收拾,米初妍非常配合的翻滚起身,随手抄过旁边的抱枕塞到身前,细细思量后,果断开腔。
“我读大二的时候,有天傍晚坐地铁回学校。因为没有带交通卡,只能到自动售卖机去买地铁票……”
听着长长的前奏,宁呈森不耐:“说重点!不要想着浪费时间!”
“哦……”
真无趣!找个高智商的老公,自己随便点小心思都能够被他轻易揣透!
米初妍嘟了嘟唇:“重点就是,我在买票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伯伯来我身边让我给他买张票!我心里很清楚,这人肯定是骗人的,他要的根本不是票,而是钱!并且,整个地铁站,全城的各大天桥,这样的骗子乞丐数不胜数,可因为他穿的破烂样子可怜浑身还邋邋遢遢的,我就脑子发热同情心泛滥,把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所有现钱都给他了,当时我还说了句,你要去哪个站,你自己买票吧!说完我就走了,然后走过几步我特意回头,看他又在后边跟别的行人乞讨……可是很奇怪哦,我竟然没有生气!”
宁呈森:“……你让我该怎么接话?”
米初妍忽然乐呵:“你问我接下来怎么样啊!”
宁呈森配合:“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去坐地铁啦,我从地铁目的站出来,想起还要转乘一次公交,票价两元,然后我搜遍全身都找不到一个钢镚!公交车从我面前走过,我都没办法上去……”
“那你不会打车回家?到家再给钱?”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那时候下班高峰,根本拦不到一辆空车!而且,那时候手机微信不盛行,支付宝功能还不具备,什么滴滴打车的软件都没有!结果我就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想跟路边人开口要两块钱,又鼓不起勇气。最后只好给我爸打电话,让他绕了半个城区把我接回家。所以老公……比起那时候做的蠢事,今天做的好像也没那么蠢哦,至少我还记得把人家结账清单收起来嘛,要知道,清单下面有你的卡号信息什么的……”
宁呈森,简直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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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她去洗澡,她偏不。
耍赖着,拖拉着,缠着他问:“今天我那些话,你到底怎么看?给个说法咱俩沟通一下呗……我保证,沟通好了,我就去洗澡。”
宁呈森微微气恼:“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至于你这样见缝插针的帮他们拉拢?”
米初妍装作无辜:“什么见缝插针的拉拢呀?我拉拢谁了?”
“从我爸他们到穗城,你就各种蹦跶各种贴心,难道你不是在拉拢我跟我父母之间的感情?难道你不是在调动起我们之间的相处氛围?难道你不是尽你所能的和谐着我们家里古怪的相处模式?”宁呈森说话,不疾不徐,却是盯着那双亮黑的杏眼,久久不放,眸底柔光尽散,最后是揉着她的头:“你这脑瓜子想什么,基本上在不脱线的状态下,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米初妍挤着笑脸,双手一摊:“那现在不是好了嘛!虽然我闹了些,但总算皆大欢喜哟!”
“你怎么知道皆大欢喜?也许我不欢喜呢?”
“你不欢喜?你不欢喜你会说你跟你父母这样的字眼?宁伯伯就算了,夏阿姨,你什么时候把她搭上母亲这样的边呀!刚刚你说了,你跟你父母,并且还不止一次,说明你从心底里,也是有接受她的。而且你想哦,打个比方,今天的餐席上,如果我只顾着吃,只顾着跟呈宵庆庆玩,或者只顾着在那儿扮矜持装懂事的,你猜,今天这个午餐,会吃成什么样儿?”
宁呈森皱了皱眉,心里大概有想象,但是未吱声。
米初妍见状,咳了咳声:“我学给你看看哈……”
“米兄,孩子们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宁兄,不妨先说说你们的意思?”
“我的意思……小森,你觉得呢?”
米初妍边学边郁闷:“这样的话还怎么愉快的交谈下去嘛对不对?然后你们各自说想法,各自协商达成统一意见,然后我伯父伯母就在旁边夸夸你又夸夸我。得,讨论结婚大事愣是让你们几个男人整成公事办了!我会受不了的……”
宁呈森自然是知道,那样专注的讨论婚事巨细是有多干瘪,可是他没想到,被米初妍这么一模仿,愣是让他听的失笑。
好吧,他承认,这个小女人除了某些时候二点呆点糊涂点,更多时候心思还是比较多的,逻辑也是比较密的。
他有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母亲?呵……他好像从来没想到过。也许是因为角度不同所以感受不同,可他却也比谁都清楚,她在宾宜广场说的那番话,句句在理。
若非在理,他也不会句句刻心。
默了半晌,宁呈森结束话题,转而道:“该去洗澡了。”
“哦……”米初妍自己承诺在先,交流完了就去洗澡,这会儿不得不起身:“那洗完澡后复习什么功课啊?”
“床上功课。”
正起身的米初妍,打了打颤:“改天不行吗?今天真的很累。”
“我不累。”
“可是我很累我会提不起劲的……”
“从我疯狂排手术到现在,多久没复习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他忽地靠近,沉笑着:“是你说的,随我怎么收拾。”
又来拿她的话堵她哦?
米初妍闪了闪眸:“可是我记得我好像是说,随你怎么抽我来着……抽脸蛋儿?抽屁屁?”
“对啊,本来就是——抽。”
“呃?”
他的双眼暧昧,细碎的光芒忽闪忽闪的,释放着危险的气息。米初妍总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妥,想了又想,终于明白,脸色涨红,张着小嘴儿,却是说不出话……
果然,不能跟教授级别的男人比流氓哦!更不能跟医学教授较量人体动作的形象比喻哦!
抽,呃,好贴切,脸热的要爆炸!
米初妍的假期非常有限,两天休息后,她就回去上班。只不过,下班几乎都回溪口别墅,在那儿吃完饭,再跟着宁呈森回南都奥园。
餐桌上,她主动应下教夏晴学做中餐的任务,这样,便是时常都出入溪口别墅。宁振邦表面上正经,可背地里,在宁呈森看不到的角落,不知是有多得意撄。
有时候夏晴不爱听他得意的劲儿,他的欢喜找不到人分享,宁振邦就不得不去拉着宁呈宵说话,话来话去,宁呈宵对他的畏惧,也慢慢在消散。
两口子对穗城不熟,最熟的也就是米安博和唐心梅。
于是,每天总要打上一两个电话,问米安博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一起下棋,也顺便,让夏晴跟着唐心梅学学厨艺。
这下倒好,撇开宁呈森和米初妍,双方的长辈聊的好不自在!
怕大人们在聊天的时候,小孩子没人陪,唐心梅就每回都提前把米庆庆接过来,以致,两个小屁孩也是混的特别好。
宁振邦和夏晴在穗城呆了十来天。
米初妍是没料到他们能呆这么久的,毕竟,在伦敦,宁家还有庞大的家业,虽说有亲信看管,可总也有需要自己过问的时候。
她问宁呈森,宁呈森打趣:“是不是烦了?偿”
米初妍忙摇头:“我哪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嘛!”
宁呈森顿了顿,只道:“或许,他们还有没完成的事吧!”
“是什么事呢?”米初妍多问了声,略不解:“不会是舒阿姨……”
“别瞎猜,跟我母亲没关系。”
“那是什么哦?”
到底是什么,宁呈森再没接话,而米初妍,也就那么迷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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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第十天左右,宁振邦的助理从伦敦飞过来。
彼时,恰逢米初妍踏进溪口别墅的大门,宁呈森随后,两个人都有看到,偌大的客厅,宁振邦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大腿处摆放着好几个文件,而他的助理,则站立在他身侧,微垂首。
两个人闪动的身影,让宁振邦抬起头来,瞧清了是谁,直接朝着米初妍招手,很是和善的口气:“米丫头,你过来。”
米初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主动喊她过去,这样的场景,从来没发生过。
自打相处以来,大多时候宁振邦都是严肃的,不爱笑,即便有时候因为宁呈森的事心里头开心,他也只在背后抽抽嘴唇而已。
米初妍甚至觉得,这个未来公公未免太有趣,总是跟他儿子各种较劲,总是各种吃瘪,却又总是喜欢挑事,然后经常在背后暗自回味,尤其是在夏晴面前,各种说道。
有时候被米初妍无意中听到,他又会特别尴尬的掩饰起来,装的更严肃,脸板的不能再板。
后来她也总算明白,这个父亲,是在用他所能表达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父爱。看着别扭,又是特别可爱,导致每回她跟夏晴钻进厨房各种忙活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拿他当玩笑。
有时候她还是有罪恶感的,觉着对长辈有点不尊重,可是夏晴比她笑的还要欢,她忽然又觉得,罢了罢了,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思绪飘散间,前方传来催促:“快点过来啊,傻站着干嘛?”
“哦,好!”米初妍赶紧应声,应完后,侧首看了下宁呈森,见他也在推着她向前,米初妍只能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在宁振邦对面的单人沙发前坐下。
他似乎不太满意,抖了抖眉:“我会吃人吗?坐那么远怎么说话?”
米初妍听着,赶紧又换了个位置,这时候,宁呈森也已经上来,拉着她,坐在宁振邦手边的双人座上。
厨房有管家阿姨和夏晴忙碌的声音,阿姨的丈夫在陪宁呈宵组装新的玩具,室内灯火通明,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响,有孩童的笑闹,有认真处理文件的男主人。
这个家,短短十天,已是像模像样。
宁呈森的坐姿向来闲适,歪斜着他那双大长腿,整个后背靠在沙发上,长臂伸直,虚揽着她的肩头。
相比起宁呈森的随意,宁振邦眼皮底下的米初妍,尤其是在助理场合下的米初妍,坐姿端正,眼睛望着,等待着下文。
宁振邦没让她等太久,直接而又干脆的把好几个文件一股脑的塞过来:“这些是需要你签字的东西,今天签好了,让托尼带回去。”
“什么东西?”那么多,米初妍来不及看,先是问声。
宁振邦依旧和善:“你先签,签完再细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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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中无数个疑问号的牵引下,米初妍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
看完一个,惊讶,再往下看,惊骇,看到最后,直接手抖……
宁振邦从助理手中取过签字笔递过去给米初妍的时候,她甚至握不住!
唇皮动了动,好久才发出音:“我签这个干什么?”
“你是老爷子生前认同过,也是老太太喜爱的孙媳妇,更是我宁振邦唯一的儿媳妇,签这些文件,是必须的。”
“可是我凭什么拥有这些?这是宁家的产业,我……”
“凭你的勇气,你的坚强,你的智慧,凭你让我们夫妇能在穗城安居。”宁振邦的回答,果断又坚定,就好像,这些都是他早就在心底认定无数次,属于他儿媳妇的人格魅力。
米初妍有些受宠若惊,不是因为她手中的各种资产,而是,宁振邦对她的高度认可。
她本想接话,可宁振邦没等她开口,又继续道:“事实上,我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附加值。就算你平庸无奇一无是处,这些东西,也是你该拥有的,因为,你是小森的挚爱,而小森,是我……们宁家的挚爱。”
可能,宁振邦是想说:“小森,是我的挚爱!”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将这样的话表达出来,到底是男人,这样煽情的话,即便情意在,却也总是难以启齿。
那支签字笔还在宁振邦的手里轻轻晃荡,等待着她的伸手。
米初妍心里各种翻涌,想了又想,才敢说话:“就算签,也不能这么多……”
宁振邦竟是哈哈笑,指了指她旁边的男人:“你问问小森,看他怎么说?”
米初妍于是又转过头去看宁呈森:“我……你……我……”
听不懂她到底要表达什么,宁呈森的眉头,皱了又皱,打趣着问:“你什么我?你爱我?”
“不是——”词不达意,米初妍急急否认。
然而,宁呈森听了,直接冷眼:“你竟然不爱我?”
“当然不是——”
“那你爱我?”
“是的,我……”
“你爱我,就把你手上的文件都签了。”
“我不签,我……”
“你不爱我?”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签?”
“我……”米初妍被彻底绕懵了,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全是浆糊,嗡嗡嗡的字音,全是爱他?不爱他?
天!谁来告诉她,这话题怎么扯到这份上去了?!
爱他就签字,不签字就是不爱他!这到底是什么歪理论!
捧着那些纸张,米初妍只觉得千斤重,宁振邦已经直接把签字笔塞过来了,分明就是要盯着她签好为止的意思。
米初妍努力换气,支吾:“那个……我先想想,明天再签行吗?”
“不行!现在就给我签!我婚都求了,你不签是想耍赖,不要嫁给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嫁你了?”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这些是最基本的彩礼。”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要宁家的彩礼吗?你让宁家的长辈们怎么看?”
好计谋!说话间,竟然都上升到宁家长辈的层面去了!米初妍又急又恼,却又总是说不赢他,最后无力:“宁呈森你好霸道!”
“霸道吗?也许吧。不过我是给我自己的妻子谋福利,霸道些又何妨?”他毫无愧色,甚至恨不能抓起她的手替她签下去,可是不能,他只好哄声:“签吧,你老公不会害你的。这些,是宁家对你的器重,也是以后你在宁家的底气。退一万步说,不管以后我们走的如何,这些,都能够保你从此生活无忧。”
在宁呈森的威逼利诱,胡搅蛮缠下,米初妍最终还是签下了那几份文件。
彼时,宁振邦带着助理托尼回了书房,在书房讨论他们工作的事情。夏晴最近捣鼓中餐上了瘾,一直在厨房里没有出来。
客厅里只有两个人在,米初妍咬着笔杆,看着文件上面自己签下的那些个工工整整的名字,不由懊恼:“怎么感觉我好像是签了卖身契似的呢?”
宁呈森当时在喝茶,听到她的嘀咕,一口老血下咽,侧首:“怎么说?”
“这栋别墅是我的?撄”
宁呈森毫无疑问的点头。
“伦敦那栋婚房是我的?偿”
宁呈森再次点头。
“kb制药我占股份百分之五?等你小叔出来会不会找我拼命啊?”
到这儿,宁呈森直接说话:“这是爷爷生前立下的遗嘱。”
“kb旗下所有教育机构我也有份儿?”
“这是你公公婆婆给的。”
“宁家的画廊我也分杯羹?可那不是伍乐旋更擅长的吗?我在那儿能干什么?”
“你不用干什么,挂个名等着拿分红就行。”
“宁家那个大宅子,为什么也要转到我跟你的名下呢?那不是你们宁家的根基吗?你小叔他们也有份的。”
宁呈森白眼:“因为你是宁家的长孙媳妇!”
“看看吧,所以我就说,我是签了卖身契了!”米初妍叹声,抱着那叠文件倒靠在沙发上,秀气的眉心,蹙的紧紧的。
宁呈森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搁下手中的茶杯,叠腿:“怎么就卖身契了?”
“你们都把祖业都转到我的名下了,以后我若是跟你过不下去,这财产纠纷得多麻烦!这不就一辈子都跟你绑在一起了么?”
边上的男人,微微挪着肩头,鼻音哼声:“我以为你会很高兴,你已经成了个小富婆!”
“这是小富婆吗?这简直是大富婆了好吗?”米初妍苦恼的纠正。
俊逸的男人,脸色发沉:“那你还不高兴?婚都还没结呢,就想到以后过不下去怎么办!亏你说的出口!”
米初妍含笑娇嗔,状似逗弄:“那……所有事情都有万一嘛对不对,我也是根据事实说话,根据如今的社会现象说话而已……”
“米初妍!!!”男人的声音,忽的冷冽,吓的米初妍当即闭了嘴。
显而易见的怒气,让米初妍忍不住发笑,跪坐在沙发上,小手轻拍着他的肩,细声哄:“消气消气哦,我知道老公最爱我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大不了结婚以后我多生几个孩子,以后如果分财产就给孩子们占份额,如果万一真的不在一起,这些财产就自动转到孩子们名下,老公你放心我不会独吞的。如果生五个孩子,你三我两……”
头上一阵掌风,还未等米初妍反应过来,那只大手已经覆在她的额前,接着是男人沉冷的语调:“你发烧了?”
“没……没有……我是给这些钱砸晕了……”
宁呈森鄙视,修长的指尖托起她的精巧的下颌:“这一辈子,没有过不下去,没有离婚!所以,虽然文件上的东西都是你独立拥有的,但基本上可以总结为,你能无限度的分享宁家的财产,但是,你带不走!不单宁家的财产你带不走,米家的也不能!因为,我也是米家的成员!”
米初妍哈哈大笑,笑完,唾弃:“米家有什么财产能让你惦记?”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很认真的开口:“你们家那套房子,市值小几百万还是有的。”
“这你也稀罕?”
他嗯声。
米初妍费解,好笑道:“你稀罕它什么?”
他扬了扬眉,正经:“因为那里有我老婆的味道。”
这样的话,让米初妍感觉甚有意思,于是撩拨着他追问:“那你老婆是什么味道?”
“呆呆的,傻傻的,萌萌的,经常笑的毫无形象。”
“这是味道吗?”米初妍歪头,纤指扳着他的脸,想要掰到自己面前,可惜,他顾着给自己倒茶,不从,她只得又追问。
下一秒,他倏地凑近,温热的唇吐着沁脾的茶香,在她唇口处轻贴,柔情而又暧昧的低喃:“我是说,那里每个角落,都有你呆呆萌萌,毫无形象的影子。至于你的味道,那是香香的,甜甜的……”
被他的气息浸染着,米初妍脑子有些酱,无意识的念了句:“嗯……还有吗?”
“还有就是,嫩嫩的,紧紧的,窄窄的,让我……”
最后的话,隐约被没,但是,米初妍悟到了,因为悟出里边的内涵,她倏然捂住他的唇,惊慌的四处看,看周围皆没有人影,这才松了口长气,恼怒:“不跟你玩了!流*氓!”
被称作流氓的男人,气定神闲的收回自己的手,整个身躯回到他刚刚坐的位置上,继续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喝茶。
这时候,宁呈霄抱着散乱的机器人过来,央求:“呈森哥哥,这个超人怎么装你教教我好吗?管家伯伯怎么弄都弄不好……”
米初妍瞧了瞧宁呈森,但见他放下交叠的长腿,轻松接过宁呈霄手里散乱到不成行的模具,一个一个,轻松的拼接。
那双毫无瑕疵的修长大手,每一个动作都是流畅又自然,看得宁呈霄眼花,直拍手:“呈森哥哥你好厉害!”
宁呈森抬了抬眉:“对男人来说,这算什么厉害?”
“那什么才叫厉害呢?”宁呈霄好奇的追问:“是要赚很多钱才算厉害吗?”
他默了默,继而沉磁声:“赚钱,是男人最基本的技能!”
“哦,那什么才是男人最高级的技能呢?”
宁呈森将两分钟内组装好的机器人,塞回到宁呈霄怀里,传授:“能唬住自己的老婆才叫最高级的技能!”
“哦,就跟呈森哥哥唬米姐姐那样吗?可是,呈森哥哥你是怎么唬米姐姐的呢?瞧瞧米姐姐,头都快要垂到身上去了,脖子红彤彤的,耳朵也是,脸也是,啊——不会牙齿也是红的吧?!可是为什么呢?难道给米姐姐喝酒了吗?”
米初妍哀声躲进旁边的抱枕里头,长长叹气……
这都是怎样奇葩的俩兄弟?真是够了!
抱回机器人的宁呈霄,很快就被犹如父辈的兄长打发回去自个玩,那时候,宁呈森刚好有电话进来,拿着手机,起身到僻静的角落去接听。
没有了毫无节操的男人在身边盯着,米初妍总算有脸出来,拨了拨凌乱的长发,端坐在那儿,重新抱起那些个文件,再细看。
好几分钟后,宁呈森讲完电话回来,看到窝在沙发上的小小身边,正抱着那些文件,挤眉弄眼。
他狐疑着踱步,站到她后方,微微弯腰:“你干嘛?”
忽来的声音,把米初妍吓的晃手,文件在手上倾斜,她赶紧全身抱住,而后埋怨后头:“干什么一声不吭站在后面吓人?”
“我走路有声音,是你发呆发的太入神。”他绕着沙发扶手过来,往她身侧落座:“你想什么呢?”
米初妍细细声,指尖捏着文件夹里的那些资料:“为什么我翻遍了全部协议,看到了老爷子的老太太的,宁伯伯的,夏阿姨的,就是没有看见你给的东西呢?”
旁边的男人,刚坐定,闻言,唇角抽搐:“我的就是你的,还需要给吗?”
“那肯定是要的啊……长辈给的再好,也不如自己老公给的意义深远啊……”米初妍理所当然。
宁呈森又鄙视眼:“刚刚谁还嫌多来着?”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现在反正我跟你们宁家脱不了关系了,何不给自己要多点压压身?”狡黠的眉眼,看着身边的男人,眼底的精光让宁呈森冷不丁僵背:“我的钱不是都给何家了吗?”
“那你不是还有很多豪车吗?”
“那你也要?”
米初妍连连颔首:“当然要啊……上下快值一个亿的人民币了,不要白不要!”
宁呈森无语:“那下次回伦敦,那些都归你处理。”
“行,你不会变卦吧?”
“不会。”
宁呈森答的干脆,可是,干脆的应声完后,她依旧盯着他猛瞧,瞧的他心慌,不由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米初妍趴在他肩上,在他耳边细语:“我记性好的很,你说你没钱,那么,抗生素在曼夫柯得到的分成呢?”
“那是要娶老婆的。”
“娶老婆能花多少?十分之一也绰绰有余了!剩下的十分之九呢?”
宁呈森:“……”
宁呈森不说话,米初妍就眨巴着眼睛,一直盯着他不放。
盯的他心里发毛,干脆起身。
“往哪儿去?”米初妍在身后,幽幽的开口。
宁呈森微顿步,却是未回头,直接道:“洗手间!你要不要一起?”
米初妍撇了撇唇:“去吧去吧,反正你不给我说,我还有很多种方式套出来你那十分之九到底搁哪儿去了!哦——其实还不止十分之九,曼夫柯那里,你到账的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分成,另外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大头我怎么给忘了哎……撄”
宁呈森凝眸回望:“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废话!以后这些都会是我孩子的财产。”米初妍得意的托着腮,谄媚弯唇偿。
宁呈森看了,直接命令:“儿子!记得以后生儿子!”
“那得看你啊——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宁呈森:“……”
懒得搭理,宁呈森再次转身,身后又来她的笑声:“喂,那十分之九……”
“有本事你套去!”
米初妍嘟嘟唇:“那我问摩顿了,哦不对,这么大的事应该问骆也柏,既然跟骆也柏联系了,那就顺便问问那个叫什么威廉的,那人找骆也柏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个情况。嗯……我还可以问问瞿大哥,你们这些兄弟,但凡涉及巨额资金的投资,跟瞿大律师还是有点关系的吧?毕竟他要给你们拟各种协议不是?”
她在沙发上絮絮叨叨,倏然间,一个硬物落到她跟前,很精准的抛进她的怀里,没有砸到她的头,米初妍低头看,见是他的手机,不由疑惑,眼神不解。
他指了指手机:“摩顿,骆也柏,瞿安,他们的手机号都在里头,你随意打。”
米初妍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捏着他轻薄的手机,当真翻起了通讯录,继而念:“那有威廉的吗?”
“……闻婷的就有。”
耳边忽然骤响的忽气声,让米初妍惊楞:“啊哈——”
下一瞬,就地翻身,愠斥:“你说真的假的?你存她号码干什么!”
宁呈森眼皮微敛,沉声:“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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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通搅和,是以,米初妍终是没弄明白,他到底把自己庞大的财产,挪去了哪儿!米初妍好奇,非常好奇!她真的有股找瞿安悄悄打探的冲动,可是,忍了又忍,觉得有些没脸,还是控制住了!
宁呈森离开没多久,宁振邦就从书房出来,助理托尼依旧随在左右。
彼时米初妍刚想进厨房帮夏晴,哪知,就那样被宁振邦喊住。
宁振邦找她要签好的文件,米初妍只得双手奉上,之后他有过目,粗阅完毕后,很是满意的点头,转而交到托尼手里:“回去先把这些完整妥善的办好,小先生和小太太大婚前,照例要在族人面前举行认祖仪式,到时候整个家族的人都在场,这些资料,必须要在那之前完成,不得有任何闪失!”
米初妍原本还想在宁振邦面前提一下关于这些财产转让的事,可此刻听到宁振邦如此严肃又认真的口吻说着这些事情,再看着托尼如任大责似的表情,忽然之间,她竟然没有勇气再提。
她似乎能够明白,这些文件,好像并不单单只是财产转让的问题,而是其背后深含着,不一般的意义。
跟托尼交谈着的宁振邦,没有闲暇去注意她,米初妍只得退到厨房。
在夏晴面前,她将这事问了出来,也表达了心内的不安,总感觉得到的太多太多,让她有些无措。
夏晴听着,只笑,笑的婉约又有着隐隐的落寞。
米初妍不解她为何有这样的情绪,可是,不敢直接问,又更怕她已然问出了不能问的事,于是,紧接着道:“那个……夏阿姨,就当我没问,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就是觉得……不清楚宁家有什么规矩,怕自己以后会在族人面前失态什么的。呈森他从来都不给我说这些,所以,我心里其实有些没底。”
夏晴洗了手,将米初妍从厨房拉到别墅的起居室,按着她坐定后,才笑道:“小森不跟你说,估计是怕吓出了你的恐婚症吧。没错,宁家是个大家族,几代旅居在外,平日里怎么生活怎么交际都是他们各自的自由,但是婚姻嫁娶,丧葬大事,都得由着祖归来。小森的爷爷,是太老爷最喜欢的小儿子,小森又是老爷子疼爱的长孙,你们的婚事,一经公开,先不说伦敦那边的各社会阶层人士,单是宁家,也是有很多观望和审视目光的。认祖仪式,是每个子孙大婚的时候都要的过程,带着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在祖宗面前,拜首磕礼,里头太多学问,是我现在怎么说也跟你说不完的,只能到时候自己细细体会。不过啊,我相信,有小森在你身旁,你完全无需担心他会让你出糗,尽管大大方方的表现你自己就行,再不济,还有我和小森爸,还有小森他奶奶,老太太如今可是宁家辈分最高的人呢!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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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知道宁家不简单,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如此的不简单!
尽管夏晴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无法想象那个场景,只得抓着夏晴,又问声:“那认祖仪式,跟财产转让那些有什么关联?”
夏晴点了点她的头,宠爱道:“你傻啊?那份资料有多厚重,就代表你丈夫还有你的公公婆婆对你有多重,也代表着,你在宁家的地位有多高!基本上,可以帮你阻挡旁人无畏的挑衅。”
米初妍恍然点头,怪不得,宁呈森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也必须让她签下那些成堆的文件。
可是,宁家这座豪门,到底有多深?
米初妍环着夏晴的臂弯,略紧张:“夏阿姨,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初你认祖时,心情如何?”
“我……”夏晴开了开口,却是没继续。
“夏阿姨?”久候不到夏晴的回答,米初妍狐疑,探着头去看她,却见她眼底的落寞未散,米初妍不由念:“夏阿姨……”
夏晴转过头,保养得宜的手心,托了托米初妍的小脸:“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场面,所以,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米初妍暗了暗神,似乎能够猜到为什么夏晴没有过那种仪式,细细声:“对不起。”
夏晴失笑:“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说到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能够进宁家生活,能够拥有你和小森,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其他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不想了。其实也不只是我,伍乐旋是宁翰邦明媒正娶的,他们也没有这个仪式举行的。所以,算起来当年振邦和舒染之后,几十年了,宁家整个家族都轮转过了,终于轮到小森和你。”
“为什么伍乐旋会没有?”米初妍只觉得,疑问太多太多。
夏晴解释:“因为啊,宁翰邦是私生的,在宁家,婚生和私生,待遇相差很大。”
“怪不得……”怪不得宁翰邦总是各种耿耿于怀,如今看来,生活在宁家,以他的身份,确实是讨不了彩的。
也多得宁四齐在自己所传的子孙内,还算公平,若不然,宁翰邦可能就更加畸形又畸形了。
可是若真的计论,宁呈森也非婚生吧……
米初妍在蹙眉沉思,夏晴却仿似看穿她的心思,拍着她的手,有欣慰有感慨:“小森,是舒染所出。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感谢她,感谢她愿意无私的接受小森,并且,倾心倾力的培养。如果当年舒染不接受小森,旁人也肯定很多话柄,那小森,肯定也不如现在这样好。”
米初妍再问不下去,也想不到她还能问什么。
舒染也好,夏晴也罢,谁过的比谁好,这一切都好像是命数……
而她觉得,她到底是有多幸运,才能在宁家,获得一份如此厚重深沉的爱!这份爱,来自丈夫,来自公婆,来自祖辈!来自方方面面!
这样的人生,怕是集宁家好几代的儿媳妇在一起,也难能再找到第二个了吧?
托尼回去没几天,宁振邦和夏晴也启了程。
当时米初妍刚从手术室出来,在换衣室里穿回白大褂,手机搁在置物柜里,忽然震动。
怕是有急事,她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先是取过手机。
这时候才发现,电话是宁呈森打过来的,开口就问:“手术结束了?”
“嗯,刚出来。”
“那等会你在住院部楼下等我。偿”
“干什么?不是才中午么?还没下班……”
“你管下班不下班?我让你下来你下来就是了。”
“到底什么事儿?你擅离岗位,难道不用做手术?”米初妍边整理着自己的着装,边疑问着。
那端的男人,语气低沉:“做什么做?我最近一周不是做是很多手术?”
想了想,又确实是。
元旦前他疯狂排手术,接着休息了一周,接着又疯狂忙碌了一周,到现在,好像他手里的手术,又给他解决的差不多了。
科室里的手术流程表上,未来几天,他都没有手术安排……
米初妍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神秘,最近做事情总是不喜欢提前汇报了,可到底,心有期待,急急忙忙的又将白大褂脱下,抓着手机奔回了科室,在科室整理好了包包,逮着李易哲交代了下自己的行程。
李易哲只摆手:“你走吧走吧,别让大主任久等了。你手里的病人,这几天我替你接着。”
“这几天?”匆忙中,米初妍似乎逮到了不一样的信息,忙追问:“什么这几天?”
李易哲看她,见她满目的疑问,似是明白大主任的刻意安排,于是,闭紧了唇:“没什么!反正医院的事你不用担心就是了。”
米初妍还想问,却是被李易哲连赶带轰的推出了科室大门。
手机又在响,宁呈森又在催,米初妍也顾不上了,抓着包包拔腿就往电梯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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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喘吁吁的奔至楼下,宁呈森的车子已经候在阶梯下。
大约是从半透明的车窗里头瞧见了她的身影,还未等她站稳,他已经从驾驶座下来,长腿几步迎上她,接过她手里的包包,听着她喘到不行的呼吸,脸色微异。
大掌给她顺气,好会儿后,才开口:“跑这么急做什么?”
米初妍自己也抚着胸口,频频换气:“谁叫你说话不说清楚?忽然把我叫下来,我肯定会着急啊!”
宁呈森皱皱眉,得,又是他的不是了……
拥着她,绕着车头带进副驾,而后他自己也上车,动作利落的从储物柜里拿出矿泉水,盖子拧开:“喝点水再说话。”
米初妍惊喜的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口渴?”
“不是刚从手术室出来吗?”宁呈森反问,对她的白痴问题,有些无语。
咕咚咕咚,水喝下,润了嗓子,自是舒服。
回首抬眼间,不经意瞥到后座的人,惊讶:“宁伯伯?夏阿姨?呈宵……你们都在啊?”
是的,都在。
车厢后座是宁振邦和夏晴,中间夹着小小的宁呈宵。
宁呈宵用他那童稚的嗓音喊着:“米姐姐,我要跟大伯大伯娘回伦敦了,呈森哥哥送我们去机场!以后我再来穗城看你!”
如此,米初妍才知道,他们这是要回去了。
可是,宁呈森主动送机,并且拉着她也一起送机,米初妍表示特别意外,眸中有赞赏,在他身旁低语:“宁教授有进步哦!”
车子已经启动,宁呈森只瞥了瞥她,未语。
米初妍只道他是要专心开车,毕竟驶出医院,外面就是十字大马路,需要很小心左右的车辆,为了安全着想,米初妍也就安静的端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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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机场,照例办手续,办行李托运。
宁呈森竟然开始‘屈尊’,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他在办,而她则是陪着宁振邦他们在休息椅上等候,陪着宁呈宵在那儿说话。
宁呈宵说,他在溪口别墅留了份礼物,是要给米庆庆的,让米初妍帮忙转交。
米初妍捏着他的鼻子,笑侃他的重友轻姐。
宁呈宵歪头:“什么叫重友轻姐?”
“就是只记得米庆庆这个朋友,却不记得给米姐姐也准备一份礼物!”
米初妍的话,让宁呈宵噘嘴:“我哪有!又不是我不肯送,是呈森哥哥不让我送。”
“为什么?”
“呈森哥哥说,他老婆的礼物,他会送,跟我没关系!”
米初妍:“……”
真是够了,跟一个小孩子也这样爱计较。
抬眼,在人群中搜寻着他英挺的身姿,即便过往都是游客,他穿梭在其中的身影,亦是如此显眼。
朝着他的方向,米初妍腮帮子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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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振邦他们是在一个小时候登机的。
米初妍乖巧的喊着宁伯伯,再又抱了抱宁呈宵,最后站到夏晴面前,双臂张着,亲昵的抱过去,在夏晴耳边撒娇般的低言:“阿姨,我好喜欢你哦!还有,小森其实也越来越喜欢你了,在你们背后,在我面前,他有喊过你母亲哦。另外,谢谢您这样不辞劳苦的奔波,为了我们的事操劳着。”
夏晴忽笑,笑着笑着,闪出了泪花,在无人能看的角落,她用指尖抹开,嗓音略湿:“妍妍,不要哄阿姨开心了。能为你们办婚礼,是阿姨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儿!”
“真的吗?”米初妍低低窃笑:“我还以为,当初成为宁伯伯的妻子,才是您最开心的事儿!”
米初妍的调侃,让夏晴有些不好意思,埋汰她:“尽拿阿姨寻开心。”
放开拥抱的手,米初妍在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前,又是耳语:“其实,那些仪式或许我们不能改变,但……你跟宁伯伯,还是可以补拍套婚纱照,找个地方游玩什么的,遗憾的事,能少一些总是好的。”
这样的建议,米初妍是由心而发的,而夏晴也听了进去,但她只笑了笑:“这些,以后再说吧。”
目送着他们进闸口,米初妍一直挥手,而夏晴,也是回了好几次头,看她,亦看她身后的男人。
宁振邦也曾回过一次头,只道:“该干嘛干嘛去,别那儿傻站着!又不是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意思很明显,以后,他们都是要经常过来的……
米初妍会心笑,转头去看宁呈森,却见他的目光,也难得深远的望着他们。
她去勾了勾他的手指,他低头,而后她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回什么?”
“回医院啊,不是还没下班吗?而且我还没吃饭呢!”
他轻轻勾唇,笑的荡漾:“不回了。”
米初妍不解:“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他好笑道:“葫芦药。”
米初妍嘁了声:“别玩了,我肚子饿啊,赶紧回去吧……”
他直接拽了她的手,朝着国际线的另一条道过去:“饿是吗?飞机上吃刚好。”
“什么?!”
“飞机啊,我们也得登机了。”
“这这这……”米初妍有些激动,有些惊讶,有些不可思议:“你……我……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拥着她,指了指航班表:“看到了吗?ca186航班,就是我们要搭乘的。”
“上海?我们去上海做什么?”
“不是去上海,是到上海转飞,到芬兰。”
“芬兰?!!!”
若说最初米初妍是惊讶,那么,此刻在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以后,她所有的惊讶都转变成了惊骇……
那个属于北欧的国家,在米初妍的认知里,一直都是美丽又神秘的。
地处北极圈,那里寒冷,那里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那里是圣诞老人的故乡,那里有这拉普人……
那里天亮的很晚,天黑的很早……
那里清明透彻,那里冰雪覆盖……
她曾经在网络上看到很多那个国度的照片,漂亮的让她叹为观止。
她扯着宁呈森的袖管,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老公……你要带我去那边看真正的雪吗?”
他回首淡笑:“看雪,拍婚纱照!我雇请的摄影团队,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飞机在不断爬升的过程中,偶有的失重感,让米初妍几许不适。
彼时,宁呈森恰好跟空服员交谈。
耳蜗嗡嗡的鸣声,隐隐约约的疼痛感,让她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感受着陌生又熟悉的空间,感受着头等舱的宽敞舒适,感受着空服员的亲切友好……
一切都好像不真实,太梦幻,梦幻到,一个小时后的现在,依旧不敢相信,她的这趟旅行。
宁呈森拉着她往安检过去的时候,她着急:“我什么都没带呢,护照,钱包!撄”
那时候,像是为了赶那趟飞机,他只顾着大步往前,直到过安检的时候,他才把她推到前面,侧头在她耳边说:“护照在我这儿!还有,我就是你的钱包,出门跟着我,你以后都可以不操心这些琐碎的事情。”
米初妍咋舌,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贴心?这惊喜给的,也太到位太全面了偿!
只是,顿了顿,忽又道:“那我的行李呢?你不会又什么都没带,然后到那边再买吧?”
他扬着笑:“行李我刚刚已经办了托运。”
“托运哦?刚刚?”
他嗯声。
米初妍闪闪眸:“怪不得你那么积极给你父母办跑腿,原来你是给自己办,然后顺道办他们的啊?”
他沉了沉声,反问:“这有什么不同吗?”
米初妍说不出到底有没有哪里不同,反正,她欣慰的是,不管如何,他们已经渐渐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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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把毛毯盖到她身上的时候,瞧着她紧锁的眉头,不由探身:“是不是不舒服?”
米初妍不动。
他的大手抚了抚她的绯红的脸颊,声音更沉了些,唤她:“妍妍?”
米初妍依旧不动。
宁呈森怕她哪里不好,身子更探近了些,刚要揽住她的肩头细察究竟的时候,大腿处忽来一阵痛感,因为猝不及防,他嘶声连连……
微恼,他提着她的鼻梁训声:“小没良心!”
米初妍终于睁开一只眼睛,带着调皮的光色,昂头凝视:“老公……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要证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我有用?”宁呈森无语。
小女人的嘴咧的更开,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俊逸深刻的轮廓,哧哧发笑:“不掐你我掐谁去?你知道的,我怕疼……”
宁呈森:“……”
这女人也真是心狠,那样猛的劲,他还真怀疑,他的大腿,是不是在她手下给掐成了淤青。
为了给她这个惊喜,他在背后是安排了多久?从挪工作到预定机票,从挑选摄影团队到跟他们的各种交流沟通,他还要在她面前各种保密,真的是难为了他本就不浪漫的细胞。
如果不是瞿安使劲儿给花招,这个婚纱照,他或许还想不到芬兰去!毕竟,那里太冷!他只想过带她去那边看雪!
可是瞿安极力推荐,像是经验极为丰富的情场老手,保证着,这样的惊喜,米初妍指定是终身不忘。
一个终身不忘,便让他决定了这趟旅行。
他希望,给米初妍的,全都是他所能给到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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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抵达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时候,当地正值黎明破晓。
这座濒临波罗的海的港口城市,古典优雅,美丽洁净。或许是因为时间早,也或许是因为这座城市本就文明,车子穿梭在马路上的时候,感觉不到丝毫的吵杂。
他们到的那天,小雪……
起初的时候,米初妍还是有小小失望的。
因为,从未到过此地的她以为,这里的冬季,该是白雪皑皑,飘雪飞扬,犹如鹅毛的披满双肩,走路应该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呵气亦是能瞬间凝固的。
宁呈森是瞧出了她眼底的小情绪,但他不做声。
直到她追着他问这里的天气之时,他才好笑:“你想要的,都会有。”
那时候,她的眼底发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拍了下她的头:“想让大雪把你埋掉!”
她欢喜,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吧唧了口,笑的满足:“就你懂我!”
宁呈森低眉看她,那时候,他知道,瞿安说对了,这趟旅行,米初妍定然会毕生不忘!
左手拖着简便的行李,右手牵着他的小女人,大步外行的时候,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摩顿候在机场大厅的身影,他的手里抱着两件厚厚的羽绒。
视线相触,摩顿欢喜的咧唇,小跑着上来:“老板!老板娘!怎么才来呢?我跟摄影团队昨天就到了,等的无聊,这都在城市中心转了大半圈了……”
摩顿依旧是那样的性子,开口就是各种吧啦吧啦。
米初妍是意外他会出现在这儿的,可摩顿根本没有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自己说个不停,转而又忙着给她和宁呈森递羽绒服。
宁呈森手里的行李箱早已被他接过,明明他也只是早到一天而已,可他却像是这座城市的常居客,领着他们一路走出机场大厅,一路说着这座城市的各种文化。
门口停车位上,有一辆白色迈巴*赫,宁呈森直接开了车门,护她上车。
米初妍以为这车是他们找别人借的,或租的,可摩顿说,那是老板买的……
他们下榻在赫尔辛基市中心的坎普酒店,入住的是行政套房。
米初妍笑他,怎么这会儿不要总统套房了呢?
他看着她,眉眼微扬:“这里的行政套房已经比很多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舒适。”
米初妍努努唇,抱着他的手臂:“你来过?”
“嗯。”
“哇塞!你竟然真的来过!旅游吗?跟徐暮川一起?还是跟前女友?偿”
宁呈森冷眼瞪:“有点情趣行不行?说话别总带上煞风景的人。”
有些难以想象,如果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每带她去一个地方,她就忽然蹦出句,跟前女友来过,那他是该有多堵心!
米初妍倒还显得无辜:“那你本来就是有前女友嘛!那么浪漫的城市,正常人的思维,都肯定猜测是和女人一起过来的。”
宁呈森有些被她打败,没什么表情的直言:“我自己来的,不是旅游。”
“不是旅游?那是干嘛?做手术啊!”
正色的男人,再次嗯声。
米初妍当即慨叹了句:“这么美丽的地方,你竟然只顾着做手术,天理难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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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顿拖着他们的行李随在他们身后。
将近套房门口时,宁呈森转身,从摩顿手中接过行李,交代:“你让他们半个小时以后都到我套房里来。”
“好的!”摩顿应声,接着又调皮:“我住的也是行政套房,我告诉你们里面的东西怎么找……”
那样热情的助理,让宁呈森忍不住拧眉。
听着他的各种噼里啪啦,长途飞行后的宁呈森,只觉得耳朵发疼又起茧,伸手,将他从自己面前拖到边上,略烦:“你回去喝水得了,如果有什么我找不到的,我自己会问客服。”
“好吧,问客服也行。”摩顿摸了摸头,继而又莫名:“可是我干什么要回去喝水?”
后头的米初妍,早已噗嗤笑,而宁呈森,却是脸更臭:“机场说到现在,你都不口渴?”
摩顿后知后觉,风趣的拍着自己的嘴唇:“这么说起来,好像真有点口渴!那……”
好像还要说什么,宁呈森懒得再听,转身就带着米初妍进屋,关门,落锁!
门板后,米初妍忍不住发笑:“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宁呈森扬眉反问:“比中年妇人还唠叨,你受得了?”
米初妍摇头……
两人相视,米初妍大笑,而他,亦是勾唇。
想了想摩顿这一路上的各种叮咛,包括了昼夜的天气变化,交代他们怎么穿衣保暖,还有这里的饮食特色,附近好玩的地方,再就是这里的各种习俗。
其实难得的是,他怎么能在一天时间里,把这些都掌握的那么透彻?若不是来之前就下了功夫,那肯定便是,他提前来的这一天,基本上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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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很美,迷人的十九世纪建筑,古典和现代的元素融合在一起,给人别样的优雅。
他们所在的卧室阳台,能俯瞰滨海公园。
入目之景,像是浓缩了这个城市的所有美好。
美丽洁净,晶莹剔透,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这里纯洁的,就好像一座从未被开发过的自然之城,却又有着最韵味的街景,建筑。
有积雪,但没有厚到看不清路面的程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有浅浅淡淡的太阳光开始打照着万物,闪耀的光芒,让眼睛略微的不适。闭眼的瞬间,忍不住就昂了头,张开着双臂,尽情的将自己投身在这座遍地被冰雪洗涤着的空间里,享受着远离尘世般的清净。
腰后忽然有双手搭上来,即便隔着厚厚的羽绒,米初妍却也好像真实的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热。
回头,米初妍弯唇,抱着沐浴过后的清爽男人,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单薄,眉头当下便是轻蹙:“穿这么少?你不冷?”
说话的同时,就要拖着他进屋。
外面确实冷,可怀里有她,便是怎么冷,也感知不到的。
宁呈森略微的侧首,便是熟练的掠住她的红唇,轻轻的碰触,慢慢的吮吸,试探的深进,热情的狂舞……
这个吻,温柔却是热情,细腻却又疯狂。
米初妍所有的话都被吞进腹中,这样寒冷又温暖的早晨,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所有深情,如果不是因为他吩咐的那些人已经等在门外,米初妍觉得,这样的早晨,她不会拒绝他的任何索求。
长吻结束,红彤彤的嘴唇微张着,不停的缓息,而她头顶之上,亦是有男人的粗喘。下颌被他轻松支起,对上他的面容之时,看见了他的唇上,有她留下的晶渍,微微脸红,别头掩笑。
他的双手搭在她包裹成棕的身板上,轻轻揉捏,眉色荡漾的细声调侃:“是不是很想?”
米初妍脸色炸红……
虽然,她确实有在想那样的旖旎,可是,有必要说出来么?知不知道,她是女人!女人是会害羞的!
然而,轻易瞧出她心思的他,却是调侃的不够,沉笑着,又打趣:“可是怎么办?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安排……”
米初妍简直想把头低进宽大的领口,推他:“你赶紧去!”
“我这一去跟他们会合,可是要大半天。你看,要不要在那之前,我们先……”
他的话未说完,她便是羞怒:“不要!”
他笑的更深,更多的像是在调侃而不是要实战,只听他嗓音沉着略哑:“确定不要?可是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速战速决一回?”
“宁呈森!你还要不要脸!”
他从容,双手终于收回,抄进他浴袍的兜里,微掀着眼皮:“很久之前我就好像说过,要脸的话,怎么给你性*福?”
特意强调的某个音节,让米初妍直跺脚……
恰好门外又传来催促,他终于转身,进屋。
可是没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妍妍,你去开门,我换衣服。”
呵……还懂得换衣服,这男人,总算没有‘色令智昏’!
米初妍以为,门外的无非就是摩顿和那些摄影团队,可是见鬼的,门一开,一声声的老板娘,此起彼伏。
因为刚从寒冷的室外进来,骤然的温差让她不停的打颤,米初妍的半个头几乎都塞在羽绒服的领口处窝着,本就娇小的身影,被忽来的大片黑影笼罩,成淹没性的隐匿。
后来她觉得这样的状态似乎有失老板娘的风范,忙昂首,小小的身边,裹的臃肿却又站的笔挺,然后她看见了摩顿,沐檀昕,骆也柏。
还有他们身后一堆不知到底是哪国人的外国人,男性居多,除沐檀昕外,只能在人群中找到一两个女性。
可是见鬼的,不是要来拍婚纱照么?把摩顿这样能蹦跶的助理带在身边还情有可原,骆也柏和沐檀昕,这样两个工作狂也一起过来,是在搞什么把戏?
还在跟他们一个个的打招呼,里屋出来穿戴整齐的男人,有别于最初的羽绒加身,室内的他,选择了大衣装束。
高领服帖的羊毛衫外头,那件及膝的羊绒大衣,便成了他的亮点!
简单又时尚的反色差,这样看来,哪里是医院的外科医生?分明就是,站在世界潮流顶端的超级模特儿!
米初妍看过形形色色的路人,也看过形形色色的穿戴,他这样的搭配若是穿在别人身上,那肯定是辣眼睛的,可是,他的身高在线,他的身材在线,他的气质在线,他撑得起那样独特的装束,他释放了那件大衣的全部矜贵,而不是那件大衣装饰了他的容颜。
笔挺的身姿,站在屋内,目光却是向前:“都杵在那儿干什么?进来!”
于是,一声令下,那群人纷纷涌入。
米初妍站在旁侧的位置,呆呆的看着,默默细数,统共有九个人,男的六个,女的三个,后来便都聚集到他的前后左右。
不知他说了什么,那些人便又都转移到客厅,落坐的时候,每个人都从自己的随身公文包里头,取出小巧的笔记本,开机……
相比起那些人紧凑的动作,他倒是不疾不徐,上前站在她的面前,揉了揉她散乱下垂的长发,轻声:“你回房休息,晚上带你出去。”
米初妍也是怕自己的存在会打扰到了他们,听话的回了屋。
室内有暖气,她再不用穿着羽绒服来来走走。这里隔音极好,卧室的房门关闭,阻断了里外的两个空间。
她想去浴室洗澡,将自己脱的只剩下毛衣的时候才发现,浴缸里,早有满池的水,正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米初妍俯身,用手拨了拨,唇角弯翘。
浴缸是自带按摩功能的,她在里头,足足泡了一个小时,才因为皮肤起皱而不得不依依不舍的起身。
裹着浴袍将自己收拾妥当,吹干头发,困意便朝她袭来偿。
原本她还想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玩会儿手机,享受别样的惬意,只是,双眼皮黏糊的直打架,让她直接睡了过去。
睡到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只依稀记得,中途宁呈森进来,喊了她几句,她坐起身,他将午餐放置她面前,叮嘱好几声让她赶紧吃以后,他又被外头的人连声喊了出去。
米初妍本意是真的起床吃饭的,可是,床太舒服,在宁呈森刚把房门关上的时候,她紧接着就倒了回去。
翻了个身,又是呼呼大睡。
起床的时候,米初妍习惯性的在床头找时钟,下午三点四十。
心里的概念,只觉得这个时间还算早,距离晚上,还有大截。可是后来,她在阳台前拉开窗帘想再次观赏外面的世界之时,竟发现,天色已经黑的如同幕布,遮盖着这个城市的美丽。
灯光暖黄的室内,那些饭菜不知何时,已经被撤走。
她猜测,大概是后来宁呈森又进来过,可是却没叫醒熟睡中的她……
贴着门往外听动静,似隐约有他们的谈话声,米初妍不知道自己贸贸然出去会不会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只得继续逗留在卧室。
单就卧室,亦是宽敞的让她无法一眼看尽。
米初妍对所有的事物都是好奇又新鲜,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间或细细研究,这么下来,一个人的独处,也是犹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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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室内的昏暗灯光,偌大的客厅,却是亮如白昼。
单人沙发上的男子,浓眉轻敛,交叠的修长双腿,膝盖上摆放着渐渐进入待机模式的笔记本。
长指微压,轻薄的笔记本盖上,递到身侧的摩顿手里,跟着就是吩咐:“走吧,吃饭去!”
这时候,午饭早已吃过,晚饭尚早,可这些人却好像是知道要去干什么,竟没有一个人有异议,悉数关掉笔记本,收拾着自己的随身公文包,起身告辞,相约在酒店门口等。
宁呈森是最先起身的,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中,他径自去了屋内。
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一眼便瞧见了在室内不停奔走的小人儿。
起初只以为她是在调皮,可定睛看后,才发觉,原来她是拿着她的手机,正踮着脚尖在那儿拍床头的灯饰。
宁呈森无奈笑:“你拍那些东西干什么?”
她似是被他忽来的声音惊扰,回过头,清亮的杏眸里头有讶色:“你忙完啦?我拍这些东西收藏啊!”
他踱步,颔首:“这还好,我以为你又要晒图。”
“怎么了?我不能晒吗?”
他终于上前,唇角微抽:“晒图有风险。”
“哪儿来的风险啊!”米初妍嗤之以鼻。
宁呈森面色无波,在她的瞥眼后,转身去给她寻找外出的衣服,丢了句:“徐暮川要抓狂的。”
“徐总?他抓什么狂啊?”顿了顿,鬼精灵似的调侃:“看着我和你好,吃醋啊?”
他蹭她头,低斥:“一会儿前女友,一会儿吃醋,你这都是什么毛病?!”
衣服塞满她的怀抱,米初妍几乎整个头颅都被埋没,后来她悄悄别开头,嘚瑟:“我这是因为,老公太出色,心里不安嘛……”
“你这像是不安的表现吗?不安的女人,不是该对着自己的男人百般殷勤?你有吗?不准闹了,穿衣服,准备出去!”
米初妍应景的摸了摸肚皮:“带我去吃饭吗?好饿……”
“嗯。”
“出去外头吗?可是好冷,不能在酒店吃吗?”米初妍哆嗦着换衣服,睡袍换下的时候,即使是在有暖气的室内,依旧不停的蹦脚。
穿梭在房间里收拾琐碎的男人,冷不丁挤兑:“带你过来不是让你冬眠的。”
米初妍无言以对……
确实,这样美丽的地方,如果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酒店里,未免太暴殄天物。
衣服终于换好,穿上了雪地靴,她把所有的头发都定在头顶,绑成高高的丸子头,再有裹上厚厚的围巾,接着问:“那我们去哪儿吃?”
“篝火餐,跟摩顿骆也柏那些人。”
“这么稀奇?!”
回答她的,是男人伸过来的长臂,拉着她直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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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篝火餐是在雪天的室外,她已经有了冻成狗的心理准备。
可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把篝火餐安排在无比宽敞的玻璃房里头,留着通风口,火光照耀四周,整个身子,都是暖烘烘的。
十几个人,连桌子都没有,直接席地而坐。满地的食材,红光透亮的大肉块,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宁呈森说,那是鹿肉。
这里的人们,都喜欢吃烤鹿肉,一会儿他们也烤来吃。
米初妍期待又担忧:“这样的肉,能吃么?好像有股味儿!”
他摊手:“事实上我也没吃过,一会儿让我尝尝你的手艺!”之后,他又指了指满地的配料,教他:“这里的居民都用那些佐料给鹿肉上香,上好了直接搁火上烤,我闻过,很香。”
“你闻过?那你不吃?”
他继而笑:“你知道的,肉食这些东西,我向来吃的少?”
米初妍嫌弃的看他,细声:“你吃的还少吗?”
他是个聪明的人,只半秒就意会过来,拥着她,爽朗笑声。
那些低头忙碌的人群,听见他的笑声,皆是起身回头,又是一声声的称呼问候声。
米初妍照例不认识那些面孔,只得微笑着回应。
宁呈森带她过去,除却她已经相熟的三个助理,他告诉她,哪个是公司的副总,哪个是公司的财务官,哪个是公司的部门总监……
米初妍一一握手招呼后,转而糗他:“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拍婚纱照的?”
他得意:“我两者不误。”
带着他再往前的时候,他又给她介绍摄影团队的每个成员,然后她才了解,那些看着和善友好的同伴,竟都是皇家御用的造型师,摄影师,灯光师……
米初妍不知如何回应他的盛大安排,只瞠目,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问他:“你这阵仗,看起来是要娶王妃?”
他笑说:“王妃可没你这样自由!”
接着,他又说:“是雅克公爵,他们知道我要结婚,给我安排过来的。你知道有种无奈,叫做盛情难却!”
宁教授……你真的好得意哦……
米初妍撇撇唇,可又无比的享受着他给的盛宠。
晚餐吃了个撑肚,本以为吃不下去的肉块,后来在她的操作下,个个肚皮儿发圆。就连宁呈森这样一个不喜肉食的男人,也是吃了好几块。
配着当地的酿酒,残香久不散。
有摩顿在,有几个风趣的男人在,再加上米初妍的善于交流,这个聚餐,气氛很好。
摄影师问米初妍,最想要怎样的拍照意境?
米初妍靠在宁呈森的肩头,想了又想,说不出具体,最后只道:“幸福,只要幸福就好!”
当时,摄影师没有表达过多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而后信心倍儿足:“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明天我们就出发拉普兰……”
酒微醺,米初妍以为自己哪里听岔,秀气的眉心轻蹙:“拉普兰?去那儿干什么?”
“秘密。”
秘密这样的两个字眼,在米初妍耳边呢喃的响起,她昂头,看见的却只是他的下颌,俊逸非凡,刚刚说过话的那双唇,紧闭。
她抬手,摸了摸挡住她视线的障碍:“你怎么这样多的秘密?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么……”
后来,她渐渐的发沉……
不知道喝的到底是什么酒,才不过两个小杯,竟是让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睡觉。
朦朦胧胧中,只依稀听见,那些人在欢笑,在举杯。
她感觉到热,本就穿的多,又是在这样篝火的烤炙下,更是热的浑身燥痒。她呢喃说不要穿羽绒服,他说不行。
她问为什么不行?
他说,你里面穿的太性感,脱了外套,叫别人看了去偿。
她在他的耳边口齿不清的哧哧笑:“不过是贴身一点的毛衣罢了。”
他很是霸道:“毛衣也不行!”
“可是我真的很热怎么办……”
确实,她穿着连体毛衣,贴身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柔美的弧线,叫人看一眼,亦有些心跳失衡。
宁呈森倒是开始懊恼,检讨自己是不是总在最大限度的释放她的美丽,而忽略了她着装的规范?总希望自己的双手能够巧夺天工的将她塑造成赏心悦目的样子,就忘了,他看着赏心悦目,别的男人也同样会赏心悦目。
这么想,过去倒是便宜那些围在她身边的许许多多苍蝇!
宁呈森抠着她的肩头,垂眸看她的小脸,本就白皙水嫩,这会儿篝火炙烤,绯红绯红的,鲜艳的红唇上,有酒香的液体湿渍,黑色羽绒服衬托的她,如同精灵般的,惹人怜爱。
看着看着,就发觉,其实就这样严严实实的穿戴也挺好的。她的皮肤底子好,又年轻,不太高,但是四肢纤细,凹凸有致,本身就是纯净无暇的美。
心下有了定数,以后给她穿衣服,该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她一直在他耳边喊热,他只得耐心哄:“再忍忍,我一会就带你回去。”
宁呈森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可是,她的眼睛,半眯未眯的看着他,她混沌的点头又摇头,他只当,她是听进去了。
自己的助理如何,他可以不用管。公司的几个高层如何,他也可以不用管。可是他不能不管雅克公爵的客人们,那些个摄影师造型师灯光师……
他要提前离席,为了表示尊重,是以,他不得不喊来沐檀昕,让她看着米初妍,而他自己,则在位置上起身,雅步踱到摄影团队面前,跟他们礼貌告辞。
也不知这个摄影师是哪里学来的作风,竟让他罚酒三杯才能抱着准新娘走人。
三杯酒,对于宁呈森来说,当真不算什么,加上他要离席心切,所以,他爽快的仰头喝尽。
经过骆也柏的时候,他顿了顿步,骆也柏似是知道他有话说,旋即起身。
两个男人面对面,挨的比较近,宁呈森的声音自然轻了些,交代:“剩下的工作,你监督着沐檀昕和财务官他们妥善完成,等我从芬兰离开的时候,我要见到最终的成果。中间如果有任何问题,你晚上找我。”
骆也柏话不多,只点头。
两人刚交谈完,听见沐檀昕呀的声,接着又是旁边人的轻呼声。
宁呈森皱眉,寻声望去,脸崩的紧……
他就不该相信,这个女人能安分下来,尤其是在喝过酒的状态下,是他,大意了!以为只离开这样的一小会,她闹不来什么动静。
可是现在……
围巾丢了,羽绒服不知何时到了沐檀昕手里,而那个昏头转向的女人,却已是踉跄的站起身,好身材,一览无遗!
连他都要拍手叫好的画面,其他人,又怎么能安静下来?
宁呈森大步过去,一掌劈了摩顿半个头。
摩顿恼怒:“老板!你干什么打我!”
回答他的,是一记冷眼。
摩顿无辜跟骆也柏哭诉:“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了!”
骆也柏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侧头看摩顿:“但是你叫了!”
“我……”摩顿无语。
好的事物,任谁看了都会欢喜的好吗?欢喜的最直接表达方式,就是喊叫啊!他那是对老板娘的赞美!老板干什么生气呀!
后来,摩顿把这样的疑问说给骆也柏听,骆也柏说:“中西方文化差异,你不会理解的。你那叫喊声,对老板来说,不是赞美。”
摩顿说:“骆先生你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我们老板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
骆也柏摊手:“可我们流着华人的血。”
摩顿无奈,只得捂着头,无声坐下,继续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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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沐檀昕手中接过昏沉欲睡的女人,围巾,羽绒服,皆被宁呈森一股脑的悉数套上。
修长指尖捏到最后的纽扣之时,摄影师忽然道:“我知道怎样可以把宁太太拍至最美了。”
所有的人都转头看摄影师,啃着肉的摄影师却是正经八百的卖起了关子:“明天再说。”
宁呈森没有表态,抱着米初妍从玻璃房里出来。
去的地方跟酒店离的并不远,宁呈森徒步将米初妍背了回去。
对他来说,她的体重向来是轻的,可因为穿的鼓,背起来便有些不太方便。可是又有什么呢,对他来说,能把她一辈子背在身上,那便是一辈子的幸福。
回去的时候,他没有看时间,不知时钟走到了哪儿。可是,天已经很黑很黑了,这里靠近北极圈,冬天的日落,本来就早。
米初妍一直在期待的大雪,忽然间飘落……
宁呈森是欣喜的,他晃了晃身上的人儿,想把她喊醒,让她看看眼前的美景。可是,晃了好久,唤了好久,她都没有反应。
他觉得,她应该是睡熟了。
这女人,越来越像只猪,一直嚷着要看雪,真到了有大雪的城市,却又是睡的比谁都勤。白天睡晚上睡,跟需要冬眠的动物,毫无差别。
可是,他又不忍心不让她睡。只觉得,或许是寻常医院里的工作,让她太累,这会儿一旦放松,整个人也就开始倦怠起来。
大雪纷纷扬扬,没几分钟,就将行走在黑夜中路灯暖黄下的他们,给打的全身发白,从头到肩再到身上,脚下的雪片,渐渐堆积,直至将他的皮鞋,双脚,全部埋没。
怕她会冷,他又找了个可以避雪的地方,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再又圈至自己的怀抱。雪花不停的飘落,他想等一等,等雪小一点的时候再带她走……
这样的空隙,便是让他想起,她在酒店套房里的各种拍照姿势。不知为何,那时候竟有情绪被感染,他学着她的样,从身上摸出手机,抓拍。
拍完,觉得不满意,再又往下拍了几张。
直到终于有了心满意足的感觉,这才又将手机收回。
宁呈森觉得,他就是给米初妍传染的,在这样冰天雪地里,顾不得天寒地冻,像个小疯子似的,在那儿各种拍。
想想当年,他自己也到过这座城市,这样大雪飞扬的场景,看了不止一次两次,何曾像今天这样,会被那样的意境吸引,然后滞步不前?
后来他把人抱回到酒店,给她换下被雪水打湿的外套,给她洗澡,给她吹发,给她暖被窝……
把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后,确定她已安眠,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满身狼狈。
收拾妥当,已是深夜。
睡梦中的小女人缠人的很,而他却忍着想动她却又不能动她的心思,像个呆子似的靠在床头,欣赏着那几张对他来说,极为珍贵的照片。
后来,他去找瞿安。
微信上找他不回复,发信息他不回,无奈他心急,直接电话打过去,遭受到瞿安史无前例的暴吼。
他知道,穗城现在正是睡觉最沉的时候,瞿安的起床气大,加上人家感情方面不尽如意,他可以不介意他的坏脾气。
瞿安半夜才睡,睡不过两小时,被电话吵醒,头疼的厉害,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友好不起来,直接斥:“有话快说,没话滚蛋!直奔主题,拒绝废谈!”
宁呈森人逢喜事精神爽,瞿安在那端气急败坏,他兀自从容不迫。
开了口,学着米初妍的样儿,喊他瞿律师,跟着又是直接点评:“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已经算是废谈……”
瞿安火爆:“那你接的这句话就更废!快说,到底什么事儿!在芬兰天寒地冻的大晚上,你不搂着老婆做运动,给我打电话是要闹哪样?!”
米初妍依稀记得,昨晚上他们在烤火吃肉交谈欢笑,可是后来到底还有什么,她有些断片。
是被吻醒的……
睡梦中便有那股子濡湿的温热感,像是伦敦宁家的猫咪那般的舔舐感觉,她觉得发痒,挥手赶开,可是没多久,那样痒痒的感觉,又重新上来。
她正在好眠,蹙起的眉头显示了她的恼怒,可是,她在睡梦中发了大脾气,也没能赶走那只讨厌的猫咪撄。
米初妍嘤咛声,感觉到不妥,是因为她在被温柔以待。
那种熟悉的温热,从她的额头,脸颊,鼻梁,到她的脖颈……
那样熟悉的气息,愈发缭绕在她的鼻端,沁入她的肺腑……
是冷不防的颤抖感,让她猛然惊醒偿。
瞬间的感觉,就好像行走在边崖上,太过注意身上的怪异感觉,却不料,一不小心就踩了空。
薄薄的眼皮儿,微微掀动,向来灵动的眼珠子,在慢慢睁开的时候,全是茫然。
好几秒后,才开始慢慢聚焦。
然后,她看清了,烦扰她的根本不是猫,而是她家的大教授……
四目相接的时候,她转了转眸。
开口,嗓子有点干:“你在干什么?”
比起她的茫然和不在状态,边上的男人,明显失控。他知道会把她弄醒,他的目的,也是要把她弄醒,于是,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静止不动的盯着她瞧:“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问你?”
声音是哑色的,除却睡醒后的湿粘,隐隐约约还有那么股禁*欲的味道。
米初妍大脑有些白:“我在睡觉,你问我问题干嘛?”
他皱眉,眼底的光色太复杂,复杂到她好像从来没有撞见过,可是,又不像是坏心情的表现。
眼珠子再次溜了溜,看着他不语。
而他,却是直接又干脆的将两人身上厚厚的丝被悉数掀开,动作大到整床丝被都被他丢到了床下,顺着床沿,慢慢滑落至地板。
容不得米初妍反应,他二话不说的扶着她的头,逼迫着她往下俯视:“你看看,自己都在干什么?”
那双美丽的杏眸,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米初妍有点儿傻,在看清自己的行为之后,眼珠子都要瞪的脱框,张口:“啊——”
下一秒,甩着火辣辣的手,整个人都从床上直接蹦起来,因为不可置信,所以急于逃避,然后不知是她的手还是她的肩,碰到了床头的边柜,柜面晃动,所有的东西,稀里哗啦,悉数倒下。
而她整个人,亦如同圆球似的,滚落到酒店豪华大床下沉厚沉厚的地毯上。
卧室里有充足的暖气,她刚刚才从被窝里出来,她的身上,只裹着酒店提供的睡袍,倒不会很单薄,可是,睡袍是系带的。
腰间分叉,因为她不雅的倒地动作,那双细直的小白腿,若隐若现的刺激着床上男人的眼球。
宁呈森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伸手救她,也没有出言关心,只有盛满深眸的幽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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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质好,且厚,这样滚下去,除却身体跟床头柜的碰撞,米初妍并不觉得哪里会疼会痛。
可是见鬼的,比起现在的安然无恙外加头脑清醒,她更希望,自己刚刚直接给磕晕过去,昏迷掉算了!
米初妍哀怨的看着床上神色不明的男人,终于强调:“那个……肯定……肯定不是我干的……”
她又不是色*女!怎么可能拽着那玩意儿睡大觉嘛!可是谁来告诉她,那……那个几乎要撑破她小小掌心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跑到她掌心里去了?
“不是你,难道是我吃饱了撑的,把着你的手让你这么玩我?”床上的男人,终于开口,仰靠之姿,痞气浓浓。
米初妍看着,呆了呆,心里暗道:“真是见鬼的男人,他这样的姿态,如果指间再夹根点燃的香烟,那是该有多惑人?典型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尤其是,那个被她抓过的地方,隆隆的……呃……”
感觉到脑子被侵蚀,米初妍瞬间又狠狠晃了脑袋,目光恢复清明,磕磕巴巴的驳斥:“不是你还有谁?你这人就没安好心思,昨晚我喝了就,说不定你怎么对我来着!”
女人的恼羞成怒,却是让床上的男人听的发笑。
只见他不疾不徐的从床上踏下来,绕着床尾,一步步走向她。
坐在地板上的米初妍,只闻到荷尔蒙在行走的气息,那样刚强的男人,那样稳健的步态,那样单薄的布料,让她有股莫名就要喷鼻血的错感。
她不停的在给自己心理安慰,劝说自己是因为昨晚上吃肉太多,燥火太盛……
她真的不是色*女!她也真没有抓着他那玩意睡大觉的习惯!一定是他!对!就是他!肯定是他把自己的手按上去的!然后……然后就制造出她要玩他的假象!
一定是这样,没错!
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直到感觉自己状态好一点,这才敢抬首。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俯身下来,高大的躯体,就那样挡住弱小的她,鼻息灼热的喷薄着:“我怎么对你?你以为我怎么对你了?我伺候你洗澡穿衣,让你能睡好睡你知道?我如果真的对你干了什么,你现在还能一蹦三尺高?你还能从床上逃到地上?”
他低沉的话音,让米初妍默下。
动了动自己的四肢,确实,记忆中那种熟悉的酸疼感,丝毫没有。非但没有任何的困累酸胀,整个人,反是有股充足睡眠过后的神清气爽!
米初妍动动唇,不太确信的看他:“真的没有做什么?可是这怎么跟你平日的作风大相径庭呢?”
如果说,要她猜测,她是一百万个不相信,‘肉食动物’宁呈森竟然对喝酒过的她,会坐怀不乱!可是,身体的感觉很诚实,他确实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做!
她盯着他要回答,而他,也就真的回答:“今天还要赶去拉普兰,我昨晚上要是把你做累了,你不得直接冬眠到又一个天黑?”
米初妍无语,说的好像她多能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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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问题来了,既然宁呈森没有动她的意思,那她的小掌心,是怎么欺压上他……那儿的?
米初妍再次狐疑的看他,而他,直接脸黑:“我还不至于作到让自己平白受罪的本事!我不能动你,再把你的手往我身上百般花样的***,我还要不要活过今天?”
呃……这话好污哦!让她想着就脸红!
米初妍整张脸都变了色,由红转青,跟着又青又白:“可是……可是……可是我怎么可能……我是不是变态……我……”
宽敞的空间里,两人细声说话间,有突兀的手机震动,回响着,异常刺耳。宁呈森的眼角瞄了瞄,他的手机,早在刚刚米初妍的扫荡下,由床头柜面挥落至光洁的地板,此刻,正散发着浅白的亮光。
他动了动脚跟,终于挪步。
“你是不是变态?”重复着她的话的同时,宁呈森缓缓起身,沉沉的呢喃:“你说呢?”
一个连睡觉都疯狂到不行的女人,没把他闷出鼻血来,已经属他能耐!抱着她直到天亮,才忍住冲动,吻了她几通以求解渴,他已经对自己的自制力,到叹为观止的地步!
“我……”
米初妍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这时候,他却倏然站起身,大步向着地板上的手机过去。
整个人,好像在瞬间回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抓起手机接听的声音,亦是低沉清晰。
他没有喊出来电之人的名字,米初妍也猜不出。
只觉得,对方应该是说了让他不喜欢的话,让他斥责:“你是有受虐心理?”
那端又不知说了什么,他接着又是怒声:“五分钟后,给我滚进来!”
那之后,通话切断,手机丢掷,而他,则是转身进了浴室。
米初妍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而移动着自己的视线,看着他的背影没进浴室的拉门内,她才敢摊出自己的左手掌心。
那里,纹路清晰,白里透红,干净的很……
约至十几分钟,米初妍才知道,宁呈森口中那个五分钟之后滚进来的人,竟然是骆也柏。
骆也柏总是那样忙,从米初妍看到他起,到后边宁呈森和他交谈完,他的电话,一直不断。
她听不太出来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到底是讨论着什么内容。
反正就是关于他们公司的,关于公司的财政,提及什么资金流,现金账之类的。她觉得,宁呈森或许也听的不是太懂,但他知道怎样看关键撄。
因为,每当骆也柏跟他讲述的时候,他总是不耐烦,然后,他又会屡屡提出新的问题点,这让不是财务出身的骆也柏感觉到累,无法,只得把沐檀昕也叫过来。
所幸是都住在一个酒店里,来来往往方便又快捷。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米初妍就给他们一一倒了水,无声搁在每个人就近的地方,她瞄见了,散落在茶几,甚至铺满地面的纸张,全是复杂到让她只看半眼就头疼的数据,密密麻麻,对她来说,跟蚂蚁无二样。
直觉告诉她,宁呈森肯定是在干着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她却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事儿偿!
米初妍看不懂那些深奥的专业数据分析,也不好杵在那儿影响他们的思路,识趣的退出他们的空间,默默独处。
无聊的时候,她找来时钟看。
已是上午九点,可是见鬼的,外面的天色,好像还未怎么亮……
她站在玻璃窗前看街景,遍地都是冰雪覆盖,洁白剔透。
昨夜下过大雪,只是现在,雪已经停了。
咕哝的挤了挤腮帮子,为自己总是不能赶上盛大的雪景而无奈。
宁呈森说的没错,她确实太能睡了。来到芬兰的赫尔辛基一天,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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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们研究的问题确实复杂,沐檀昕过来后,三个人还坐了很久。
从天黑等到天亮,从上午九点等到上午十点,米初妍把整个套房该摸的地方都摸遍了,后来无聊到只能拿出手机消遣。
可是她没想到,在消遣的过程中,她竟然是看到了属于宁呈森的朋友圈更新。
他向来不屑于在朋友圈上发表任何东西,即便是偶尔的一次,那也肯定是与她相关。所以,米初妍是怀着好奇又期待的心情,有些迫不及待的点开。
网络不太好,刷新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把更新的内容刷了出来。
然后……
好吧,她承认,她的鼻头,又酸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明里暗里的掏尽心窝,明里暗里的宠溺,明里暗里的不经意,却是胜过这世间所有的甜蜜告白!
在大雪纷飞的夜里,他拥着软弱无骨的她,两个人都被厚厚的衣衫包裹的只露出半张脸,尤其是她,还有围巾在,几乎就剩下那双眼睛,是露在空气中的。
可仅仅是那双眼睛,却也是紧闭着的。
晕黄色的路灯下,雪花肆虐,被风刮着斜落,混合着雪花,有他呼吸时吐出的白雾。
单是这样的照片看,她似乎也已经听到了雪花飘落的‘咂咂’声。
米初妍不知道,他要以怎样的技术,才能一手抱着已然没办法配合他的她,一手拍下这张唯美又清晰的照片。
还不止一张……
后面跟着的那张,是一连串的脚印,深深浅浅,歪歪斜斜,却始终都是只有一串。一串而已,明明他们是两个人呢,为何雪地里,只有一串脚印?而那脚印的大小,很明显,不是她这种小个子小脚的。
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是个拼图。分别是她的,还有他的特写。
拍的同样清晰,这时候能够看清,即使是他这样抗寒体质的男人,也已经冻的脸色发红,淡淡的,但能够辨识。
其实是有些滑稽的,毕竟是那样帅的一个男人,脸颊上两朵红晕,这在女人脸上,是好看,在男人脸上,怎么都觉得怪异。
可是反观她自己,却是被捂的严严实实,这会儿,甚至连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她都要怀疑,他到底是怎么打包的她,这样紧裹,怎么就没把她捂死呢?
这还不是最让她惊讶的,最让她惊讶的是,那成排的图上,印着经过修饰的唯美字体:“一不小心,白了头?”
不是直接敲上去的字,而是,经过特殊的工具,修饰过的,带着些萌态可掬的感觉。
那是她在朋友圈里发图的惯用风格,而不是他的。
可是,他却运用的如此娴熟……
米初妍确定,宁呈森根本不会用这样的美图软件,身为国内最出名的三甲医院神外科室主任兼主任医师,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空闲,去涉及与他工作无关的事情。
别说是这种休闲的小娱乐,就是他自己的生活,在没有她的时候,也是过的乱七八糟。
外人看到的都是他表面上的优雅矜贵,光鲜亮丽,却不知道,这个男人,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搞不定。
然而,他不会用,那又会是谁教的呢?
自己去研究?恐怕不太可能,他一无所知,从何研究而起?
捧着手机,再往下看,疑问又起……
为何他发了朋友圈,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点赞?或是评论?别的人不说,可他身边的那几个兄弟,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
就算不为他高兴,怎么也该挤兑挤兑,讥笑鄙视什么的……
然而,竟是什么都没有,下面全是空白的一片。
她纳闷,趁着那三个人还在客厅严肃交谈的时候,她偷偷溜回到卧室。从他刚刚站着接过骆也柏电话的地方,找回被他遗弃的手机。
熟练的解锁,快速又麻利的翻起他的>
也恰好在她翻动的时候,瞿安发了条回复。
她一目读完,只见瞿安满是惊叹号的强调:“你妹!干脆把我也限制在权限外好了!凭什么就把我一个拉进你们两口子的圈里当小三?”
米初妍一时还没有看懂,可紧接着,瞿安又发一句:“小心我把你这几个图转发到群里,让别的人看看你的肉麻样!”
这回,她似乎懂了。
拿着宁呈森的手机,不停的切换微信界面,而后看到了,他竟然把所有的人都设置在了不给看的分组里,唯独她没有。
确切的说,应该是唯独她和瞿安没有,所以,瞿安就在那儿愤愤?
米初妍觉的好笑,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背着她玩过什么把戏。不过,玩什么把戏都好,她不关心,她喜欢的,仅仅是那几张照片,还有,拍那张照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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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宁呈森是进来找她,还是找他的手机,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视线在她和他的手机上,来回打转。
米初妍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
只是顿在那儿,朝她开口:“手机给我,你的包包带上,我们准备出发了。”
包包就搁在窗户边角的柜台上,米初妍随手抄起,拎在手里,同时还有他的手机,恢复了最初的待机界面,递回给他,不经意问声:“出发去哪儿?”
他冷鼻子冷眼的侧首:“不是跟你说过了,去拉普兰!让你睡!”
“我睡觉也成罪过了哦……”米初妍无辜的嘟囔。
而他,却是振振有词:“睡觉不罪过,那样猥*琐的不让身边人好睡就是罪过!”
米初妍脸红:“我哪有猥*琐……”
“没有吗?”他反问,又疑问:“我不知道自己形容的对不对,反正我觉得应该很对!”
这下,换米初妍无语……
虽然,她睡觉时候那什么他的行为,确实不太雅观,不太上道,可是怎么能用*琐来形容呢?他是她的未婚夫耶,过没多久,那就是名正言顺的老公,不管她怎么着他,那都是不犯法的!
可是,她该怎么跟一个生长在外国,却又偏生学得一手好国语,但又没有深究到一点即通那种程度的男人,解释猥*琐这个词的具体含义?
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啊啊啊啊啊,而且,她真的是无心之过啊啊啊啊,那都是酒后的失常的,丑态而已————
题外话——宝宝们明天会多更……
去拉普兰,乘坐的是火车。
身边跟着摄影团队,跟着摩顿,还有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走在任何角落,都因为不小的声势而引人注目。
这里的人口并不密集,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也没有太多的游客。
火车上的空间很宽敞,跟坐飞机的舒适,没什么太多的区别。
出发的时候,米初妍曾问,是自己开车去吗?
宁呈森说不是,积雪太厚,自己开车会很辛苦偿。
后来她又问,那怎么不搭飞机呢?
他扬了扬眉,耐心解释:“去的地方,雪太大,这两天航班都处在停飞状态,我等不了。”
后来他似是想到什么,问她:“是不是嫌弃坐火车?”
米初妍直摆手:“哪有!我还没坐过外国的火车呢,到哪哪都新鲜来着!我是觉得,坐火车不符合你花钱的风格啊!而且,既然你都不开车,那你好端端买辆迈巴*赫放这儿做什么?看着好玩呢?还是嫌钱多了?”
这么一说,倒是宁呈森不知怎么接话了。他总不能说,他是一时兴起,所以买了那辆迈巴*he?这会不会太不靠谱了些……
火车轰隆隆的一路向北,窗外的雪花从大到小,从小到大,似是一直都没个完。道路两旁有一种独属于极地的荒凉,像是从未被开垦过,又从未有外来者探访过的世界,天与地,全是白茫茫的看不到尽头。
可奇特的是,在到处都是枯落一片的植被上,竟也藏着,零星的青草地。那些迎着严寒生长的苗草,偷偷的露着它的风采。
或许是因为雪天的缘故,火车是速度特别慢,原本以为十一二个小时能到罗瓦涅米,结果,十二个钟头过后,他们还在不知是何地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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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天到黑夜,他们又在车上度过了一天。
怪只怪,芬兰的冬天,昼太短,夜太长……
米初妍亦是从最初的兴奋,到最后的瞌睡。火车是卧铺的,能躺着睡,可她偏要靠着他睡,宁呈森其实怕她这样睡会头疼会肢体发酸,并不想让她靠着。
可她坚持,他就没了辙。
只得在自己的胸膛里,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暖烘烘的入眠。
还在她半眯眼的时候,他笑她:“如果我不是掌握着你的生理期并且我知道自己每回都有节制,肯定要以为,你是怀孕了!怎么就会你这么能睡的人?”
米初妍弯了弯唇,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浅浅呼气:“那是因为,你的怀抱太温暖。宁呈森……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好像跟着你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不用每天紧张的守着手机,不用从周一就开始绷紧着神经,默默数着自己接下来有几台手术,不用惦记着自己有哪些病人,不用时时刻刻的想着,什么时候该给哪些病人做什么事。不用哀怨,忙到最后,我却仅仅只有半天的假期,还没等我睡够,又要赶着去上班。事实上,我每天都想和你这样幸福的浪漫着,不浪漫也可以,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相处,那也就够了!可是,我没有任何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以前还好,家里不能,至少我还跟在你的组里,每天不是跟着你手术,就是跟着你探访病人,走到哪,总有你的身影,你的脚步声。可是现在不行啊……现在我跟着老王教授,手术时间跟你不合拍,值班时间跟你不合拍,除了每天上班的路上,偶尔下班的晚上我们是在一起,又有多少时候像这样,我能静静的躺在你怀里,而你,能静静的看我?就算你迁就着我,改动着你的手术安排,然后我们左挪右挪,终于可以连着好几天都在一起了,这时候你又要忙着给我复习……嗯……复习完我的功课……你又沉迷运动……”
宁呈森不作声。
米初妍又是哧哧笑:“这样无庸无扰的世界,我们偷偷的品味着人生的惬意,这样,是不是也算是别样的,岁月静好?所以,你让我睡吧,我喜欢在你怀里,享受着你的温暖,浅笑安然。”
身上的男人,长指***她满头的青丝,糗笑着:“怎么忽然间诗情画意起来了?”
她又是弯唇,眼睛最后闭上的时候,嘟囔了声:“我那是学了你……”
学了他,越来越酸的情感表白,什么一不小心,白了头?不就是想表达他要白头偕老的意念吗?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看来的,都是书中老掉牙的经典语句了!
可是她又知道,老掉牙了又怎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
从一世情缘,到百年好合,再到白头偕老。
如果她不能明白这个男人的盛情,那是真真的,不应该。
男人的指尖向来干燥又温柔,抚在她的身上,总是给人舒适。可是这会儿,却是有些冰凉,原因只为,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像是捧着挚爱的宝贝,又像是抱着他的女儿,给了她所有的温柔宠溺和怜爱。
米初妍自然是不能让他这样受冻的,只是,他的外套被她推开,他马上又盖了回来,如此几番,他固执又坚持。
她无奈的从假寐中睁眼,眼底有朦胧的困倦:“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笑:“我就想一辈子对你好!”
顿了顿,又喃声:“快睡吧,睡饱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
骆也柏他们留在了赫尔辛基,这趟拉普兰之行,便只有摄影团队还有摩顿的跟随。
最初,宁呈森也没打算把两队毫不相关的人员拉在一起,可骆也柏那边的事急,然后他又撞上了跟摄影队这边的既定安排,总是碍着雅克公爵的面子,不好随意改动跟摄影师这边的约定,索性,就把全部人都聚在了芬兰。
然后,工作,拍照两头进行。
为了犒劳他们不远万里的奔波,也为了表示对摄影队的欢迎,他才会让摩顿那个善于活动的人去安排那个聚餐。天知道,他安排的竟然会是篝火餐,鹿肉,酿酒,他其实不喜,可是看着他们个个热情高涨,考虑到有些因素,他是愿意迁就的。
而事实证明,只要有他的女人在,他不愁自己的用餐问题。不管是他看得上的,看不上的食物,在她的巧手下,总是让他吃出兴致来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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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终于抵达罗瓦涅米,那时候,已是深夜偿。
略微的晃动,还有到站的提醒,让米初妍醒了过来。睁眼,便瞧见了头顶上方的男人,不知何时,他和她一起躺在她的卧铺上。
还算宽敞的空间,因为同时容纳了她和他而显得拥挤,可却是因为这样,让两个人都更加暖和。他的外套依旧在身上盖着,有大半在她身上,而仅仅的小部分,搭着他的手。
许是太累,他睡的有些熟,米初妍看他的时候,他才刚刚动着眼皮。
一整天的旅途,让他光洁的下颌长出了新的青渣,不太多,却又显眼。
他打开眼,眸底有细碎的晶亮,清醒的很快,在她之前就坐起身,问她,是不是到了,而后,又捏了捏眉心。
米初妍跟着起身,娇嗔的怨怪:“要睡觉怎么不去自己的铺位上?你这样长胳膊长腿的,挤着睡怎么能舒服?”
宁呈森神色自如,嗓音带着哑色:“我怕你自己睡会冻着。”
火车是双层的,床铺很干净,有暖气,有被子,可在这个号称雪国的芬兰,他们这些外来人,多少还是不太能适应它的寒冷。
那样的冷风寒气,是随便的一条细缝,都能钻进来的。怕她单独睡会冻着,所以委屈着自己的高大身躯,与她同挤在一个铺位上,搂着她的胳膊,控制着她的双腿,不让她蹬被子,亦不让她拉开他的外套。
总是这样细心又无微不至的将她呵护着……
米初妍还未感动完,而他却早已恢复了精神饱满的状态,在他们铺位的前后左右,叫醒了同样酣睡的同伴们。
他们会拍怎样的婚纱照,米初妍心里还没有什么概念。可是,感觉摄影师们也是挺辛苦的,在这个极地的风雪天里,陪着他们长途熬夜,反复奔波。
一直都是摩顿在跑腿,酒店早就预定好,从火车站出来,便下榻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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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的休整,宁呈森依旧保持着君子的作风。
他跟骆也柏讲电话,开手提看邮件,也会督促她洗澡,更也会替她找好换洗的衣服,他忙完有些晚,洗漱后就直接上床。
米初妍在火车上睡过,这会儿,精神尚好。
睡不着,她就拿着手机在玩,因为有些网络的限制,她的手机,能玩的东西不多,有些百无聊赖。
转而看他,米初妍以为,他应该是要做点什么的。按照惯例,他如果不动手动脚,他就不是宁呈森了。
可是,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他无声的,关灯睡觉。
见状,她也只得贴着身子往下躺,习惯了侧卧,摆正了自己的睡姿。
背脊突然贴上他的温热胸膛,米初妍颤了颤,然后,感觉到他的大掌搭在她的腰间,他的长腿霸道的抠住她的双腿,接着,就再无任何的动作。
她忍不住好奇,后脚跟轻轻踢了他的脚盘,带着疑虑:“你……转性了?”
他似乎莫名:“转什么性?”
米初妍其实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可是,她又真的好奇,所幸双眼一闭,闷声问着:“这几天,你怎么都不做运动了?”
身后他大概是被她问着了,暗夜里,短暂的静默过后,是他沉磁的笑声:“你想做?还是不要吧……保持体力,要不然,我怕到白天,你会趴到在拉普兰的雪地里,爬不起来。”
“你到底要带我拍怎样的婚纱?还有哦,到拉普兰,是要去圣诞老人村吗?这个世界好神秘哦,你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点行程安排?”
身后的男人,摆谱道:“拍照,讲究的是自然,提前跟你说好,到时候你各种摆拍,出来的效果不会好。倒不如就这样,行到哪儿算哪儿,这样,你会觉得处处有惊喜,处处能欢笑。”
米初妍皱了皱鼻,不太认同:“那你自己呢?所有行程你都知道,你没有惊喜,你要摆拍,拍出的你,就不怕效果不好么?”
“我当然不怕。”他自信道。
“为什么?”
“因为我怎么拍都是那么帅。有句话叫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那肯定是用来形容我的。”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谁教你说这样的话?”米初妍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凭他的才识,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而他,却也坦白,直言道:“瞿安说的。”
瞿安,瞿安,又是瞿安……
看来他跟瞿安之间的勾搭,真的不少!
米初妍没有去深究,在这样静谧的夜中,她躺在他的怀里,习惯了不去讨论别的男人,当然,也是因为,她被他压迫惯了。
他曾经很郑重很郑重的严明过,夜深独处的时候,任何男人都不能成为他们之间讨论的话题。虽然霸道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米初妍愿意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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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说的惊喜,她后来都感受到了!
大雪弥漫过后的白天,他教会了她怎样滑雪,怎样玩雪橇,虽然无数次的跌倒又爬起,却又有更多的欢笑在其中偿。
摩顿身边有个行李箱,里面塞的全是他给她整理的日常用品。
外套在雪地里玩湿了,他直接给她换,渴了,有热水,饿了,有零食,累了,靠他的肩。
她什么都不用想,只负责玩,只负责笑。
他还带她去室内雪场看狗拉雪橇的表演,有哈士奇,有萨摩耶。她生的娇小,踮着脚尖也看不全场内的景,他二话不说的将她背起。
看到意兴阑珊的时候,他忽然嘀咕,很是懊恼状:“怎么就没有松狮犬呢?”
摩顿在旁边递水,多嘴的接话:“老板,松狮犬拉不起雪橇来,没什么看头。”
他冷了冷眉眼:“我知道。”
摩顿很是不解,锁眉道:“我知道你知道,但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想看松狮犬拉雪橇?”
一直伏在男人宽肩厚背上的米初妍,被摩顿的话绕的头晕,她的双手勾着宁呈森的脖子,不由往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同问:“为什么想看松狮犬?”
目光相触的瞬间,他不动声色的掩了眸色:“就是想看。摩顿,要不你去问问雪场主人,看有没有?”
“老板……你不觉得你的兴趣很奇怪吗?明知道不现实,非要强人所难?为什么非得看松狮犬才行?”
米初妍也附和:“就是!”
宁呈森不语。
可他内心里,就是执拗的想要看一场松狮犬拉雪橇,到最后没看成,从雪场出来的时候,都是暗黑黑的脸。
摩顿偷偷在老板娘面前诉苦,说他从炙手可热的特级助理到现在成为老板的私人助理已经够委屈了,端茶递水,鞍前马后,从机场到酒店,从酒店到雪场,他样样把手。凭什么老板还是不满意……
米初妍当时被摩顿问着了,话说,以摩顿的才能,真的不该用在这些地方上,着实太委屈!
她想替摩顿去问问宁呈森,可还未等她问出来,耳尖的他却是先回了头,幽深的黑眸扫了扫摩顿,不阴不阳:“委屈了?不想干了?”
阴测测的声音,让摩顿立马挺身:“没有!”
“不是委屈吗?”
“一点儿也不委屈!比起天天在公司忙成狗,我更喜欢呆在老板和老板娘身边,跟着你们四处旅游!”
铿锵有力的声音,代表着摩顿的忠心,可是,宁呈森听了,却并不欢喜,眉头依旧皱的成团。
连米初妍都开始纳闷他的心思了,摩顿却是机灵的反应过来:“我最喜欢呆在老板身边!”
加了这么句,前边的男人,这才收回了冷瞪的视线。
摩顿轻轻吐气,心底给自己告诫,以后就算在公司忙成狗,他也再不要跟着老板出来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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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雪场出来,接着又逛去了罗瓦涅米的购物中心。
宁呈森拉着她,东逛西绕。
似乎只是为了逛而逛,没有任何的目的性,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个国家形形色色的新鲜事物。而他们的身后,总是会出现摩顿幽怨的身影。
离开购物中心之前,他忽然说:“老婆,你给我送个礼物。”
米初妍细细想,似乎她还真的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他,觉得这里买回去的东西,也是特别有纪念价值的,于是,不假思索的就应了好。
结果,一份礼物,就花去了她自己所有的积蓄。
包括了以前米安博给她的零花钱她没花完存下来的,也包括了她从领工资到现在的存款。平时她根本用不着,全部存在一张卡里,却没想到,被他眨眼就刮走。
这还不够,他要礼物,还得他自己来挑。
挑来挑去要了个腕表,贵的要死,赔去了她自己的所有钱,他还倒贴了四分之三。
米初妍无语,他却满足的很。
她问他:“你到底得意什么?”
他扬眉:“你的钱都被我花光了,以后你都得花我的钱!”
边上的摩顿惊悚:“……这也可以?!”
米初妍朝着摩顿耸肩,表示无力吐槽……
这样漫无目的,又过了一天。
米初妍不得不好奇:“那些摄影师们到底去了哪儿?不是要拍照吗?到底什么时候拍?”
他说:“不急。”
米初妍追问:“你这葫芦里到底都卖这什么药?”
他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葫芦药。”
后来,他不依不饶,他终于松口,无奈道:“婚纱可不比羽绒服,再厚也厚不到哪儿去,先让你适应下这里的气候,等到我认为可以的时候,再拍。”
米初妍不是太相信,可他的解释,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诚如宁呈森所说,整个白天,因为各种玩各种逛,她累的要死。
回到酒店,她无聊的看电影,而他,则是在边上研究拉普兰的各种天文。
米初妍看他全神贯注仿若忘了她的存在,忍不住去逗他,可是,他不是嗯就是哦,对她的话题,全然提不起任何兴致。
这样的现象,着实稀罕,米初妍百思不得其解撄。
她观察他的神色,时而会皱眉,时而会看表,时而会到露台上仰望星空,时而又在她听不到的角落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然后白天他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带着她去外面四处玩。
在连续几天的大雪后,天空放晴。
他终于带着她去了圣诞老人村,在那里,他们拍了第一组照片偿。
照片中的他,没有正式的西装礼服,而是羊绒衫和大衣,她的婚纱也不是特别飘逸的款式,而是复古加厚的,为了防寒,还特意加了貂绒的坎肩。
不是最浪漫的服饰,却是最温暖的画面。
摄影师的技术,已经无法用好来形容。当看着专业摄影机里头的影像,米初妍不停的夸赞整个团队,不停的感谢他们的辛劳。
可是傲娇的宁教授却说,颜值在,怎么拍都是好看的。
米初妍翘着唇角,糗笑:“是么?那你自己拍着试试看!”
他的幽眸闪了闪:“我拍的照片,你不是看过么?”
米初妍盯着他看,他亦盯着她不放,然后,相视一笑。
微信上那几张设置了权限的照片,成了这会儿同时出现在他们脑海的印象,想着想着,就弯了眉。
那次拍照过后,他们依旧逗留在罗瓦涅米。
对于两个人的行程,米初妍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他始终不说,她也就渐渐的,不再发问。反正他让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这个世界,只要有他的存在,她永远不会孤单,更不怕会迷失。
可是隐隐中,米初妍又觉得,他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一个人?还是等一个天气?
她觉得都有可疑,可是,如果是等人,到底会是等谁呢?米初妍甚至脑洞大开的想过,会不会是在等宁振邦和夏晴,然后给他们也补拍个婚纱照。
可是没几秒,又被自己否决。
宁呈森没有这份闲情去操心这个事情。而且,就算宁振邦和夏晴正的要补拍婚纱照什么的,也不可能到这个冰雪世界里来。
不是在等人,那么就是在等天气?
他一直没有停止对拉普兰气象的关注,所以,她才会如此猜测。
停留在拉普兰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已经逛遍了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景点。留下来,只为等待他最后的惊喜。
米初妍开始不好睡,不是因为睡的太多,而仅仅只是因为,他越来越怪异的行为。
那套穿过的婚纱,已经被造型师收了回去,据说,是要空运回伦敦。
米初妍不解:“不是还要拍照吗?为什么这样快就运回去?”
造型师说,每套婚纱,只穿一次。
之后的景点,她会给她另外的定制款……
米初妍心里是咋舌的,这是要把婚事打造成多奢华的程度?连拍个婚纱照,都要换了又换,而且还是定制款。
造型师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友善的笑笑:“宁太太,你就什么都别管了,一切有宁先生在。”
一切有宁先生在……
这样不经意说出的语言,是有多让人动容?
她是宁太太,她有她的宁先生,她的宁先生,会帮她打点所有的一切。
小半周的芬兰之旅,让她仿似在梦幻中存活着,那样极致的宠爱,让她都快要以为,她几乎就要把一辈子的幸福,都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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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想要宠那个女人,那么,她的世界里,幸福只会是永无止境。
就在她把婚纱交回到造型师手里的第二天,他们又回到了北极圈。
在罗瓦涅米以北九公里的地方,聚在土著居民搭起的玻璃房里头,与当地的居民互动游乐。那天又是晴朗,地上有积雪,但天上没有飘雪,仰头看,透彻的天空,万里无云。
从早上起,宁呈森就显得兴奋。
天未亮透,就将她从床上挖起来。她怕冷,不想离开暖烘烘的被窝,也因为不停的休息而颠倒的作息让她不想起床,嘤咛着,要赖着。
宁呈森一点儿也不恼,拿着她的外出服,直接在被窝里,就给她换起了衣服。衣服换好了,接着又抱她去浴室洗漱,给她挤药膏,给她洗脸,甚至给她把所有的护肤品都按顺序摆好。
米初妍甚至要怀疑,如果不是他不会用那些护肤品,定然会直接动手,帮她都敷上。无奈,被他一直的折腾,她想不清醒都困难。
把他赶出浴室,她开始自己动手。然后等她出来的时候,早餐又已经端到面前。
她笑,他也笑……
米初妍是能吃的,他精心备下的早餐,她吃着很好,就想着要多吃两块。
可是,他盯着,非不让她多吃。
她怨念。
他却笑:“吃多了容易撑出小肚子,一会儿拍照就不好看了,婚纱都是根据你尺寸定制的,一分不多。”
米初妍是这时候才知道,他们今天又要出去拍照……
然后她想想,顶着个小肚皮在那儿拍照,确实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带着小萌球恨嫁来着!
不得已,放弃了那些诱人的餐食。
然后她就被他送到造型师的套房里,换上了薄如蝉翼的婚纱,长袖,纱裙蓬松,勾花精致。
其实也说不上来哪里好看,都是较为寻常的设计元素,可也许是因为做工,也许是因为选材,也许只是因为,它的主人。
总之,当米初妍从造型师的衣帽间里出来的时候,那个惊艳的瞬间,是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的撄。
造型师说:“宁先生的意见果然没错,宁太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不需要任何的奢华,反而更能让你纯净的气质脱颖出来。”
宁呈森是得意的,抄着裤袋站在人前,注目着前方的小人儿,眸色闪亮。
还有摄影师在,还有摄影团队的助手们在,摩顿也在。
吸取上一次篝火餐的教训,摩顿不敢再喧哗,只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暗暗欣赏。
有那么片刻,在造型师的赞美后,室内安静。
然后,忽来低沉的音调,利落的唤起:“摩顿!偿”
最角落的摩顿,倏然僵直,这段日子,他熟悉他家老板的声音,胜过他家父母。可是,这样的场合,莫名被他喊着,他有点哆嗦。
为了逃避这样难处的老板,摩顿选择装聋。
可宁呈森也不知是较了劲还是怎的,又发令:“摩顿你过来,躲角落算怎么回事?”
话都到这份上了,摩顿不可能不上前,略微发虚:“老……老板,什么事儿?”
抄袋的男人,下颌微扬,比了比米初妍的方向,轻声道:“你觉得,她该化怎样的妆容最好?”
摩顿心惊,结巴着:“这个……这事情……不……不是应该问造型师吗?”
边上的男人,略略思忖,继而道:“造型师的意见太专业,有些时候容易落入俗套。我就想听听门外汉的意见,比如你?”
摩顿有些欲哭无泪:“老板,我是男的,我真的不懂女人的事情!”
“知道你是男的,你如果不是男的,我还不乐意问你。”
“啊?”摩顿彻底被整塌脸。
他这才侧首,正面相对:“女人的美,是靠男人来发现的。你说说,我老婆穿这件婚纱,搭配怎样的妆容更好看?”
“老板……您的老婆……该您看才对!”
这会儿,摩顿是连敬语都用上了,就指望着,他家老板能够放过他。
可是,他却理直气壮:“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多叫一个人看看,总不会有坏处。”
“真……真的非说不可吗?”
他点头,神色却是幽暗。
边上造型师与其助理都在等着宁呈森的最后发话,可宁呈森却把全部的目光,盯在了摩顿身上。
终于,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摩顿咳了咳声:“那个……如果真的要说……那就裸妆吧……老板娘皮肤底子本就好……不需要浓妆艳抹……就……就足够摄人眼球。”
“好!很好!”
“老板……是您让我说的……”摩顿听不出来那句好,很好,到底是什么意味,只得急急强调着,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米初妍看宁呈森,造型师也看宁呈森,造型师的助理也在看宁呈森。
站着不动的男人,终于扬眉:“都看我干什么?我的助理不是说了吗?化裸妆!”
米初妍疑惑的从镜中睇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老板也听助理的话了?
只是,所有的不解,也在造型师开始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后,抛却开来。
化妆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妆容已经妥善。
那满头及背的青丝,没有任何的装饰,只在两侧鬓间分别抓起松软的小辫,定在脑后。
起身的刹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都是自然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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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们才出发去北极圈的,也是那时候,他们才聚在玻璃房里头,嘻嘻哈哈的。
看着摩顿在那儿不停的周*旋,不停的活跃,米初妍似乎明白,宁呈森有三个助理,为何他最是喜欢摩顿在他的身前身后。
因为摩顿爱笑,爱闹,能玩,又能办事,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这个拙于外交闹气氛的性子,化解了他不会与人相处的尴尬。
就拿这趟旅行来说,如果没有摩顿,那估计没有这样多的欢乐。
也许,宁呈森会跟他们正常交涉,而他们也会正常办事,所有的事情都在正常的进行,又怎么会有额外的喜庆?
偌大的玻璃房里,摄影师不停的摆弄他的摄影机,米初妍知道,他是在不停的扑捉镜头。
有她单独的,也有她和宁呈森腻在一起的,也有彼此都安静的坐着笑着,更有在广袤雪地里奔跑嬉笑的。
至傍晚,所有人都回到了玻璃房里头,休整。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我得趁这时间眯眯眼,别回头错过了极致美景……”
所有人都好像听出来了这极致美景是什么东西,也有几个人跟着眯眼的。
这时候宁呈森也细声道:“妍妍,你也休息会,靠着我。”
米初妍乖巧着应声。
她觉得,所有人都不希望错过的画面,她肯定也是向往的,于是,她被他按在肩上,眯起了略微酸涩的眼皮。
其实是睡不着的,迷迷糊糊,周边的声音,有些清晰,又有些遥远。但多少也是有点缓解身体疲累之效……
宁呈森问她,冷不冷?
她说,不冷,心是暖的,整个身体,也是暖的。
且不说本就心情甚好,基本上,她若是在户外,就有厚重的羽绒服加身。
所以,很多时候拍出来的照片,都是羽绒服套婚纱。
她不停的抱怨,那么美的纱裙,几乎都被羽绒服抢光了,一点儿也不好玩。
他就说,人美,怎么拍都是美的撄。
她糗他:“除了这句,你还能说其他吗?”
他正色:“婚纱再美,穿过就算,比起美丽的成品照,我更注重你感受这个过程的喜悦。不能冷着冻着,否则,就是受罪了。”
米初妍妥协,她承认,如果不是耍赖的话,她永远也说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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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是因为突然的亮光从空中笼罩,打在玻璃房上,透射到所有人身上。
本就没有睡,如此绚烂的光芒,刺目的让她当下就睁开眼。
而她的身边人,全是欢喜的呐喊。
那是种无法言喻又无法控制的欢呼,米初妍已经没办法稳住,赶在所有人之前跑出了玻璃房,犹如脱缰的马儿,不停的往外奔喊:“极光!是极光吗?天啊啊啊——这是极光吗?!老公……老公你快出来!!”
等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这番景象。
宁呈森自然是欣喜,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守在这儿,带着她,看到了这样的奇观。可是,他再开心,也不可能像那个小疯子似的,又叫又笑,又跳又喊。
她跑的太快,他怕她摔倒在雪地里,只得拔腿追上。
可是,往日里轻松便能掌控的小身板,这会儿,却如同一尾灵活的美人鱼,侧方奔走,追逐着光芒而去……
“米初妍!”他大声喊,她终于回眸,咯咯的笑声回响在空旷的雪地里。
天空犹如白昼,却不是因为寻常的太阳或浅白或淡黄的光,而是,幽绿幽绿的,细看之下,光芒极富层次,绿光之下,又隐着极淡极淡的红光,蓝光……
娇俏的人儿在奔走,绿光窜入她身体的每一处,而她,也不知到底是跑的热了,还是疯狂的过分,厚重的外套竟然被她利落的脱下。
只见炫光中,忽然出现一抹白色的精灵,她的回眸,她的笑颜,让宁呈森有些失态的大喊:“摄影师——马上!”
那端没有回应他的人,回应他的,只有摄影机咔擦咔擦的快门按键声,以及,灯光师的辅助。
宁呈森靠着米初妍半米,大步上前的时候,听到摄影师在后头喊:“外套丢掉!”
前方的人儿,忽然呆滞……
她似是刚刚想起,原来她是在被拍之中。摄影师的那句喊话,让她不自觉的垂了头,去看手中的外套,再又茫然的回看摄影师。
怕错了过最绚烂的光景,摄影师也有些着急,又是催喊:“外套丢掉啊!别发呆!”
米初妍似乎明白了摄影师的意图,刚要扬手,眼前忽有道高大的身影欺压上来,随后,攥在她手心的羽绒服,被抽走,后抛,在空中上扬。
光芒变幻,闪花了她的双眼,而她却是轻而易举的知道,来到她身边的男人,是她这辈子的挚爱……
她喃了声:“老公……”
而后,就闭上了眸。
不是不想将他看清,而是,她觉得,她的双眼,已经花了,被这样炫目的光芒,给闪花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连带着整个大脑,都已经迷失在了这样的异景中。
发凉的唇瓣蹭过她的唇角之时,他听到他在问:“喜欢吗?”
她嗯了声。
那时候,激动到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声带起伏,却是发不出一个准确的音。就连那样的一个嗯字,也是颤抖的。
然后他说:“那就好好享受。”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好好享受,到底是让她享受极光之美,还是享受他给的拥吻。
那样浓烈,那样稠密,那样的骨血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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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光芒出现的最初,到光芒最炫时候的拥吻,再到光芒渐渐弱下。
她不知道这个拥吻到底持续了多久,可是,她想一直一直,就这样吻下去……
那是种无法言喻的美妙,美妙到甚至让她觉得,这辈子都再难拥有。
可是,随着炫光的慢慢弱下,他也跟着撤离。
她不肯,攥着他腰身的小手,使了些力。
他不见粗喘,却也气息微乱,笑她:“你忘了呼吸。”
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她真的是,快要窒息了……
在他的提醒下,她开始大口换气,四目相对,她的眸底里,渐渐出现了泪花。
他的眉心骤然聚拢,焦急的问她:“怎么了?怎么哭了?”
其实,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米初妍直接哭出了声……
她就见不得他每每的焦急神色,她就见不得他生怕她哪里不妥的紧张。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把万千的宠爱都集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明明不是浪漫之人,却总是做出浪漫到超出天际的事儿。
北极圈里的北极光下,拍下他们最美的婚纱照……
终其此生,她也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竟然如此笨,忘了在这个神秘的国度,最让人神往的,就是这道光!笨到一直在追问,他来芬兰,到底是怎样计划着行程!
逗留在罗瓦涅米的日子,似乎就只是为了等那道极光。
在玻璃房里等到最后的光色散尽,他们就收拾了东西,赶回酒店。
然后在第二天,就接着回了赫尔辛基。
在赫尔辛基又拍了些照,开着那辆白色的迈巴*赫游遍了整个首都城的各大景点。
从西贝柳斯公园到伴侣岛,去了国会大厦,也去了美术馆,去了教堂,去了海滩,去了总统府,也去了波罗的海雕像前,行经画廊,又逛了古城。
照宁呈森的话来说,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索性就玩个够本偿。
为什么要买白色的车子?他说那是因为与婚纱映照下的她很相配,不突兀。
米初妍吐槽,敢情你买个车子,就是为了给拍照做背景的?
他正经道:“也不单单是做背景,它也带着我们去了很多地方!”
米初妍又问,那为什么要买迈巴*赫?
他解释,因为迈巴*赫性能好,在这个动不动就落满积雪的国土上,只能选择这样的车子。
米初妍对车子了解的不多,由得他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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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罗瓦涅米回到赫尔辛基的那天,骆也柏他们从酒店出来。
依旧是公事第一的精英打扮,跟宁呈森碰头,两人就绕到另外的角落去谈话。
沐檀昕也在,米初妍跟她轻轻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后来许是两人都在等候那端的两个男人,无聊之下,就交谈了起来。
然后米初妍得知,财务官那几个人已经先回了伦敦,本来沐檀昕跟骆也柏也要回去,但是为了配合宁呈森的时间,特意多留了几天。
沐檀昕说,这次那么多人聚到一起,是为了处理与曼夫柯相关的账目问题。
米初妍只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也知道他们之间合作所牵涉的利益之大,但具体到某些事上的某个细节上,她百脸懵圈。
沐檀昕说的,她也不尽然懂,但大概是听出来了,曼夫柯的利润,宁呈森不想走公账,那部分资金悉数抽出来,就要走慎密的账目流程。
这个事情,已经是不止一次听说了。米初妍其实是有些不安的,她问沐檀昕,宁呈森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了,对公司的股东会不会不好交代?如果股东有意见了,那他会不会不好?
沐檀昕宽慰:“不会有什么不好。跟曼夫柯合作的项目,本来就是他个人的成果,理所应当,他有完全支配所得利益的权利,公司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所有的声誉,推动了kb在其他领域的知名度,股东们没有理由去左右他的决定。只不过,这个合作是挂在公司的名下,为了账目平衡,这才不得不走这个流程。由于整个项目还在进行中,利润份额会不断的增值或分化,所以,账目做起来,就更繁杂了些。”
米初妍是有些意外的。
她并不太懂商业上的事情,后来问沐檀昕:“他的利润不是已经提现了一半出来了吗?剩下的一半,不至于如此着急要吧?”
反正钱是他的,不管走什么账,谁也抢不走。
沐檀昕笑了笑,解释:“他提走的只是预估利润的百分之五十,我刚刚说过,整个项目还处在生产销售的进行时,利润份额会不断的增值和分化。预估利润和实际所得利润,是有差别的!”
米初妍蹙眉。
沐檀昕倒是耐心,问她:“你听懂了吗?”
米初妍摇摇头:“反正我知道他是个大土豪就是了。”
预估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已经是个巨大的数字,现在,他的首席财务官告诉她,那个在她看来无比巨大的数字,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她就觉得,她是嫁进钱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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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们先行回了伦敦。
在芬兰逗留的最后一天,她和宁呈森,还有摩顿骆也柏沐檀昕,五个人一起去的机场。
那三个人买的都是飞伦敦的机票,而宁呈森,则是让摩顿另外定了两张回穗城的。
前前后后,呆了有十天之久,现下回到穗城,过不了几天,马上又要迎来春节。
米初妍从手机日历上翻找着,不由嘟囔:“好像你都把时间计算好了似的。”
他在候机室,叠腿而坐,而她,则是捧着咖啡一口一口的抿。
感觉到他侧首过来,而后沉声:“我就是算好的。”
眼角瞄到摩顿他们的身影从视线中穿行而过,米初妍忽然兴起:“要不,我们也回伦敦吧!”
回伦敦……
回,这个字眼,宁呈森经常说,回南都奥园,回医院,回穗城。在他看来,这是个别具意义的汉字,亦如回家,它代表着一种属性,一种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
宁呈森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把伦敦那个宁家,当成了她自己的家,但不管如何,她能说到回伦敦,他都是欢喜的。
只是,欢喜归欢喜,这并不代表着他同意她的提议。
米初妍推了推恍若未闻的男人:“跟你说话呢!我们也回伦敦吧?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去改签吧。”
“马上就登机了,谁给你改签?”宁呈森不动,依旧叠着腿在那儿静候。
“不能改签那我们重新买票啊,反正你钱多,浪费两张机票钱不可耻。”娇嗔的女人,言笑晏晏。
宁呈森又是一阵无语……
少倾后,他抬眉:“你工作怎么办?回穗城,你还要上班的。我可没能耐让你在职期间直接半个月不上班。”
他是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假期挪动起来的,在这里呆了十来天,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再往伦敦过去。
然而,她却忽然认真。
认真到许久都没有说话,像是在那儿思考着很重大的事情。
看着她前所未有的深沉了,宁呈森也不由凝神起来,把她拉到自己身旁,轻声:“怎么了这是?不给你回伦敦还不高兴了?撄”
米初妍看着他,抿了抿唇,却终是没有开口。
边上的男人着急:“到底怎么了?别不说话。偿”
米初妍眨了眨眼。
而他,又是忍不住开口:“你如果要回的话也没问题,我们另外再找时间,医院那边总要回去替补,年前这几天你还有好几个手术要跟的。”
“没有……”米初妍终于说话,朝着他严肃的俊颜弯了弯唇,继而翻开他的掌心,与她,相扣着十指:“宁呈森,我有个很重要的决定,现在必须告诉你。”
“什么决定?”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宁呈森不自觉的摒息。
这个向来爱笑爱闹的女孩,好像从来不爱替自己做决定,不管是她自己的学业前途,还是他们之间的婚事安排,亦或是其他的事情。
忽然间变得这样正经又严肃,他不适应,皱了皱眉:“快说。”
米初妍鼻头有些酸,眉眼,却是弯着的,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靠进了他的肩头,轻笑:“我决定了,回去跟完这几个手术,我就不做医生了。”
“什么?!”
惊讶的沉声,让米初妍又将自己的身子拉离,双臂搭着他的脖颈,努力笑:“虽然会有些遗憾,但我觉得,比起当外科医生,我更喜欢当宁呈森的太太。”
“呈森你知道吗?从我们在孤岛上回来,我就开始无数次幻想我们以后的生活。我不想以后我们的每一次约会,都是在手术台上,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我也不想每天看着我的老公,在我上班的地方变成我的上司绞尽脑汁的对我好,权衡利弊的管束我,这样你太累。我还不想,以后我们的孩子有个感冒头疼,我们都在手术台上,给不了他温暖。我同样不想,我们把每天的时间都耗费在医院里头,然后没时间回伦敦,没时间看奶奶,没时间陪你父母。如果,我从神外科退出来,那么,我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起早贪黑的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分给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当你因为工作不能抽空出来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回伦敦,陪陪我们的家人。你说,这样是不是特别好?”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宁呈森是百味成杂的,他每天都在她的身边,竟然不知道她何时起了这样的念头。因为不知道,还逼着她不停的复习。
可是她却俏皮道:“所以说啊,我们两个不能都一直这样忙下去。继续这样,以后我想什么你都琢磨不透了,因为我们没有安静的相处时间啊……”
“可是妍妍……”
“你不用劝我。这个问题在我心底已经想过很久了,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多少也是因为,我有些难以取舍。但是现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你……可以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我都已经给自己留后路了!我打算去攻个药学博士,这个专业你也在行啊!还是一样可以帮我复习!我以前不是跟你开玩笑说过,也许哪天我成了药学专家,说不定还能辅助你在kb的事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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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不知该说什么,只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叹息:“你其实不必这样。在我面前,你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能平衡这中间的问题。”
米初妍歪头:“我不是说了,做好宁呈森的太太就是我想做的事啊,而且我又不是无业游民,我要攻药学,以后做药剂师呗。再说了,神外那么累,你非得把我整残了才甘心是不是?”
她的抱怨,让宁呈森不知该哭该笑。
确实,神外那么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畜使,如果她心甘情愿,他真的不想让她当这个外科医生。
可是,如今她真的心甘情愿了,他又觉得,心里哪个部位,酸酸的。
然而他又明白,她的考虑,不无道理。
以后的生活,如果不想鸡飞狗跳,必然有个人,选择退居。他是个男人,自当冲锋陷阵,而且,他们也不缺钱花,这份工作,只是为了完成从医之初就背上身的使命。
广播声在催促飞往上海的旅客登机,而他,终于将轻吻落在她的额前,呢喃:“妍妍,谢谢。”
她笑:“这也要谢?我这不是也为我自己么?以后可以各种休假各种懒惰,我爸妈也不唠叨我了,我老公也更加爱我了,我公公婆婆们也会高兴,奶奶也会高兴……难道你不知道,是你成全了我的完美人生吗?”
宁呈森看着她,许久不语。
到底是他成全了她,还是她成全了他,或者是彼此成全了彼此。
宁呈森没办法究竟的太明白,可是他心里最直接的感觉告诉他,一路上有她,真好……
两个人到底还是回了穗城,只因米初妍是真的明白,作为一个医生,她没有资格任性。
抵达穗城以后,倒了半天的时差,接着就进入了炼狱般的忙碌模式。
那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不到一个星期就是除夕。
家中爸爸妈妈都开始着手准备年货,回回打电话,都是问他们,爱吃什么,他们去弄。米初妍几乎是没什么时间跟家里聊电话的,她要跟手术,她要值夜班以缓解李易哲潘闵宇他们多日来的辛苦,她还要去病房照顾刚下手术的病人,还要去找打算手术的病人进行术前谈话,反正很多很多的事情,朝着她推压过来…撄…
反倒是宁呈森要相对轻松些。
或许是因为之前他做了太多的大手术,也或许是因为将近过年,讲究好兆头的中国人,不愿意选在这样的时日里排期做手术。
但总归,他是终于闲下来那么一点点。
于是,基本上跟米家的联系都是他在处理,唐心梅要买什么不方便的,他会去,米安博想要准备哪些礼品过年送给亲朋们的,他负责安排偿。
但米初妍也没有忙昏头,在腊月二十八的傍晚,她得了空,给宁呈森打电话说:“该去看看舒阿姨和法安叔叔了。”
宁呈森说好。
然后他过来接她,车子停在住院部大楼下,待她匆匆上车,边上的男人就问:“先去吃饭?”
米初妍摇了摇头:“先去宾宜广场给两个长辈添些新衣服吧,再去楼下的超市买些实用的年货,天都开始黑了,我怕耽误着去到那边太晚,打扰了他们。”
宁呈森扬眉笑:“东西都在尾箱了。”
“真的?!”米初妍吃惊。
他笑着嗯声。
接着米初妍将他抱了个满怀,嘴里不停褒奖:“哎呦我的宁先生……我怎么这么爱你呢?你怎么想的这么周到呢?”
宁呈森好笑。
那是他的母亲,他怎么周到不也是应该的么?怎么看她的反应,活像是他做了多了不得的事似的?他做过最了不得的事,也就是在她父母的眼皮底下,在大年三十把她拐到南都奥园做运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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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风,可是车子穿梭过的大街小巷,都是迎接春节的欢快歌曲。
村庄有些远,过去的时候,都快到晚上九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呈森提前知会过,他们才踏进屋,就看见了法安和舒染。两个人从厨房出来,瞧见她,忙道:“还没吃饭呢吧?快进屋,家里有刚熬好的青菜粥。”
于是,两个人很给面子的,给吃了个底朝天。
法安直乐:“太素,以为你们年轻人不爱吃,早知道这样,我是要再煲多点的。”
米初妍打了个饱嗝,有些难为情的笑道:“已经很饱了。”
之后,陪着他们说了会话。
舒染似是已经知道他们的婚期,对着米初妍哑声道:“可惜了,这么多年颠簸,我手里头已经拿不出什么东西给妍妍。”
语气中遗憾颇深,亏欠颇重。
米初妍倒是一副没心没肺样,乐呵呵的:“舒阿姨,你给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舒染错愕:“我给什么了?”
米初妍细声,唇角的窃笑掩饰不住:“你给我教出了个特别棒的宁呈森啊!”
这样的回答,似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法安朗朗而笑,宁呈森轻轻勾唇,就连舒染自己,也是哑声而笑。
那感觉就好像,终其一生,她舒染终究还是成就了一件事,成就了一对幸福的人儿。还不算,白走一遭……
后来,宁呈森对法安说:“你交代的东西,我都买好了,在车上。”
法安不停言谢,迫不及待的跟着宁呈森去了屋外取车上的东西。
舒染疑惑,问法安:“你干什么去?”
法安说:“等会你就知道。”
屋子里只剩下舒染和米初妍,舒染问:“妍妍,你知道小森买什么东西放车上了吗?”
米初妍浅笑:“阿姨,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其实,她也是在后来在尾箱拿东西的时候才看到,原来宁呈森的车上还有很多烟花。她以为他是要放给她看的,他知道的,她爱看那种特别绚烂的光火。
可是,却原来并不是给她买的。
那是法安拜托宁呈森买的,买来放给舒染看的。
宁呈森转述,法安说,舒染年轻的时候就特别爱看烟花,只可惜,年轻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给她放,等后来好不容易再重逢,恰逢多事之秋。后来的后来,就一直隐匿在深山中,连抛头露面都不敢,更谈何找这些东西回来。
米初妍带着舒染出去的时候,天空恰好嘭出如柳条般的烟火,五颜六色。
法安在那儿兴奋:“果然不错!以前我们买的那些,很多开不来这样漂亮的花,质地稍差。小森你等等,我去把小染带出来……”
米初妍笑,敢情他们放出的这第一响,是在检验烟花的质量吗?
法安没想到抬头就看到她们,很意外,可又是欣喜大于意外。
米初妍见状,悄悄退开,把舒染身边最好的位置,留给法安,然后他听到法安在说:“小染,喜欢吗?我给你放!三十五年了,我终于让你看上你喜欢的烟火,让你感受着故乡的温暖。”
一滚热泪,忽地垂落,舒染的声音,哑到几近无声:“下辈子……我不会再让你等三十五年。”
长辈们的感情世界,米初妍无意去过多探讨。
可是,浅浅淡淡的一个三十五年,到底隐藏着多少心伤多少遗憾,或许又是能猜测的。
那个夜晚,烟火很灿烂。
那个夜晚,舒染睡在了法安的怀里。
那个夜晚,她和宁呈森,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村庄。
来的路上,感受着节日之前的气氛,米初妍还曾想过,要不然,这个春节就大家一起过好了偿。
有她和宁呈森,有她的父母,有舒染,有法安,凑在一起总归是热闹。让颠簸半世的舒染,也感受下普通人家的温馨,她相信,她的父母肯定会以更宽厚的心,去接纳舒染这个母亲。
可是,在那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这样的想法,消失殆尽。连带着,宁呈森面前她也不再提起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法安跟舒染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好像是赢来的,舒染多活一天,法安就多活一天。
他们与世无争的作伴,是对他们那份感情最神圣的诠释。
舒染的生命不会太长,在法安还没好好享受够陪伴的快乐之时,不应该有任何的外来者打扰了他们最为自在的清净。
忽然觉得,宁呈森一直做的很对。
两个人的世界,容不得第三个人打扰,他从来不会频繁的出现在这里做他们的电灯泡,但是他又会时常掌握着他们的需要,然后不须越过半座城,从市区来到村庄,给他们提大包小包。
或许是因为她的沉默,让专心开车的男人侧眼看过来,几许疑惑:“突然间心情不好了?”
米初妍摇头。
他似的知道她的心思,宽慰:“虽然很遗憾,但没什么,能比现在这样的状态更好了。”
米初妍点头。
谁说不是呢……
她只是在想,或许在她吃饭的某个瞬间,也或许在她跟人欢笑的那个时刻,更或许是在她沉睡的夜晚,忽然听到舒染离世的消息,那法安,该怎么办呢?还能好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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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的值班排在大年初一那晚。
是以,除夕那天,她得以跟家人团聚。
跟去年不同,今年她早早起床,早早呆在客厅,忙碌在厨房,在唐心梅脚后跟来来去去帮忙打下手准备年夜饭。
宁呈森也到的很早,载了满车的东西,打电话给米初妍,让她帮忙下来拿。
米初妍知道他惯常的大手笔,要她帮忙下去拿,肯定不会少,于是,把唐心梅也喊了上来。唐心梅看米安博闲着,又把米安博也一起叫上。
于是,一家三口都聚在了楼下,轮流着把东西往楼上搬。
遇到买菜回来的邻居,隔着老远就招呼:“小唐啊,你家这可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啊,我看家里家外你家女婿也是够操心的。”
确实,最近几天宁呈森经常来往米家,不是提这个就是搬那个。
唐心梅权当听不懂邻居带着些微嫉妒的羡慕,扬声:“哪儿啊,我们就这是一个女婿一个儿呢!”
米初妍噗嗤笑,为母亲在外人面前的张扬和骄傲……
犹记得前几年刚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楼下也是有很多小区业主聚在花园里谈笑,得知他们老米家只有个总也长不大的女孩,不知多少人跟母亲侃道:“以后女儿嫁了可怎么好哦!两口子孤孤单单的,跟空巢老人有啥区别?”
这时候唐心梅就会调笑:“我们老米家,女儿比儿子稀罕。”
当然,米初妍是不会被这些闲言碎语给攻击到的,她本身就是心大的人,再加上,她从小就泡在伯父们和父亲的蜜罐里长大,对这些无稽之谈,概不认真。
如今,唐心梅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番。
这么优秀的女婿,还这么孝顺的女婿,可是比很多人的儿子都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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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太多,米初妍走了两回,才搞定。
唐心梅怪宁呈森买的太多,宁呈森不以为意:“接下来要你们四处拜年提礼品,这些东西,我还嫌不够。”
然后唐心梅就觉得,果然还是女婿贴心啊,女儿什么都不打理,每天都是工作吃饭睡觉,睡觉吃饭工作,剩下的,就是撒娇……
唐心梅的埋汰,让米初妍瘪了瘪唇,犹豫几回,却还是没有把她弃医的决定在这时候告诉唐心梅。她怕唐心梅会不同意,扰了大年三十的心情。
米安博在整理刚刚搬上来的那些东西,忽地插话:“今年,你们还可以回来过大年三十,等明年,妍妍,你就该跟着呈森回他们家过节了。”
米初妍嘟唇:“爸,伦敦不过春节。”
米安博直起腰,握拳捶了捶背脊,正色道:“伦敦不过春节,呈森他父母会飞来穗城过春节,到时候你还是得回你们家去。”
“瞧瞧瞧瞧,什么叫你们家啊!爸我还没嫁出去呢,你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就算我嫁出去,这个家也还是我的家啊,什么你们我们?!人家还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呢,怎么到了我头上,就变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米初妍说着说着,就怒了,而米安博,听着听着,就笑了……
这样的欢声笑语,或许大多时候只属于普通人家,可以没大没小,可以互相挤兑,但是,笑谈中又盛着满满的亲情……
下午去逛北街花市,结果遇上了纪唯宁。
米初妍并不意外,因为去年的除夕,她也曾在花市上遇到过徐暮云和徐暮思。徐家老宅所在的漓景路,属城北富人的聚集地,靠着北街,他们会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这会的阵仗竟是如此大。
徐家大大小小都出来了,可以说,除了年迈的徐老爷子,其他人都在,包括刚刚几个月的小莫黎,躺在纪唯宁的怀里,睡的香沉。
但是,徐暮川二叔一家不在。
米初妍回回看见小莫黎就忍不住想要去逗他,小宝贝长的越来越开,米初妍轻抚着他娇嫩脸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完全就是个小徐总的样儿嘛。偿”
纪唯宁也笑:“是啊是啊,你的小宁公主到底什么时候生出来啊?我等着做婆婆……”
不过是随口的玩笑话,但是,宁呈森脸黑了。
纪唯宁向来是个心思慎密的女子,感觉到了宁大主任不一般的气场,忙抬首,睇见他眼底的逆光,不由抖了抖肩,退回到身边自己丈夫面前,嘀咕:“阿川,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徐暮川刚结束跟秦述的电话,余光是有瞄到他们之间互动的,抬手,将老婆孩子护到身前,冷声:“别理他!神经病一个!”
米初妍好尴尬啊……
暗地里捏了捏身后的男人,悄声咬字:“宁呈森你真讨厌,大家不过是说说笑玩开心而已,你干嘛把脸板成这样?活像是人家欠你债似的。”
宁呈森是个疼老婆的主,老婆难为情,他不动声色的圆场,向着纪唯宁:“我是想问你,你的产假到底要休到什么时候?现在孩子也生了,眼看一年的假期也到头了,不知道神外等着你吗?”
纪唯宁转了转眼睛,难得支吾:“我还没有准备好回去呢……原先已经跟阿川商量过了,让你们再找人充实下神外人手,我原本想等年后再找你说的。我儿子还小,离不开我……”
到底是当了母亲的人,做什么事,总是以孩子为重。
宁呈森没再继续接话,而是转向徐暮川:“瞿安最近在搞什么?”
“不知道。”徐暮川面色如常,间接扼要。
“你们不是都住漓景路?怎么不知道?”
“漓景路那么长,我在路尾,他在路头,我为什么要知道?再说,漓景路那边,依他现在的情况,未必回得去。”
宁呈森点点头,未在语。
倒是徐暮川又问了声:“突然找他做什么?”
“有点公事想找他,一直没回复。”
瞿安不接宁呈森的电话,米初妍觉得,大约是因为瞿安讨厌透了宁呈森,故意不理会的。想是这么想,但他不能当着他兄弟的面埋汰了自己老公,所以,米初妍选择闭嘴。
花市回来,搬回了一樽小桔树。
唐心梅封了许许多多的小利是封,让米初妍往桔树上挂,很麻烦,宁呈森主动过去帮忙。
整个家,没用半个下午,就被装饰成极富节日气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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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照例是鸡鸭鱼肉,这就是南方城市的习俗。
实际上是吃不了多少的,可如果没有大鱼大肉,总让人觉得日子过的寒酸。外出碰上熟人,总会被问,年夜饭打算做什么?
如果你说不出好东西来,别人就会笑,这日子过得这么节省呐……
米初妍其实是很烦这些家长里短的,可唐心梅在乎,所以,每年每年,年夜饭的餐桌上都是各种美味佳肴。
在厨房帮着打下手的米初妍,突发奇想:“要不,我们也吃顿北方饺子?”
这个提议,得到了米安博的响应。
唐心梅本就是个爱折腾的人,看着丈夫和女儿都兴致高昂,再加边上等吃的女婿,围裙一系,面粉砧板那些就给搬了出来。
她还特意使米安博去找些小硬币,打算把小硬币清洁后包到饺子离去,想要讨个大吉利。
只是,南方人包饺子,到底还是不在行的。
唐心梅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擀出来的面皮,愣是被丈夫和女儿包的个个破了洞。她原想说,全部丢掉算了,可一直在边上看着的女婿说,丢掉都浪费,水都开了,就放进去煮吧,反正吃到肚子里也一样消化。
米初妍打趣:“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不讲究了?”
宁呈森笑笑。在米家他从来都不讲究吃的,因为,米家的每一道菜他都喜欢吃。
唐心梅是最听女婿话的,说话的当口,就把全部饺子悉数丢进锅。十来分钟后,期许的等待着揭锅,却发现,饺子悉数堆成了面粉团子,怎么搅都搅不开,那些夹着肉和菜的馅,倒是熟透了,只不过,散乱的漂浮在雪白的汤汁上。
有些不忍直视,让人看了,觉得那会是一锅猪食。
到最后,饺子还是喂了垃圾桶,白费了功夫。米初妍懊恼:“我这双手,就败在了做面食上,要我包饺子,还不如让我杀条鱼比较快。”
米安博也是讪讪的退出厨房,经过餐桌的时候,提起筷子夹了块白切鸡放嘴里,边嚼边道:“还是吃自己的东西实在。”
唐心梅刚好收拾好厨房那锅饺子出来,看见米安博的行为,不由念:“怎么跟庆庆似的,还没开饭呢,就在那儿偷菜吃!”
米安博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都几点了?还不吃饭?肚子饿……”
在麻将的搓声中,客厅的电视传来倒数的声音。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紧随而至的,便是凌晨的钟声敲响,央视晚会现场沸腾,充斥着喜庆的祝福!
“春节快乐。”
宁呈森忽然的一句,让米初妍莫名的抬起头,紧接着,两位长辈也抬了头。
目光相触中,似乎都明白了,这个春节的非凡意义偿。
唐心梅直接从心爱的麻将台上起身,跑回卧室,没两下就揣出两个沉沉的红包,其中一个,自然是米初妍的,另外一个,则是宁呈森的。
宁呈森去年也是在米家过年,但是去年他没有领到红包。
今年,唐心梅给了他,顺口说道:“从今往后,你也是我们家的孩子。”
米初妍呀了声。
另外三人都侧头看她,她嘿嘿两声:“呈森这是改口费你不知道吗?”
宁呈森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米安博,米安博朝他跟唐心梅比了比,他又把目光放向唐心梅。唐心梅笑的眼角都眯起了细纹,折中道:“怎么理解都行。”
这意思,就是变相承认了改口费?
宁呈森不好怠慢,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红包,嘴唇张了张几次,才喊出:“妈。”
“哎!”唐心梅应的响亮,看得出来,非一般二般的欢喜。
喊了妈,如果不喊爸,似乎不好。
宁呈森从未有过这样拘谨,转头,喊的生硬:“爸。”
米安博的反应要比唐心梅正常些,只是嗯了嗯声,点了好几下头。
说来也是郁闷的,喊米家父母为爸爸妈妈,似乎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因为,这就代表了他跟米初妍,终于开花结果。
可是,真到了这个场合,尤其还是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是真的有些喊不出来。
主要是,那种感觉比较怪异,他跟米家夫妇相交四五年,虽说隔着辈分,但一直相处的像平辈,娶了个老婆,忽然间这辈分就降了大截,口头上怎么喊一回事,关键是心里头一时有些不好适应。
尤其是爸爸这个称呼,长这么大,基本上没怎么喊过,含在口中,异常陌生的吐字感。
可到底,还是喊出来了……
宁呈森依旧回南都奥园。
米初妍送他出门的时候,大约是十二点三十分。
门口,两人相对而站,他低眉看她,几秒后,将她拥进怀,叹道:“记得去年,我说,希望今年春节你能够在我身边,一直在。可是怎么办?今年我还是没有把你娶回家。”
米初妍被他闷在怀里,回抱着他,好笑道:“那就等明年。”
他的笑声,在她头顶之上,沉沉的:“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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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是在值完春节班的大年初八,正式退出穗城省院神外科室的。
大年初七的晚上,宁呈森不在。她跟父母谈起工作的事,父亲不说话,母亲最初的反应,觉得她奋斗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过了实习,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个医生了,在这个关头放弃,未免可惜。
米初妍说了自己的想法,唐心梅便不好再多言。
米安博一直不怎么发表意见,却在最后起身的时候,说了句:“我认为这样最好。本来我就不赞同你去当外科医生,太累。”
得到父母的理解和支持,米初妍心宽了些。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纪唯宁,曾经,纪唯宁对她的栽培,真的不少,花费的心思,也是不少,好不容易把她培训成了可以帮上手的小医生,她却萌生了退意。
她觉得,她要从神外退出来,于情于理,要跟纪唯宁说一声,这样,也才不枉费她对自己的好。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喂小莫黎喝奶,咿咿呀呀哭哭闹闹的婴儿嗓音,异常生动。
米初妍问她,有没空讲电话,如果没有,回头她再找。
纪唯宁说,孩子都是玉姐在帮忙照顾,她就是个瞎添乱的母亲,但添乱也好,总是喜欢围着孩子打转。
后来就顺其自然的说起了这个事情。
纪唯宁有些沉默,但不过几秒,她开口:“主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觉得你这样有些可惜,但自从我生了小莫黎,忽然就觉得,闲下来其实挺好的。”
每个人,每个阶段的思想都会不一样。
以前米初妍也以为,自己会始终奋战到医疗前线上,可后来她觉得,人,其实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活着。医生,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为患者服务。
初八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得知她要离开,潘闵宇特别的垂头丧气。
米初妍笑着安慰:“我还可以常常回来看你们的嘛,说不定我以后就到了咱医院的药房工作,那不还是同事么?”
潘闵宇白眼:“你问问整个神外的医生,有几个能看到别科室的同事?”
神外很忙,不是在住院部就是在手术室,大多时候同个科室的医生一天都未必能碰上面,更别谈其他科室。
赵磊就笑潘闵宇,你们俩这么深厚的革命友情,大主任知道么?
正起哄着笑的时候,科室电话在响,赵磊随手接起,喂声后,又嗯了两声,挂上电话,抬首:“米医生,手术室的护士打来的电话,让你到5号手术室一趟。”
5号手术室?那不是宁呈森开的刀么?
米初妍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被叫了去……
她抖了抖唇:“赵医生,手术室有说是什么事吗?”
赵磊摇头:“没有,只让你过去一趟。”
米初妍不敢耽搁,转身就跑出了科室。
两年来无数次在医院走廊上奔走,练就了她较好的稳健脚步,白大褂的下摆,因为奔跑而掀起了细细的边角。
手术室的护士接到她,忙给她递上了消毒后的洗手衣,拖鞋,头帽,口罩,交代她换好后直接去里面。
米初妍着急:“到底什么事儿?偿”
她是害怕的,别是宁呈森开刀闹出人命来了吧?还是哪里不对,出了问题?昨天的手术方案她也有看,当时还不解,一个很小的神外手术而已,为什么他坚持要自己做?这本来就是难以理解的事,所以,这会儿,倍加焦急。
护士正在忙,分神出来看她,淡定道:“我不知道,你进去不就得了?”
于是,米初妍快速的换好衣服,拔腿进去。
意外的是,在5号手术室门口,撞见在那儿候着的李易哲。
李易哲让她给自己双手做消毒洗涤,她乖乖的照做,刷好自己的双手和小臂,就被李易着催着进了手术室。
手术还未开始,但是患者已经做了术前麻醉。
围在手术台的医生护士,全都包裹的仅剩双眼,但因为两年来在这个手术区站的太多,所以,即便包的严实,米初妍还是能一眼瞧出,这些人,谁是谁。
主刀手的位置,那道修长挺拔的身躯,无疑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大主任。只一个眼神的睥睨,便让团队护士快速的为她穿上手术服,戴上手套。
他站到她面前,目光灼灼:“这个手术,你来主刀。”
“我?”米初妍不敢相信。
“你怕?”他反问,而后拧眉:“这个手术其实很简单,你接触过不少。”
言下之意,两年了,接触那么多次,米初妍不应该再害怕。
米初妍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可是她知道,这不符合规定,因为,她还没有主刀的资格。
可是,他的目光有期许有鼓励,有对她的自信:“不用怕,我在你身边,出不了事。”
“我……真的可以吗?”米初妍到底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他颔首:“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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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于说,米初妍是给宁呈森推上主刀位置的。
机会仅此一次,米初妍极为珍惜,加上她也确实被纪唯宁和宁呈森训练出来了,这场手术,前半段战战兢兢,后半段异常顺利。
当然,这也是得于宁呈森在旁边的指点。
每一个步骤,该怎么做,都是他告诉她的。等于说,这场手术是他在做,而她只是负责执刀行动而已,手术的思维,并不属于她自己。
关键时刻,还有李易哲的辅助。
可是到底,她还是成功了……
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一般人是做不来的。
过程中没感觉,但手术完毕后,米初妍才发觉,自己整个后背都是冷岑岑的,手脚也有些发软的歪坐在地板上。
患者已经被送了出去,手术室里只剩下他们。
宁呈森俯身下来,蹲在她面前的时候,摘掉了口罩,冷隽的容颜,清俊非凡,唇翘:“胆大心细,事实证明,我这两年的功夫,没白费。米初妍,你很棒!”
他叫她米初妍,而不是妍妍。
这是代表了,他是以导师的身份,在评论她这两年的学习成果。
米初妍瘫软的笑了笑:“这么说,我是在大主任手里毕业了?”
他伸手,摘了她的口罩,微凹的深眸闪着碎光:“医学界,从来就是学无止境,没有真正毕业的那天。作为导师,我只能说,你合格了。”
米初妍瘪了瘪唇:“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怎么才合格?”
打趣过后,两人相视笑之……
他直身,在她面前伸手,她会意,将小手放到他的大掌,而后,被他拉起。
握在一起的手,再未分离,长长的走廊上,两个绿色衣衫的男女,手牵着手,一直向着手术室出口行走着,明亮的白炽灯下,是他们修长和娇小的身影晃动。
两年的时间,这条手术通道留下了他们各种各样的背影。
有他在前疾走,她在后猛追,有他在回头训斥,她在低头认罪,也有和谐时候的正常行走,但神色皆是肃穆,后来的后来,他们并肩而行,相互体贴……
但无数次的同行,却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在这条通道上,他牵着她,无言的,渐渐消失在转角。
米初妍有些感慨:“以后,再不用到这里来了。”
他顿步,看了看她,却终是什么话也说不出,继而,牵着她,再次前行。
外面天黑,他们行经的路却是亮堂。
亦如他们今后的生活,她会在每一个天黑的晚上,在亮堂的灯光中,等待着他的归来……
米初妍的工作,很多人可以替,走了一个她,同期的实习生就被喊回来一个。
当初选上她,是因为她的足够优秀,毕竟是在神外一组的教授和副教授的带领中成长出来的住院医,成绩是脱颖而出的。但这并不代表着,其他的实习生就不行。
所以,基本上,她的离去,影响不了神外的正常运转。
如此,走的也就更干脆更快了些……
米初妍不留遗憾的离开了,宁呈森却是被问责了。
把一个尚未拥有主刀资格的住院医带进手术室让其执刀整个手术,这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即便是他这个科室主任,也没有这个权利。
何况,这其中还有裙带关系的牵扯。
岑霖自然是不想给宁呈森找麻烦的,对宁呈森这样的人物来说,这不过是一桩小事,有他在监督的现场,出状况的几率太小太小。
比起争锋相对,他更愿意小事化了。
可经不住院办的弹劾,也经不住别科的弹劾,做做样子,把宁呈森喊到了办公室,问他的意思,这事,该如何化解偿。
宁呈森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从容不迫:“我都替你决定好了。处罚我,让我暂时停掉手术,另外,扣除奖金。”
这是医院的惯例。
犯了事的医生,总是会被停职,罚薪。
钱,他不在乎,停职,他乐得清闲。但是,他不想让米初妍有任何的遗憾,留在他的科室里。
岑霖无奈,却为了安抚人心,只得这么办。
米初妍知道后,很是自责,觉得自己好像拖累了他,明知道这有违规定,她还是上了那个手术台。
然而,宁呈森却是毫无所谓:“你不觉得,停职,那是对我的奖励?”
米初妍不安:“话不是这么说,多少,这也算是你行医生涯的小污点了,你徇私舞弊,为自己的家属谋机会。”
他哈哈大笑,糗着说,那就不要我当医生啊,大不了到时一起回kb科研室。
米初妍做晕状:“你觉得,岑院长有可能放你走?”
他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横竖我是吃不了任何亏的,你操心这纯属多余。”
好吧,宁大教授最牛叉!她真的不用为他操任何心,至少,在他的职业区域里,确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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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离职,一个停职。
生活好像骤然安静下来,耳中再也不用充斥着各种呼叫急救的声音,手机可以丢到离自己很远的角落,双手不会总有股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消毒水味道。
对宁呈森来说,最好的莫过于夜晚可以尽情放纵。
对米初妍来说,最好的莫过于早晨睡到自然苏醒。
可是,这样休闲的日子,竟也是让向来忙碌的两人感觉到不适应。
比如说,早晨吃完莲姨做的早餐,两个人坐在露台的休闲椅上,顶着冬日的暖暖阳光,大眼瞪小眼。比如说,刚吃的早餐还没消化,莲姨又追着问,午餐想吃什么?比如说,夜晚才纵情,中午又被拖到床上……
午休后,米初妍抱怨这样的日子太难过,问宁呈森:“不是三月份要在穗城设宴吗?怎么都没看你准备?”
宁呈森痞痞笑:“玩够了再准备。”
米初妍疑惑:“怎么才叫玩够?”
他苍白的解释:“玩够就是休息够,非要给个具体的范畴……那就是跟你做个够……”
米初妍讪讪,刮了刮他的腰腹:“就知道你没正经话。”
他闷哼一声,沉哑:“你撩我?”
“没有。”
“那你的手伸进来做什么?又想干……”
米初妍:“……”
听着他粗暴的字眼,米初妍脸红心跳。
她可以说是惯性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每躺在床上,她就喜欢把手伸进去,摸摸他紧实的小腹,摸摸他的胸膛,呃……偶尔也会摸摸胸膛上的小凸起,偶尔也会摸摸他性感的喉结,刚毅的下颌。
没有任何的邪念,就感觉他的身体在她的碰触下产生细微变化,她就觉得特别好玩,那样的亲密无间,她特别享受。
宁呈森说她这是变态的陋习!
米初妍委屈:“可是人家喜欢,大不了我就改呗……”
然后他就拉回她的手,眉色旖旎:“可以不用改,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话落,他直接就翻身而上,到底什么样的心理准备,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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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基本上才开始脱离卧室。
初八过后,米家父母都开始上班,除了南都奥园,米初妍其实也无地可去。但是宁呈森好像也没有放任她,她说要转学药理,他就给他重新规划。
书房里成摞成摞的专业书,搬到她面前,男人嗓音微沉:“今年能考么?”
毕竟之前都是在为外科博士备考,现在突然改了药学,剩下不过短短两个月不足的备考时间,难度非常大,成功过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米初妍自己也是明白的,默了默:“先试试看吧,没过的话我明年再考一次。”
“那我先给你应试复习。”
所谓的应试复习,就是充分分析整个济山医科大药学博导的脾性,再凭着他这个大教授大博士多年行医和科研的经验,依据博导的命题习惯,给她划重点,抓考题。
但即便是这样,米初妍要掌握下来的知识量,也是极多。
日子,好像又因为有了奋斗的目标,而充实起来,只不过,这远远要比在医院里自由的太多。
宁呈森的电话,又渐渐多起来。
在她啃书的时间里,他经常会外出,时间不定,有时候十几分钟,有时候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大半天,有时候甚至整个白天。
米初妍偶尔逮到他抓着车钥匙回来,会顺口问:“去哪儿了?”
问过三次,有两次他说去济山,还有一次,他说去酒店看婚宴场地。
当然,也有时候,他整天都不外出,就陪着她在家。
他们偶尔会在书房啃书,偶尔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时候,会在露台上撑把太阳伞,然后把书都搬到那里去。
有天,米初妍给自己切了水果,准备了零食搬到露台,想边读书边享受。回头四处不见宁呈森的影子,到处找,结果是发现,他在书房写写划划。
她踱步上前:“你在忙什么呢?撄”
他写的认真,未抬头,只扬了扬手中的纸片,嫩嫩的粉色,设计的精致,在他的左手边上,还有成摞的整齐堆着。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米初妍看清了,那是请柬……
她好奇请柬的花样,更好奇请柬的数量,不由上前,捏起一张,细细翻遍。
刚劲凌厉的字体,毫不拖泥带水,字里行间洒脱而利落,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迹偿。
亦如他这个人,工作上该严肃的时候,他直接严苛,他是要求完美的性子,所以,他的手术从来都是最漂亮的完成,所以,他写字,也是干干净净,旁落没有半点笔迹的污渍。
米初妍有些咋舌:“这些你都手写啊?”
他嗯了声。
“不累吗?可以拿去印刷的。”
“累,但我喜欢写你的名字,喜欢把我们的名字放在一起的感觉。”低沉的嗓音落下之后,他终于抬首,勾了勾唇:“印刷能给我这种感觉吗?”
米初妍满足:“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他笑,绽开星眸:“你是在夸我会说话吗?”
米初妍绕着书桌过去,窝到他身边,言笑宴宴:“是的,每说一句话都特别的出乎我的意料,并且,让我听着特别舒服。”
宁呈森究竟起来,笔头搁到边上:“以前我不会说话?”
“以前嘛……”米初妍喃喃的念,歪头,双手捧住他好看的面颊:“以前你说话好犀利好过分的!那叫什么,刀子嘴刀子心——”
“不是刀子嘴豆腐心么?”
“你觉得你那时候有豆腐心么?如果是豆腐心,我怎么会被你虐的那么惨?知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都被你虐的大姨妈失调了!我……”
“妍妍。”
感觉到身边的女人要翻旧账了,宁呈森立马喊住她,空白的请柬在手中扬了扬。
米初妍不解,问他:“做什么?”
“你坐对面去,我们一起写。”
“为什么要我写?”
米初妍讨厌写字,讨厌写很多的字,因为最初在科室,她经常被他罚手抄病例,抄的手指都痉挛了,还是抄不完。
当时宁大主任说,抄不完不准吃饭,抄不完不准下班,抄不完不准睡觉……
所以,她潜意识里就是深深抵触的。
宁呈森理所当然的把一半空白请柬分到书桌对面的空位上,说:“因为你是新娘。”
“可是新娘的字很丑。”
宁呈森定了定眸,凝神,稍后又道:“你先写。”
米初妍的字丑不丑,宁呈森比谁都要了解。或许说不上大气有力,但绝对是工工整整,娟娟秀秀的,跟丑,拉不上边。
被他盯梢,米初妍只得乖乖落座,提笔。
还未写,先是蹙眉:“怎么这么多?你有很多人要请吗?”
宁呈森已经继续他的‘工作’,眉眼未抬,却是解释开来:“我现在是有点无可奈何了。本来医院里我就想请岑霖,还有自己科室里的同事,可是其他科的主任们自己找上来,请了其他科的主任们,然后他们各自科室里那些平日有手术合作的医生又不能不请。好不容易省院这边处理妥当了,济山医科大还有济山附属那边的熟人又奔过来了,这几天我电话都要被他们打爆。行了,现在所有相关的同事都请了,医协会的人又涌过来了……结果这个雪球就是越滚越大。然后我才发觉,原来我在国内已经遍地是朋友……”
米初妍听的有些惊悚,忽然开口:“那到时候,晚宴不就成了医学讨论会?大家不会举着香槟讨论怎么割肠子,怎么切肿瘤,怎么换心脏,怎么开脑子吧……”
宁呈森眸光聚了聚,颔首:“很有可能。”
米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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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柬写下几分,米初妍又开口:“这样算起来,我家的亲朋好友都赶不上你个人的宾客多了。”
宁呈森捏了捏眉心:“这样挺好。”
“什么挺好?”
“反正就挺好。”
米初妍被他弄的糊里糊涂,可是他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写不过半小时,米初妍就感觉到手腕酸疼,不知不觉,字就潦草了起来,等到她发觉不妥的时候,有好几分请柬已经被她写歪了,拿着跟宁呈森写的一对比,简直惨不忍睹。
追求完美的宁教授看了,特别的嫌弃,直接丢进垃圾桶。
米初妍挫败……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她能不能不要写了?
哀怨的眼神瞅向对面,眼媚音娇:“老公……”
宁呈森被她喊的,笔头轻颤,抬了抬头,她正好在他面前扬手,直呼累。活像她是他的长工,而他是她的地主,剥削死了她似的受虐表情。
无奈,他只得放弃:“行了,你外头看书去,我自己写。”
话落,一记响亮的吧唧声,落在他的颊侧,而后是她的朗音:“谢谢老公!辛苦老公!”
目送着她因为开心而欢呼着蹦跳着出去的轻盈身姿,宁呈森勾了勾唇,而后,低头继续自己手中的活儿。
这几天,莲姨基本上都在。
因为他们不用起早贪黑的上班,三餐大多时候在家吃,也因为宁呈森不怎么愿意让米初妍总是下厨,更也是因为,米初妍自己也要读书。
米初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莲姨正好要做午餐,从厨房探出个头,笑容可亲:“太太,今天想吃什么?撄”
太太这样的称呼,已经让米初妍慢慢习惯。
她不是个挑食的人,随意道:“都可以的,或者你按照呈森的口味来也行。”
米初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被她喊的越来越顺口了。
她总是会喊他小宁,小森,宁教授,大教授,大主任,老公…偿…
后来被宁振邦在饭桌上吓过一次后,开始喊呈森,久而久之,外人面前,她也习惯喊呈森。
莲姨径自在厨房念叨:“跟着先生的口味来怎么行呢?先生吃的太素了,太太你是年轻人,也比较爱吃肉,如果顿顿吃素,那是会营养不良的。”
米初妍原本想直接去露台,后来感觉口有些渴,便绕去厨房找水喝,顺便调侃莲姨:“再年轻也是过了发育期,顿顿大鱼大肉的吃,还能二次长高不成?”
莲姨接话:“太太你也不矮呀,不需要二次长高。”
“不矮吗?为什么我站在他面前总是感觉自己太矮?”米初妍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冰箱里翻出鲜榨果汁,直接喝。
“太太觉得自己矮是因为先生高的太离谱……”
莲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米初妍奇怪,咽下果汁看莲姨,这才发现,莲姨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宁呈森,端着水杯,也像是来找水喝的样子。
可是他不说话,也不倒水,只是凝着深深的眼眸,看了看莲姨,又扫了扫她。
米初妍把自己的果汁递上前:“要喝我的?”
他接过,却又是放到青灰色的料理台上,依旧不语。
米初妍特别怪异,她再次看了看自己全身,发现没什么不妥后,又回头瞅莲姨,莲姨也是满脸茫然的模样回看她……
最后,米初妍的视线又回到宁呈森身上,直接问:“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说话,默默的倒了杯白开,又默默的回了书房。
米初妍指了指他的背影,问莲姨:“他怎么了?”
莲姨摇头,懵懵的揣测:“大概……或许是……我们说错什么话了?”
“有吗?我们也没说什么话啊?”米初妍神神叨叨,果汁也不喝了,提着脚步就往上跟。
只是,人才穿过客厅,门外就有人在敲。
这里到的人少,米初妍料不准会是谁,自己去开门,然后看见,是个快递小哥。
开口就问:“宁呈森是在这里吗?”
米初妍站在门缝里,点点头。
“这里有他的重要信函,国外来的,需要他本人拿有效身份证明签收,请问他在家吗?”
听到是国外来的,米初妍也没敢耽误,转头就去喊里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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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快递小哥,宁呈森回头,手里捏着那份信函,缓缓踱步,到米初妍面前。
抬手,将东西交到她手里,简洁道:“给你。”
“给我?”
宁呈森掀了掀眼皮,没说话,踏步去书房。
跟在后头的女人万分莫名:“什么东西呀?你看都不看就给我?”
“你自己看。”
“那我拆了?”
“嗯。”
嗯声后,他又没进书房。
米初妍怪异的很,将文件袋翻转过来,这才发现,上面的寄件人是宁振邦。
来不及去细思里面的会是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拆封。
里面的东西没什么份量,封口悉数掀开,露出一张纸,上面的内容,全英文……
米初妍退回到沙发,窝在抱枕堆积的位置上,细细翻译,而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由驻外使馆出具的宁呈森在英国的婚姻状况证明。
姓名,国籍,年龄,生日……
基本上关于他的个人信息,上面都齐全了。
无婚姻无子女。
米初妍暗笑,跟个外籍人士结婚,这点她还是很有着数的,最起码,在婚前就有权威机构帮她认证,她的丈夫是否身家清白!
想想如今在国内,多少骗婚的新闻,层出不穷。
不是男的骗女的财色,就是女的骗男的财色!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她和宁呈森身上没有任何存在的可能,但是,看了也没坏处。
她把证明小心翼翼的收起,回到书房,隔着老远就打趣:“这是委托你爸爸帮忙办的吗?”
专心写字的男人,又是嗯。
米初妍不介意他的寡语,继而笑:“你这是什么时候办的事呀?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睨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今天十号,别忘了,十四号我们要去民政局。”
米初妍妥妥的点头:“我没忘。你都把登记所需的资料都递到我手里了,不是特意提醒我来着,我怎么能忘?”
宁呈森聚拢着眉头:“那你还恐婚吗?”
“会?不会?这个说不准……”
“刚刚你跟莲姨在厨房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不就讨论了下中午的菜色问题吗?你刚刚是怎么回事?”米初妍也正纳闷着他在厨房的奇怪表情,追问。
宁呈森又默声。
男人的脸色,灰灰的。
米初妍看着,忍不住嘟囔声:“阴阳怪气。”
她不嘀咕还好,这一嘀咕,书桌后方的男人,脸更灰了……
隐约听见有手机的震动,米初妍四处看了看,没找到手机的踪影,念了声:“好像有你电话!”
“你的。”
“怎么是我的?偿”
两个人的手机,一黑一白,同个品牌,铃声相差无几,声音并不太清晰,加上这几天总是随手用随手丢,她都记不起来自己的手机到底在哪个角落,着实不好判断,到底是谁的电话。
正疑惑,他从大摞的请柬下方抽出白色机子,扫眼看来电,那张俊颜,不动声色的又灰了一层,表面却是很大方的,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因着她几近不明的脸色变换,米初妍对来电人有揣测,第一时间瞥过去,发现,竟然是廖宗……
怪不得了。
攥着手机,米初妍咳了咳声:“廖师兄怎么会找我?这么奇怪……”
言下之意,她跟廖宗现在陌生的很,极少联系,所以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很意外。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现在在省院上班。”
“啊?这么快?”
他抬首:“你老公办事,什么时候慢过了?”
米初妍默了默,确实……
婚,不说就求了。
婚纱照,没提前通知,就拍了。
婚宴,毫无预兆,就准备了。
外籍人士在华登记结婚的资料,无声无息,就到手了。
这男人,办事亦如他在医院时的做派,雷厉风行。
手机的震动声还在,米初妍怕对方等太久,于是道:“那我先接电话。”
依旧端坐在书桌后方的男人,鼻子哼气。
米初妍朝他努了努嘴,知道他斤斤计较的脾性又上来了,叹了叹声,却还是转到边上接了电话。
廖宗的电话,是公事。
米初妍之前负责的好几个病人,如今转到他手下,有些恢复要办出院的,有些排期马上要手术的,病史,用药史,有几处出入的地方,他需要跟米初妍核实。
这方面的问题,自然不能马虎,于是,米初妍一个个患者,很细心的从头跟他复述。
讲的细,时间就耗费不少,好不容易说完,然后发觉,两个人都说了那么久的话,两个人又认识了那么久,而且知道了彼此的工作调动,如果不寒暄几句,好像说不过去,也无形中,会有种尴尬感。
于是,又多聊了好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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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的书桌上摆放着待机的手提,自打米初妍拿着手机转身接听后,他就瞄上了手提右下方的时间。
起初还能心平气和的继续写字,十五分钟后,抬头。
二十分钟后,抬头外加拧眉。
二十五分钟后,浓眉紧皱。
三十分钟后,脸色灰黑。
三十五分钟后,通话结束,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眺望的目光。
当窗口的女人刷着手机,低头回来的时候,他佯装认真的又换了张空白请柬,阴阳怪气:“跟我讲电话没这么长过。”
米初妍抬头,回应了声:“工作上的事。”
“以后工作上的事怕是多了,类似的电话,你接也接不完。”
他特意强调工作二字,让米初妍无语:“我跟他说什么,你自己也都听得见啊,那几个患者,正好处在我的交接期,有不明白的也很正常不是?”
“不明白?我怎么知道,该有哪里不明白?”声音浅浅的,却是冷嗦嗦的。
米初妍郁闷,目光所视之处,恰是他忙活了一个上午,写好的一堆堆请柬。想到他的辛苦,不由软了软声,笑嘻嘻的趋身附上他的宽肩:“那他确实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嘛,难道我不应该对患者的生命负责吗?”
宁呈森嗤了声,笔头又搁下,修长无暇的指节,敲击着桌面,精眸闪亮:“他不明白,难道患者没有电子病历吗?就算电子病历有遗漏,潘闵宇不知道吗?你走的时候,不是把所有病人都交代给潘闵宇了?”
“也许……潘闵宇在手术室,而他又急需了解呢?”
宁呈森嗤之以鼻。
“又是你自己喊他过来的,来个电话你也较真。”
“我喊他过来,因为他是我学生,我有责任栽培他。我较真,是因为他是我情敌!”宁呈森说的确实认真,只是,当他撞上米初妍瞪起的眼眸时,又没骨气的补充了句:“曾经的……”
米初妍听着,是啼笑皆非:“那你把他带在你眼皮底下,不是给你自己找罪受么?你成天对着他,一会儿当他是学生,一会儿看他是敌人,累不累?”
端坐的男人,又默了……
沟通有障碍,米初妍也懒得再去理,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出门。
才到门口,后边又是他的声音:“十四号领证,别忘了,记得回家提前准备好你的资料。你如果敢逃婚,我要你好看!”
米初妍:“……”
顿了顿,他又道:“还是今晚我陪你回去一趟,把户口簿那些,都整齐全。”
米初妍:“……”
今儿他说话真的是,各种莫名其妙,各种霸道无理。
这是什么?男人的安全感严重缺乏?精神焦虑?为什么她觉得,得恐婚症的是他?好像是唯恐她跑路似的……
宁呈森说办就办,在堆满请柬的书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直接拨了唐心梅的电话。
接通的时候,僵硬又本能的喊了声:“妈。”
米初妍不知道唐心梅在那边是怎么回应的,但可以想象,定然是欢喜。
宁呈森说:“我和妍妍今晚回去吃饭。”
没一会,他举着手机看过来:“妈问你今晚想吃什么?撄”
米初妍:“……不是问你吗?”
还真的会使计的男人,为了能顺理成章的多喊声妈讨唐心梅欢心,竟然把话抛到她这儿来了!仔细想想,自从宁大教授走进她米家的门,唐心梅什么时候再问过,她这个女儿喜欢吃什么了?每次都是问,小宁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偿…
诡计被米初妍识破,宁呈森也是面色不改:“妈问我问你不是一个意思吗?”
又是妈……
米初妍几乎都能听到,从他的手机听筒里隐隐透出来的,属于唐心梅的开怀笑声。这男人,还真是会献媚!
她故意不回答,宁呈森竟然也能信口拈来:“妈,妍妍说想吃你做的可乐鸡翅,牛肉丸子,香菇蒸滑鸡。”
米初妍猛翻白眼。
电话还在继续,只听他朗声:“我?我都可以,妍妍吃什么我吃什么,家里最近都按她的口味做菜。”
米初妍彻底佩服这男人的说话功力,五体投地!
再继续……
“妈,我想跟你说件事……”中间无数吧啦吧啦,最后一句:“我们晚上回家拿户口簿。”
电话终于切断,米初妍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宁呈森脸皮很厚的绽开笑:“老婆,告诉莲姨,今天她可以提前下班了。”
米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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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如约回了米家,餐桌上有宁呈森胡乱点的菜,她吃的多,他其实不爱吃,但因为在电话上夸下了海口,硬着头皮陪着吃。
回到南都奥园,他在翻医药箱。
米初妍问他要什么,他说找点消食片。
米初妍故意问他,好端端找消食片做什么?
他说,油腻吃多了,胃不舒服。
米初妍笑的不行,说他这是活该,自作孽。
他说她没良心。
米初妍才不管他怎么说,户口簿从米家拿出来,就一直被他揣在身上,想想就是够怄气的。
只是,看着他干吞药片,还是心疼他,去厨房倒了杯白开递过去,叮嘱:“小心点儿,别给噎着。”
他白了她眼,仰头喝水。
米初妍坐在他对面,胡乱翻起茶几上的杂志,随口一句:“你可真是够矜贵的,稍微吃的油腻些,就消化不好。我吃那么多,怎么就不会?”
水杯噔的一声,搁到茶几,随着沉沉的响声落下,溅出几点纯净的水滴,而后是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因为你年轻啊!”
米初妍微懵,半秒后,大笑不止。
宁呈森冷冷刮了她一眼,起身,再次进书房。
米初妍着急的套上室内拖,笑着追:“哎你也不老好不好?三十三岁而已……哦不对,下个月就三十四了。”
细数一数,好可怕,没几年就四十了……
本还想逗弄几声,结果,她人未近身,书房的门已经嘭的一声,闭上。
米初妍径自笑歪在门外的墙上,原来他整个下午的阴阳怪气,就是觉得自己老吗?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幼稚……
其实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老,本身就硬件条件极好的男人,又处在男人最魅力的阶段,就是那岁数,在现代人看来,也是最美好的。
只不过,跟她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差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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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米初妍二十四小时的细心观察,终于得出决论,她家老公似乎真的患上恐婚症了!
只是,不是恐惧结婚,而是恐惧她会恐婚。
他不怎么出门了,就呆在家里陪她复习,她喊累的时候,他就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逛两圈,讨好的给她买很多平日里他不喜欢让她吃的零食,比如薯片,鱿鱼丝,葵花籽,泡椒鸡爪等等,这些让他鄙视到极致的垃圾食品,他主动给她选到购物车里。
他的请柬也不在书房写了,就在露台,她看书,他写字,她稍微动一动,他就看过来,她的手机响,他立马起身给她拿,顺便偷看下手机上或电话或>
米初妍质问他:“偷看我手机干什么?”
他郁闷道:“怕你跟纪唯宁狼狈为奸做坏事,也怕你觉得别人比我年轻。”
“别人是谁?”米初妍又是质问。
说是跟纪唯宁狼狈为奸干坏事,米初妍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们有前科,合谋着逃跑过。但是比他年轻的别人,指得肯定是男人,他到底在说谁,她觉得有必要深究。
可是,他又不说话了,好像倏然间成了闷葫芦一个,怎么问,也不答话。
宁呈森无视她的问话,垂了眸。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徐暮云昨天又回来穗城了,徐暮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徐暮云终于伤了那个纽约州长女儿的心,终于甩开了她的纠缠……
他觉得,徐暮云就是他的定时炸弹!虽然米初妍对他没有爱,但米初妍对他,有不一样的情分,差池不得!
米初妍觉得,她家老公是真的疯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把她搂的死紧死紧的,好几次她都因为透不过气被闷醒过来,毫不客气的抬腿,连踹他好几下,然后发现,他竟然是从睡梦中被她踢醒的,满目茫然。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紧抱她,是潜意识里的行为。
然后她就觉得,这男人是真的焦虑过头了,以致睡觉都不踏实。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心理,想了又想,只得归纳为,他是因为闲的,闲的心慌!
也不知道医院到底什么时候才叫他回去上班…偿…
忽然又想念起那个工作状态中精明果决的宁呈森来。虽然这样的他她也喜欢,但被他时时刻刻盯着的滋味,真的难以言说。
十三日那天晚上,瞿安终于打来电话,喊宁呈森出去。
米初妍当时在影音室看电影,一直都在读书,大脑麻痹,她需要找个欢乐的影片让自己放松放松,于是,宁呈森也跟了过来。
接到瞿安电话的时候,他是当着她的面接的,开的免提。
他直接拒绝了瞿安,说不出去。
瞿安问他忙什么?
他说陪老婆看电影。
瞿安骂娘,后又催:“赶紧得出来,老大在。”
他傲娇:“徐暮川那个闷葫芦,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怎么说话的。”
瞿安好像被噎了口,继而道:“老贺也在。”
他不疾不徐:“贺端宸又来穗城干嘛?”
瞿安:“不知道。”
“跟他老婆一起来的?”
“没有,就他一个。”
“没有那我就不去了。”
瞿安发飙:“宁呈森你什么意思?!”
他不怕得罪人,很从容的说:“何颜希如果在的话,我就带米初妍一起去,何颜希不在,都是一帮男人,米初妍去也没意思。米初妍不去的话,那我也不想去了。”
瞿安爆粗:“你妹的!整的好像你们才有老婆似的!”
宁呈森理直气壮:“不然呢?你有么?”
瞿安估计在那端吐老血了,直接豪气道:“我把小嫂子喊出来总行了吧?让小嫂子陪米家姑娘一起玩。”
“纪唯宁?人家现在带孩子,你喊得动么?”
瞿安:“……不跟你玩了!再见!”
宁呈森嘴上各种傲娇,可电话挂断的时候,又转过头来,问:“陪我去一趟?就坐一会,如果你觉得无聊,那我们半小时就回来。”
都是他的好兄弟,难得聚在一起,他想去会会,米初妍万分理解。
直接起身:“走啊,换衣服去。”
————————————————————————————————————————————
唐会宴。
宁呈森直接报上瞿安的名字,就被恭敬的侍者带到楼上的vip包厢。
直接推门,里面竟然很是闹腾,在k歌,气氛高涨……
米初妍站在宁呈森的身后,被他整个身躯挡着视线,她看不到包厢都有谁,但听那声音,指定不止独独他们四个。
是后来,瞿安看见他们,吹着口哨笑侃:“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真是到哪儿都带着老婆啊!行了,现在我们律所好些人都在,男的女的都有,你不用愁米家姑娘没人玩。看看,我这当兄弟的,是有多体贴!”
米初妍从宁呈森身后探出头,这才看到,真的,男男女女十来个,全是陌生,又全是职业的精英装扮,像是从工作中直接过来的。
宁呈森扫了扫那些人,目光略过后,问:“他们两个呢?”
“谁?”
瞿安似乎喝酒了,喝的好像还不少,拿着麦克风过来的时候,些许酒气,反应有些慢,意会过来的时候,这才回答:“老大出去打电话了,老贺在洗手间。”
宁呈森听完,这才带着米初妍进去。
瞿安把麦克风给米初妍:“你唱歌吗?”
米初妍摇头:“算了吧,我唱歌不好听,那么多人在,少丢人现眼。”
瞿安无趣:“唱歌还是找纪唯宁,她唱的是真好听。”
说话的同时,他把麦克风随手塞到他身后的人群,带着他们坐进了沙发的另一端宽敞的空位上。
茶几上的酒水很多,顾着宁呈森,瞿安没让米初妍喝酒,给她递了杯果汁,让宁呈森随意……
而他自己,则是开了听啤酒。
没多久贺端宸出来,理所当然的坐过来,瞿安说他去看看徐暮川电话打完没有,之后就出了门。
约有七八分钟,徐暮川回来,身后没有瞿安的影。
宁呈森顺口问了句:“没撞上瞿安吗?”
徐暮川说没有。
之后徐暮川坐下,大约又隔了五六分钟,瞿安才回来,高大的身躯,直接跌进沙发,光线昏暗,看不出他的面容,但感觉有点身子发软的模样。
他是靠着他们律所那群人的边上坐的,而米初妍的座位,恰巧在他的旁边,中间隔了个跟贺端宸说着话的宁呈森,她只需稍稍侧头,便能瞧见瞿安。
不知谁在唱陈奕迅的好久不见,唱的深情又悲情,特别原声,特意压沉,特别好听。
米初妍好奇,歪了歪头,想去瞧清唱歌的人。
却不知,大屏幕里光色忽明,亮堂堂的恰好打在沙发卡座最中间的瞿安身上,大概是刺眼,米初妍瞧着他,细长的丹凤眼眯了眯,又睁开。
然后她发现,瞿安的眼眶,似乎红的不太正常。
酒气熏的?她心里如此想……
包厢里后来又涌进了一群人,是冲着瞿安来的。
据说是刚刚在外面看到瞿大状,这才跟过来。听着他们的互动交谈,米初妍知道刚来的那批人是同城另一间律所的人,跟瞿安律所时常有交锋。
瞿安不迎合,但似乎也不排斥。
不过在米初妍看来,他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喝熏了,懒得动。
但不管怎么说,本就人多的包厢,因为又加进这么一群人,就变得更加沸腾起来。本来是他们兄弟间的聚会,愣是成了个小派对。
宁呈森呆没多久,就起身偿。
徐暮川也跟着起身,留下贺端宸一个人,陪着喝太多的瞿安在那儿呆着。
米初妍还是觉得瞿安有些奇怪的。
他虽然爱闹,但他对徐暮川宁呈森这帮人特别在乎,如果他要兄弟聚会,绝不会喊上那么大帮不相关的人一起玩。如果他要犒劳他的下属们,那他就不会喊上宁呈森他们。
那个说要叫着人过来陪她玩的理由,实在太扯。
她跟他们律所的人一个不识,专业领域也完全不同,又怎么能玩到一块去?
瞿安啊瞿安……
说不上哪来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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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都奥园,米初妍接到唐心梅的电话。
母女俩闲聊了会,之后就说起明天要领证的事,交代着,晚上必须要回家吃饭,一家人要小小庆祝一番。
米初妍笑自己母亲,又不是你领证,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还不等唐心梅回应呢,那端突然插了句米安博的声音:“你妈自己领证都没这么高兴!”
米初妍哈哈大笑。
相比起米初妍的轻松,宁呈森整个晚上显得严肃许多。
从瞿安那场子回来,他就钻进了卧室,米初妍也是在后来讲完电话后,才发觉四周没有他的影子,摸索着找进去的。
以为他是在洗澡,毕竟那样洁癖的大医生,在夜店那种乌烟瘴气的空间里呆过,一股子香烟酒水的味道沾在身上,不洗澡,他会全身不自在。
但进去的时候发现,他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整理各种证件……
他没有回头,却是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直接问:“你身份证呢?”
“在我包里啊。”
“拿来,给我一起保管。”
“干嘛呀,明天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不就行了?”
他终于直身,向她走来。
米初妍以为,他是要跟她说话,哪知,他是直接越过她出了卧室,在玄关上找到她的包包,又从包包翻出她的皮夹,再从皮夹抽出她的身份证。
确定身份证是她本人无误以后,纳进掌心,重新回卧室的时候,在门口撞上跟着出来的米初妍,看出她眼底的无语之后,宁呈森晃了晃手中的身份证,一本正经:“我是怕你大头虾,明天要用的时候找不到怎么办?”
“可是你看过两个人去登记,资料全部由男方掏出来的准夫妻吗?”
“看过。”
“哟?谁呀?”
“我和你。”
米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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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瞿安厢房里的人群渐渐散尽。
偌大的暗色调空间里,四处都有酒分子在飘散,方形茶几上,歪歪斜斜的酒瓶子,卡座沙发上,歪歪斜斜悠哉靠躺的两具身躯。
瞿安握着手机,给徐暮川打电话,徐暮川接了,又直接挂断,再打,直接挂断。
贺端宸打宁呈森的手机,宁呈森接了,但声音不太好。
开玩笑的问他,能不能上他家留宿?
宁呈森直接说滚蛋!
贺端宸不知道,彼时,宁呈森正伏在某个女人身上,刚刚打算运动。
电话挂断后,宁呈森被米初妍从身上推了下去,气喘的呼吸:“今晚歇战。”
宁呈森不乐意,米初妍就唬声:“小心我明天起不来跟你去登记。”
如此,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他的精力旺的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米初妍笑他焦虑过度。
他否认,说自己是兴奋过度。
睡不着,又不能运动,所幸米初妍拉着他,窝在枕头上,开灯闲聊……
女人的闲聊,总是离不开探讨八卦的心。
她问宁呈森:“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瞿安跟贺端宸好怪异吗?”
宁呈森斜了斜眉:“那又不是你老公,关你什么事?”
米初妍好笑道:“那人家不是你的好兄弟吗?我问两句都不可以哦?”
宁呈森直接把自己手机递上来:“想问?要不你直接问他们?”
米初妍:“……”
发愣间,宁呈森的手机又响,这一会,是宁振邦。
宁呈森刚接通,宁振邦在那头劈口就道:“给我喊米丫头听电话。”
声音爽朗,又有些急不可迫。
宁呈森侧头瞧了瞧米初妍,见她一脸茫然,又跟手机那端的人说:“你找她,不会打她手机?”
“你妈打好几遍了,她手机没人听。”
宁呈森听着,这才把手机递到米初妍面前,跳跳眉:“找你呢。”
米初妍已经知道是宁振邦,接听的时候,温温顺顺的喊了声:“宁伯伯。”
原本宁呈森是想听听他们要讲什么的,可是,不知宁振邦跟米初妍说了什么,米初妍下了床,继而到处找自己的手机。
宁呈森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只听米初妍嗯嗯嗯的应声,没多久,电话就被挂断。
576那又不是你老公,关你什么用
包厢里后来又涌进了一群人,是冲着瞿安来的。『→お看書閣免費連載小説閲讀網℃
据说是刚刚在外面看到瞿大状,这才跟过来。听着他们的互动交谈,米初妍知道刚来的那批人是同城另一间律所的人,跟瞿安律所时常有交锋。
瞿安不迎合,但似乎也不排斥。
不过在米初妍看来,他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喝熏了,懒得动。
但不管怎么说,本就人多的包厢,因为又加进这么一群人,就变得更加沸腾起来。本来是他们兄弟间的聚会,愣是成了个小派对。
宁呈森呆没多久,就起身。
徐暮川也跟着起身,留下贺端宸一个人,陪着喝太多的瞿安在那儿呆着。
米初妍还是觉得瞿安有些奇怪的。
他虽然爱闹,但他对徐暮川宁呈森这帮人特别在乎,如果他要兄弟聚会,绝不会喊上那么大帮不相关的人一起玩。如果他要犒劳他的下属们,那他就不会喊上宁呈森他们。
那个说要叫着人过来陪她玩的理由,实在太扯。
她跟他们律所的人一个不识,专业领域也完全不同,又怎么能玩到一块去?
瞿安啊瞿安……
说不上哪来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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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都奥园,米初妍接到唐心梅的电话。
母女俩闲聊了会,之后就说起明天要领证的事,交代着,晚上必须要回家吃饭,一家人要小小庆祝一番。
米初妍笑自己母亲,又不是你领证,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还不等唐心梅回应呢,那端突然插了句米安博的声音:“你妈自己领证都没这么高兴!”
米初妍哈哈大笑。
相比起米初妍的轻松,宁呈森整个晚上显得严肃许多。
从瞿安那场子回来,他就钻进了卧室,米初妍也是在后来讲完电话后,才发觉四周没有他的影子,摸索着找进去的。
以为他是在洗澡,毕竟那样洁癖的大医生,在夜店那种乌烟瘴气的空间里呆过,一股子香烟酒水的味道沾在身上,不洗澡,他会全身不自在。
但进去的时候发现,他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整理各种证件……
他没有回头,却是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直接问:“你身份证呢?”
“在我包里啊。”
“拿来,给我一起保管。”
“干嘛呀,明天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不就行了?”
他终于直身,向她走来。
米初妍以为,他是要跟她说话,哪知,他是直接越过她出了卧室,在玄关上找到她的包包,又从包包翻出她的皮夹,再从皮夹抽出她的身份证。
确定身份证是她本人无误以后,纳进掌心,重新回卧室的时候,在门口撞上跟着出来的米初妍,看出她眼底的无语之后,宁呈森晃了晃手中的身份证,一本正经:“我是怕你大头虾,明天要用的时候找不到怎么办?”
“可是你看过两个人去登记,资料全部由男方掏出来的准夫妻吗?”
“看过。”
“哟?谁呀?”
“我和你。”
米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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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瞿安厢房里的人群渐渐散尽。
偌大的暗色调空间里,四处都有酒分子在飘散,方形茶几上,歪歪斜斜的酒瓶子,卡座沙发上,歪歪斜斜悠哉靠躺的两具身躯。
瞿安握着手机,给徐暮川打电话,徐暮川接了,又直接挂断,再打,直接挂断。
贺端宸打宁呈森的手机,宁呈森接了,但声音不太好。
开玩笑的问他,能不能上他家留宿?
宁呈森直接说滚蛋!
贺端宸不知道,彼时,宁呈森正伏在某个女人身上,刚刚打算运动。
电话挂断后,宁呈森被米初妍从身上推了下去,气喘的呼吸:“今晚歇战。”
宁呈森不乐意,米初妍就唬声:“小心我明天起不来跟你去登记。”
如此,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他的精力旺的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米初妍笑他焦虑过度。
他否认,说自己是兴奋过度。
睡不着,又不能运动,所幸米初妍拉着他,窝在枕头上,开灯闲聊……
女人的闲聊,总是离不开探讨八卦的心。
她问宁呈森:“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瞿安跟贺端宸好怪异吗?”
宁呈森斜了斜眉:“那又不是你老公,关你什么事?”
米初妍好笑道:“那人家不是你的好兄弟吗?我问两句都不可以哦?”
宁呈森直接把自己手机递上来:“想问?要不你直接问他们?”
米初妍:“……”
发愣间,宁呈森的手机又响,这一会,是宁振邦。
宁呈森刚接通,宁振邦在那头劈口就道:“给我喊米丫头听电话。”
声音爽朗,又有些急不可迫。
宁呈森侧头瞧了瞧米初妍,见她一脸茫然,又跟手机那端的人说:“你找她,不会打她手机?”
“你妈打好几遍了,她手机没人听。”
宁呈森听着,这才把手机递到米初妍面前,跳跳眉:“找你呢。”
米初妍已经知道是宁振邦,接听的时候,温温顺顺的喊了声:“宁伯伯。”
原本宁呈森是想听听他们要讲什么的,可是,不知宁振邦跟米初妍说了什么,米初妍下了床,继而到处找自己的手机。
宁呈森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只听米初妍嗯嗯嗯的应声,没多久,电话就被挂断。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偿…
……
听我撄说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翌日清晨,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香甜睡梦中勾唇而笑的米初妍,就是在这样一首轻快又欢快的歌曲旋律中被吵醒来的。眼球转动间,刺眼的光线打进她的眼帘,几许不适中,缓缓睁眼。
玻璃墙上的窗帘,竟然悉数拉开,铺洒的阳光,毫无征兆的在她睁开眼皮的刹那,投射过来,照的她眼睛发疼。
耳边那首歌的旋律犹在,并且有越来越往高调的音向走,米初妍只感觉,眼睛疼,头也疼。昨晚因为微信红包的事,她太欢乐,大脑平层持续处在兴奋状态,以致很晚都没法睡着。
睡眠不足,又在正酣时被铃声吵醒,米初妍无端生出了起床气。
手臂遮挡着扑面的太阳光,她拉开干哑的嗓子:“宁呈森你毛病啊……一大早放这样的歌干嘛?!”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今天要去干嘛似的!
这样的歌曲都能放出来,她真的是服了!
好奇葩的男人!
她已经好多年不听这首歌了好吗?
好几秒后,闻声赶来的男人推开卧室门,早已穿戴整齐的男人,疑惑的从外边进来,彼时,卧室的音乐已经停止,独留床上的女人抓狂的揪着头发,秀眉紧锁。
宁呈森很早就已经起来,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也没吵醒她。他也觉得,时间尚早,就让她多睡半会,而他自己则去了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后来回卧室,看她依然睡的好,他喊了两句,没喊醒,索性将窗帘打开,免得她在黑暗又舒适的卧室里睡的没完没了。
这一回,是他第三次进卧室。
本意就是要把她从床上拽起来,行至门口,刚好听见她的吼声,顺应推开门。
踱步进去,他拉了拉她抓头发的手,声音沉沉:“怎么回事?”
不过眨眼,一个枕头扑到他的脸上,床上的女人倏然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凶神恶煞的吼:“你放的歌!吵死了!”
“我放什么歌了?”宁呈森莫名其妙,长臂搂着她的细腰,将她从床上抱到床下,还未等她落地,就被她在下颌咬了口:“混蛋!今天你要嫁给我!”
“今天我要嫁给你?”宁呈森质疑,继而便秘脸:“没睡醒吗?明明是你要嫁给我!”
“对!就是今天你要嫁给我!”米初妍从他身上蹦下来,气呼呼的往浴室奔,一边抓头发:“混蛋混蛋!被你吵的头都疼死了!你就不会好好喊我起床吗?干嘛放歌!放歌就算了,你放点柔缓点优雅点的行不行?什么今天你要嫁给我!谁不知道我要嫁给你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从她的微词中,宁呈森似乎听出了些名头。
他跟了两步,朝着她的背影喊:“你是说,我放了首名叫《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歌曲吗?”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浴室狠狠的甩门声。
他根本没有放任何的歌曲啊……
就是怕突兀的声音吵的她头疼,他特意闹铃都没上好吗?他是个生物钟很规律的人,从来不用闹铃就能起床,他今天六点就起来了,守着时间叫她起床的,怎么可能放歌吵她?
宁呈森正纳闷,床头又是一阵音乐的旋律骤响。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
这会,他算是听出来了。
在他睡的那头,他的手机正躺在床头柜上,不停的震动。
大步过去,瞥了瞥,却是发现,原来是瞿安的来电。
有些啼笑皆非,他抄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还没说话,就听到瞿安在那端嚣张的笑声:“大教授?到底起床没?都给你打两遍电话了!别是昨晚上跟老婆运动太过了,今天起不来床吧!看看哥们多够意思,守着点儿喊你起床办好事呢!现在七点三十分,你们赶紧的,洗漱洗漱,吃完早餐,赶往民政局,整好九点,恭喜我们的新郎新娘喜结良缘……”
“你动过我手机?”瞿安还在那头噼里啪啦,宁呈森忽然插音。
“不,不是我动的。”
“那是谁?”
“老贺啊,老贺拿你的手机玩了,这铃声还是他给设置的,费老劲才给设置好的。”
宁呈森头疼,这都是一帮什么人……
唇角抽了抽:“行了你们,一个两个,无聊不无聊?”
“不无聊!昨儿你跟老大回家抱老婆后,我们兄弟俩独自在包厢里还在谋划着,等婚礼的时候怎么给你助兴才过瘾。”
瞿安话落,旁有贺端宸的声音:“瞿大状你真恶俗,明明就是你自己在那儿胡掰,凭什么带上我?”
然后,那端就又传来他们两个的讨论声。
宁呈森皱眉,懒得听他们各种胡掰,挂了电话,将瞿安拉进黑名单。
他可不想,呆会儿在民政局的时候,瞿安一时兴起,再来个电话,这样的歌曲在整个办事大厅狂响,那米初妍不跟他急才怪!而且,他自己也肯定会特别丢脸!
拉完瞿安,想了想,不放心,又把贺端宸也一并拉黑。
完全妥当后,米初妍也正好从浴室出来,瞧见他在摆弄手机,微微鄙夷,宁呈森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机收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个,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换好了就出来,别磨蹭。”
—————————————————————————————————————————————————
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后,米初妍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处在她家老公的双目监控下。
他盯着她喝水,盯着她吃早餐,盯着她拿包,盯着她换鞋,再又盯着她出门,盯着她上车,全程都在他半臂之内的掌控距离。
好不容易坐上车,从地库出来,驶进小区。
在小区的柏油路上平稳穿梭的时候,却在一期和二期的交汇出口处,碰上一辆平行而驶的冰灰色世爵。
世爵驾驶座的车窗缓降,赫然出现徐暮云的侧颜,在朝阳的恍惚光照中,英俊而淡然。
很显然,他是看到了边上的人才把车窗降下来的,微微侧头,鸣了鸣汽笛。
米初妍转过脸,宁呈森也侧了侧头……
而后,米初妍在惊讶中灿笑,宁呈森却在狐疑中黑脸。
只是,徐暮云似乎就只是为了跟他们打个照面,在那之后,倏然提了速,率先甩尾,转向了小区出口。
米初妍看了看四周,不经意的念了声:“他这是来找徐总吗?从一期出来的。”
“不——知——道!”
米初妍皱眉:“我又怎么惹你了?这么恶劣的口气?我起床就头疼,我都还没发脾气呢……”
“你心情好着呢,怎么会发脾气?”
“哟,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好着呢现在?”
“整个晚上睡觉都在笑,你心情不好谁心情好?”
“我有整个晚上都在笑吗?”
“你去听听我手机,我都给你录音下来了……”
整个夜晚,好不容易睡着,总是被她突然发出的咯咯笑声给懵醒过来,抬头去看她,发现她眼睛都是闭着的,根本就没醒。
简直是,美梦做的太好了!
米初妍自己也觉得不可信,但又确实,她只在最初的起床气后,就是通体的畅快,连他刚刚跟个地主似的盯着她做这做那她都没烦。
咳了咳声,笑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心情好吗?”
她那点心思,他又岂能看不透,嫌弃的嗤笑:“因为我爸昨天晚上给你微信转账了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哈哈哈……”
车厢里头,小女人银铃般的笑声,久久不散。
红灯前,车子停下。
终于乐呵够的小女人摆弄着手机,盯着微信里头的余额啧啧叹:“你说,宁伯伯为什么不直接转个二十万凑整数呢?这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长长久久。”
“咦,我都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宁呈森斜目,扫了扫她葛朗台的嘴脸,又是嗤声:“用膝盖想也知道了好吗?”——
题外话——下更就真的要登记了,不过嫁给外国人是比较麻烦的啦啦啦啦哈哈哈哈……
578哪里有人结婚第一晚就要写检讨书的
赶上早交锋,路况有些堵。『→お看書閣免費連載小説閲讀網℃
黑色锃亮的车身一次又一次的被红灯挡住去路,驾车的男人,眉头越锁越深。
在又一次红灯前停下的时候,米初妍鼓了鼓腮帮子,无奈的拿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柔声细语:“别急,时间还很早,今天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在那儿耗,不怕成不了事。”
宁呈森怪异的瞥了眼她,惹的米初妍莫名:“我哪儿不妥吗?还是我说的哪儿不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俊逸的男人,抽了抽唇:“你突然这样温柔的跟我说话,我不适应。”
“啊?”米初妍瞪了瞪眼:“我平时难道没有温柔过吗?”
“你说呢?”淡淡的,他反问了句。
米初妍嘟唇……
一路停停晃晃,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早已过了九点。
在咨询台前了解了下相关流程,便开始取号排队。宁呈森当时正好有电话过来,医院的,米初妍推他到旁边去听,而她则负责取号。
办事大厅已经等了好些人,米初妍的前面,有几个人在排队。
不过是取个号,宁呈森没有觉得哪里不放心,退到安静的角落去听电话。
可米初妍也没想到的是,她的前面有一对中年男女,刚取号,就因为某些争执而激烈的吵起来,吵的过程中,动了手,女人打男人,男人也同样拿巴掌扇女人。
她看的有些慌,想去劝,又怕自己被殃及,万一男人的巴掌不小心扇到她脸上,那宁呈森肯定得拼命。
正发愁之时,有工作人员过来,强行架开了那对中年男女……
米初妍还在张望,后边的人已经在催促,让她快点取号。今天的人实在不少,米初妍觉得,或许是因为情人节的缘故,也实在不敢耽搁,几个大步奔到自助取号机面前。
自助机已经出了一张号票,未取走,她估计是刚刚那对中年男女留下的,伸手,取下。
身边有熟悉的脚步声在靠近,转过脸,毫不意外的迎上沉敛隽雅的男人,只瞧他单手抄袋,另一只手,捏着轻薄的手机收回西服内袋,步伐稳阔。
“票取好了?前面有多少人?”宁呈森勾唇,浅浅的笑弧挂在脸上,深眸碎光,怎么看,那都是光彩照人的。
米初妍动了动手指,她还没瞧那张票,却是被宁呈森率先夺走。
“这是……”她刚开口,才想要解释,却发现,宁呈森的脸又黑了,非但黑,他还斥:“米初妍你就是个猪!”
米初妍无辜。
好端端的,她怎么又跟猪扯上关系了?
她去拉他,却被他反手拎到身后,那张票直接贴到她脑门上,自己再又重新取号。
薄薄的小纸条顺着脑门滑落到米初妍的胸前,随后飘落……
她用手去抓,没抓住,掉落到地面上。
离婚登记!
显著的字眼,让在场排队且视力正常的年轻男女们,窃笑不语,而米初妍,则是脸红的尴尬。
她哪里知道嘛,这票又不是她拿的好吗?
被周边人瞅的没脸,她转身,整个人贴到宁呈森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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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是真的被气疯了,才不过离开视线那么几分钟,她就给他出了个离婚登记的号……
他都怀疑,自己是有多强大的心脏,才没有当场将她收拾一顿!
等候的时间有点长,宁呈森始终叠腿端坐,而米初妍,则是由端坐到靠坐,再到半个身子都搭在她的身上,不时还问:“宁教授,要不你去刷刷脸?我们走走后门就简单了。”
宁呈森挑眉:“你以为这是在医院?”
米初妍晃了晃头:“对哦,教授的脸只在医学圈才有特权……”
矜贵的男人,默声。
终于排上队,却因为涉外婚姻而被领到了特殊窗口,问了一堆的问题,又是写申请又是各种签名,接着又去拍照。
所有的事项一一完成,感觉很顺利,却在将完事的时候,又被叫回窗口。
工作人员问了宁呈森很多关于他户籍的细事,米初妍听的有些乱,但也算听出了个大概,估摸着是因为他曾经申请过户籍变动的事情。
宁呈森很认真的一一作了回答,认真的神色,不比他在埋头手术的时候。
他的侧颜,完美而深刻,隽冷而刚毅,他眉色中的严肃,言语的慎密,无一不在彰显他对这事情的重视。
米初妍看着看着,便有些呆。
不得不打从心底里承认,她的老公,真的太帅!
花痴当口,米初妍托腮侧望,包包里手机再响,米初妍掏出来,看见是纪唯宁,顺手接听,对方响亮的欢喜声:“新婚快乐——”
米初妍到底还是有些害羞,拨了拨发,弯唇:“唯宁姐。”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我和阿川最近都住南都奥园,你们晚上有没有什么节目?如果没有的话,姐姐给你庆祝啊……我和阿川,你和主任,叫上瞿安,还有贺总也在,都到我家来呗,今晚不醉无归好不好?”
米初妍呵呵声:“晚了。”
“怎么叫晚了呀?”
“晚了就是,我们已经有约了,我爸妈,呈森他爸妈,晚上要一起吃饭。”
“哟……呈森他爸妈?”纪唯宁一阵灿笑,柔柔的嗓音,难得爽朗,调侃着:“呈森他爸妈你喊什么呀?你就直接说公公婆婆大老远从伦敦飞过来不就行了么?姐今晚约不了你,明晚约可以吗?哦对了!晚上回去记得喊爸妈哦……”
“你……真讨厌!”米初妍羞怒,笑骂了句。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纪唯宁恢复了正形,笑声浅浅:“你们俩到底办妥没?这都快中午了,我听瞿安说,他大早上就已经喊你们起床来着……”
“没——妥——呢!”
“啊?为什么?不是半个钟就可以了吗?我跟阿川用了不到半个钟就把小红本揣进兜里了。”
米初妍看着旁边的宁呈森还在写写画画,不由念了句:“你又没有嫁给外国人,你知道什么呀?”
“啊——真是,我都快忘了这茬,我们英明神武的大主任是华裔……”纪唯宁恍然大悟,而后又啧啧了两声:“我记得,好像应该大约可能,涉外婚姻不一定能当场拿到小红本哦。”
“咦?真的假的?”
这边姐妹俩说的起劲,那边,宁呈森的笔尖戳破了纸张……
工作人员拧眉:“先生,这份资料被您破坏了,得重新来。”
宁呈森清了清发堵的嗓子:“那就重新来。”
工作人员为难状:“可是我们马上就下班了,您看,我们下午继续?”
大厅已经四处安静,原先聚集的准夫妻们,乘兴而来,乘兴而归!只有他们两个,孤落落的等待着最后的流程办理……
宁呈森自然不乐意,下午要两点才上班,要他白白耗等两个小时在这里,是有多折磨人?
可是工作人员根本不管,直接把暂停服务的桌牌放上来,将桌面的资料悉数收走,转身离开。
——————————————————————————————————————————————
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米初妍的电话已经挂断,她傻眼的看身边的男人:“怎么回事?”
宁呈森从转椅上下来,脸发僵:“你说怎么回事?”
米初妍茫然:“我哪里知道,我该填的该写的都搞定了啊!我保证,准确无误。”
宁呈森气堵,长指松了松难得打起来的领带,阴测测的声:“嫁给外国人就是这么麻烦,下午继续。”
“啊?”
“啊什么啊?米初妍我告诉你,晚上回家,针对你今天的行为,好好给我写份检讨书!”
“又写?”
“对!”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答案,你应该自己想,想清楚了,给我写到检讨书里去!”
米初妍汗然:“哪里有人结婚第一晚就要写检讨书的?”
宁呈森缓了缓息:“你就是史无前例的那一个!”
“可是那个离婚的号……”
“你还敢提!”
米初妍以为,他要她写检讨是因为取号的事,她想要再次开口解释,可才说了半句,就被他厉声打断,接着他低声:“我真的……被你气死!”
下午两点四十分,两个人终于走出办事大厅。
泊在路边的黑色车身,闪着午后的阳光,散发着温温的热度,在这冬末春初的时节里,暖融融的感觉。
宁呈森终于舒畅,长腿轻快的迈下阶梯,只是,才不过两三步,发现后边的小妻子没有跟上来,回头:“米初妍?”
米初妍,米初妍……
因着今天的郁气,这个刚刚荣升为丈夫的男人,一直如此喊自己的小妻子。
米初妍抬抬眉,眸中有不甘:“我在想检讨书怎么写。偿”
明显赌气的声音,让宁呈森莫名想笑,退身,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回家再想。”
“哦,我们现在回家吗?”
“你想回吗?”微微垂头的姿势,他望着她头顶的发旋,轻笑声。
“还早啊……回去干什么……”米初妍故意看不清他眼底的深意,摸着后脖根,顾左盼右。
他笑,在她毫无防备的状态下,长臂抠住她的后腰,瞬间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再又以惊人的速度,俯身,掠住她的红唇。
轻轻的碰触,宛若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大掌,托起她半个身体的重量。
白花花的太阳底下,她的眉眼晶亮,她的鼻梁秀挺,她的脸颊细腻,他吮着她的唇瓣,最深情的呢喃:“老婆,终于娶到你了。”
他们处在阶梯的最中央,这样的时间,来往的人甚少,可不知何故,米初妍依然觉得羞涩。
一方面,觉得在这样庄重的政府部门的地盘上如此亲密,有些失礼。
一方面,她的身份,在这一刻,发生了重要的改变。
二十四岁,她成为他的妻,成为宁家的媳,她的公公婆婆还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她回去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她有几许的不适应,怕到时候喊不出来,却又抑制不住莫名的期待那个场面的到来。
曾经往后,这个霸道的男人,有了更合理的身份,更多的理由来管束她的人生。曾经往后,她的每一天,都深深的印上他的影子。
曾经往后,他们的生活,她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憧憬。
情绪如此复杂的时候,她只记得对他傻笑,而他,在那几秒的浅吻过后,眸中的碎光越聚越浓,越聚越浓,浓到,在无底的幽眸深处盛开着璀璨的光芒。
昨晚上他就在说他兴奋,可直到此时此刻,在离他如此近的距离下,她才终于看清,他的兴奋,到底有多浓。
所幸他是个阅历沉厚并且习惯内敛的男子,人前,他向来压抑得住自己的情绪,要不然,大概早就抱起她,疯狂的打转,扬声朗笑了。
米初妍承认,她被他眼底的光芒,给融化了……
如今的社会,二十四岁结婚,或许尚早,可因为是他,就算是二十岁,又何妨?
“走吧。”
头顶上方,是他久久的心情平复后,沉磁低哑的嗓音。
米初妍顺势着抬首,笑眯眯的问他:“可不可以先不要回家?”
宁呈森失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掐了掐她水嫩的脸蛋:“没有说回家,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我会留到晚上。”
怀中的小女人,脸色绯红,小手推了推他的身体:“那你要带我去哪儿?回溪口吗?还是回华岸路?”
宁呈森摇头:“不……都不去。”
“那到底去哪儿啊?你痛快点说不成么?”阳光下的小女人,脸颊愈加粉嫩,昂首看他,等待着他的指示。
宁呈森倏然低首,凑到她精致的耳根处,喃笑道:“我们去发喜糖。”
“啊——”米初妍张口,澄澈的眼底,全是惊讶:“你要给谁发?”
“多了去了,科里的同事,徐暮川两口子,瞿安,贺端宸,还有我母亲和法安叔叔……”
他在不厌其烦的念,米初妍却开始不停的蹙眉,小嘴儿啧啧的叹着,双手挡住他的双臂,笑眯眯:“老公……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打算从哪里发起?”
他略略思忖,抬腕看表:“先去世腾集团,再去瞿安律所,然后再到酒店找贺端宸,医院可以改天去,我母亲那边也可以改天。”
“那你的意思就是,先给他们三个人发?”
“对!”
“这样真的好吗?”米初妍不由怨念。
“怎么不好了?”
兴奋过头的男人,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哪里不妥,拉着小妻子的手,大步前行。
小跑着紧跟而上的米初妍,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急急的阻止:“哎我们结婚证你还到手呢,你就四处派喜糖,这样真的好吗?”
“已经登记了啊,结婚证没几天就可以到手。再说,除了我,谁会稀罕看我们的结婚证!”
“是吗?可是我感觉你那些兄弟不靠谱啊……再说了,宁教授,你是个有身份有地位有风度有气质有品位有形有貌的成熟男人,你拎着几袋糖果四处派,你不觉得咱像个疯子吗?”
“会吗?”他稍稍顿步,反问一声,米初妍才以为,他这是要打消念头,可他浓眉微挑:“今天我高兴,还不允许我疯狂一次?”
米初妍看着他势在必行的神色,内心哀嚎……
她感觉,结这个婚,她家老公智商有点儿脱线的意思!可是,她拗不过他,无力阻止!
于是,那天下午,米初妍跟着他,走了一个又一个地方。
被徐暮川鄙视过,被瞿安轰赶过,被贺端宸讥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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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后来在无人的角落里,跟电话中的纪唯宁吐槽宁呈森的壮举。
纪唯宁听着,哈哈大笑,她说,早在你们步出世腾总裁办的时候,徐暮川就已经在>
米初妍呼了呼气,哭笑不得的无奈:“我好丢脸你知道吗?我现在在瞿安律所的卫生间里躲起来了,我见不得他傲娇的拎着喜糖进瞿安的办公室……”
纪唯宁笑的不行,后来她也主动提起徐暮川。
她说:“米儿你就认了吧,他们这帮男人,个个都是脱线的主。我告诉你,我和徐暮川从领证到现在,我压根就没见过结婚证的影子,你猜猜他是怎么收藏的?”
米初妍略略沉思,在她认知里,徐暮川那样清冷正派沉稳寡言的男人,就算收藏,那也是正常的方式,于是,她试探着回答:“放书房了?书房有保险箱?保险箱密码你不知道?”
“不不不……你再猜猜!”
米初妍抓了抓头,苦恼:“哎你直说吧,我对你家徐总不了解……”
“他把结婚证裱起来了,然后交到他妈妈手里保管着。如果不是后来听我婆婆提起,我压根都不知道!”
米初妍:“……徐总真人才!”
结婚证,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是特别小!有点儿厚度,有点儿沉甸,裱起来?也是够搞笑的!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爆笑:“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倒是平衡些了!原来徐总也这么好玩,那刚刚我们在世腾的时候,他还好意思笑我家教授?!真是的——害我白白难为情了半天!”
纪唯宁在那边嘘嘘声:“秘密哈……这个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会杀我灭口……我婆婆千叮万嘱,让我别揭他的脸皮儿,在家我是压根儿不提的,我装傻。”
米初妍哈哈笑:“非正常人类简直……被你这样一说,搞的我特别好奇,贺总是怎么藏他结婚证的!”
纪唯宁在那端想了想,继而道:“大概锁银行保险箱吧!”
“啊?”
“因为最初的时候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啊……”纪唯宁略微的打趣,转而又说:“也不一定,说不准,连结婚证都没有。哎他们的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是太懂……”
通话结束后,米初妍靠在墙头。
其实,虽然跟着宁呈森这样丢脸,但心里,又总是会有满满的感动。
人与人,总是有各种不同的相处方式。大约是物以类聚吧,他们这帮兄弟,相处就是这么随意,表面上互相挤兑互相鄙视互相看不过眼,可是,知道他们终于圆满,嘴皮子上损完之后,却都是给予了最大的祝福……
周围很安静,地板上蹲着的小小人儿,却是久久不动。网值得您收藏……
她似乎在等什么,她自己也一时没有答案,是呆了好一会,才慢慢缕清着思绪,她那样抱着头显无辜的模样,不过是在怒气腾腾的他面前,博得可怜而已。
是的,依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要发脾气。
气她为什么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气她跟整个科室的男人混的这样好,气她忘了她如今的身份。
可是很奇怪,她等了又等,竟然等来了他那双崭新锃亮的皮鞋,停留在她眼皮底下,不吭声,也不俯身醢。
这样安静的他,让她有些没底。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他如此深沉不明的情绪,不知从何时起,他在她面前是爱笑的,是生动的,他不会喋喋不休的说话,但每说一句话,都特别的有气场,包括他要耍流氓的时候。
可是此刻,真的好怪异哦…缇…
米初妍都快忍不住要起来了,她想要看看,如此沉默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挂在那张俊逸无双的容颜上,可还未等她有过多的动作,他却冷不丁的开了口:“等着我抱你起来吗?”
沉磁性感的嗓音,如此说道。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直接抱了!
米初妍哪里敢让他抱,先不论这里熟人如此多,就是这样的工作场合,也实在不方便让他抱着四处走啊……
她顷刻起身,却因为蹲的太久,腿有些发麻。
微微摇晃的身子,不动声色的靠到后边的办公桌上,不小心碰到了桌面上的电脑,有些哐哐的声音。
米初妍脸有些臊,借故着整理发丝的凌乱,低头不停的顺发。
科室里到处都是人,可是每个角落的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的躲避着大主任的目光。
大约是老李教授被这样的气氛僵的有些冷,托着他的茶杯,唏噜的喝了口茶水,杯盖子磕了磕茶杯口,笑笑的说:“宁主任,你呀,别跟这帮小孩子计较,他们都是在替你们高兴呐。科室里任务重,他们也都没有业余的时间去放松,这自己人有这样的大好事,玩起来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嘿嘿,没恶意……大家都没恶意……老王,你说是不是?”
老王教授在看书,听着话,也是哈哈笑了两声:“要不怎么说我们小米医生人缘好呢?主任啊,这小米医生离开了神外,那是你的妻子,但是回了神外,可就还是我们的小活宝哟!”
这样的情况下,大概敢说话的,也就只剩下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了。
老王教授也算是带过米初妍的,时间虽然不太长,但师恩总是在,说的话,也相对随意些。
米初妍只觉得,尴尬死了……
心里把廖宗数落了无数遍,如果不是他开了个头,后边也不会有这样一出。可是科室里的同事们竟然都很实在,他们宁可承受着大主任的冷气压,也没有人将廖宗这个始作俑者给出卖。
当然,米初妍是更不会说的。
免得大主任听了心里不快,她回家就得挨收拾,她可没忘记,如今她还肩负着一篇检讨书的任务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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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走向廖宗。
米初妍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交到廖宗手里:“准备一下,下周开始主刀。”
廖宗有些喜出望外,但也只是半秒,压抑住了兴奋,重重点头:“我会努力的,主任!”
宁呈森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
“主任,那我呢?”这时候,潘闵宇嬉皮笑脸的插了话:“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开始主刀啊?”
宁呈森看了看他,眉色有点冷:“你先好好当你的一助!”
大主任的手下,从来都是精英。
这点,从米初妍身上似乎就能看出点名堂来,不过是刚刚转正不多时的住院医,便有那胆子独立完成一台手术。
可是,除却米初妍的特殊情况外,他从不随意就让人上主刀的位置,但他又会时刻的观察,时刻的给以学生机会。
李易哲算是彻底培养起来了,接下来会是廖宗,再往下一个,便可能会是潘闵宇。
赵磊时常跟他们调侃,能跟上大主任,真的,累死在手术台也甘愿了!
潘闵宇有点儿借杆上爬的意思,依旧嬉皮笑脸:“是的,谨遵主任吩咐!那么,主任大人,请问可以在你们婚礼那天,不要排我的晚班么?我要去喝你们的喜酒啊……”
周围人都在笑潘闵宇厚颜无耻,宁呈森却是愣了愣,摸摸身上,面色总算和缓:“抱歉,请柬忘带了,三月二十七日,香格里拉晚宴,不当值的都来。”
整个科室,瞬间沸腾……
米初妍只感觉耳膜都要被他们炸裂,只听他们在叫喊,香格里拉!妈的!竟然是香格里拉!我决定了!那天我早中饭都不吃!我直接去香格里拉撑破肚皮然后再回来缝合算了!
状况外的女人,捂着胸口眨眨眼,问刚刚经过身边的老王教授:“他们要不要这么疯?”
老王教授呵呵笑,摇摇头:“小米医生你不懂。”
米初妍晃晃头,是的,她确实不懂,不知道他们因何如此疯狂,连粗口都爆上了。
宁呈森朝她过来,伸手,要带她离开。
只是,两人牵着手,才到门口,潘闵宇又忽然一道喊:“大主任,等等——”
米初妍先顿下步,继而是宁呈森,他转头,淡淡问:“怎么了?”
“那个……红包怎么办啊!你把婚宴摆在那么高逼格的地方,我们的红包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把我下个月的工资划到你账上去算了?那我下个月吃什么喝什么?哇靠,那里美女如云,我肯定还要去宾宜广场买套高逼格的西服,再去美发沙龙做个造型,我这脸色也不行,我还得上代购网店买些面膜回来敷……”
旁边有人在呕吐状:“小潘你真恶心,大男人糙点不行?还敷面膜……”
潘闵宇即刻反驳:“这年代,你活精致些不行?谁规定了只有女生才敷面膜?”
米初妍笑的肩头不停抖索,怪不得这货的脸总是那么鲜嫩白皙,那么的肤质可凝,敢情这是用无数的面膜堆积起来的胶原蛋白?
可是,不管怎么说,潘闵宇好像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他们都在里头,望着宁呈森,等待着宁呈森的回答……
米初妍自己也暗暗思量,一个主治医,一个月下来工资其实也就几千块,赵磊资历要高,估计收入相对可观些,可是潘闵宇往下的这些小医生们,大多是指着那点工资度日的,如果因为这样一场晚宴给掏去了大半,那可如何是好?
她看了看宁呈森,宁呈森看着他们,只道:“随意就好。”
这样的回答,好像等于没回答。
可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这么回答才是最好的,而且米初妍也觉得,虽然宁呈森眉色无恙,但他是不会让这些人吃亏的。
别看他平时傲慢,但他对他的这帮下属,却是很爱护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费神的,一个个提拔起来,要不然,他也不会明明就有很多选择,却甘愿留在这儿,日日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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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米初妍好奇的问驾车的男人:“为什么香格里拉会让他们那样兴奋?”
穗城的豪华酒店,很多,香格里拉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他的视线在前方,修长的手指,扶在方向盘上,很专注。
是听到她的话后,才有眼角的余光扫过来,接着是他浅浅的笑:“潘闵宇刚刚不是说过?”
“他说那么多话,我哪里知道是哪句?”
他笑的更开了些,也更沉了些:“他说了,那里美女如云。”
“啊?”米初妍瞠目,思想有些歪:“不会是有特殊服务吧?”
话才出口,被旁边的男人刮了一记冷眼,随后才道:“上到管理者,下到服务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外形俱佳的女子。”
米初妍抿抿唇:“那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那里吗?徐总婚宴选得是索菲特……”
她以为他会解释,谁知,他挑了挑眉,神秘状:“你猜。”
“不猜。”
米初妍鼓了鼓腮帮子,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起,总是喜欢让她猜,明知道她根本猜不着,反正就是故意不告诉她就对了。
开车的男人,沉沉笑。
车子刚到市中心高架的时候,米初妍接到唐心梅的电话。
她以为是自己母亲在催她们回家,可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她就在那端噼里啪啦,交代她和宁呈森,直接到溪口别墅来,还说,她和她把已经在了偿。
米初妍笑了,打趣:“你们玩的可真熟。”
唐心梅也很是愉快的回应:“那可不,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撄”
彼时,电话中能听到旁边人的说话声,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唐心梅躲到了角落,细声有狡黠的说:“我们几个老头玩的好,一定程度上,可是能保证你在宁家不受委屈的哦。”
米初妍知道,自己母亲又调皮了。
怕身边的男人听了去,她捂了捂手机听筒,回笑:“妈,你真有远见!”
“可不是,你妈我就这么一个宝贝,这女婿是我是考察好几年的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放心……”
唐心梅在那端各种吧啦,米初妍就跟着不停的嬉皮笑脸。
车堵的时候,趁着空隙,宁呈森的目光扫了过来。米初妍单着眼眯他,他浅浅勾唇,倒没有对她的通话内容有过多好奇的探究,没多会,又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电话终于讲完,她在他身边说:“都在溪口别墅呢,让我们过那边。”
他淡淡嗯声。
米初妍疑惑:“你知道?”
他又嗯了声。
“那怎么没告诉我?我还以为都去我家……”
他终于有了点神色变动,略略调侃:“哪个是你家?”
“我爸妈那啊!”米初妍理所当然的说。
初嫁的女儿,总是适应不过来,潜意识里,父母的家,就是她的家。
他的戏谑更浓:“那南都奥园呢?”
“……哦。”她略略懊恼。
接着,他又是冷不丁一句:“伦敦也是你家,溪口别墅也是,当然,华岸路肯定是,南都奥园更得是。”
米初妍无奈又苦恼:“那我以后直接说地方好了,省得你挑毛病。”
他默了默,突然转了话题:“刚刚在科室,廖宗也抱你了?”
“啊?哦……你看到了?”
“没有,我进去的时候,你们已经闹成一团了,不过我可以推断。”
他娴熟的开车,视线没偏移的看着路况,嘴里,却是一直跟她说话。
米初妍觉得,他这是等不及开始算账的意思?
也没等他多问,主动交代:“就礼貌的拥抱而已,也没抱,就碰了碰肩。怎么了?你介意?”
他摇头:“可以理解。”
“那不就得了,你还故意问!”
“我问的目的是,晚上的检讨书,把这个事情也写上。”
“宁呈森你有病……”
他终是又侧了头,挑挑眉:“有吗?我不管,反正你得我给写上,重点描述你的感受。”
“不可理喻。”
“如果我不可理喻,刚刚我在科室就收拾他们了。”
米初妍暗道,果然,不能指望坏脾气又爱计较的男人有多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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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口别墅波光水影。
夜幕的路灯打照着家家户户门前的人工湖,微风荡漾,湖水微澜。
早春,这里的植被已有了片片的葱绿,不太盛,但闻得见沁脾的草香,土香,心旷神怡。
车子有序的停在路边,米初妍的手,照例被宁呈森攥着,两人才踏进庭院,便有阵阵的笑声,从里头飘出来。
听这声音,感觉里头人不少。
米初妍郁闷,问:“都有谁在呢?”
宁呈森似乎也纳闷,皱皱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显然,他也不明情况。
因着这番好奇,米初妍小跑了起来,宁呈森这形象,自然是没法跟着跑,遂放开了她的手,目送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跑进了屋。
进屋之后,她就没了声。
宁呈森眉皱的更紧,不由加大了步伐。
等进了屋以后才发现,徐暮川家的小屁孩,竟然在他家客厅的地毯上,到处爬。不过丁点大的孩子,倒是手长脚长的,灵活的很!
令他无语的是,他的小妻子,竟然跟着那个小屁孩,一起拱在地板上,旁边还有纪唯宁的说话声。
宁呈森的视线扫过整个客厅,这才发现,徐暮川的母亲也在,徐家的老佣人玉姐也在,玉姐手里拎着个大包,大包里头,掏出小屁孩的奶瓶。
徐暮川的母亲跟他家的两位母亲一起,不知说到什么好笑的事,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进屋,厨房的方向,动静不断。
宁呈森脑子里当下有好几个疑问。
才要退出屋去给徐暮川打电话,眼尖的纪唯宁就瞧了过来,朗声招呼:“宁主任,恭喜!”
如此,宁呈森提起的脚步,终是落下。
看着纪唯宁,点点头,正色道:“谢谢。”
纪唯宁将徐莫黎交到米初妍手里,自己起身,笑容不减:“是不是很意外我们会在这儿?”
宁呈森不置可否,却也开始在玄关换鞋。
纪唯宁适时化解他的疑问,笑颜逐开:“我们家阿川说,方便以后我们两家的小孩作伴,特地把你对面的那栋,买下来了。这不,知道你们今天要回家庆祝,我们就都不请自来给你们道喜来着,我带着我妈她们先过来,阿川还在公司忙,过会儿才能到。哦对了,他刚刚到电话来说,可能瞿安贺总她们也会过来,所以,征得叔叔阿姨们的同意,我们晚餐就一起吃咯!”
连串的话,让宁呈森微懵,他没去管纪唯宁后面的那些,只把重心放到前头,究竟:“对面那栋别墅,你们买下了?”
纪唯宁点头:“对啊,不可以吗?”
“你们家那么多房子,住得过来?”
纪唯宁嘿嘿笑:“反正是世腾旗下的物业,自己买优惠多了,偶尔换换环境我们都觉得很不错。”
宁呈森总觉得诡异:“好端端的,换什么环境?”
“这得归功于你提醒了阿川啊!是你说,买这栋房子,方便小孩子玩耍,又方便老人家居住什么的。那我们就想着,漓景路那边我妈伴少,房子又太大,在这边正好有阿姨作伴,等以后米儿怀孕,我就在对面,好有个照应不是?再说,孩子大了总得要伴,我们家小莫黎还可以充当大哥哥,保护你们家小公主,多好?”
宁呈森脸更黑,他可以说,他不生小公主么?
孩子的影都还不见着,这就开始惦记上了……
只是,眼前的是纪唯宁,不是徐暮川,如果是徐暮川,他肯定是不客气的。
也是够,南都奥园没粘够,这会儿又粘到溪口别墅来了,后半辈子都是甩不开这徐家的魂了?万一他真有小公主,万一他家小公主真的被此刻在地板上流口水的徐莫黎惦记上,他是有多不爽!
“怎么着?新郎官今天登记还不高兴?这可怎么行呢……”纪唯宁打趣的笑,大约是知道他脸黑的缘由,故意抱起小莫黎,教他喊伯伯。
宁呈森将西服抛到无人座的沙发上,嗤声:“你倒是拎的清!”
纪唯宁笑容璀璨:“我不敢拎不清啊,目前为止,您还是我上司,论年纪,你比阿川大一点,小莫黎理应喊您伯伯。来,伯伯抱抱?”
年轻人说话,长辈识趣的没有打扰,米初妍被唐心梅带到沙发上,让她喊夏晴。
这边,宁呈森脸色不太好。
眼睛盯着徐暮川的老婆,这女人,从来就是滑头,自己滑头不算,还带着米初妍一起。这会儿更绝,在众多长辈面前,尤其是在何湘云面前,她对他,连尊称都用上了,还把小孩举到面前,他即便再不乐意,也不得不伸手接下徐莫黎。
而她,是把小孩放下后,就溜到女人堆里。
徐莫黎很重,比一般的同龄小孩长的要快,他抱上手,极度的拘谨,生怕自己不小心,刮着了徐家的这个宝贝疙瘩。
可是,向来安份的徐莫黎,在他身上却似乎不配合,不停的扭动着,攀爬着,小嘴往他到处张,成串的口水,毫不留情的摊到他的脸上,衬衣上……
584买三送一
宁家人再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厨房的阿姨已经在张罗着开饭,而客厅里,又多了几道挺拔的身影。
徐暮川,瞿安,贺端宸。
虽然只多了三个男人,却因为他们各自都是身形高大,以致,宽敞的客厅竟然也感觉拥挤了起来。
让米初妍暗觉好笑的是,徐家那对父子竟然不太对付。
西装革履的徐暮川,径自在沙发上休闲翻看报纸,而徐莫黎,则是到了瞿安的手里。
瞿安把他放到地毯上,自己拿着手机,一个劲的在那儿拍,或爬或趴,或撅小屁股或流口水,或是咯咯笑,或是咿呀咿呀的露出粉色小牙床。
为了抓拍到最完美的角度,瞿安竟然将自己的夹克衫脱了下来,毛衣休闲裤的利落装束,跟着小莫黎的动作而不停的转换着自己的角度。
那乐呵的劲儿,若是不知情的人,多怕以为,地毯上不停捣蛋的小屁孩,会是他的儿子……
贺端宸相对正派,中规中矩的坐在边上,陪长辈们说话。
宁呈森打趣瞿安:“喜欢的话,自己赶紧生一个!”
瞿安头都没抬,笑呵:“我倒是想,找谁生去?”
宁呈森跟着笑了笑,未再答话。
其实大家彼此都清楚,如瞿安这样的男子,要想找女人生孩子,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并且,不管是跟谁生,只要是他的孩子,瞿家的长辈们肯定都会是欣喜若狂。
说是找不到,只不过是宁缺毋滥。
或许他有他心里的明月光,如果这辈子等不到,宁愿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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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和唐心梅在招呼着入座,何湘芸也终于起身,跟年轻人打趣说:“你们都忙,以后小孩子会越来越多,我们老一辈的负责照看,相互间有伴串串门其实挺好的。既然暮川和小森都往这里买房了,我看呐,安子,你跟贺先生也可以考虑看看。安子就不用说了,买这儿肯定划算的,贺先生的话,偶尔也可以携眷到穗城来度假,挺好!”
何湘芸是一时兴起,随口提议。
可恰恰是她这样的随口提议,却是得到了宁呈森的最先响应,连连点头:“我怎么没想到……暮川,你再给我一套,我给我爸妈买。”
“这栋不就是你爸妈的吗?”瞿安忙着逗小莫黎,没上心,反应极快的接了句。
满厅的人,有好几道窃笑声。
瞿安疑惑,终于把小莫黎抱到前来接手的纪唯宁身前,回头看众人:“怎么了?我搞错了吗?这栋房子不是宁伯父宁伯母的?”
宁呈森的俊脸有些僵,冷声:“我给妍妍爸妈买。”
“哦……”瞿安听罢,恍悟的点头,嗤声:“直接说给岳父岳母买不行么?合着我们还会吃醋似的!知道你岳父岳母最好了!”
“我不怕你吃醋,我怕你嫉妒。”宁呈森的声音,闲适淡淡,抄着口袋,率先往着餐厅过去。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瞿安不太服气的驳了句,追上去,扯住宁呈森的手臂。
然后他们都顿步,宁呈森侧首,以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浅声道:“你倒是想给你岳父岳母买,可你有吗?”
瞿安切了声……
米初妍跟自己爸妈呆一块,在后头。
听着宁呈森转瞬就跟徐暮川讨论起要小区哪个方位的房子比较好,米安博和唐心梅都是给自己女儿使眼色。
米初妍知道自己父母的心思,可是,奈何不住宁呈森的好意。
何况,他这么多朋友在场,她也不好主动去说什么拂了他的面子,只得笑笑,劝自己父母:“你们就由着他吧,给你们花钱,他高兴。”
米初妍是了解他的,表面上看起来傲慢无礼,对大小事情似乎并没有太上心,可暗地里,他对自己在乎的人,却是比他自己的事都要上心。
譬如说,宁振邦夫妇并不缺钱,缺乏的只是那份亲情。而他不善于过于外露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便无止境的以着各种不要脸的理由来搜刮他父母的财产。
然后,他的父母会因为有弥补而少些歉疚,又因为这样的来来去去,从而有了沟通,即便别扭,那也总是比无话好太多。
况且,人与人之间总是这样,话说的多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再譬如说,她家父母经济条件相对差些,但他知道她的父母太正直,顾着长辈的尊严问题,他从不会直接大把大把的给她家里送钱,而是在生活巨细上,顺理成章的添补。经年讨好她父亲的茶酒,讨好她母亲的小礼物,再有春节的各种高档年货,便是他细心的体现。
算起来,如果真的买下刚刚他口中的那套房子给她家父母,那也只算是他给她家父母第一次的大手笔。
虽然米初妍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缺房子住,但她了解宁呈森的经济实力。如果买下这里的别墅,能让长辈们相互照应,又能让家里皆大欢喜,她何乐不为?
父母总会有老的那天,到老的那天,他们就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孤单。
女儿如此说,米家夫妇倒不好当场表态些什么。
那端宁呈森已经定下了他要的第二栋房子,徐暮川转而看上瞿安,手肘碰他:“你不买吗?”
“我?”瞿安挥挥手:“我一个人住哪都是住。”
“总会有结婚的那天,到时候你再来找我要,别怪我没给你留。再说,漓景路那边你已经被扫地出门,其他的房产,你家里挨个都清楚,你想一个人清净的时候,难道去酒店吗?”
徐暮川不疾不徐的话音,倒是真的让瞿安认真思忖了起来。
约过半分钟,直接颔首:“那就来一栋吧,前提是,过户手续给我保密好了,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阿宸你呢?”徐暮川又问。
贺端宸在角落,慢悠悠的抬头:“怎么着?你买三送一?是的话,送的那栋给我。”
“我给你九折优惠。”
“你怎么不说八折?”
徐暮川:“成交。”
贺端宸:“……”
抱着小莫黎的纪唯宁,把头靠向何湘芸,笑的眼眉生动:“妈,还是你最行!不过几句话就让世腾出*售了三栋高级别墅。”
这话被瞿安听了去,忙回头,朝着何湘芸叮嘱:“徐伯母,你可不能跟我家里说,我在这里买房……”
何湘芸几乎没笑岔,点了点瞿安的肩头:“安子啊,你也该收收心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整条漓景路像你们这岁数的,除了你就是暮云,都跟中了邪似的,不管家里怎么催,你们啊,就是不上心!再这样下去,保不准你爷爷直接杀到律所去!”
瞿安脸微抽,转而高声:“米叔叔,请问您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女儿?我喜欢米初妍那样的姑娘!”
话才落,不等米安博做任何反应,一个纸盒直接抛向瞿安,接着是宁呈森的呵斥:“滚你丫的瞿安,来我家吃饭,就给我安分点!”
“我又没喜欢你老婆啊!我只问米家有没有姐姐或妹妹而已!米叔叔还没朝我发怒呢,你怒什么?”
米安博咳了咳声,在众人的期许中,正色:“妍妍是独生女。”顿了顿,又难得笑声:“没有姐妹,倒是有个侄女……”
“啊?”瞿安眼睛发亮,笑道:“叫什么名?今年多少岁?”
米安博伸了伸手,手指微屈:“跟宁家的那个小呈宵,差不多大。”
瞿安讪笑:“……米叔叔真有趣儿!”
边上的众人,早已哄笑开。
相比起这些人的笑谈,宁振邦和夏晴,是相对安静的。
不是他们没有话题加入,而是此情此景,对他们过往的半生来说,太过奢侈不敢渴求。尤其是夏晴,从来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她的儿子会接受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并给她最大的幸福晚年。
夏晴看着宁振邦,柔婉的笑容里,眼角闪着泪花。
宁振邦低头,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晶莹,自己却又因为百感交集而无法出口安慰,只是让夏晴靠在自己的肩头,两个人,一起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热闹欢笑。
晚餐是热闹的,有趣味相投的宁振邦和米安博,有善谈的唐心梅和夏晴,有享受着天伦之乐的何湘芸,有调皮的米初妍,有能闹的瞿安,有宠老婆无下限的男人,有商谈公事的兄弟,有催着回去上班的上司下属,还有不甘寂寞,时不时摔个碗筷的徐莫黎。
从夜幕到夜深,灯火明亮的别墅里,皆是浓浓的欢喜。
贺端宸是最早离开的,要赶着回B市。
行至玄关时,当着全屋子人的面,喊走了米初妍。
米初妍虽纳闷,却还是跟了出去……
是行到院子里,他才顿步。颀长的身影伫立在朦胧的月光下,他回头,淡淡勾唇:“听说你从神外辞职了?”
米初妍点点头。
她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对于贺端宸来说,有什么好打听的,纳闷之余,客气道:“贺总有什么事吗?”
贺端宸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从自己的西服内袋里,掏出东西。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薄薄的东西递到她跟前,音线淳淳:“我记得,曾经答应过你,把顾以澈介绍给你认识。这是他下周二在港城的演唱会门票,演唱会结束后,第二天还有他的电影发布会,趁着现在空下来,港城离这里又近,你可以去看看。”
米初妍双手接过,意外之下,手指有些颤,笑的弯眉:“都给我?免费的吗?”
“当然。”贺端宸双手抄进裤袋,略微有笑:“总不能,让我食言不是?最好的位置,足够让你看清他,也足够让他看到你。怎么样?有兴趣吗?”
“有有有……当然有!谢谢贺总!”米初妍有些喜出望外。
来的早不如来的刚刚好。
上一次顾以澈在穗城的演唱会,霏姐费尽心思的给她弄了张门票,还是不太好的位置,她在伦敦,没赶得上。虽然后来宁呈森给他要了现场的的录音视频,可总是不如现场来的尽兴,多少有些遗憾。
原以为,短时间内是再没机会了,没想到,顾以澈竟然把巡回演唱会的下一个点开到了港城。恰又逢她刚刚从神外退出来,有的是自由支配的时间。
能把个人演唱会开到港城去,顾以澈当真是了不得的。
一时兴奋,米初妍抓着两张门票,细细翻看,确定了时间地点座位后,不由对贺端宸的慷慨,多感谢了两分。
贺端宸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意,视线扫了别墅半圈,继而开口:“小事一桩,不足记挂。这事儿,你看看要不要让呈森知道,反正我这边是没让他知道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米初妍略怔……
这一开心竟然都忘了宁呈森这茬!
她想再开口跟贺端宸说些什么,只是,才不过抬首,他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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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门票,在最初的兴奋过后,此刻又因为屋内的某个男人而让她觉得棘手不好处理。
甩了甩,又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
进屋的时候,听见瞿安在喊:“宁教授,你在那儿看什么?”
米初妍预感不太好,从玄关脱了鞋,匆匆奔进客厅,原是想看宁呈森到底在看什么,却不知,这会儿进去,他竟然已经妥妥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干。
她看他,他也看了看她,继而跳眉:“有事?”
米初妍摇头:“没事。”
小莫黎终于因为困倦而哭闹,纪唯宁怕吵着大家,跟徐暮川提议先回。
徐暮川是呆哪儿都无所谓的,何况对面就是自己的房子,今晚住哪儿,对他来说都很方便。
于是,徐家一行人又跟着离开。
转眼间,就只剩瞿安孤零零的一个。
他倒是想继续呆,可宁呈森逮着机会就给他添堵,他表示很受伤,只得无趣的提着自己的夹克外套,迈着长腿出了院子……
时间也确实不早,米家夫妇也跟着告辞。
宁呈森原本是要送他们回去的,但是米安博自己也有开车,用不着这样麻烦,便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偌大的别墅,一下子安静下来,米初妍蜷着双腿,窝在沙发上,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宁呈森过去扯她,拉她起身,催促她回南都奥园。
米初妍并不怎么配合……
她心里还在想着门票的事,还没想好怎么跟宁呈森商量,她今晚想赖在这儿不走,免得到家他就各种放肆。
夏晴也使劲儿挽留,可宁呈森哪里理会,直接打横将人抱起,步向门外。
米初妍害臊,扑打着抱她的男人,让她赶紧放她下来。
宁呈森绷着下颌,话都懒得说,直接走向自己的车子,将人丢进副驾座。
有趣的是,在车子拐出溪口别墅的时候,遇上徐暮川的卡宴。
徐暮川后来居上,最后在红灯前并排,车窗缓缓降下的时候,露出夫妻俩的脸,而后是徐暮川清冷的声:“怎么不住下?”
宁呈森侧首,淡声:“你怎么不住?”
徐暮川说:“那是给我妈买的。”
宁呈森笑:“你儿子也不要了?”
徐暮川回笑:“有玉姐在,还有宠孙如宝的老人,孩子不需要我们操心。”
宁呈森逮着机会,沉声:“那你老婆整天呆在家干什么?让她赶紧回来销假吧,正好我要筹办婚礼,有她在科室,我比较放心。”
徐暮川扬了扬眉:“她不就在我边上,你自己跟她说。”
586你才是我的狼
关于纪唯宁回来上班的问题,他们夫妻俩一直在踢皮球。最新最快更新
就如现在这般,徐暮川说要看纪唯宁,纪唯宁又总是委婉的推托
宁呈森对他们夫妇俩的这种行径,简直没眼看,车子直接提速,一溜烟的将他们远远甩在后头。
米初妍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她不想在宁呈森满腹郁气的时候乱说话,免得撞炸他的火药。
跟着他回南都奥园,从地库到电梯,从电梯到家门前,她的手,一直都被掌握在他的掌心,但她看到的,却一直都只是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挺阔,身材修长,他穿着他父亲的纯黑衬衫,非但不显违和,还特别精神。衬衫的下摆,悉数扎进裤头,皮带束的端端正正,他的大长腿,行走间,全是力度。
米初妍咳了咳声,他终于回过头。
那个米初妍开口,纤细的手指开始无意识的刮着自己的眉角。
宁呈森黯了黯色,每次她有的话,等会都写到检讨书里去。
啊?
又是检讨书,晚上玩的太开心,她都已经把这个事情抛向脑后了,怎么他还要提
啊什么啊?今晚不写好不准睡觉!
他抛下这句话,率先进了屋。最新最快更新
米初妍紧跟其后,柔声讨好:没得商量吗?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天耶
不写也行!宁呈森将肘弯的外套丢进玄关,反身的时候,双手搭在腰间,声线又沉了几分:不写的话,顾以澈的演唱会,你就别去了。
米初妍吃惊的瞪眸,继而哈哈笑:原来你都知道啊!贺总还说没告诉你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呈森不理,继续往屋内走。
哎是不是我把检讨书写好了,下周的演唱会和发布会就能去?米初妍继续往前追,追进卧室,又追进衣帽室,再又追进浴室。
宁呈森被徐莫黎弄了满身的口水,换了衬衫还是不舒服,回家便往浴室钻。
米初妍没顾得上他的心思,只一个劲的跑在他屁股后头追,浴室门一摔,差点碰掉她的要生呗,你说我写好不好?
宁呈森已经在书柜前找书,听着她的话,斜眉扫了眼:自己想。
米初妍怨念,五分钟后,检讨书再次呈现在书柜边的男人眼前。
多了几个字,上面写着:想不出来,直接肉偿好了呗
宁呈森的唇角,不经意的抽了抽,厚重的专业书插回到书柜的排列中,睡袍的衣襟,也因为抬手的动作,敞开了大半。
米初妍盯着他过分诱人的胸肌,眉眼闪光,讨好的商量:成不?
宁呈森有些被气岔:为了顾以澈的演唱会,你就这样舍得下血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所以,顾以澈是你梦寐以求的狼?
他凉凉的出声,盯着她的深眸里,却是迸着幽暗的火光,吓的米初妍赶紧改口:不不!他不是!你才是!你才是我的狼!梦寐以求毕生追求此生不渝相守到白头的!
587也不看看她那小身板,偿的起么
急于表忠心的米初妍,四个字四个字脱口而出,听的宁呈森脑子发涨。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ā
米初妍看着他只顾着在书柜前不停转悠,对她的话爱搭不理的,只得又努力了几分,上前,半个身子都倚上了他的背,笑嘻嘻的说:“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大不了跟我一起去嘛。”
“跟你去?”认真找书的男人,轻飘飘的几句:“跟着你去看你梦中情人的演唱会和电影发布会,然后听着你在那边挥着荧光棒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再看着你不要脸的上前求拍照求签名,搞不好兴奋过头就直接抱上去,你这还叫没什么大不了,抱歉,我心没那么大。”
米初妍起初还是笑脸洋溢的,后来越往后听他的话,越是耷了脸。
锁眉,默了默,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强调:“那我跟你保证,我绝对规规矩矩的只听歌不说话,我也不买荧光棒爆米花,我也绝对不求拍照求签名,更加不会跃上台送花送礼物,如果我食言了,随便你拿我怎么办?”
“你保证?”
“对!我保证!”米初妍重重的点头,眸光发亮。
宁呈森不屑:“你的保证值钱么?如果我想拿你怎么办,你奈何得了?”
满腹的壮言壮语,就被他这样三言两语的否定,米初妍泄气的对着指尖玩:“那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跟我一块去嘛……难道是因为你没有门票吗?那我们再跟贺总要一张不就好了?是不是你不好意思要?你不好意思的话那我自己去跟他要吧!我知道你们男人追星有点搞笑,我给贺总打电话就说,是我的小姐妹要……”
说话间,米初妍就要去找自己的手机,被宁呈森扯了回来,冷声:“别白费劲了,下周我要上班。”
“啊?”
“又啊什么?”
“这么快就让你官复原职了啊?这医院的处分是不是有点小?”米初妍咋舌,脱口絮叨。
宁呈森忍不住白了眼:“我本来就在原职上,什么叫做官复?”
“也是!宁大主任的头衔,那是谁也顶替不了的。”米初妍叹了声,而后道:“你说人怎么就这么矫情呢?你刚处分的时候吧,我各种心理不安,我觉得都怪自己给你抹了黑,现在你要回去上班了,我又觉得,为什么院里不多处分你些日子?最少,得陪着我把顾以澈的演唱会看完再说啊!”
宁呈森心很堵,特别堵!
她怎么不来一句,至少,得让他把穗城的婚宴办完再说呢?
指望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婆把更多的注意力摆在自己身上,真的,还不如不指望!
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拉离,拎正到边上:“你去,洗澡!”
“洗什么澡?检讨书过了吗?”米初妍懵懵的,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话风大转。
“就你这脑瓜子,料你也写不出份像样的检讨来!”
“哟?这意思是说……”米初妍歪头,想从他的话中,听出里面的内涵来。
然,还未等她透彻的领悟,他直接开口:“肉偿!”
“啊?”
她又是吃惊的张嘴,宁呈森所幸抽回那张检讨,在她眼皮底下晃:“白纸黑字!”
“哦……那你这是准了吗?”米初妍试探的问。
他不说话,继续看书。
米初妍又追问:“是不是准了?下周我去港城……”
宁呈森被她扰的无法,只得抬首:“那得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她嘿嘿笑了起来,狡黠的踮脚,朝着他的耳根呼气:“我有哪次让你不满意的?说好了,别食言哦,我现在就回房去洗澡……”
宁呈森没理她,但内心很崩溃。
有谁的老婆,会因为一场演唱会而这样耍无赖?还肉偿,就她那小身板,偿的起么?
才默念,门口忽然又有她去而复返的身影,接着是她脆甜甜的声音:“其实我是赚到了,因为不管我今天写什么做什么,你都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宁呈森回头,扫了她一眼。
总算,没有因为顾以澈而白痴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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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裹着浴巾的米初妍在打着暖气的卧室里穿梭,她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给自己吹发。
沐浴过后,脸颊绯红,连带着漂亮的鹅颈,精致的锁骨,肤若凝脂。
明晃晃的灯光,打照在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纹理,都似在闪光。
沐浴过后的她,只吹发,不护肤。
主要是因为,宁呈森习惯了晚上在她身上各种蹭,他不喜欢化妆品的味道,也更讨厌张口含进的,全是化妆品的味道。
米初妍打趣她,自己不喜欢为何还要给她买?
他一本正经的说,护肤是你们女人的必要的,我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过分干涉你的自由!
好一个体贴的男人!米初妍当时如此想。
然后她也习惯了每天配合着他的喜好,晚上什么护肤品都不用,不管是寒湿还是干燥,她连手霜都不碰。
早上起来,拍拍水,抹抹精华,擦擦乳霜,也就这么简单,肌肤竟然也一直保持着细嫩。
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他那修长的双腿,突然出现在镜子中。
悄无声息的影子,米初妍起初被吓的心脏漏跳了拍,看清楚是他,视线往镜子上瞄了瞄,而后见他双手抱臂,意味不明的瞧着镜中的自己……
风筒嗡嗡的声响骤然停下,米初妍顶着半湿的长发,转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往常的他,大多时候会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风筒,再不然,就会在她边上说会话,说着说着,大手就开始不安分。
她习惯了他的各种突然袭击和有准备的攻击,可她不习惯他站在她的身后,半天不吭一声。
米初妍心里是有些发毛的,这才停下了吹发,转过身去。
倚在墙上的男人,深眸半眯,轻轻勾了勾唇,终于说话:“要不,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非要去看这场演唱会?撄”
米初妍没有说非要去,但她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渴望,多少还是让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有些不舒服。
港城不远,也不是怕她这个成年人单独行走会不安全,就算不安全他也可以安排的周全,他就是心里有股劲过不去偿。
米初妍似乎有些意外他在这个问题上较真,愣了愣,却也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回过头,重新拿起风筒继续慢条斯理的吹发。
她像是在认真思考,轻微的锁着眉头,而宁呈森竟然也出奇的有耐心,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终于,柔顺的长发清爽的搭在肩背,米初妍起了身。
走向宁呈森的时候,她已经绽开笑,略微的赖皮:“要听实话吗?”
“你觉得呢?”他惯常的反问,声音里有着若隐若现的警告。
米初妍歪歪头,眉头又锁了几分,很认真的说:“大约就是……为了圆我心中的一个梦吧!”
话才出口,男人的脸色,变了变。
米初妍赶紧捧住他的脸,啧啧声:“你别生气啊!又是你让我说的……”
“你说你的,至于我如何,那是我的事。”他倒是理直气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那双如渊潭般的深邃瞳眸里。
话开了头,米初妍反而淡定了下来,继续道:“哎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么多年,我是听着他的歌看着他的电影过来的,成长的路上,他在我生活里的痕迹不小,我就总想着,哪天能在近距离的地方,听场他的演唱会,感受一下读医这么多年来回忆里的点点滴滴,为自己的优秀毕业再图个圆满。这是关于青春的梦想,虽然梦想有些不靠谱,可能还会被你所不齿,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想去。”
米初妍就没想着他会有多好的反应,话说出来,她是准备好了承接他臭脾气的,还有些担心他会揍她,都不敢正眼迎视他。
可是,她哪里知道,他会直接走开!
米初妍心里有些怒,转身,朝着他的背影跺脚:“宁呈森,你会不会太小器了?我只是想圆个当年的梦而已,又不是说我喜欢他……”
前面的男人,充耳不闻,径自从衣帽间穿过卧室,从卧室穿过廊道,从廊道绕进书房。
米初妍一路跟着过去,却不料,跟进书房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给向敬年打电话。
他跟向敬年说,他老婆下周要去港城看演唱会,会场人肯定多,媒体也多,他说他老婆人小,又善良,还缺根筋,让他务必给他接待好了。
他还跟向敬年说了一大堆,多是交代他要怎么怎么照顾她,怎么怎么安排她的食宿,说的好像她完全是个生活无能似的要人细心看顾。
米初妍起初是欣喜于他的应允,可后来听着他跟向敬年说了那么多,不由就嘀咕:“我又不是傻子,自己能行的。”
他刚好电话结束,转过头来,毫不客气的指出:“我怕你脑子一旦犯抽又把身上的钱全部给了骗子,到时候回不来别找我哭。”
米初妍嘟了嘟唇,转而看着他绕过书桌,坐到待机的手提前。
她凑过去,他正好抬头,淡声问:“演唱会在下周几?”
“下周三。”
“回程什么时候?”
“下周五。”
然后,米初妍看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灵活的在手提键盘上操作,她的身份信息,他记得比她自己还要熟,没几分钟,就给她定下了往返的双程票。
广九直通,快捷又方便,省去了中间转车的麻烦。
操作好了这些,他才认真瞧她:“去到那边的时候,向敬年会来接你,他会带着你去酒店办入住。酒店离演唱会现场不会太远,你自己长点心眼,别到处同情心泛滥被人骗,每天晚上给我视频汇报你当天的行踪。这样,你满意了吗?”
米初妍猛点头,眉开眼笑又是满腹感动,甜甜的哄:“老公……谢谢你哦!”
“有个前提。”
“好!你说!”
对米初妍来说,现在不说是前提,就是有一百个要求,她也会爽快答应的。
她望着宁呈森,瞳眸水亮,宁呈森看着她,却是幽暗不明,冷梭梭的强调:“不管你在现场多兴奋,都不准给我各种照片各种心情的晒到朋友圈上。”
“明白!”米初妍应的响亮。
宁呈森冷冷的看她:“你明白什么?”
“因为我把那些东西晒到朋友圈,你会被贺总取笑的啊,还有瞿安,还有徐总……”
“他们会笑我什么?”她的话,倒是让宁呈森饶有趣味的叠了腿,追问。
米初妍呵呵笑:“他们会笑你,说你老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那你是吗?”他又一句,凉梭梭的。
米初妍挺胸保证:“当然不是啊!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能混做一团。”(83中文网)&>
589我跟顾以澈,到底谁好
他听着,只是哼了声。
米初妍料不准他到底什么情绪,半个身子撑在他的桌面上,找话: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下周一。
然后会一直忙么?
基本上。
那婚宴呢?有什么需要我去跑的吗?你上班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忙活。
不用。
他总是惜字如金,米初妍有些无趣,耷着肩头在他眼皮底下晃着。
大约是他察觉出来她细微的情绪变化,这才又抬起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婚宴的事,基本上都在按部就班的准备着,还有两边的长辈,他们比我们还要上心,是轮不到你来操心的了。等你从港城回来,定制的礼服也应该到了,到时候你负责试礼服就成。
这么好?米初妍心情甚好。
当新娘当成她这样清闲的,大概除了那时候的纪唯宁,就剩现在的她了。
想起纪唯宁那时候的婚礼,米初妍不由就想起徐暮思,顿了顿,想问又不想问。
有话就说,跟我还这样吞吞吐吐?
耳侧忽来他的沉声,米初妍纳闷,正在认真研究病例的他,怎么就知道她有话要问?
可是他等着她的开口,于是,抿了抿唇,继而道:唯宁姐结婚时候的礼服都是暮思做的,我看着挺好的呀,怎么你没想起来找她?有生意不给自己人关照么?
宁呈森一时没有回答。
米初妍看着他在盯着手提的屏幕,很专注,她怕扰了他的工作,也没敢继续问。想着既然他要为下周的工作做准备,那她就先回房等他好了。
可哪知,她才转过身去,他就在背后说:你以为我没找过她?
啊?你找了?
嗯。他随口应了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这才又继续:她自创的品牌在欧洲国家也挺受欢迎的,而且她本身是穗城人,对穗城这边的风俗礼仪也懂的更透彻,最重要的,她还是你朋友,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什么样的设计最合适你,她应该心里有数。所以,最初的时候,穗城这边的婚宴礼服,我是想找她的。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找不到她,听暮川说,除了偶尔回穗城呆几天,基本上,她是在巴黎流浪,这一年都没有再接任何的定单,找上门的,也多是她的搭档接的活。
流浪?她为什么要去流浪?
为情所困吧。
她怎么为情所困了?米初妍忍不住追问。
宁呈森抬了抬头,眼皮微敛:这我哪里知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被宁呈森如此反问,米初妍才恍然察觉,原来她已经好多时日都没有关注过徐暮思了。只知道微信里越来越少她的出现,也只知道,不知何时起,她再也不发任何的朋友圈。
她一直以为,她是在巴黎忙不过来,所以疏于联系。
心里很是自责,溜烟的跑回卧室。
她找到自己手机,随意的坐在床沿,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徐暮思的朋友圈。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态,她转而打电话给纪唯宁。
可是,明明才不过晚上九点,纪唯宁没带孩子在身边,可她的手机却是一直没人接。
眼皮底下有修长的双腿在晃动,米初妍抬了抬头,看见跟着进来的宁呈森。
他就站在她面前,伸手,抽走她掌心的手机。
她拧眉:你干嘛呀?我给唯宁姐打电话。
他浅声:这电话,你就是打到明天早上,也不见得有人接听。
为什么?米初妍不信邪,抢过手机,又要回拨。
他嗤笑了声:你以为,他们两口子那么早就从别墅出来是要干什么?你是真呆还是假傻?
做什么?米初妍下意识的念叨了句,看着宁呈森越发暧昧的神色,似乎心有了然,呵呵道:不至于吧,那么早,什么时候才到天亮啊
宁呈森失笑,俯腰注视着她纯净皙白的脸颊:我如果不是为你忙着忙那,这会儿,你也早就已经在床上了。
他的话已经意示了他下一步的打算,米初妍心有准备,可还是会有本能性的畏惧。背脊忍不住蜷缩了下,而后在她防不胜防的时候,被男人有力的臂弯给提起了身。
沙发上,她跪坐,他直立。
他配合着她的高度,唇瓣轻印而来
她被他灼热的呼吸烫的发痒,忍不住咯咯笑,他被他的笑声敲化了心房,浓情越来越密。
目光的相触,指尖的抚摸,情潮缓缓攀升
手机啪的坠地,不知是谁撩拨了谁,那样细微的动静,彻底打乱了卧室的平静。
情乱,意迷失。
那个夜晚,其实不晚,不过九点,寻常人家或加班,或追电视剧,或辅导孩子学习,或散步刚回。可对于爱至深的人来说,情感的交融,从来就不会因为时间的早晚而有任何的浓淡之分。
疯了,颠了,狂了,乱了。
沙发浴室大床窗台,每个角落,都有了他们的痕迹。
最后无力伏在舒软的大床之时,她感觉到,他的温热掌心,在一缕一缕的,撩开她散乱遮面的青丝
她其实已近昏阙,可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还有他的粗喘。
而后半秒,他突然说:妍妍,我问你个事儿。
她已经是糊里糊涂,含糊的嗯了声。
他哧哧笑了两声,反身将她搂进怀里,轻喃:我跟顾以澈,到底谁好?
590所有的费用,我会跟你男人算回来的
意识开始渐渐涣散,米初妍呵呵笑了声:“当然是你……”
“真的?”
男人的声音,湿哑中含着满足,修长的指节抚摸着她滑腻的颊侧,唇角微勾:“你详细跟我说说。”
瘫软在他怀里的女人,歪了歪头,含糊的咕哝了声。
他以为她不乐意,不由俯低着头,轻哄:“我想听妍妍……”
话音温柔的从唇角逸出,他想要听她说好听的情话,极尽耐心的诱哄,结果,却不料,他这一俯首,却是发现,她已经在他怀里睡着。
睡的很深,不管他怎么晃她,都不动。
宁呈森无奈,大约是他把她压榨的太过度了,要不然,怎么会上一秒还能说话,下一秒,就睡的如此沉?
如此,他只得起身,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去浴室……
不过还好,她是笑着入睡的。
小小的红唇,微微上翘,眉梢舒展,惬意而又舒适,很是惹人怜爱。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能去看顾以澈的演唱会而欢喜,亦或是他们终于走到了今天而欢喜。
宁呈森自然知道,他跟顾以澈,那是完全不同的定义。
只是,一个以正能量存在在人心里的偶像,意义注定是非凡的。这会让她每当忆起青葱年少的热烈疯狂就会想起来的男人。从她这些年总是要削尖脑门往顾以澈的各种会场里钻,从穗城机场遇见顾以澈那种异于寻常的追捧,从她瞒着他暗暗宝贝收藏着她舍友给的顾以澈演唱会门票这些行为便可解释,顾以澈,至少是影响了她整个大学生涯的男人。
虽然那只是明星,可是,他还是会忍不住对比。
他会想,到底是顾以澈给她的精神食粮更多些,还是他教给她的东西更多些。
但她是他的妻,今天是他们特殊的日子,他愿意给她最大的欢喜,满足她这个一直以来的心愿。
所以,他给她订票,他给向敬年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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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是周二去的港城,宁呈森有手术,她是自己坐车去的东站。
东站是穗城唯一一个地处市区中心的火车站,她从南都奥园过去,用手机软件喊了快车,前后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宁呈森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他觉得东站太大,怕她会绕错了方向,错过了上车的时间。
米初妍当时在收拾自己的包包,笑着打趣:“我在东站四处转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穗城人,如果连自己家乡的地盘都还搞不清楚,那是有多不该!
宁呈森也是因为听了她的这句调侃,才安下心。
这一路,特别的顺利。
起初,米初妍会给他发信息,告诉他她已经上了车找到位子,告诉他已经到什么地方,他也会回,虽然只是一个嗯字。
不过后来他要进手术室,米初妍也就没再叨扰。
那整个下午,她的手机都是安静的。
米初妍忽然觉得,离开了神外的生活,是真的轻松,那种轻松,多少是填补了她的掩饰在心底深处的遗憾。
向敬年很守时,她拉着自己的小行李出现在港城的土地上之时,他已经等在那里。
因为出挑,所以显眼。
早春的南方城市,有些倒春寒,他穿着系有腰带的双排扣风衣,竖起的黑色密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看见她,二话不说就接过了她的行李,也没有多话,直接道:“我现在带你去酒店,晚点我还有事。”
米初妍配合的点头,道了好几声谢。
她没敢问起瑾湘,他们夫妻如今是怎样的状态她不知道,犹记得上一次,她在飞机上遇见瑾湘,跟着陌生的男人。
米初妍不知道向敬年的家庭背景,只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外科医生,只知道,他的经济条件还不错。
可是,当他带着她入住市区的五星酒店时,竟然有很多人都认识他,对他很恭敬,喊他向先生,围着他打转。
她起初以为,大概是这个国际都市里的服务礼仪,对前来下榻的客人给予最尊贵的待遇。
可是后来,她发现,并非如此。
酒店已经客满,他们没有预定,可是他却只用了他的证件,便轻易得到了顶层最奢华的总统套房,据说,那是不对外开放的。
前台不知给谁打了电话,紧接着,就把那个套房给了他。
米初妍当时看的有些瞠目,她暗中扯了扯他,告诉他:“这里没房,去别的酒店也行,也不是非要住这么高级的地方。”
他也轻轻回话:“这里离演唱会现场最近,包括你喜欢的顾以澈,也住在这里。让你在这里下榻,是你男人特别交代的。”
米初妍似乎懂,怪不得呢,整个酒店会连一个空房都没有,敢情都是因为这场演唱会的缘故……
可是,为了看一场演唱会而住总统套房的粉丝,大概也就只有她了吧!
米初妍见他在掏皮夹,忙从自己包里掏出卡,递给他:“用我的。”
他不动声色,只道:“用我的会有更多的vip特权。”
米初妍哦了声,可是,她也不能花他的钱啊……
向敬年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终于给出了一丝吝啬的浅笑:“所有的费用,我会跟你男人算回来的,你完全不用觉得,住不踏实。”
591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米初妍后来有给宁呈森打电话,手机还是没人接听。
她转而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她已经入住了酒店。酒店有配餐,只是,素闻港城的街头美食才是经典之最,米初妍提了包包,一个人穿梭在这座不夜城的大街小巷。
吃了很多东西,也逛了好几个地方。
最后还给宁呈森买了件外套,黑色风衣,她看着向敬年穿的特别好看,碰巧看见了,也就买下了。
不过,款式上有点差别,但她觉得,只要是宁呈森穿,什么样的衣服也是好看的。
她在港城前后逗留了三天,静静的听了场演唱会,静静的看了场发布会,每天依照约定给宁呈森发视频,每天睡前的时间都在看书。
她看的是专业书,关于药理的,很厚很厚,几乎占去她整个行李的三分之一重量。
很快就到考试的时间,基本上,她是没有把握自己能过的,但她又信任宁呈森的教学,她总是觉得,只要她把他圈出的内容都摸透了,希望,不是没有。
所以,她不愿意浪费所有能学习的时间。
向敬年说顾以澈也住在这个酒店,但她在这里住了几天,却是从来没有撞见过。
她只知道,在台上的他依旧器宇轩昂,曾经是青涩阳光,如今是成熟魅力。他的声音越发醇厚,他的措辞越发稳重,他的眉眼越发内敛,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周五回程,米初妍收拾好了东西,多了件他的外套,行李箱竟然有些压不下去,有些涨满,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是特别暖。
也许是想到今晚就能见到他,也许是因为,愉快的旅程,让她觉得不枉此行。
意外的是,竟然在退房的时候,撞见同样在退房的顾以澈及其助理。
她就站在他们的边上,只需稍稍侧头,便可靠近。如果要签名要合照,这会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顾以澈不知在跟谁讲电话,很专心,专心到,他甚至完全没有戒备的对待周遭的人事。
以致,才不过眨眼,他就被许许多多的粉丝围成个水泄不通。
若是以往,米初妍定然是最先扑上去的那一个,只因为她足够近,足够热情……
然而,她其实并没有。
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拥堵,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狂喜,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突然间没有了那份狂热。
她站了大约有十几秒,脑子里一幕幕闪过的,全是这两年来跟宁呈森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被坑的,被训斥的,吵架的,斗嘴的,痛苦的,甚至绝望的,还有毕生难忘的。
然后她忽然想明白了,人,之所于对某些事物太过执着,不过是因为,生活中还没有遇到那份更浓烈更炙热的情感罢了。
米初妍勾唇笑笑,从容的拉起行李,从容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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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她是做梦都没有想过,就在她拉着行李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入目的,竟然会是那样高大挺拔的他。
她呆滞,瞠目,接着是狂喜,惊喊……
因为太兴奋,甚至就那样丢掉手中的行李,朝着不远处那个灰色格子西服的男人奔过去。
午后,天空有些阴沉沉的,将要下雨的感觉。
这时节,南方向来多雨,米初妍讨厌这样的天气,但又习惯这样的天气。
可是,不管天空如何阴沉,还是掩盖不了这个男人的神采。
他似乎是刚来,步履匆匆的样子,是在听到她的喊声后,才抬起头来的。
而后,他熟练的将她拥进怀抱,却是皱眉:“跑这么快干什么?不知道地上滑吗?”
是的,这里的地板很滑,不是下雨的那种滑,而是回潮的缘故。
酒店里有暖气时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出来,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像是被水蒸气泡过了的世界。
不过,她的心,是晴朗的。
米初妍嘻嘻笑:“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吗?摔倒了,也有你来做垫背。”
宁呈森无奈:“万一我接不住你呢?”
“怎么会?你不会让我摔的……”
她的笃定,倒是让宁呈森有些欢喜,也忘了再去责备,转而去拉回她的行李。
米初妍跟前跟后,问他:“怎么会抽得出空过来?”
他说:“昨夜接了个急诊手术,忙到今天上午,下午就没再排手术了,反正有空,索性过来接你。”
米初妍动容:“反正有空,你应该回家睡觉的。”
他侧首,一本正经:“没有你,我失眠。”
米初妍咯咯笑,笑完,又催促:“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我给你做晚餐。”
然而,宁呈森却是锁了锁眉头,顿了步。
米初妍不解,歪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跟向敬年打打招呼?”
他盯着她,良久,却是忽然笑了:“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这是港城,有他熟悉的地方吗?他连穗城都不尽然熟……
难道是去向家?不然就去他太爷爷的老家?她记得,在伦敦的时候,听老太太说,宁家的祖籍,是在港城的。
可是都多少代了,上百年的历史,就算去他的故乡,就算遇见那里的邻里,也谁都不认识谁吧?
米初妍认为,现在的他,更应该休息。
592弥补童年
到底还是没能拗过他,米初妍最终还是随着他去了他想带她去的地方。
但其实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在去的路上,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问他,他还不乐意说,保持着神秘的模样,可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甚好。
即便疲累,也因为脸上始终洋溢着浅笑而让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
他们是打车走的,米初妍笑他,怎么不在这里买辆车子?
他扬眉:“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让向敬年帮忙。”
看他认真,她扯唇:“跟你开玩笑呢!谁没事满世界的买车……”
宁呈森也忍不住轻笑。
行李搬进出租车尾箱的时候,米初妍又发问:“这行李怎么办?”
他轻松道:“到那里寄存就是了。”
“那要去很久吗?今晚还回不回穗城?晚了的话没有动车。”
“不确定,太晚就再找酒店住,反正明天周末。”
见他说的轻巧,米初妍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只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任凭他带着她走。
阴沉的天,一直以为要下雨,却是一直都没有下。
米初妍昨夜里看书看到凌晨,这样的午后,视线频繁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不觉间就有些困乏,靠在他的肩上,连连哈欠。
他低眉,眸底有宠溺的光,浅浅勾唇:“时间还早,你可以靠着我小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米初妍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本来更应该睡一觉的是他,可到头来,显得更缺觉的反而是她。
可是看着他精神奕奕的模样,要他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何况,身娇肉贵的大少爷,睡觉的环境,需要讲究。
米初妍强撑着眼皮说自己不累,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当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她又是从他肩上醒来的。
睡的那个熟,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只觉得不过是眨眼之间。
害的她清醒过来后,又是懊恼又是殷勤的给他揉着肩头。
出租车司机是当地人,说粤语,叽哩嘎啦讲了一大堆宁呈森根本听不出来的话。米初妍还在睡的时候,他只能嗯或啊的回应司机,搞的司机大哥好几次都满头雾水的从后视镜偷看他。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还没有把要去的目的地告诉司机大哥。宁呈森当时觉得,那个司机大哥肯定以为他是个智障,连人话都听不懂……
然后他才用普通话告知了目的地。
司机大哥大概是摸清了他不会说粤语,一路上未再言语。
到米初妍醒来的时候,司机大哥这才又操着特别蹩脚拗口的普通话跟他们聊了几句。他说普通话特别辛苦,米初妍见状,便用流利的粤语跟司机大哥交流。
宁呈森彻底被他们的言语搞的懵圈,满目茫然的,只负责掏车资,然后下车到尾箱搬行李。
再回首的时候,米初妍已经下车,站在他的身后,抿唇扬笑。
宁呈森忍不住好奇:“你们都在聊什么?”
米初妍已经笑的肩头抖动,忍不住别开头。
拉着行李的男人,被她笑的一脸莫名,上前两步,撇眉:“有这么好笑?”
笑意不止的米初妍,指了指后头渐渐远离的出租车,边笑边说:“司机大哥问我,你男朋友是不是从北方来的?我说,那是我老公,并且,人家不是从北方来的,而是从西方来的。然后司机大哥说,西天取经的那个西方吗?印度人?接着他就给我普及了好些印度的历史,印度的美食,口若悬河就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似的。”
“那你呢?后来回答了什么?”
“我?”米初妍耸耸肩:“我就跟他说了那句,之后就没再说了啊,你知道的,不管在哪个城市,一旦跟出租车司机聊起来,那是没完的,聊着聊着人家就会打听你各种事,我可不喜欢这样。”
宁呈森有些气闷,但他又肯定了米初妍:“不理他就是对的!”
转身,一手拉米初妍,一手拉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又是顿住。想了想,还是有些气愤:“他眼睛出毛病了?有我这么帅的印度人吗?”
米初妍憋着笑。
然后他又补充:“印度人是我这种肤色吗?他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印度是什么人种都不知道?装13!”
“宁教授你知道装13是什么意思?”米初妍特别疑惑的扭头看他。
然后,他敛了敛眼皮,傲娇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用?”
“我经常听潘闵宇说,然后我觉得,这应该是骂人的词儿。”
觉得,应该……
她家宁教授要不要再可爱些?米初妍几乎是没忍住,爆笑出声。
笑到几乎蹲到马路牙子上时,被他轻松提起:“大街上呢,笑的跟个小疯子似的,成何体统?”
笑的有些过度,米初妍捂了捂隐隐抽疼的小腹,不服气的驳嘴:“你自己还在大街上说装13呢……”
被笑话了许久的男人,略显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就在刚刚米初妍笑不止的时候,他用手机查了,装13的意思……
然后他发觉,好像真不能随处说。
再度咳了咳声,他朝米初妍伸手:“走吧,往前几步就到目的地了。”
米初妍习惯了被他牵,可是她没想到,这一转头,竟是到了迪士尼乐园。
有些咋舌,米初妍指了指前方:“你带我来这?”
他点头,一本正经:“弥补你的童年。”
“胡说八道,我的童年没有遗憾啊,十多年前这里刚开园的时候,我爸妈特别排了三天假带我来这玩来着,后来我读高中大学都跟同学来过。”
然后,他的面色开始晦暗,顿了几秒,才又说:“那算弥补我的童年。”
“你的童年?”米初妍不太相信的眼神瞄了瞄他,继而笑:“你家那么有钱,要玩什么不可以?”
她在玩笑,他反而越发认真:“确实没玩过。九十年代巴黎迪士尼建成的时候,我特别想去玩冒险世界,可是没人带我去啊。我爷爷忙他的事业,我奶奶忙着防家贼,我父亲整天都见不到影子,没有我爷爷的同意,我母亲没办法带着我走出伦敦。然后等到我长大了些,有自己主意的时候,又觉得,这些东西已经不是我那个岁数的男生该玩的了。”
“那你快乐吗?”
他笑了笑:“无所谓快乐不快乐,每天的按部就班,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家里都已经替我安排好,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那样沉寂的日子。就算后来我去学医,我爷爷也都给我安排好学位,实习医院,导师等等……我不能否认的是,老爷子是真的疼我,但可能每个人疼爱的方式都不一样吧。”
无端提起宁四齐,他的声音,沉了些撄。
米初妍是能够听出来的,她熟悉他的言行举止,神态音色,正如他熟悉她那般。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处,从相处到相知,早就将彼此都融进了生命里头偿。
对于宁四齐,他从来没有过失控的情绪。可有时候,长久的隐痛,是比短暂的情绪失控还要叫人难忍的。
米初妍认为,宁四齐的死,便是他长久的隐痛。
不多不少,也是因为他的因素,才导致了宁四齐的病发……
不喜欢这样忽然笼罩上雾霾般的感觉,米初妍于是扯了扯他的袖管:“走吧,我带你去玩冒险世界。”
她狡黠又调皮的朝着她闪了下眼睛,如花的笑颊,满满生机。
宁呈森被逗笑,摸了摸她的头:“你来当我妈啊!”
“不可以吗?森宝……”近乎于调戏,米初妍用自己的指尖,掐了掐他没有半点赘肉的俊脸,咧着小嘴儿。
他忍不住笑的更开了些,别了别脸,脱离开她不知轻重的魔爪,叹道:“你好好当我孩子妈就行。”
森宝?这样的昵称,他是真的敬谢不敏,听起来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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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票,行李寄存。
那时候已近下午四点,乐园里面的人,相对要少。
好像不怎么费劲,就能排队玩上一个项目,这让米初妍有些欢乐。她说,以前她来的时候,处处都是摆长龙,一天下来其实根本玩不到几个项目,还累的要死。
宁呈森听了,只是嗯嗯声。
她好笑,伸手拍他:“你干嘛老是嗯嗯嗯……什么意思到底?”
他回过头,倏然扬唇:“你以为这次是你幸运?告诉你,带你来玩的项目,都是事先清过场的。”
米初妍惊讶的啊了声:“谁这么厉害,还能在迪士尼里面玩清场?”
“向敬年。”
男人低沉的声音,如此道。
米初妍更是好奇:“向敬年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感觉他好像神通广大似的?”
宁呈森倚在等候区的栏杆上,肘弯上撑,饶有趣味:“跟你老公私交甚好的人,哪个不是神通广大?”
米初妍乍听,有些愣,下一秒,笑骂:“装13,不要脸!”
他倒是没跟她计较,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米初妍嘴上那样笑话他,可心里却是很明白,他说的并没有错。跟他私交甚好的人,不管是徐暮川,瞿安,贺端宸,亦或是向敬年,哪个不是有能耐?
恍神的一瞬,他在扯她。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又轮到他们了……
迷离庄园是她要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当她的一只脚刚踏起步,想要坐上小车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好像忽然倾斜了。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好像有些不听使唤,有好几秒的时间,周围人的说话声,在她耳侧变得缥缈,虚无。
她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身体的某个部位,隐隐发疼,而后不过半秒,那种可以忍耐的隐疼发展成了抽疼,她感觉到额头开始冒汗。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惊慌,还是身体的问题。宁呈森在她前方,背对着她,为她检查着设施的安全问题,隔着不过半米,她却感觉,他的影子,重重叠叠,然后变得模糊,涣散。
她虚弱的动了动唇,她想去喊她,可是,喊不出来,想伸手去扯他的西服下摆,却是怎么都够不着,她似乎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喊了声:“……森。”
而后,嘭的一声……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她好像在最后半秒,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倒下去了。
因为,周围有很大的惊呼声,将她掩盖在黑暗的世界中。
宁呈森感觉自己的背脊骨忽然被一道重物压过来,很疼很疼,疼的他第一时间转过身,可是他怎么也没料到,那样倒在他背骨上的,竟然会是米初妍。
她的脸煞白,额际密汗重重,他搂着她,忽然间有些大脑断片,只记得朝外喊工作人员。
里头光线昏暗,人影晃动。
工作人员马上调亮了灯光,急急奔过来,毕竟是在自己工作的地盘出了事,工作人员怕担责,吓的脸色青灰。
但谁的脸色,都不如宁呈森的难看。
大脑短暂的断片后,他抱起昏迷的人儿快速的离开这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大步行走的同时,要求工作人员给他找车,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给向敬年打了电话。
米初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沙发,这里洁净的就彷如当日芬兰的冰雪世界,可是这里飘散这一股她最最熟悉的,属于84消毒液的气味。
她的意识尚清醒,不过是十几秒的呆滞,就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她脑子里开始慢慢回想起来昏迷前的画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揉了揉小腹。
当时忽然间的抽疼,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撑不过去了,只觉得双腿很虚,大脑空白,眼前混沌。
小腹还是有些隐隐的不舒服,她不免有些神经质,挣扎着坐起,掀开棉被就往自己身上检查。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偿。
如果不是底*裤多了条加厚加宽加长的卫生棉,还有卫生棉上的明显血迹,那么,她全身上都再正常不过。
所以说,她是因为例假的突然造访而导致腹痛?
可是又不对……
早在宁呈森的药物调理下,她的生理期已经慢慢恢复正常,而且以前也会痛经,那次药后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痛的她死去活来,可是再痛,她也从未有过晕过去的时候。
只是没一会,她又想起。
打从上两个月起,她喝的中药就越来越少,喝的太腻太腻,然后工作太忙太忙,基本上莲姨隔两天就会给她熬,只是熬了她并不是每次都喝。
那时候宁呈森每天也忙,白天晚上,昏天暗地,忙到回回都是倒床就睡。
没有了他的盯梢,她就懈怠了,而且她觉得自己恢复的不错,少喝些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所以说,是不是因为她疏于喝药,而导致了例假的再次紊乱和宫寒?然后因为她连着好几天啃书到半夜,没有休息好,接着又在游乐场过度消耗了体力,所以这一波,便来势汹汹?
米初妍以着正常的逻辑思维推断着自己的这次毛病,然后,心里淡淡心安。
她觉得,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喝药问题,那么以后,她定然再不能疏忽。她已经离开了神外,她不会再那么忙,她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
室内没有宁呈森的影子,很安静。
这里特别高级,高级到连墙壁都是洁白无暇,连病床都跟家里的那样舒服,床头柜上有鲜花有果篮,宁呈森的外套搭在床尾,沙发的一脚,有凹陷的痕迹。
看得出来,他应该在那边坐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米初妍小心翼翼的下床,随手扯过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她缓步过去,碰了碰沙发的凹陷处,那里还有些隐约的温度,这样看,他应该刚刚离开没多久。
找不到袜子,就这样赤脚穿着医院给准备的拖鞋,其实有些冷。
可是她想去找他,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就只得自己出去,她觉着,反正没有几步路,她自己没问题……——
题外话——晚上继续……
595他的心,一样那么崩溃
宁呈森在向敬年的办公室,彼时,天色已黑。
私立医院环境很好,不管是病人,亦或医护人员都很有秩序的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喧闹,不聚众。
米初妍倒在宁呈森怀里人事不省的时候,他喊了她无数遍,边跑边喊,边喊边有双手在颤抖。
他给向敬年打了电话,让向敬年跟着妇科医生随着救护车过来。
因为,当他跑在迪士尼的绿化小道上,感觉到了手心不同寻常的濡湿感。
他是医生,是一个经历过很多血腥场面的执刀手,所以,他不用双手也能在分秒之间辨别出来,那样的濡湿感到底是什么。
然后他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过那样一刻,感觉到人体的血液竟然是如此触目惊心,如此的让他,心律失衡。
于是,他又打电话催向敬年,让他务必把他们医院最好的妇科医生喊过来。
向敬年本来正要打算手术,听到他的电话,半刻也没敢耽误的把手术拜托给了同事,然后紧急安排着他这边的事。
他来的很快,快到他还没走出迪士尼大门,他已经站在救护车旁边,等着他。
远远就能望见他的人,他的车,可不知为什么,也许太着急,也许太心慌,也许仅仅是因为他奔跑的步伐太过混乱,他的膝盖竟然发软,他的手臂一直在颤,然后,他几乎就那样被绊倒在地。
很狼狈,无比的狼狈,如果不是奔上来的向敬年,如果不是始终随在身边的工作人员,他就真的,抱着米初妍,两个人一起倒下了。
向敬年什么话都没说,接过他怀里的小女人,稳妥的送上车,稳妥的安顿在救护床上。
床上的人儿,脸色煞白的可怕,额头的密汗始终没有消失,她大约是疼极了的,因为,即便是在昏迷的状态,她的眉头,依旧皱的死紧死紧的。
他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了无生趣,看着几个白大褂的男女围在她的床前。
这样的画面,何其熟悉,又何其可怕。
他每天也是如此的站在病人的床前,替他们做各种检查,说各种理性的话,可是他不知道,当有一天,自己最在乎的人躺在那张床上,他竟然连最基本的冷静都没有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医生们不停的在张嘴说着什么,看着她腿间的红渍渐渐散开,他觉得,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好像终于明白,那时候徐暮川想要抱纪唯宁,却因为手上的伤而抱不起来的时候,他是怎样怨恨怎样崩溃。
那时候是他替徐暮川抱起纪唯宁,如今,是向敬年替他抱起米初妍。
然后他发觉,他的心,也一样那么的崩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车,恍过神的时候,救护车的鸣笛声已经在叫嚣起来。
港成的主干道很拥堵,却因为这样的特殊的鸣笛声,一路畅通……
596苍白的劝慰声
然后他过了最忐忑又最绝望的三个小时,到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三分。
他刚被向敬年喊过来不多时,向敬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递给了他两份妇产科出的检查报告,大约是知道,他多少也是看得懂的,不需要他在旁边转述妇产科医生的话。
在他的认知里,宁呈森基本上是全能的。
神外手术做的好,又深谙药理,对妇科感兴趣最初源于他的养母,虽然最后因为主攻了神外而没有深度研究妇科,但不代表他半点不通。
作为医学者来讲,他是难得的天才型,连他也不得不钦佩。
所以,这样的两张报告,真的难不倒他……
他担心的只是,他可能会有情绪波动,所以,他的双眼始终未离开他,然后不过几秒,他果然看到了他眼底的奔涌。
他果然是了解他的,向敬年如此想。
可是,还未等他想好劝说的词语,他已经在瞬间,将那两张纸揉成团,毫不讲理的将纸团丢到他脸上,恼怒:“我不信!”
“呈森,冷静点。”他听到自己如此苍白的劝慰声。
“s-h-i-t!”他爆吼了声,怒容喷火。
胸腔内,犹如岩浆般翻滚的热浪,破喉而出,低哑又贯雷。
向敬年的办公室是很宽敞的,但是布置很简单,显得有些空旷,然后,他的怒吼便有了那么丝丝的回音。
不大,却是能震痛人心。
宁呈森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的愤怒不甘发泄出来,可是他好像又知道,不管他如何爆怒,都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心里便是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可是,当这丝感觉变成结果白纸黑字的呈现在纸上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将那两张薄薄的纸,撕的粉碎。
他犹如笼中的困兽,他有满腹的情绪,却不知怎么发泄。
修长的身形,原本就站在向敬年的书桌前,后来,因为朝着向敬年扔纸团的时候,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以至现在,他不知不觉的顺着桌沿,蹲落在地。
宁呈森原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如此虚弱的时候。
哪怕是在孤岛上他被鞭打的不成形,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虚弱过。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必须得蹲下来,才不至于让自己身形晃的太难看。
向敬年朝着他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呈森,你别这样。医学的范畴上,这样的事情,你有能力解决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蹲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为何,忽然用双手掩住了面容。
起初,向敬年以为,他是在给自己醒神,可是后来他无意中从他的指缝中瞧见,他的眼眶,很红很红。
外头有人在敲门,阻断了向敬年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直身,过去开门。
门外不知是谁,他没让人进来,也没让门大开,他只是用自己的身子堵住门缝,跟外面的人交谈了两句。
再回来的时候,他跟宁呈森说:“护士告诉我,米初妍一直在找你。我先去跟她碰个头,你缓缓再过来。”
向敬年急着要走,就那样站在他面前,没再俯身。
他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不由叹声:“你别这样,又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事儿。大不了以后就没孩子,虽然会有点遗憾,但我们只要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
宁呈森终于起身,撑着身后的书桌,踉跄着,颤道:“我心痛的,不是能不能……生孩子的问题。撄”
“那是什么问题?”
宁呈森别开头,灯光下他的眼角略微晶莹,哑着开口:“你先过去吧,我借你洗手间用用。”
没再看向敬年,话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办公室附带的洗手间。
向敬年无奈,只得先行退出这个空间偿。
看见米初妍的时候,她正靠在护士台前,本就小巧的脸蛋,这会儿因为虚弱而泛白,又因为夜晚的白炽灯投射,半点血色也没有。单薄的身子,披着男士外套,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可是她却靠在那儿,好无所谓的样子,面带微笑的跟护士交谈着什么。
“米初妍。”
向敬年脚步很快,人未到,先出声。
旁边的护士听到喊声,望过来,而后礼貌道:“向医生,米小姐一直在问她住院后的事情……”
向敬年点点头,朝护士挥挥手,护士拿着自己的水杯,闪去了茶水房。
私立医院不若公立医院那边拥堵,夜晚的护士站,没有几个行人。
向敬年站定脚步的时候,撩了撩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难得亲切的笑问:“感觉还好吗?”
米初妍点点头:“还好。”
顿了顿,又接着道:“呈森呢?”
“他缴费去了,很快就回来的,我先送你回病房,有话里头说。”
米初妍又点点头。
眼看向敬年要伸手过来扶她,米初妍闪了闪:“不用,我自己来可以。”
向敬年嗤笑了声:“放心,我是有老婆的人,呈森不会瞎吃醋的。”
被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调侃,尤其这男人还曾经是她的上司,米初妍略略尴尬,干涩道:“不是,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就小腹有点隐痛而已,以前她每个月都这么痛的时候,还能站手术台呢。
她坚决不要扶,向敬年也由着她,但也没有疏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防止她有任何的突发状况。
到病房的时候,米初妍问他:“我没事吧?可不可以出院了?”
向敬年抬了抬头:“等呈森过来再说。”
米初妍又问:“我怎么会昏倒了?”
向敬年在倒水,将温水递到她面前,糗笑:“这你得问妇科的医生,或者问呈森也行。我只会给人治脑子,你问我,也是白瞎。”
米初妍喝了好几口水,聚拢着眉头看向敬年:“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
向敬年但笑不语,甚至还很殷勤的从果篮里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从容到洗手间里搓洗干净,又从容的勾来椅子,坐到边上,用极其完美的刀工将苹果削的干干净净,连果皮都不带断的撄。
然后他又把果肉切成几个小块,这才递给米初妍。
米初妍早已靠坐在病床上,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向教授,你这样反常的行为,会让我觉得,我病的不轻。”
她是开玩笑的,可向敬年却是心里不自禁的咯噔了下,而后讪讪:“有你家医生在,你想生病都不太可能。”
“哦……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向敬年没想到,绕来绕去,话题又到了这里。
正结舌之时,门口便有了动静……
两个人都转头看门外,然后发现,提着食盒的宁呈森出现在那儿。
身姿永远都是那样的挺拔,面容永远都是那样隽冷,他的眸底有略微的血丝,他那浓密的黑发,被夜里的凉风吹的有些凌乱,他提着餐盒,看着她。
米初妍权当他是没有休息好,然后又被她这样折腾一番,才被弄成这样疲惫的模样。
很是愧疚,却又嬉皮笑脸:“呈森……对不起哦……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偿”
向敬年还怕他会克制不好自己,在米初妍看不到的方向,悄悄给他丢了个眼神。
门终于被悉数推开,那双长腿,缓缓的踱步进来,站到床头的时候,炯炯的目光俯视,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向我交代的?”
米初妍昂着头,杏眸里全是茫然:“什么事啊?”
“中药。”
不过是短短的两个字,却是让米初妍倏然心虚起来,垂了头,甚至忍不住脖子也缩了缩:“我一直都有按时喝的,就是上两个月开始,又备考又上班,我太忙了,所以就……喝的少了点。”
“仅仅是少了一点吗?”
“少……少……”
“一个月你喝了几次?我不是每次都让莲姨给你熬的?是她没熬?”
“不不不,她有熬,是我没喝,上个月……我就喝了两次,三次……上上个月多一点,有七八次那么多……”
她的话,让宁呈森斥责:“你太忙?米初妍你有我忙吗?你知不知道每个月的药方,我都是精心研究后不断增减配置的,那不是写在纸上一成不变的单子,是我的心血你知道吗?是我迫切的希望,你以后都可以好好生活不受病痛折磨的全部期望!你怎么能这样忍心糟蹋?”
宁呈森脸色不好看,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生气。
旁边的向敬年看了几分钟,似乎明白,已经会故意找茬岔开米初妍注意力的男人,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可是又有谁会知道,在他谴责他心爱的女人之时,他的心,又该有多苦?
宁呈森默默的退了出去,只把空间留给那两个,连眼神的对视,都交织着浓烈情感的男女。
599你抱着我,喂我喝
门锁轻轻落下,米初妍知道,屋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由放肆了些,自己掀开棉被,撑着身子跪坐起来,小腹依然不是太舒服,动作难免笨拙。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宁呈森恨不得拎起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暴揍一顿!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动过小手术,这会儿竟然又趁他在给她布餐的空隙,折腾起自己来。
他刚要喝她,刚要伸手过去拉住她的身子,却不料,这一伸手,她直接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来,像是甩不开的狗皮膏药,粘的他气都透不过。
然后他听见她赖皮的娇憨:“人家以后指定不会再这样了行不行?你就别生气了,你看看你,晚上没睡,白天也没得睡,眼珠子都红的跟兔子似的,我看了会心疼的……”
“你还知道心疼我?”他的声音,浅浅的,哑哑的。
米初妍埋在他耳根后的小头颅,猛点着:“当然心疼啊,早就说让你休息,你非要去迪士尼,这下好了,都玩到医院里来了。”
她的话说的随意,却不知,宁呈森的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这里虽然有暖气,可是霎时间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他怕她会冻,扯下她紧抠着他脖子的两只小手,又是低微的叹:“你先躺好,我给你盛汤喝。”
“我不。”米初妍知道,这时候她只能撒娇赖皮蛮不讲理缠的他头大毫无办法,他就不会置她罪了。
内心里,米初妍承认,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惧怕这个比自己年长近十岁,并且各方面都压自己一大截的男人。
何况,他说的句句在理,她无言以对。
这么想着的同时,也不自觉作了些,小手又攀了回去,晃着他的脖子:“我就不要躺下,我就喜欢抱着你。”
“听话,先喝汤。”宁呈森固执的扯落她的手臂,然后又被更固执的她重新抱上,娇嗔:“你喂我喝,你抱着我,喂我喝……”
宁呈森满头黑线。
可是看着她那苍白的笑脸,小嘴微微嘟起,好像虚弱到连照顾自己的力气都没有的可怜劲儿,他那颗钻痛的心,柔的一塌糊涂。
在自己都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点了头。
然后他看见她的笑容更灿烂了些,便只剩无奈的叹气,长手抄过自己的大衣,替她严严实实的裹好,又将她白皙的玉足搓的暖烘烘的塞进棉被里头,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像是抱着幼年的孩童那般,将她整个身子都贴向宽厚的胸膛,跟着又小心翼翼的将她的长发拢到一边,轻轻啄了啄她的耳根,柔声:“这样舒服吗?”
米初妍整个身子都暖和的很,轻轻点头:“很舒服。”
自然是舒服的,他的怀抱从来都是这样的温暖,他像是对待孩子那般的小心翼翼,把疼爱宠溺都给了她,他甚至没有丝毫他平日里的架子,一手拿着汤勺,一手端着保温盒里热汤,吹好了,才又送到她的口中。
米初妍不知道他提回来的是什么汤,可这一盅喝下去,整个胃里,都是暖烘烘的,再没有了半丝的寒意。
满足的喟叹,接着又被他喂了半碗稠而不腻的瘦肉粥,带了点姜丝,味美鲜甜。
等到她吃饱喝足,他放她到病床上,交代静坐十五分钟,而他,则是就着她喝剩下的那些汤,那些粥,一口口消灭。
米初妍原想叫他不要吃,喂她的时候,他吹了又吹,吹了又吹,到现在,那些流质的食物,早就冷掉了。
可是,他所有的动作都那么自然,就好像,她没吃完的东西,他接着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不知是何故,就那样,米初妍没有把含在口中的话,说出来。
然后她看着他收拾桌子,看着他起身到洗手间去刷食盒,大约是不怎么熟悉做这些他向来不沾手的琐事,听得到洗手间里,龙头开的很大,水声哗啦啦的。
十分钟后他出来,不出她所料,身上被溅了好多水,看起来,竟难得有些邋遢。
米初妍不由皱眉,被他瞧见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声:“抽空你真得教教我厨房那些活儿了,要不然,以后怎么照顾你?”
对他进厨房,米初妍半点信心都没有,打趣:“不是还有莲姨吗?”
“莲姨熬的药,你喝吗?”他反问了声,语气凉凉。
米初妍瞬间低下头,哦了声,倏尔转移话题:“我们今晚怎么办?”
“这里住着办!”
“啊……要住几天啊?我是不是来例假?怎么还要住院了?”她的目光虽然没有往日的神采,却还是那样的纯澈。
宁呈森收拾桌面的动作顿了顿,将她的情绪变换都收入深眸,凝神好几秒,才终于开口:“住两天,后天回穗城,因为你喝药不规律,会又药物扰乱,导致生理紊乱,反正都住进来了,正好做几项常规的检查,回头我也好跟这边的医生请教下,平日里该如何护理你的身体比较好。”
没有什么,比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睁眼说瞎话来的更让他难受,宁呈森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冷静的对视她那双清澈的瞳眸,逼自己冷静的解释完。
米初妍不疑有他。
医学上的事,她从来都不会怀疑他的判断,何况,他说的也真是有模有样。任何药物的不规律服用,都是会或多或少的影响人的机体。
只不过是,也许刚好她的反应要大一些,因为,她本身就有这方面的问题。
床是双人床,很宽敞,米初妍占据了一侧,还有很大的空间。
宁呈森脱了鞋,高大的身子窝了进去,轻轻揽住她:“睡吧,休息好,明天做几项检查。”
“你也这里睡吗?”米初妍窝在他的臂弯,小声问话的同时,又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想给他更多的空间,只是,身子才刚有动作,却又被他抠紧,然后是他沉哑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我得看着你。”
601他只要多看上一眼,他的心,就更疼一分
怀中的小女人戳了戳他的胸膛,调笑着:“那你不洗澡了?”
他淡淡的哑声:“换过衣服了。”
“不洗澡你睡的着吗?”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这样不洗澡直接上床睡觉的事,以前他从来不做,即便是在彻夜疲累的手术后。
可是这会儿,他却完全将之抛下,只抚了抚她的头,说:“老婆不嫌弃就行。”
米初妍嘿嘿笑,更往他的怀里钻了半分,娇俏掀唇:“只要是你,香的臭的我都爱。”
他嗯了声,继而又揉她的头,轻哄着:“睡吧……”
“为什么一直催我睡?我好像刚醒来没多久。”这个晚上,米初妍分外的依赖着他,不想睡,只想在他怀里,静静的享受温暖。
宁呈森没有说话,米初妍便抬高着头,见他深眸紧闭,不由问了声:“你是不是太累了?”
他依旧没有应声,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好像睡熟了似的。
米初妍觉得,他昨晚就因为急诊手术彻夜未眠,然后赶着来港城,再又遇上她这样,那神经是整日整日都在紧绷的状态,又怎么可能不累?
于是,不敢再出声。
身体到底还是虚的,这样静静的安躺,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而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其实并没有睡。今夜宁呈森的心情特别复杂,可是他不能跟她说,他不想要一直面对着她那双纯澈的杏眸,他只要多看上一秒,他的心就更疼一分,所以,他假装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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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米初妍空腹抽血。
抽了满满三试管,米初妍问护士,抽血是要化验什么项目?护士笑的很亲切,说只是常规检查。
米初妍也没有多问,主要是没时间,因为她接着又做了尿检,b超。
宁呈森没让她走几步路,也没有用轮椅,而是,走到哪,他就抱着她到哪,以致半个医技楼的人都好奇的盯着他们瞧。
医院是冰冷的,器材,墙壁,甚至是空气……
可那里的人,却都是亲切的。
或许这就是私立医院的好处,没有那么忙碌,服务态度永远都是那样好。
那时候米初妍捧着宁呈森的那张俊容说:“你看看这里的医生,都是满面笑容的,再想想穗城省院的你,天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了你债似的。”
宁呈森低眉,凉声:“我一天的工作量,能抵他们三天的,你觉得,我还能笑出来吗?”
米初妍歪头,好像言之有理……
不过两个小时,做完所有检查,米初妍被护士送回病房。
宁呈森留在医技楼,在那里等结果,然后去找妇科的医生。
这一去,就半个上午都没有回来。
米初妍起初还能安心等,后来越近中午,心越焦急,她都快要跑出去找人了,他猝不及防的就推门进来,手里什么都没有,看着她下地,拧了拧眉:“怎么就呆不住?非要四处跑?”
“我……找你啊……结果怎么样?报告单呢?”
他扬了扬眉,继而浅声:“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出院,坐向敬年的车。”
602女人惯会同情女人
“为什么要坐向敬年的车?”米初妍随口问。
他淡淡凝眉:“难道我还让你去车站排队挤动车?”
“也不挤啊,广九线人不是那么多。”米初妍是实话实说,可不知为何,当她触到宁呈森微冷的目光时,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转而道:“那好吧,只要不耽误向教授的时间,怎么都成。”
“耽误也得送我们这趟。”宁呈森霸道的宣称,足以可见,他已经先和向敬年说好。
米初妍在港城住院的两三天时间里,闻讯而来的瑾湘从工作和孩子里头脱身出来,挤了空提着果篮和自己熬的炖汤过来想要探望米初妍,却不料,被宁呈森挡在了外头。
食盒里的炖汤被他拿走,果篮推回给她,让她带回去。
瑾湘是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朋友,倒是知道港城人会熬汤,把好东西要走,却把非一般重的果篮塞回给她,她这一道上提进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
横竖宁呈森的意思就是,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想让米初妍知道,她做过小手术。
瑾湘原先还在争取,说自己跟米初妍就随便说说话,她人到了港城来玩她不知道,现在知道她住了医院如果不进去看看,瑾湘会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再说,她又不是个会乱说话的人,知道把握分寸。
然,宁呈森理所当然的拒绝:“女人惯会同情女人,我有什么理由相信,已经成为母亲的你,不会用慈爱之心去感伤小生命的流逝?”
说服不了宁呈森放行,瑾湘只得无奈转身。
手中的果篮很重,她打算放到向敬年办公室,然后自己再空手回,走不过两步,忽然回头:“你不跟小米说我来过,那这汤提进去,不觉得很奇怪吗?”
宁呈森很是从容:“这汤吗?私房菜馆的私人定制。”
瑾湘无语,最后被通行的理由都已经否决,悻悻撇唇:“那你好好盯着她喝,特意熬的,对她身体恢复很好。港穗饮食无差别,她应该会喜欢喝……”
也是到这时,宁呈森才勾了勾唇,带着半丝浅笑:“我会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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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穗城的米初妍,过起了足不出户的生活。
彼时,宁振邦夫妇已经回了伦敦,米安博夫妇天天上班。莲姨被宁呈森安排在南都奥园,全天候的陪伴,什么时候该喝药,什么时候该喝汤,什么时候该补充营养,什么时候该午休,基本上是制定了一个完整的时间表。
在宁呈森的耳提面命下,莲姨半秒也不敢差池的督促着米初妍完成。
米初妍其实还是很配合的,但每天不是吃就是喝,要不然就是睡,连她想要读书都不成,因为那些专业书全都被他收在一起,不知藏到了哪个角落。
米家老两口并不知道米初妍的事情,宁呈森隐瞒了米初妍,也连带着隐瞒了身边所有的人。
603就算是家庭主妇,也要做有本钱的家庭主妇
只是,每天这样千篇一律的生活,总归是让人乏味,尤其还是特别闲的状态下。
一个星期后,米初妍就开始不安分。
趁着莲姨外出采购食材的时候,将几百坪的房子,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从书房到卧室再到客房影音室储物室,最后是连半点藏储空间都没有的健身室都抄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她平时阅读的那些药理专业书。
抹着满头细汗,米初妍气呼呼的杵在客厅中央,暗暗的,对此刻正在上班的霸道男人各种腹诽。
为了不让她出门,收走了她的钱包手机车钥匙。她抗议说,如果有人打她电话怎么办?他无所谓的挑眉:“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失业状态,不会有什么重要电话。”
这么快就‘歧视’她无业游民了?
米初妍当即咋呼:“那如果是我爸妈的呢?”
他更是云淡风轻:“你爸妈的电话,找你找我都一样,你的手机我带着,有电话我会回复。”
米初妍当时气的要命。
没钱可以,没车钥匙可以,当今时代,没有手机怎么行!
可宁呈森的意思,没得商量!这是对她不按时按量喝中药的惩罚!
提到喝药的事,米初妍就焉了……
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趁着她不注意,连她的专业书都给收走了!她下个星期就要考试,本来就因为突然改专业而变得措手不及,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把书收走不让她学!这让她如何能不恼火!!!
像是较了劲,米初妍顾不上满头大汗,拱着身子又在客厅翻了一遍。
还是没找到,最后又绕回书房。
仰头,看着直通天花板的书柜顶层,小小的身板笔挺笔挺的,鼓着腮帮子,闷气十几秒,终于鼓足了勇气,挪过旁边的小梯子,抬腿,爬梯。
只是,本就有些惧高的她,当整个身子开始悬空的挂在半空中时,那双细直的小腿也开始不自禁的打颤。
因为心慌,所以腿软,因为腿软,身子就开始摇晃。
米初妍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只觉得,整个下半身,都好像痉挛似的,抽的慌。
手心开始冒汗,她大声喊莲姨,喊完,才又想起,莲姨出去了……
她试图着从梯上下来,才刚往下伸腿,就听见门外似有动静,她以为是莲姨回来,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门没关,只要她喊,门外的人定然听得见。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回头,竟然是发现,出现在视野里的,是这个时间根本不会出现在家里的宁呈森!沓着拖鞋,摘着腕表,外套没有!
她吓的要死……
宁呈森每天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如果让他看见,她此刻爬梯子将书房上上下下抄了个遍,他不得削死她!
因为紧张,她匆忙往下,不料踏了空,身子直接后翻……
霎时,乒乒乓乓的东西倒地声,小女人尖锐的惊叫声,响彻偌大的空间!
米初妍只以为,是笨拙的她掉下去,然后绊倒了周围的各种障碍物,可是后来她发现,她竟是稳稳的落在熟悉的宽厚怀抱里。
睁眼抬头,入目的,是宁呈森闪着火光的怒目。
未等他开口,她直接蹭过他的肩头,而后发现,刚刚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是宁呈森奔进来的时候,碰到外头的陈设架,上面的东西,此刻是稀巴烂的碎在地板上。
米初妍倒抽口气。
陈设架的那些东西,宁呈森都跟她讲过,每一件小工艺品从哪里来,花了多少钱,她都记得清楚。
然,此刻无一幸免的成了碎片,米初妍心凉,不知宁呈森会不会宰了她?
再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双眸喷火的状态……
“那个……”米初妍想开口化开这样冷爆的空气,谁知道,才开了个头,他忽然松手。
她被放了下来,措不及防的让米初妍几乎以为,她没从梯子上掉下来,却是从她的怀里摔落地!可是,当双脚真的落地的时候,却是又轻又稳。
“你想干什么?”
头顶上方,是他冷凝到发滞的声音。
相处惯了,她自是知道,这是宁呈森愤怒的情绪积攒到最顶端的时候。
她是有些愧疚的,因为她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好好休息,可是她又多少有些委屈,一个大活人,没病没难的,谁能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一个星期不发毛?
刮了刮眉,米初妍细声说:“我……我想看书,我的书呢?”
“你有什么能耐看书?!”男人低沉的声音,倏地暴吼,响声震耳欲聋:,吓的米初妍猛地一哆嗦。
然,他似是不够,狠狠斥责:“米初妍!你到底是想折腾我还是折腾你自己!客厅现在是被小偷洗劫了吗?你到底费了多少劲把家里搞成这样?你不会累的?你身体很虚你不知道?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你就有成就感!我让你在家休息,你给我到处翻的乱七八糟!我让你喝药,你给我偷懒!来例假的时候疼不死你是不是!你还想再昏几次才满意!你想看书?你能看什么书!就算我把所有药理学的重点划出来给你,你也读不完!就算我帮你复习,这么短的时间,你也根本不可能在刁钻的博导手里通过!你以为我给你应试复习给你划考点,你就能考上吗?我完全是出于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我告诉你,就你目前的状态,通过的几率是零!原先你身体没什么,我由着你,多学点没什么不好,今年考不上明年考!但是现在,你别再妄想我会给你复习!一切都等你养好身体再说!下周的考试,你完全可以不用到场!”
米初妍不知道,他会骂的如此凶。
起初是被吓懵,后来是被他的怒容震的发骇,她从未看过这样暴怒的他,就算是当初她刚做他学生之时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太阳穴的青筋凸凸的,似要冲破额角的皮肤,跳出来。
她都不知道他的怒火从何而来,可是她原先的小委屈,此刻是很委屈。
他的胸膛起伏很厉害,因为气愤而气粗,盯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暖化。
米初妍不知道为何,眼眶有雾花在闪动,委屈让她心涩,哽声咽:“我知道我自己很大可能考不上,但我不想放弃有任何奇迹发生的可能!我去年就放弃了考博的机会,我今年虽然改了专业,可是我不想放弃!如果我努力了,没考上,那我明年继续!可是你怎么能让我完全不用到考场?你继续看死了我考不上,那你就不要给我复习啊!为什么要花那些多心思在我身上?我不过是生理期紊乱而已,凭什么就要像个犯人似的被看管!”
生理期紊乱!好一个生理期紊乱!!
这让宁呈森的心,又被刮痛了几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道:“你真的很想考药学博士?”
米初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肯定或否定,只是,眨着泪花的眼神,很坚定:“我去过伦敦,我见识过宁家的社交,我更明白,宁呈森将会是未来宁家的顶端坐标,是会被那座城市的各界人士所关注仰望的大人物!我比谁都明白,宁呈森只要回到了伦敦,就不只是一个神外的教授!我不希望,当某天你身边的人谁问起我来的时候,给出的都是不屑的目光!我就算是家庭主妇,我也要做有本钱的家庭主妇!”
宁家的女人,从老太太到舒染,到夏晴,再到伍乐旋,甚至外嫁的宁婕!谁没个看家的本领?如果没有,根本无法在那个世界立足!
因为,外界评定的口水都会将你淹没……
他们会说,那个米初妍,凭什么嫁给宁家的太子爷?他们会说,宁家太子爷是什么眼光?娶这么个无德无能的女子做老婆?看女人的眼光都没有,还能看住整个宁家?
虽然,日子如何还是要他们自己过,可是,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你没办法不去顾忌周围人的眼光和话题。
至少,米初妍认为,她自己做不到!
她说要考药学博士,是给了自己无退路的选择,一来,确实是跟宁家的产业相关,她说要辅助他,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二来,她放弃了神外,除了药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学什么。
宁呈森望着她,情绪没收敛,可是,却是收住了眼神,不声不响,转身。
604舍不得不接受
米初妍没有跟上去,一个人在书房打转,然后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和越来越朦胧的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很清楚,这次备考纯属走过场,她若是考上,简直是奇迹。可是当这样的话从宁呈森口里说出来,那便是相当于判了她死刑。
宁呈森说的话不会错,他说了她绝对考不上,便是绝对考不上。
然后她突然就觉得,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目标瞬间都化为了泡影。她不用上班,不用读书,甚至不用考试,她只需要每天吃饭睡觉睡觉吃饭……
她觉得,这样的人生,很可怕。
想的越来越多,眼泪就越擦越多,最后索性就趴在书桌上,再也不抬头。
隐约间听见外头有宁呈森在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讲电话的,满室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嗓音,低沉磁厚,却又不甚清晰。
可是很奇怪,那样说话的语调,竟是难得的客气,似乎是跟谁在约定见面的事儿。
米初妍想不出来对方会是谁,才能让他有这样的态度。
在她的印象里,能让宁呈森低头给三分客气的人,似乎还没出现过。
因为好奇,她缓缓抬头……
她想听的更真切些,可是却也在她抬头的下一秒,外面的通话,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莲姨的说话声,还有玄关处的动静。
宁呈森在问莲姨:“太太的汤药熬了没?”
莲姨说:“一早就熬好了,还没到喝药的时间,我就给温着。”
然后宁呈森又说:“在哪儿?我去端。”
莲姨应:“在厨房的锅里。”
之后就是脚步声在穿梭,从客厅到厨房,又从厨房到家里的不知哪个角落,然后安静了几秒,再又重新听到他的脚步声往书房这边靠近。
彼时,约是上午十一点。
米初妍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眶红的过分,怔怔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晃动,她的侧方是大片的玻璃墙。
早春,有牛毛般怎么也下不完的细雨,也有雨后浅浅淡淡的阳光。
好几天的连绵春雨过后,此刻终现了太阳。
浅淡白黄,从玻璃墙投射进来,打在她的身上,亦打在他的脸上。
好几层剪影,将他俊逸深刻的五官分成断层,可却是丝毫都影响不了他的英俊,若是眼底眉梢的那几许戾气可以抹掉,那便真真是尘世间最完美男子。
她还在发怔,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目光正好触及他自然垂落的手臂,然后她发现,他的大手捏着块毛巾,湿的,那上面甚至还冒着热气。
视线再往上,不意外的看见他另一只手里,端着黑的发苦的汤药,仅仅是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已经是让她本能性的产生出排斥心理,以致,恶心作呕,可是,却被她生生的压制住。
她没说话,是他先开口,缓柔却又无奈的叹息:“来,先擦把脸。”
米初妍依旧没有说话,很配合的接过毛巾,捂到脸上。湿湿热热的感觉,很大程度上的缓解了眼眶的酸涩不适,她捂的很紧,宁呈森也没催她,任由她沉默,而他耐心的等待。
又是几秒过后,她终于拿下毛巾,水雾般的眼眸盯着他,又是无声的伸出手,而后才道:“药给我吧。”
宁呈森递过去,浅声:“温度恰好,我刚刚尝了一点,真的很苦!可是妍妍,不管这药多难喝,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坚持。”
米初妍终于笑了笑,却又笑的不是那么欢喜:“我知道,我玩过一次,再也不敢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因为,它对你很重要……”
似乎是为了和缓气氛,说到后来,她竟是如此打趣。
可恰恰是这样的打趣,却是让宁呈森忽然吃痛,心窝的部位,疼的尖锐。
他是看着她皱着眉捏着鼻,明明厌恶极了那碗药,却还是一鼓作气的喝尽。她的唇上挂着残余的药水,她抽出纸巾要抹,却是被他倏然弯要,用他的唇,吻去那滴深褐色的汁液。
她推开他,皱眉道:“这是女人喝的药,你瞎闹什么?”
他舔了舔唇,没有接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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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她坐着,他站着,她仰视,他低首。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越来越长的秀发里穿梭,大掌托住她的小脸,看着她晶莹莹的目光,他终于开口,沉沉的音,极富力量和可信度:“下周,周二周三笔试,周四面试,你自己把握,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让你如愿。正好,在济山你过往的成绩也足够优秀,读博,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你说……是给我走后门吗?”米初妍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要确认。
他没有明确回答,但也回了句:“你说的话,都有道理。”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她说过的哪些话,可他这样承诺,她的精神气又在刹那间提了起来。
如果真的走后门,她完全相信他有那个本事,可是他向来不齿这样的行为,一来要求人,二来不是真才实学。
作为一个才高八斗的医学界骄子,又如何能容忍这样的现象?否则的话,之前那么多日夜,他又何必那样辛苦的给她各种复习?从外科学到药理学,他始终都希望,她能学有所成!
然而,他今天似乎动了这样的念头……
米初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可是她又舍不得不接受。
没有等她再说任何话,他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大手掌握着她的纤腰,告诫:“目前,你只要负责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行。迟些我会把你的手机钱包都还给你,如果想出去走动走动,或者到纪唯宁家里串串门,你自己看着时间就行,别玩过头,也别去抱徐莫黎,几十斤的孩子,你抱着会累。至于你的书,不用再找了,等我认为你可以花精神看书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今天的事,算是翻篇,我跟你发了脾气我向你说对不起,妍妍,不管你多委屈,也不管你怎样责怪我,有些事情,在我这里没得商量,那就是一辈子都没得商量!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你记住,是没有任何……”
米初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哪怕是刚刚,那句疑似走后门的话让她心里起了不小波动,此刻,对着他,她也是再说不出来任何话。
恍惚间,听到他又说话:“……跟我回卧室。”
她不知道大白天他突然要她回卧室干什么,可是她选择了跟随他的脚步,就好像每一次她的人生有重大选择的时候,她到最终都会选择跟随他的脚步那样,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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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窗明几净,大床齐整,床尾凳上,却是摆了好几个大礼盒。
她眨了眨眼,精致高档的礼盒还在,不由出声:“这是什么东西?”
“礼服。”他简单又干脆回了句,而后上前,将那些包装,悉数拆开。
“你带回来的?”
“刚刚空运回来。”
他的回答,似乎让米初妍明白,为何他今天会在这样的时间里突然回了家。
他喊她过去,问她喜不喜欢,让她试一试……
她看见了,沉稳如宁呈森,在对她说那样的话时,有小小的雀跃和期待。
三个盒子摊开在她面前,三件礼服,裸粉,湖蓝,鹅黄。
还没拿出来,并不太清楚那些款式,可单单是这样的颜色,已是让米初妍心底无线触动。
他总是这样,给她与年龄最相称的搭配,这些颜色都很嫩,很显皮肤,更是很显年轻。
她忽然有了兴致,笑他:“我以为你会给我选一些黑色,宝蓝,大红……”
他是猛丢白眼:“穿衣打扮,我什么时候愿意委屈了你?怎么穿才最是好看,没人比我懂你的特质。赶紧得,你去试试,如果哪里不妥,我才好让设计师整改。”
米初妍手指轻轻碰触过那些质地上乘的礼服,随口道:“不是国外空运过来么?婚宴没多少时间了,整改也来不及吧。”
他扬了扬眉:“不会,大不了我让设计师亲自飞过来。”
换礼服很费劲,还是在宁呈森的帮助下完成的。
一件又一件,每次换上之后,她自己在镜子前转圈圈,却得不来边上男人的一句赞美。
起初,米初妍还沉得住气,反正不管是裹胸短裙,披纱长裙,亦或是斜肩的款,她自我感觉都不能再好。
可是,换到最后一件他都还不吭声的时候,米初妍急了:“到底好看不好看?你倒是说句话啊!”
宁呈森敛了敛眉,非常自信的开口:“我挑过的,好看是自然,不好看才需要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尺寸分毫不差,款式是特意为她定制的,柔腻的肤质,紧致的锁骨,本就白皙,加上这般颜色的陪衬,更是仿若白瓷般的闪眸。
宁呈森早就习惯了她的各种亮眼,怎样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会有怎样的效果,他早就心有数。
米初妍不是太满意,嘟了嘟唇:“那好看总也有好看的评价吧?”
他嗯了声,接着才道:“衣服没问题,人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双兔子眼,红的跟鬼似的!”
顺着她的话,米初妍这才从镜子中看自己眼,然后发现,红肿的诡异……
还真有些糟蹋了这几件华服的感觉!
宁呈森在身后冷不丁说话:“本来还想给你发朋友圈,现在看看,还是算了!”
米初妍当即被他整的无语……
随口道:“你怎么也开始爱玩这种年轻人的把戏了?”
话才说完,米初妍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哪知,都还未等她回过头来,迎头就招来他的冷脸,然后,一声不吭的就出了门。
米初妍暗暗懊恼,也不管身上拽地的裙子,撩起来就往上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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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米初妍发觉,如果真正触碰到了宁呈森底线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容松动的。
她笑他不是年轻人,他虽然介意,但不会真的较劲。
她追上去,赶在他出门之前哄了他几句,马上就换回了他的回应。
他较劲的还是她的身体问题。
说了要还给她的手机钱包,至今没还,说了不准她复习,别说是那些专业书了,就是书房里的纸笔还有手提,竟然都给收的干干净净。
她还真是佩服极了他,又是医院又是婚宴,每天忙的他脚不沾地,竟然还能把书房洗劫的如此干净。
就在这样无所事事几乎跟外界断绝联系的日子里,米初妍又过了一个星期。
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愣是把自己养的唇红齿白,眉间眼梢尽是神采,然后宁呈森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考试那天,她起的很早,可是他比她起的更早,给她准备好一切需要准备的东西,牵着她的手出门,直到送她到济山校门口,才幽幽的出声:“安心考试,考完以后,漂漂亮亮的做我的新娘!”
考场的米初妍,面对着笔试卷,满脸懵圈。
可笑的是,她懵并不是因为她的大脑对卷上所涉及的知识一无所知无从下笔,而是因为,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到卷上卷下每个角落,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提笔,忘了写……
怔怔的抬首,看着台上的监考老师。
济山医科大有很多学生,也有很多教学者,台上的监考老师很陌生,陌生到米初妍在这座校园七年时间都不认识那张面孔,陌生到,即便他挂着有名字职位的胸牌,她都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物撄。
有那么瞬间,她甚至有种错觉,认为这些试题都是宁呈森给命题的,要不然,为何上面的内容她都会?
可是摇摇头,又觉得不可能偿。
济山虽然视宁呈森为神祗般的存在,但宁呈森在这座校园,多数挂的是外科教授的名,而不是药学教授,如果真的要他来命题,那也应该是外科学的事儿。
然而转念又想,济山的三号实验室都快成宁呈森的私人实验室了,并且,在那里刚刚成功研制出抗生素,他如果真心想掺和药学方面的事情,何其容易?
米初妍的大脑有些混沌,被脑中的这些想法给扰的,好一阵没办法静心下来。
大约监考老师是看到了她在发呆,走到面前,很凶残的恐吓:“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你再不答题,回头来不及交卷,别怪我当你成绩!”
相当于是,米初妍在他的严厉逼视下,战战兢兢提笔的。
所幸,她向来是学霸,临场进入状态特别快……
第一天,出其顺利的渡过。
米初妍觉得,如果她没记错,那些她答在卷上的内容,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总是有的,这还是她的保守估计。
那天宁呈森在医院有个大手术,没能来接她下考场。
第二天,细雨纷飞。
宁呈森因为手术在医院渡过一个夜晚,没办法送她去考场,拜托了瞿安过来。
米初妍觉得宁呈森太小题大做,不过是去考试,又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考场,没必要这样送来送去,昨天她也是坐地铁回来的。
可宁呈森坚持,理由是,昨天没有下雨。
宁呈森说死了的事,那是米初妍怎么磨都磨不好的,所幸瞿安也不是外人,让他做一回司机,她还是略微的心安理得。
瞿安难得正色,一路上都是酷酷的,不怎么说话。在多雨的早春时节,他那艳红色的跑车穿梭在市区细雨朦胧的马路中,煞是惹眼。
令米初妍几乎笑岔气的是,明明外面阴雨连绵,他却带着特别sao气的墨镜,鼻梁特别高挺,薄唇有可疑的弧度,让人感觉邪肆。
第二天的试题米初妍有些苦恼。
不若昨天那样简单,但也不是一点都答不上来,绞尽脑汁,总算是把卷答完,却有许多涂改的地方。
反正她自己看着,十分的不满意,奈何她复习的时间有限,能力有限。
走出考场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迷。
打着伞,一路踢着榕树下的小石头行走的时候,猛然撞上一个人影。
人影在咋呼,米初妍只听着声音熟悉,说对不起的同时,抬起头,然后发现,自己撞上的,是舍友旧旧。
旧旧看见米初妍,喜出望外。
知道她是考试,旧旧劈头就问:“米儿你考的怎么样?”
米初妍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噗嗤笑:“等成绩公布吧。”
旧旧也没放在心上,大咧咧的笑呵:“反正你考试,十次就有十一次上榜的,我根本不用问!”
米初妍抿唇,淡淡笑。
旧旧开始上下打量米初妍,接着又身前身后的绕圈圈,十几秒后,惊骇道:“米儿你这是因为愤世所以暴食暴饮么?”
米初妍不名所以,跟着她的视线绕左绕右:“怎么了吗?”
“胖——啊!你胖了几斤?瞧瞧这小脸蛋……”旧旧啧啧声,毫不客气的朝她脸上掐了把:“瞧瞧这脸蛋嫩的,哎哟喂都快掐出水来了!你你你……你还是做医生的人吗?你不熬夜?你工作这么轻松?还是我们的宁大教授用了什么法宝在你身上?艾玛……米儿你不会是要双喜临门吧?我收到了你婚宴请柬,莫非再来个小宝贝儿喊我干妈吧?!”
米初妍丢了个白眼:“少胡说八道!”
“我像是胡说八道的人——吗?”
旧旧最后那个话音未落下,侧眼瞥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细雨中撑着黑色的伞缓步过来,即便隔着雨帘,她都能感受到他的肃冷眸光。
瞬间闭了嘴,尴尬又惊惧的咳了咳声:“那个……米儿,我先走了,回聊哈!”
宁呈森是守着时间进来接米初妍的,看到她跟朋友在聊,本想静静等在某处,可他们聊的话题,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上前。
米初妍在跟她朋友挥手,然后才回过头看他,眸中有苦笑:“看吧,你把我当猪喂,现在我是真成别人眼中的猪了。”
宁呈森又往前迈了几步,终于站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扯到自己伞下。
另一把伞,在米初妍身边,悄声滑落……
他轻轻勾唇,长指划了划她柔顺的长发,悉数拢至耳后,露出她那光洁的额头,红润的脸颊,笑的满足:“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三月,注定是让米初妍留下很多印记的季节。
两天的笔试后,接着是面试,在等待通知的时间里,终于到了宁呈森生日那天,也终于到了穗城婚宴那天。
在那个微雨下的正午,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校园弯弯绕绕的林荫道上,他撑着伞,没让半点雨丝打湿她的长发肩头。
然后她打趣的说:“去年没给你过成生日,原本想今年给你好好过的,哪知道,直接就赶上婚宴了。”
他很正经的说:“你父母把你交到我手上,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笑话他:“这么酸?说的好像你多浪漫似的。撄”
他骤然失笑:“其实还有另外个解释。”
她昂首问:“是什么?”
男人沉磁的嗓音,浅浅的:“我比较忙,以后恐怕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过各种纪念日,所以我就尽量让我们之间的纪念日重叠,这样就可以一次过两个,你说好不好?”
小女人的脸颊粉红粉红的,盯着他看的时候,忍不住弯翘起眉梢:“好是好,但礼物不可以少哦!偿”
他不假思索的颔首:“没错,所以你现在想想,应该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米初妍疑问的嗯了声,侧首仰视之姿,让她扑捉到他眸底的狡黠,顿悟,拍着他的胸膛叫了声:“好啊宁呈森!这是绕了多少道弯来提醒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阴谋家哦,被他这样一来,就是一辈子,她也不可能忘了他的生日啊!!!
多少恋人都是在最初的十年记得起两人之间的各种日子,而在十年之后各种不上心各种遗忘,他倒是有远见有谋略,就这样直接向她预定了一辈子的生日惊喜!
遇上这么个狡猾又傲娇,连索要生日礼物都这么含蓄委婉的男人,米初妍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该笑……
提及礼物,米初妍忽然想起,那时候去港城,她给他买过一件外套,只是后来因为意外的住进医院,忘了拿给他。
他经常整理她的行李,那件外套,他到底是有看见?还是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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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发现,米初妍原先因为无所事事而烦躁的情绪在婚宴来临的前夕,越发淡定下来。
笔试过后,她什么都没说没问。
面试过后,她同样什么都没说没问。
宁呈森原以为,以她的聪明,肯定会问几声的,他都想好了怎么应对她的疑问,可是她不说,他索性也就假装不知情。
原本他以为这样很好,可是后来他慢慢发觉,她原先的烦躁失落,仿佛是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那是一种焦虑,这种焦虑不是来源于她的学习,而是来源于这场婚宴。
她总是会问他,婚宴上来的都是什么人?
他应付她:“你家的亲戚朋友,你的同学同事。”
她跳脚:“我当然知道这些啊,我问你,你邀请的都会有什么大人物?”
他无所谓的挑眉:“我邀请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穗城这场婚宴,以你的娘家为贵,你只要安安心心站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都有我。”
然后她就开始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念念叨叨嘀嘀咕咕……
声音太小,宁呈森并不清楚她在唠叨什么,下意识里,他认为她那所谓的恐婚症又犯上了,然后他怕她出幺蛾子的恐惧症也同时犯上了。
可是他忙着婚宴的大小细节,根本没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这样的事情又不好意思找岳父岳母帮忙。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只得躲进书房打电话撄。
一是警告纪唯宁,不准收留她更不准出谋划策。
二是交代已经从伦敦过来的夏晴,好好‘陪’着米初妍。
所以,米初妍不明白,为何在长达半个月后,她的门禁终于解除,她的手机钱包车钥匙也都归位,却还是没办法自由行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纪唯宁总是不接她电话,以致她七上八下的婚前情绪无处宣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晴不去酒店忙活,却总给她打电话约她逛街然后到溪口别墅吃早餐午餐下午点……
她有给唐心梅打电话,唐心梅不是跟米安博在亲戚家,就是在去亲戚家的路上。她抱怨两句,唐心梅就吼:“我们这么忙,还不是为了你忙?小白眼狼,仗着小宁宠你,你倒是轻松自在……偿”
唐心梅劈啦啪啦,米初妍直接捂住耳朵挂断电话。
有时候想在南都奥园里面找点事儿做做,结果总会被勤快又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莲姨给拦截。
就在这样的无所事事又无比焦虑的状态中,米初妍浑浑噩噩的出现在酒店的休息室里。
彼时,宁呈森终于有空出现在她面前,身着一袭矜贵无比的黑色高定西服,整洁笔挺的领口扎着领结,即便低敛,也掩饰不住四射的魅力。
寻常他虽然也是西服衬衫的装扮,但大多时候他不系领带领结这一类的饰品,他向来是随性中透着张狂,也向来是严肃彰显着他的至高无上。
他的酷他的傲他的拽,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的举手投足眉眼形色间,所以,不管他穿什么衣服,她总是觉得好看的一塌糊涂。
可是今天这样正式,无端让她把禁欲和教授这样的字眼,全都搭放在他身上。
以致,当他摊开纹路清晰的手掌,向她索要生日礼物的时候,她懵了……
眼看着他原本舒朗的眉心渐渐蹙起,然后越皱越紧,米初妍急中生智,连忙哄:“礼物我有!早就备上了,就是今天来的急,忘了给你!”
她觉着,宁呈森在乎的肯定不是她送的什么礼物,而是在乎她对他的用心程度。在她害怕婚宴上要面对无数医学界大人物的焦虑中,她忘了给他好好准备生日礼物,那姑且,就用那件外套抵着用吧!
最多以后再好好补偿就是!
可是她不知道,安静的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却无端变得诡异。
不过眨眼,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拎出个袋子来,袋子里面装的,正是那件外套,摆放的有些凌乱,看起来应该是被他试穿过。
米初妍呵呵笑,刚要开口描述下自己买这件外套的初心,结果就被他阴阳怪气的挤兑:“是买给我的?”
米初妍点头。
他又问:“生日礼物?”
米初妍又继续点头,甚至还特别兴奋的说:“风衣嘛,正好适合现在这个季节穿,我保证,你穿上肯定特别神气!特别养眼!特别惹人注目!而且,还特别年轻!”
凡是能在即时想到的夸赞词语,她都用在他身上了,反正马屁怎样拍,只要拍到了宁呈森身上,总归不会错的。
他笑,笑的阴测测的,笑的米初妍心底发寒,忍不住发问:“你干嘛?”
他终于说话,却是在说话之前,恨恨的咬了她小巧的耳垂:“你买给谁穿?你老公穿什么码数的衣服你一点慨念都没有?”
米初妍骤然瞠目:“当然是买给你啊!大码,不对吗?”
男人傲娇的别眼。
米初妍不解:“可是我自己比划了下,感觉很大了啊……”
男人嫌弃的瞥了瞥她的小身板,用她的身板比划男人的外套,简直是,脑子有洞!
米初妍终于掏出那件外套展开,对着他重新比划,这才发觉,确实不对劲,不由好笑:“那怎么办啊……你穿不着,要不咱送人吧。”
男人警惕的问:“送给谁?”
“我爸和你爸这年龄穿都不适合,要不看看科室有谁能穿,你把它送了吧,免得看着碍眼,至于礼物,我重新给你准备好了。”米初妍逗他。
殊不知,宁呈森脑中瞬间想起的就是潘闵宇跟廖宗,那两个小鲜肉瘦条型的身材,倒是很合适!
唇抿了抿,男人一脸不爽:“滚蛋!”
“那怎么办?上万块的外套……”
“我收着!”
“好,生日快乐!”
手机在口袋里响,宁呈森想教训这个女人,却无奈宴厅一直在催他出去,狠狠瞪那个无辜状的女人,搁下生日礼物,转身出去。
谁有他这么悲催……
第一次收女人的生日礼物,收到的竟然是这么滑稽的外套,他都不能回想,当他在欣喜的捧起那件外套给自己身上穿的时候,试衣镜里的他是有多狼狈!
偏生他还不甘心,非要穿上去不可,结果,差点没把风衣扯破!
果然,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可是米初妍也是很无辜的,谁叫他穿衣显瘦,脱衣那什么……她自己原本觉着,他挺瘦的,这风衣穿在他身上,保准秒杀一众小鲜肉……
值得欣喜的是,连续下了十来天的春雨,在三月二十七日这天,放晴了。
窗外阳光明媚,连呼吸都透着雨露的清新。
说是休息室,但米初妍所在的房间,其实是总统套房的主卧室。里面有露台,站在露台上,能眺望群山,亦能俯瞰半个酒店的风景……
酒店的空中花园最为惊叹,除却清澈见底的游泳池水,还有梅花牡丹山茶这些夺目艳丽的花球,锦簇的模样,煞是惹眼。
但最是让米初妍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满墙垂落的炮仗花。
炮仗花,顾名思义,花朵累累成串,形如鞭炮。
她不若梅花冷艳,不若牡丹华贵,亦不若山茶那样的耐人寻味,没有芳香花亦娇小,若不是成串成串,恐怕是入不了世人的眼偿。
可是她热烈奔放,红橙橙的色彩,毫不掩饰的诠释着喜庆和欢快的氛围。
米初妍不自觉弯唇,这满墙的炮仗花,倒像是为了庆贺他们的喜事,如此热烈的盛开着。
心下起念,忍不住用手机拍下这番美景。
原本是想好好保存,可是后来,又觉得这样美好的事物,或许应该跟某个内心正处在崩溃边缘的男人分享……
于是,她上传了朋友圈。
写下心情:年幼的时候,时常随父母亲参加亲朋好友的各种婚宴,那时候城市的高楼大厦还不如现在这般密集,每逢婚宴,必放炮仗。父亲说,那是代表了喜庆,欢乐。如今,炮仗烟花渐渐被大范围的禁止燃放,可是又何妨,没有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宁先生,生日快乐!
附图有两张,其一,是满墙的炮仗花,其二,便是他们在芬兰极光下那张最是唯美的婚纱。
发完这条朋友圈,米初妍坐回到主卧的大床上,脸红心跳。
她是特意不设置分组权限的,这条心情发出去,但凡她的微信好友,都能够瞧见。等于说,她是在自己的圈子里,公开的告白了这位令无数人仰望的年轻教授。
这不比以往在科室,来来去去都是自己相熟的同事,也不比生活圈里,只有徐暮川纪唯宁那些知根知底的朋友,怎么调侃怎么挤兑都不会脸红或者就算脸红,也不会觉得会有哪里不妥。
其实米初妍是可以想象的,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以后,评论区肯定会很热闹。
可她没想到,到最后,热闹到竟好像要失控……
往日,她偶尔也会发朋友圈,但多数点赞多过于评论,现在她低下头看手机的界面,却是发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赶着发表言论去了!
有人说:“哇靠,米儿你这婚纱哪里拍的?芬兰?挪威?丹麦?瑞典?逆天了有木有!”
有人说:“米儿,你老公还有兄弟么?”
有人说:“这是真背景还是假背景?”
然后接着就被人秒评:“眼瞎啊,有这么逼真的假背景吗?”
好几十条的评论,大多来自校友系友,几乎都朝着后面的那张婚纱照为中心讨论点,这让米初妍稍稍郁闷,可是后来想想,也是,人们总是愿意看更美好更稀罕更难得的事物。
后来麦晓晨也凑了热闹,她贼嘻嘻的笑:“也许大主任选择香格里拉,就是为了那里出名的炮仗花,满足你小孩子脾性的贪念幼时记忆中的美好。”
麦晓晨难得正经说话,却是把宁呈森那样一个老沉的学术男塑造成了最浪漫的文艺男。米初妍想想觉得好笑,可好像又似乎符合他向来闷头做事,然后意外惊喜的风格。
然后米初妍细细回想,才发觉,炮仗花在香格里拉酒店,确实随处可见。只不过,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若空中花园里头四面倾泻的壮观而已。
宁呈森说过,他选香格里拉,是有理由的……
这个理由,到底是因为香格里拉美女如云,还是处处盛开着,洋溢着喜庆的炮仗花,亦或是其他,米初妍需要好好思量。
但潜意识里,米初妍觉得,宁呈森做事从来不肤浅。
一般的友人,如潘闵宇赵磊那些,只看得到香格里拉美女如云,处处精致,消费惊人。较熟的友人,如麦晓晨这类,便能深一点的看到香格里拉四处炮仗花的特殊含蕴。可是徐暮川纪唯宁瞿安那些很熟的友人呢?他们跟约好了似的,集体失踪,没有谁参与进来。
留言一条接一条,眼花缭乱,米初妍没有再继续看。
米初妍心底细细推敲,她总觉得,宁呈森不可能把舒染忘记……
香格里拉是个很幽静的酒店。
五星级标准是自然,但它的出彩并不仅仅在于它有着五星酒店的奢华堂皇,还在于它僻静的地理位置,相互独立的楼体分布,以及无处不微的服务。
晚宴五点开始,现在是午后一点三十分整。
米家夫妇在宴厅招呼自己的亲朋,宁家除了年迈的老太太,以及宁翰邦,悉数到齐,此刻正在宴厅做各种调度,宁呈森需要应付的是,接踵而至的医学界学术界各路前辈。
床上摆放着属于她的礼服,再过半小时,造型师团队会来敲她的门。
米初妍忽然想,举国各地,如果谁有个疑难疾病而又求医无能的话,那么,来参加她的婚礼便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这里,集结了各科的顶尖名医,也集结了很多药学专家,就连伦敦那个史密夫教授,都已在昨夜抵达穗城,下榻在香格里拉的行政套房。
宁家大手笔,直接包了整座酒店,三天三夜,供众宾客歇住。
把整座酒店包下来,是宁呈森的意思,也是宁振邦的意思。
米初妍自己觉得没必要,这场宴席虽然宾客云集,但不至于将香格里拉挤破,若要包场,包个三五楼层,完全足够!
她原以为,自己的父母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后来,宁呈森和宁振邦不知在书房跟父亲说过什么,父亲同意了。包下整座香格里拉,费用,自然是宁家的事。
无人的角落,米初妍偷偷跟父亲耳语:“穗城这场婚宴,女方主场,一直以来,您不是坚持要自己负责酒席吗?撄”
父母亲有多少积蓄,米初妍不知道。
或许在香格里拉宴请亲朋不会有太多压力,但如果是包场地,那必然是不现实的。依照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注重的是质量,而并非排场,而且,他有自己的坚定原则,女方的酒席,他是断然不会让宁家插手的偿。
可是米安博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只见他无所谓的摇头,声线和缓:“一家人,都一样。”
一家人……
之前在宾宜广场买衣服的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怎么没见他妥协?
米初妍费解,到底是宁呈森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亦或是宁振邦表达了什么态度,让父亲不再去坚持他的原则,而让宁家揽下所有巨细,米初妍又是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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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似有急奔而来的脚步声,轻巧而非沉稳,可以辩听,不是宁呈森,亦不是任何一个异性。
可是很奇怪,谁会有她套房里的门卡,并且,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如果是造型师,那不应该只有一个人,何况,造型师手里不会有她的房卡。
米初妍心里有些打鼓,从床上直身,绕过大床,绕过贵妃椅,绕过屏风,再绕过弯弯的走廊,终于到门后,殊不知,才伸手拉门,外面的人也恰好推门。
差那么几寸,门板就要撞到她脸上,幸好米初妍反应快!
薄薄的身板贴在墙壁上,抬首,从光源处看来人,这才发现,竟然是徐暮思!
一个她以为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太惊讶,以致脱口就问:“你不是呆巴黎不乐意回来了吗?”
婚宴定下日子不多时,米初妍就给徐暮思打过电话,这货没接,后来她就在微信上轰炸。隔了好几日,她总算在微信上出现了,聊了没两句,就打电话过来说一堆恭喜的话,说到最后,才摊牌:“我可能赶不回去……不过,人不到礼会到,人到了礼也到!”
米初妍被她憋的无话可说,她跟着又喊:“反正你们还要在伦敦大婚,这次婚宴我去不成,伦敦大婚我肯定去。”
可是见鬼的,口口声声说不回来的女人,怎么一个不通知,就突然出现了?
徐暮思倒是笑的没心没肺,依旧那样大大咧咧的样子,伸手就抱过来……
可是,米初妍却发觉,她真的好瘦好瘦,身上的骨头,硌的她发疼。
米初妍推开她,再次追问:“不是说不回来吗?”
她撩了撩发,率先奔进了里屋,状似不经意:“还不是我哥,他抽不出空回来,非得让我当代表啊!”
徐暮思一边说话,一边往露台过去,双手撑在护栏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嘴里边还在慨叹:“不得了了米儿,这套房的露台,简直俯瞰半个穗城远郊啊,太棒了!适合写生!”
米初妍觉得她动作危险,追过去挽住她的手臂,郁闷追问:“感情我一场婚宴,是多让你们兄妹厌烦?这样推三阻四,还敢被我知道,就不怕我生你们气……”
徐暮思的头是低垂的,俯视着底下的空中花园,长发垂落,掩住她的容颜神色。
原本她是觉得花园景色很美,所以慨叹。
可是不知为何,那满墙满墙红橙橙的色彩,却是在边上女子轻声细语的埋怨声下,倏然刺疼了她的眸。
可知道,炮仗花,亦是她童年的色彩……
那时候大街小巷,但凡有围墙的人家,都会栽上这种植物,因为它易成活,又好看,最重要的,还喜庆。
所以说,她在朋友圈发的那张图片,就是来源于这里?
徐暮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有晶莹漫入眼底……
她可不可以告诉身旁这个女孩,她的哥哥为了赶回穗城,在纽约加班加点绘制图稿整整一个星期,却在距离香格里拉大门两百米的时候,看到她更新的朋友圈内容,而止了步?
她知道,她不能,因为如果说了,哥哥会杀了她……
可是,她却是抹不去那一幕。
不过半小时之前,哥哥的银色世爵低调的泊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穿着烟灰色的细纹西服,黑色衬衫领口挺括,领带服帖。
他几乎不穿正装,但是为了这场婚宴,他把自己修饰的卓然不凡。
她向来知道,哥哥很英俊,不是那种逼迫摄人的英俊,而是那种越品越有味道的风雅。他不受拘束,淡泊随性惯了,就连穿衣打扮也是如此,可是,他今天却是有板有眼。
她一直认为,哥哥和宁呈森,无法相比,因为他们都是那样魅力,却又截然相反。
哥哥在驾驶座捏着手机,忽然浅淡勾笑,那抹笑容里,藏着连她都读不出来的复杂情绪,然后,他从那身服帖笔挺的西服内袋掏出一个绒盒,递给她,面色不改:“我就不进去了,这个,帮我给她。”
她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不敢去看,怕看了,会难过……——
题外话——晚上继续……
谈话忽然陷阱沉默,米初妍怪异的歪头,她想撩起徐暮思的长发,去看她的颜。
可是她才动手,她却先是甩了头。
她的指尖只来得及穿梭过她的发尾,柔柔软软,发细顺滑,这样的头发,很容易就让人想起旧时代那些深闺中的名媛淑女,每天对镜梳发,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笑不露齿,坐姿端庄。
可是很显然,徐暮思并不是这类人撄。
米初妍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将徐暮思跟深闺淑女联系起来了?虽然她是名媛,但她是张扬的名媛……
意外的是,徐暮思的眼眶竟然有点红,不太明显,但足够让如此近距离挨着她的她,发现。
米初妍的眼神专注了几分,纳闷:“你怎么回事?怪怪的……”
她干笑了两声,然后揉眼睛:“如果我说刚刚沙子进了我的眼,你相信吗?偿”
米初妍不假思索的摇摇头:“不信。”
“那如果我说我是被你刺激了呢?哎……饱汉不知饿汉饥……”徐暮思如此调侃,只为给自己倏然红了的眼眶一个合理的解释。
哪知,米初妍却是被她弄的感伤了,不知做何安慰,挪挪唇,只搂住她,轻声:“暮思……你也一定会幸福的,或许,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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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套房所在的楼层较高,露台距离地面,亦很高。
不远处有茁壮成长的挺拔棕榈,高达九米十米,却远不及她们所处的高度。
所谓是高处不胜寒……
纵使今天有着连绵春雨后难得出来的太阳,纵使现在已是午后,徐暮思却还是感觉到了冷,冷到了骨子里。
春寒料峭,或许南方的冬天不是冬天,南方的春天,才是真正的冬天。这一年,似乎提前进入倒春寒的感觉……
把一个新娘子弄的如此低落,徐暮思忽然就讨厌自己的悲春伤秋了。
大嫂曾说:“暮思,你亏就亏在太感性。”
对啊,她亏就亏在太感性……
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全身的皮肉包裹下,她注定有一根敏感的神经融通在发冷的血液中,这根神经不能被牵扯,一旦牵扯,就会间歇性发作,出现低落悲伤煽情的情绪。
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如何能顾哥哥的事?
眼看新娘子都快被她急死了,徐暮思努力弯了唇,唇弯的厉害,竟是不期然的笑出声,继而大笑,停不下来。
新娘子大概是被她笑懵了,念了句:“徐暮思你什么毛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徐暮思说:“我没哭,这里风大,我熬夜赶班机回来的,眼睛疼。”总算正经说话,也总算是解释的合理,米初妍相信。
顿了顿,徐暮思又说:“我们进去吧,给你礼物。”
米初妍跟在后头问:“你哪来的房卡?”
“大嫂给的啊,她刚刚要进来,后来接到大哥电话,就把房卡给了我,让我先进来陪你,怕你一个人渗的慌。”
“唯宁姐?”米初妍疑问。
“对啊,那么惊讶做什么?”徐暮思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外间冲,刚刚进门的时候,她把礼物搁在外间客厅的沙发上。
米初妍一直跟着,悻悻:“我要跟她决裂。”
前方的女子啊了声,转头,好笑道:“你们还搞内部分裂?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
米初妍气嘟嘟的拿起个抱枕,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
她该如何告诉徐暮思,过去的半个月,纪唯宁不接她电话不下十通?好气……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呢,徐暮思已经把礼物呈上。
“有宁呈森的宠爱,你什么都不缺,米儿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给你准备些什么,就自己裁了件礼服,裸色轻纱,最是适合你的纯净无暇。”
柔软的质感,让米初妍瞬间喜爱。
要不怎么说宁呈森眼光极好呢,专业设计师给她选裸色礼服,宁呈森,也给她选了裸色经典高定。
米初妍没有告诉徐暮思,她已经有了一件裸色的礼服,但她决定,用徐暮思的这款,代替宁呈森的那件裸粉。
对她来说,徐暮思的一针一线,同样意义非凡。
徐暮思见她呆滞,碰了碰她的肩头:“哎别傻了,我知道礼服好看,但你又不是缺那玩意,给你看我哥送的结婚礼物……”
徐暮云?
脑中划过那个男人的侧颜,温雅闲淡,仿若暖阳打进心灵,让人多了分挂念。
想起来,又是好久未见了,这个行踪不定的男人,真怕是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连她的婚礼都不肯过来……
有些期待的接过徐暮思递过来的绒盒,高贵而又神秘的幽黑,大小约同她的手掌,没有缎带,没有任何的外包装,简单,却又奢华的不同凡响。
这样的盒子,装的会是什么,好像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掌心的重量,以及绒盒在光照下反射出来的幽光,让米初妍忽然没有了打开来的勇气。她有种预感,总是觉得,里面的东西,贵重的或许她受之有愧。
“是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浅薄缥缈的在问身边的徐暮思。
然而她感觉到徐暮思晃了晃头,摊手:“不知道……”
外边有人在敲门,徐暮思不想看盒子里的东西,挥手避之:“你自己看,我去开门,不知是不是大嫂过来了。”
门开,涌进的是造型师及其助理团队。
考虑到伦敦还有大婚,这场设在穗城的宴席,并不繁缛。
只要把新娘子打扮好了,走走必要的场面,仅此而已,所以总得来说,新娘子并不折腾。
真正折腾的婚礼,在后头……
徐暮思让开路给人进来的时候,看见新娘子傻乎乎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手里,依旧托着那个绒盒,也不知道她是看了,还是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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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徐暮思去了露台讲电话,也不知道打给谁,迟迟不见回来。
纪唯宁是在米初妍化妆的时候进来的,彼时,精致的妆容,基本上完成。
新娘子肤白,五官细巧,经过造型师巧夺天工的塑造,美的娇艳欲滴,弯弯眉梢隐着浅浅笑纹,那是再如何焦虑的情绪,都掩饰不下的幸福。
纪唯宁站在她的身旁,倾身附耳的说:“阿川已经把舒阿姨接过来了,在隔壁套房,等你妆好了,我们过去。”
闻言,米初妍怔了怔,继而明白过来:“是宁呈森的意思?”
纪唯宁点点头。
怪不得……
所以说,米初妍总觉得,宁呈森选香格里拉,定然有他的主意。
这里幽辟,酒店内外都不在主干道,包下整个酒店,更方便避开外人的目光,这样会让满目狰狞的舒染,不被群众的眼光诟病。
否则的话,舒染怎么会愿意来……
米初妍当下就要过去,被造型师硬生生压下来,状容雕塑,最忌讳的是中途打断,说什么也得画完了,才能走。
因着这样的事,原先口口声声说要跟纪唯宁决裂的女人,早就忘了这茬,两人嘀嘀咕咕,话谈隐晦。
宁振邦和夏晴在宴厅,舒染在套房,三人不碰头倒还好,若是碰了头,会是什么情形?
可是宁呈森的婚礼,是万万不能少了舒染的。
舒染能参加的,也不过是这场穗城的婚宴,伦敦那头,年接年的岁月流走,已经彻底挤没了她全部的立足之地。
夏晴倒是可以随意,伦敦不能少了她,但穗城这边如果不让她来参加,又该是如何的伤她心?
权衡来去,似乎没什么好斟酌的,她一直都相信,宁呈森办事情,她无需忧虑。
世间之事,道不尽的,莫过于一个情字。
她一直态度清明,认定了,便是走到底,所以她从来不模棱两可暧昧不清,她不愿意给宁呈森以外的异性任何机会,譬如廖宗,譬如微信好友里形形色色的校友们……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才是精辟之所在,才是处事之所在。
如果说,这辈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那便只剩下,温润如玉的二哥,可以寻到属于他的幸福。
至于那个即便是宁呈森费劲心思也不一定能弄到的那枚镶嵌着雪花的麋鹿彩钻胸针,她会好好收着。
麋鹿,雪花,圣诞村……
这番心思,尽是心思——
题外话——为了写3000字,竟然超过十二点,果然不适应长章节了……
米初妍出现在舒染面前,是在一个小时后。
套房里除了舒染,自然还有形影不离的法安,另外就剩下西装革履面容清冷的徐暮川。
人不多,偌大的空间,来来去去就是他们。
令米初妍感觉到意外的是,那个向来寡淡的世腾总裁,竟然在舒染面前,难得笑谈,那种笑谈,隐匿着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米初妍看过徐暮川和他母亲的相处方式,比如今这般的画面,冷漠的多。
若是不清楚状况,大约会以为,这才是母与子。
米初妍拉着纪唯宁站在门口,没有惊扰他们,静静的,看着舒染眉梢舒展的风韵。
后来,是徐暮川发现的她们。
准确的说,是徐暮川感觉到了纪唯宁的存在,然后侧过头来……
那一刻,徐暮川起身,敛住面上的笑容,问:“你忙好了?我给呈森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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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已近下午四点,宁呈森在宴厅应付不暇。
她听见徐暮川在电话里调度,说是把宴厅的宾客交给瞿安,让宁呈森赶紧撤回来。
米初妍自始至终没靠近过宴厅,她不知道那边的情形是怎样,但听纪唯宁说,场面甚大。她说她都不敢过去,早前跟着徐暮川到那边站过一小时,几乎是被各路前辈震懵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震懵了,还没等她问个明白,米初妍就感觉到了,正在通话中的徐暮川眉头开始拧紧,很是头疼的样子,将手机微微拉离耳旁,清朗的嗓音说:“你避开点说话,太吵。”
那边又不知说了什么,徐暮川果断的放下手机,开了免提。
然后米初妍听到瞿安的声音,在那端骤起,却不甚愉快:“老大,你绕了我吧!宁教授的婚宴场面小爷我hold不住啊!交给我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
徐暮川眉头又皱了几分:“能有什么场面是你撑不住的?我一直认为,你在交际方面,特别行!”
“我不行!你行你来!”
瞿安声色果决,颇有一副撩摊子不干的意思。
“贺端宸呢?”
“老贺也败了,这会儿估计在洗手间里猫着,不肯出来!”
“你喊呈森听电话。”
“我去!宁教授哪里有空接电话啊,他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宴厅大门,我就谢天谢地了!老大,你来吧!你英明神武见多识广,什么场面都难不倒你!”
徐暮川默下,略沉吟。
然后瞿安又在那边喊:“别沉默啊老大,你赶紧得来吧!我靠!早知道是这副场面,接阿姨的任务就该我去办才好!我现在知道你是有多狡猾了,我靠……”
徐暮川终于说话,却只一句:“我知道了。”
米初妍来回的张望着徐暮川和纪唯宁,她就纳闷了,宴厅到底是什么情形,竟然让瞿安崩溃成那样?
她刚想问,徐暮川就转头看纪唯宁:“我们一起过去吧。”
然后,纪唯宁瞬间惊悚,干笑着:“我……我就先不去了吧,我还要陪小米,一会晚宴开始的时候,我再去。”
徐暮川显然不满意:“我们不去,呈森怎么脱身?”
如此的一句反问,纪唯宁不得不看米初妍,又不得不看另一头安静的舒染,继而视死如归般的点头:“……那好吧!”
眼看着他们夫妻一前一后的转身,米初妍赶紧拉住纪唯宁,不解道:“什么情况?”
纪唯宁张口,想说,却忽然感觉一言难尽,继而耸肩:“你让主任告诉你好了,反正不是坏事。”顿了顿,又补充:“但也不是什么好事,累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晚才出现在你面前?”
“哎……”
米初妍还想说,纪唯宁却是等不及听,徐暮川频频回头示意她赶紧,她只能撇下米初妍跟上去。
泄气的转过身,恰好碰上舒染笑容漾漾的眸子,朝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妍妍,过来坐,有小森在,你尽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
米初妍听话上前,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知道,宴厅有两个,左边席设四十五围,有她们家的亲戚,朋友,邻居,父母亲的同事,以及米氏家族的乡村父老。
米初妍家还住在老城区的时候,那里是个村落衍生出来的住宅区,还未被征收重建之时,那整个片区都姓米,家家户户都有着代代交情。
是风俗,也是规矩,逢嫁娶,乡村父老都要邀请,这就导致穗城人的嫁娶酒席总是特别多围数。
右边席设三十八围,主要是省院的同事们,济山医大的教授们,济山附属的相熟,还有宁呈森的各路同道友人们,及其部分家眷,还有宁家,徐家,港城向家,瞿安贺端宸等等……
米初妍觉得,如果有异常情况,那应该不会是米家这边。
毕竟那里都是普通百姓,能聊的话题,大多是家长里短,而且,像瞿安贺端宸那种层面见识的人物,不可能掌控不了这样的局面。
正思量,宁呈森推门进来,后边跟着瞿安……
她抬首与他对望,然后看见了宁呈森歪斜的领带,然后还看见了他眼眸深处的哭笑不得,最后看见了瞿安的如释重负。
古古怪怪的二人,令米初妍忍不住想笑:“你们到底怎么了?人办婚礼,我们办婚礼,怎么个个都像是被凌迟虐过一回似的?”
宁呈说没什么,可那双长腿迈开步子进来的时候,面上却是疲于应付的神色。
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结,扯开束缚,继而解开领口的纽扣,深深呼吸了一口。
米初妍还没从状况外缕清其中的玄妙,隽雅的男人已是倾身过来,众目睽睽下,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她的面颊,又似是不甘心,那双唇游回去,狠狠啄了口,沉道:“把你娶回家,太不容易!”
还未等及他完成撤离,小女人纤细的手指已是捂住被他亲过的那块地方,灼烫灼烫的。
纯澈的眼神有怨念,一方面,是怪他要弄花她面上的妆容,另一方面,是在舒染的眼皮底下。
转了转,米初妍看四周,然后她发现,那些身边人,竟然都或淡定或别眼,没有谁取笑他们的亲密。
米初妍看宁呈森,宁呈森沉默扬眉,却又无比坦荡,她忽然就觉得,埋怨不得。
瞿安像个透视人,静静的隐在某个角落不出声,那模样,似乎是宁愿在这里无聊的耗到天黑,也再不肯动一动他那双尊贵的长腿,起身出去。
在宁呈森与舒染的闲谈中,他们等来了酒店的服务员,以及米安博夫妇。
然后就在那个套房的客厅,舒染喝下米初妍的奉茶,而米家父母,也喝下了女婿的敬茶。
米家夫妇面前,宁呈森不是第一次喊爸爸,妈妈,但舒染面前,米初妍却是第一次正式的喊妈妈。
舒染很激动,生生遏住了眼眶的雾气,奈何半生蹉跎,已是交不出任何贵重的礼物给儿媳妇,愧疚之余,给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米初妍其实并不在乎舒染能给予她什么,对舒染,她在乎的是,她可以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给公公婆婆奉茶,是穗城每一个新媳妇都要做的事。舒染不可能人前露面,一是她的容貌,一是她在宁家人前的尴尬身份。
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给舒染该有的敬意,米初妍感叹宁呈森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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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五十分,宁呈森携同米初妍从总统套房搭乘电梯到宴厅所在的楼层。
彼时,长辈先行散开,宁呈森喊瞿安一同走,瞿安摆手:“什么时候正式开席,什么时候我再下去。”
宁呈森调笑:“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暮川婚礼的时候你闹的多欢?”
瞿安兴趣乏乏:“我也要敢闹呀?你那些医学界的资深学术家们,开口闭口就是瘤子心脏肝肺肾,端着红酒比喻血水,端着香槟比喻尿液,男的跟你说泌尿系统阳痿不举弱精死精的最新研究,女的跟你讨论头发气色看肾脏功能的强弱,稍微跟不上那些大教授们的思路,人家恨不得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摁在桌上给以实体演讲!你还不能忤逆他们的傲性子轻易转移话题,否则就会引起群攻!那是婚宴吗?简直就是现场版激烈版高chao版的学术讨论会嘛!就算是学术讨论会那也是有秩序的,可宴厅的状况,花样多的让你应接不暇!我能理解这些求知若渴的高级知识分子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齐聚一堂,我HOLD不住你还不让我闪吗?我跟老贺空有一身本领和见识,放到这帮专门研究人体的学术分子面前,毫无施展之地。把现场交给老大跟小嫂子那对医生夫妇就对了,反正我不再掺和,等什么时候席开什么时候安静了,我再下去。”
“我跟你说,就一个正经八儿的阳光直男,站那儿被那些人犀利的眼神研究过后,不萎也变成萎了!小爷我怕留阴影……还有,你说以后我只要看到香槟起泡我就想到马桶里的液体,还怎么玩?我就没参加过这么奇葩的婚宴……反正经过这么一回,我算是下了决心,以后我如果有结婚的那天,我绝对不请同行,奶奶的,要不然他们把宴厅给我演变成法庭现场,万一再有哪个神经病给我演绎一场离婚案的官司纠纷,我会崩溃的。”
瞿安神神叨叨的念,宁呈森听着,倒是淡色,只是米初妍就做不到宁呈森的从容了。
起初还好,越往后听,越是艰难的咽口水……
她之所以会有婚宴焦虑症,就是怕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她笑过宁呈森,如果到时候婚宴现场演变成学术交流会该怎么破!
倒不是怕进入学术交流会的氛围,而是怕他们会逮着她问东问西,她是医学圈里菜鸟中的菜鸟,岂能应付得了那些个个比宁呈森还要年长的大学问家。
搞不好她还会在婚宴现场碰到她曾经的导师院长什么的,然后她曾经无比敬畏的导师院长举着酒杯喊她宁太太,宁夫人,她估计就无法应对了。
那是种怎样滑稽的画面……
然后她考博的事,万一她在婚宴场上撞到那个监考老师,再或者撞到博导们,她该如何寒暄?
因着宁呈森的名望,她的身份地位瞬间提高,套用瞿安的话,在曾经的校领导们还有各路前辈面前,她真心HOLD不住啊!
想到此,她暗暗为纪唯宁抹把汗……
如果有人在纪唯宁面前讨论男性阳痿弱精不举,求纪副教授的心理阴影面积……
怪不得她刚才推三阻四,又视死如归!
米初妍手心发汗,呵呵的笑对宁呈森:“要不,我也迟点再下去吧。”
宁呈森勾了勾唇,浅笑:“放心,没人会在你面前乱来。”
秀气的眉尖蹙了蹙,米初妍终于还是应下。
没办法,谁叫这是自己的婚宴?有本事把婚宴办成学术交流会的,全城也恐怕只有宁教授这么大脸了!
电梯出来,他们隐在两边宴厅中间的休息区。
那里还有酒水间,过往穿梭的酒店侍者,成排成排的托着香槟红酒分别往左右方向散去,男女司仪不知在商谈着什么。
宁呈森的到来,瞬间引起他们的注目,短暂的点头致意后,又是各自忙碌。
执行副总从右边宴厅出来,看见宁呈森,吁嘘:“宁先生,您怎么才来?偿”
宁呈森在总统套房呆了半个多小时,此刻出现在宴厅,又是一副严谨办事的模样。刚刚在套房里摘领结脱西服的闲散再不见半分。
迎着执行副总,他沉问:“宴厅现在什么情况?”
“世腾的徐总在,刚刚稳定下来,就盼着您能携夫人早点出现,眼下就要入席了,要不,我们赶紧过去?我怕,耽误久了,他们一言不合又激烈起来……”
执行副总四十出头,酒店管理经验丰富,可再如何丰富,在他二十来年的从业生涯里,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现象!
他如何能想到,这一群群看着学识渊博,举止儒雅的宾客们,较真起来是这般不分场合这般难应付。
可是想想,也对!
他们讨论的都是严谨的科研问题,不较真说不好将来就会出人命的,何况他们只是在席前讨论,而不是席上。
怪只怪今天的新郎官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连他这个门外汉在宴厅里跑几圈都听明白了,起因是宾客在碰杯之间聊起了新郎官最新的药研成果,然后从这个事聊到了国内医学界的未来,接着聊到各科系的最新研究史创手术新型科技,还有那个初初成立的济山科研基金会……
接着就开始愈演愈烈了。
宁呈森没有应声,执行副总转而求道米初妍:“宁太太,您看……”
米初妍站在那儿,也是能够看到宴厅人群涌动的,怕是真的乱,犹豫半秒抬首跟宁呈森商量:“要不我们……”
“宁先生!”
米初妍才开了个话头,就被身后的一道女声打断。
反身过去,看见是婚宴司仪,礼服拽地,手执话筒,娇俏柔媚的精致妆容上,有的不是见惯大场面的巧笑倩兮沉稳淡然,而是眉皱心慌。
开口,说话不甚利索:“宁先生……您……我刚刚听搭档说……您又临时压缩了晚宴的环节不请双方主婚人上台致辞了?您把整个婚宴重要的司仪部分都抽走了,我跟搭档往台上站着该做什么?还有,您和太太都不用交换戒指的吗?为什么连交换戒指这个环节都没有?”
女司仪汗然至极,一场婚宴,不邀请主婚人致辞,不交换戒指,甚至严令取消一个月前就已经制定好的各种调节气氛的新人小游戏,她不知道,作为司仪,她拿着话筒站在台上还能做什么?
难道当电线杆吗?还是当花瓶?
她是大牌婚庆公司的大牌婚礼司仪,若是这场主持不好,是会砸了她行业名声的!原本她还想靠着这场非同凡响的婚宴,让自己再打响一炮的!
这下看,她不砸了自己的招牌恐怕就是好的!
一场不按常规进行的婚宴,一个不按常规执行婚礼环节的新郎!
女司仪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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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也很意外。
她知道婚宴不复杂,但她并不知道具体,她以为,跟许许多多的普通婚宴那样,新人在台上闹闹气氛总该要的,还有,戒指交换总是有的,主婚人致辞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刻从司仪口中听到这些都没有,她只感觉满脑门黑线……
这样情况,还请司仪来干什么?
宁呈森倒是不疾不徐,任凭宴厅鼎沸,他泰然自若的从西服内袋掏出戒指,精致的戒指孤零零的被他捏在指尖,没有绒盒,亦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粉色的光泽,在灯光明亮的休息区里,亦是夺目。
他执起身边女子的小手,戒指准确套入无名指,低沉的嗓音却是回答女司仪:“考虑到我太太的身体欠佳,那些不必要的环节,能省则省。”
宁呈森的意思,这场婚宴,来宾奇才众多,万一在台上玩游戏的时候,旁人鬼主意频出,那得把米初妍折腾成什么样子。
可是女司仪并不理解这对新婚夫妇在这场婚宴之前,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只盯着新娘子吹弹可破绯色亮泽的面容,还有她那炯炯发亮的漆黑双眸,微微呆滞。
她是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新娘子到底哪里身体欠佳了?
可是她也不敢忤逆大客户的要求,不太甘心,支支吾吾道:“那至少,戒指总要在大家的见证下再套上去吧?这样躲在场后……”
女司仪不敢往下说,这样躲在场后偷偷就把戒指戴了,算什么事儿?
宁呈森哪里听得这些,只客气朝女司仪笑了笑,牵着米初妍,率先进场。
女司仪直接断片……
还是男司仪反应快,赶在宁呈森之前,先跑到台上,致开场辞。
米初妍的手,始终被男人宽厚温热的掌心攥着,然后,她终于出现在了那个让很多人都直呼受不了的宴厅最前方,接受着几百号人的目光洗礼。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宁呈森给了她一个特别安心的回眸笑意,她瞬间便被他暖暖的笑容,给分散了注意。
她的方位,可以群览宴厅的每一个角落,华丽的暖色水晶灯投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最殷切的眸色,望着宁呈森,亦望着她。
她甚至看到了徐暮川,纪唯宁,宁婕,宁振邦,夏晴,贺端宸……
他们每个人都或穿梭或驻足,或交谈或碰杯的招呼着宾客们。她转过头去看另一头,在那头她看见了父亲母亲,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同样在招呼着各位邻里乡亲。
正如母亲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他们每个人都很忙,只除了她自己,闲的发慌,闲的抑郁……
她不知道,有关于这场婚宴的细节,宁呈森到底是在她住院前就已经调整好的,还是在她住院后才重新缩减的。
可是他跟女司仪的交谈,让她觉得,或许,这都是在她从港城回来后,宁呈森才又临时改变主意,一切从简到不能再简的程度。
连戒指他都在私下给她戴好……
米初妍忍不住垂眸,左手食指覆盖在右手无名指上,轻轻摩搓抚触那枚戒指,粉色的钻石,晶莹透剔,不大,但是特别巧。
巧是巧在,那么小的体积,竟然能雕刻出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天鹅。
头低垂,更凸显了那截天鹅颈,所以,即便小,也小的特别个性,特别惊叹。
她刚刚附耳,悄悄问他:“戒指盒呢?”
他说:“买的太久了,盒子都找不到了。”
她就疑惑,这戒指到底什么时候买的?既然早就买好了,那为何她偶尔跟他聊起,求婚都没戒指的时候,他怎么不拿出来?
米初妍陷入自己的思绪,却不知,宴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安静下来,安静到,人群中不知谁浅咳了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她甚至不知道,宁呈森不知何时已经放开她的手,走到台上。
等她真正回神过来的时候,是听到那道熟悉的沉磁嗓音,透过麦克风,男人低沉淳厚的音色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他在感谢着宾客的拨冗前来,也在感谢他的岳父岳母。
身姿英挺,举止从容,言语素朴,却是诚恳之至。
场下掌声热烈,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讲话……
约至两分钟,热烈的鼓掌声才在他的双手示意中,渐渐落下,然后,他环顾四周一圈,神色平平,却是语出惊言:“关于济山医学科研基金会的成立和资金来源,刚刚大家在场下也有热络讨论。今天我在这里宣布,除了抗生素上市的持续利润所得外,伦敦kb集团,也将会每年拨放可观的款项下来,它由宁家发起,负责人是宁家长孙媳,也就是我的太太,米初妍。”
米初妍,米初妍……
米初妍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名字让矫情的母亲起的较为罕见,可她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三个字,当某一天从某个男人的口中,当着成百上千人的面念出来的时候,竟然是那样的缱绻柔长。
那一刻,她听到了全场的惊爆声,然后,在这些久久不散的惊爆声中,隐约还有他的声音,继续说话。
“宁家虽然是华裔家族,但我是穗城女婿。因为我太太,我爱上这座城市,也因为我太太,我决定在她的母校济山医科大创办下这个基金会……”
宴厅很大,灯光很暖,宁呈森的侧颜,依旧那样隽雅。
很多时候,米初妍觉得,这个男人怕是生来自带光环,要不然,为什么他每每站在台上,都能群压四方偿?
在济山创办下这个科研基金会,代表着以后每一个立志于医学研究的人才,都可以不用再担心资金的短缺而让自己的科研项目胎死腹中。他们可以向济山医科大提出书面申请,经由济山医科大的调研,再由基金会负责人的首肯,得到科研款项。
无疑,这会让举国上下都知道,穗城有个济山医学科研基金会,基金会的核心,是米初妍,基金会的后盾,是伦敦的华裔大家族。
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科研成果问世还是个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会有越来越多的医学才子聚集到穗城,也可以肯定的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米初妍是谁。
明明是一场婚宴,却被他搞的像新闻发布会。
米初妍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瞿安不动声色的来到她的身旁,笑言:“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米初妍闻声,微笑的抬头:“要不然呢?”
男人俊美的颜上,勾出几许笑弧,略戏谑:“依你的性格,不早应该上去给你老公个熊抱吗?”
米初妍不说话,却也站在原地不动。
台上,宁呈森的话终于讲完,目光自动过滤掉周边的来宾,深邃的幽光,打在瞿安身边的灵动女子脸上,他在向她示意,让她过去。
瞿安也在推她,吊儿郎当的笑:“上去接受众人的目光爱戴吧,宁家太太。”
应该是他给的自信,也应该是他给的后盾,米初妍越发淡定下来。
对于宁呈森的示意,她没有扭捏,提了提礼服的裙摆,轻盈踏步。
只是,在越过瞿安之时,她微顿,狡黠的面容:“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瞿律师,你有吗?”
瞿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确实是有阴谋,只不过这个阴谋,与外人无关……
宁呈森开始创办科研基金已经有段日子,期间有摩顿和沐檀昕的兢兢业业,也有瞿安的法律支援,还有济山医大许许多多领导的协力。
选择在婚宴这一天作为基金会的启动日子,这似乎就解释了,向来不擅长游场交际的宁呈森,为何会愿意请那么多的医学界人士。
请的来宾多,所需的场地必然要宽敞,请的来宾都是有社会地位的学者,所需的场地必然不能太寒酸。
如此一来,米家这边只得上靠,宁呈森也必然得为自己的特别需求付上大笔的费用。
细究起来好像不太好,但谁又能说,宁呈森不是在用这样细微入至且不令长辈反感的方式,来削减着米家的经济压力?
米家夫妇不过是工薪阶层,一辈子不吃不喝,得来的积蓄也不见得富裕。
偏生,宁家给的聘金,米家又添数奉还。
这或许是穗城当地的传统礼矩,并且,孝顺长辈也并非一时半日,但人这一辈子,结婚就这一回,他不希望在这个事上,留下任何遗憾。
自然,他是不喜欢看到,岳父岳母嫁个女儿,往后就得勒紧手头过日子。
这是米初妍所能理解的,宁呈森的所谓‘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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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这场婚宴热闹非凡。
米初妍只记得,那天晚上,迎来送往,祝贺不绝,脚步穿梭不停,走哪,哪都是高声笑语,走哪,哪都是敬酒碰杯。
台上司仪在放鞭炮声的录音带,噼里啪啦,亦如那些年,童年的她,少年的她,被父亲温暖的手掌牵握着,在一个又一个的婚礼现场,对着一对又一对的新婚夫妇说着童稚的祝贺词。
时光辗转,已过经年……
如今,她成了新娘,而牵着她游走在婚宴现场的,却由父亲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英俊挺拔,肩宽胸厚,这个男人出类拔萃,举世无双。
她相信,未来的人生,他会给她人人倾羡的幸福,这种幸福,或许维持十几二十年,或许维持一辈子,也或许仅仅是三年五年,甚至一年两年。
婚姻本身像个赌注,而她,永远都不会后悔,这辈子以怎样的方式交于他。
隐隐间,她感觉到有道慈爱又执着的目光一直绕在她的身前影后,她回过头,不期然的与父亲的视线相撞。
看得到他眼底的欣慰,又看的到她眼底的不舍,仿佛自此,她便不再属于他那般。
不知为何,米初妍走不动了,就那样看着,喉底泛酸,然后,雾气弥漫。
身边的男人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侧首过来,醇香的酒气自他喉间散出,然后她听到他在问:“妍妍,你怎么了?”
大厅的水晶灯亦发暖沉,人与人的剪影在灯光下重叠又重叠,总算让她寻觅到了那么一块暗影的地方,隐去眸底的雾气,甩甩头,对他笑:“没什么,我开心。”
他应该是看出来了她的古怪,却没再深问。
点点头,目光却是幽长的望向某处,继而收回,浅笑:“记得,以后务必给我生儿子。”
米初妍噗嗤一笑,娇嗔:“怎么老是说这样不靠谱的玩笑?儿子是我想生就能生的吗?”
他的左手执着酒杯,右手更是将她握紧,无所谓有人无人的旁观,在她耳根旁笑说:“你说的对,生儿生女,X还是Y,取决我。老婆,我会努力的……”
米初妍只当他是在不正经的开玩笑,在这样的婚宴场合下,跟她说这样暧昧的悄悄话,难免让人害臊耳热。
她推他,推不开,许久,才等来他的回应,呼着酒气的鼻音说:“今晚喝的有点多,让我靠你身上,缓缓再起来。”
米初妍不疑有它。
他喝的确实多,从左边宴厅敬过她家的每一桌亲朋好友,再到右边宴厅接受每一桌的敬酒,不管是敬她的,还是敬他的,他悉数接过。
她从来不知,他的酒量竟如此好。
印象中,他上一次这样豪爽的喝酒,是在纪唯宁的婚礼上,只不过那时,她的目光尚未能时时刻刻在他身上,所以,她不知道,到底是那次他喝的多,还是这次他喝的多。
所幸,有瞿安,有向敬年,有贺端宸,有徐暮川,他们交替着为他顶酒,才不至于,席过半,便不省人事。
他说他喝的多,米初妍不敢轻易扰他,任由他在避人耳目的角落,靠着她,不动。
隐隐约约中,感觉到耳根后劲有热呼呼的濡湿感,她只以为是他酒后呼出的气体,不停的顺他背,问他:“是不是很难受?我喊人过来好吗?”
他不动,亦不语。
这个场上如此热闹,人如此之多,可谁都不会知道,刚刚那样的一句玩笑,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是玩笑。于宁呈森来说,却是如剜心窝……
也许,这辈子不管他如何努力,不管X还是Y,他都不会拥有儿或女。
他不让向敬年告诉任何人,不敢让米初妍知道真相,不敢让米家夫妇闻到半点事实,他在如此盛大的场面上,用名利将他的人儿推到举世瞩目的平台之上,不过是因为他害怕……
害怕米初妍如果知道她或许不能怀孕,就变得自行惭秽不再嫁他了。
害怕米家夫妇那样善良的长辈,会认为她的女儿不能为宁家传宗接代,会耽误了宁家,然后就不再同意这场亲事了。
对她,他从来就毫无办法。
即使已经在民政局登记过,没有公开的婚宴,没有许许多多人的亲眼见证,便是他始终都觉惴惴不安。
那个晚上,宴席持续到十点。
宾客陆续散去,主人家收拾善后……
她,滴酒未沾,而他,深醉不醒。
这一醉,醒来便是第二天中午。
厚重的窗帘阻挡着外面的阳光,屋里黑沉沉的,床头有一盏昏暗的壁灯,因为男人的姿势变换,微弱的光好,恰好打进他的眼帘。
男人趴卧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大床上,深刻隽雅的五官,深深的陷进松软舒适的枕头里,眉心微皱,似是睡的不太好,又似是因为宿醉而头疼。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大阳穴,他翻身。
没有穿上衣,柔滑的丝被翻拱下,露出他半截肤色均匀,透发着力量的背肌。
靠在床头,他适应着微弱的光线,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他预期中的人影,不由些许失望。手机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抻手取过,看时间,中午十二点零五分偿。
昨夜喝的太醉,宁呈森虽然记忆不清,但大约能够猜到,为什么他没有回南都奥园,而是住在了香格里拉的酒店套房。
三十四年,他从来没有醉到如此不省人事过。
以前是不喝,后来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不能喝,即使喝,也会有分寸。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醉酒,会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会胡言乱语吗?还是只安静的沉睡?
思及此,男人深邃的瞳眸骤缩,他给向敬年打电话,甚至感觉到了胸腔内那不规则的心跳,砰砰砰……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可是,他压抑不住。
手机那端向敬年接的很慢,嘟嘟嘟的连线声,始终在耳旁敲击着,折磨的他几乎要摔破手里那支轻薄的机子。
好在,在他耐心消失的最后一秒前,向敬年说话了。
“昨天晚上,谁把我弄上来的?”宁呈森的声音,既哑且浊。
“我。”向敬年言简意赅。
“醉酒后,我有没有说不应该说的话?”宁呈森如此问,竟含着一些些的小心翼翼。
不知是不是故意让他着急,向敬年半秒沉吟:“……没有,你酒性好的不得了,睡的大概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沉。”
宁呈森放心的松了口气。
然后向敬年又说:“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反正大家都知道你们结婚了。”
向敬年觉得无所谓,可宁呈森却不这么认为。
对他来说,比起忧愁满腹,他更愿意米初妍活的没心没肺。
向敬年在电话里说,昨天夜里,大家应该都会在背地里唾弃他。若不是他有老婆孩子,估计他们都会以为他暗恋新郎官。
宁呈森问他为什么?
向敬年说,因为他在他们两口子的新婚之夜,硬是哄走了新娘子,然后霸占了新郎官整整两个小时。
宁呈森不解。
向敬年烦躁的解释:“虽然我不屑你的隐瞒,但我必须确定你不会胡言乱语我才敢放心的把你交给你老婆!要不然你酒醒后找我算账怎么办?!”
如此,竟是让宁呈森骤然失笑,而后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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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洗漱,更衣。
离开卧室的宁呈森,浑身清爽,眉心疲态,再不见半分。
午后的阳光,迎面而来,铺铺洒洒的浸透着纤尘不染的玻璃墙,穿透的光芒有折影,嚣张的霸占了整个客厅的欧式沙发,空气中有尘埃悬浮,而另一侧的小厨房,竟有锅碗瓢盆的轻响。
这里不是南都奥园,可却是有南都奥园一样的生活气息。
宁呈森不自觉勾了唇,脚步朝着小厨房过去……
他刻意把脚步放的很轻,为的是不惊扰她。
然后,他在客厅边缘的装饰柜上,环臂倚靠。
视野中,如预期般的出现了她小小的身影,轻盈的穿梭在流理台前,一会儿洗菜,一会儿揭锅,一会儿翻冰箱。
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流理台上摆满了东西。
那只灶台上半开的锅里,不知熬着什么,香气四溢,从小小的厨房,飘散到外头,再到他鼻端,沁入肺腑。
这里是酒店的顶层,采光极好。
阳光不仅透进了整个客厅,也透进了整个厨房。
她在灶台前用勺子搅着锅里的东西,微微弯腰,闻了闻,似是极满意的喟叹了声,接着又用勺子盛起了些,浅尝。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此刻,唇是不是弯起。
可是他看得到她的整个背影,清清楚楚……
天气越发暖和,她穿着薄薄的白色长袖针织衫,蓝色的牛仔裤,脚上踏着的是酒店的室内拖,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可他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黑发长至半腰,大约是因为忙碌而不方便,她把长发绑成高高的马尾,露出那截白皙晶莹到毫无瑕疵的鹅颈。
很难得,那上面,竟然连一颗小小的痣都没有,只除了稀薄的绒毛,在阳光打射下,白花花的,便是再无任何的杂志。
他好像还没有跟她说……
当日他在济山大学跟她求婚之时买的那枚戒指,不是什么顶级的设计款,但就因为戒指上那小小的天鹅吸引了他。
或者更准确的说,吸引他移不开眸的,是那只小天鹅的小鹅颈,那样的晶莹无瑕疵,像极了她。
他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买下来了。
结果迟迟未送出去,自己又喜欢的紧,无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瞧瞧,结果就把首饰盒子都不知摆哪儿去了。
看到她关了火,他才又上前两步。
许是感觉到了身后他的脚步声,她倏然转过头来,而后,一张大大的笑颜,在他面前绽开,那双杏眸弯弯的,透着晶亮的光泽,清脆声:“洗漱了吗?可以吃饭咯!”
宁呈森点点头。
她就蹦跳着上来,推他出去,朗声:“厨房油气大,你外头候着,马上开饭。”
与她的小胳膊小腿,本是推不动身长脚长的宁呈森的,可是他不忍打扰她的好心情,配合着,被她强制的安顿在餐桌前。
他看着她忙里忙外,从餐厅跑到厨房,又从厨房奔回餐厅。
然后,餐桌上摆上了各种清淡又开胃的小菜,还有稠滑的小米粥,还有那锅被她精心相待,未曾揭开盖子不知叫什么的东西。
碗筷在前,宁呈森打算自己动手盛粥,结果,才刚拿起勺子,她着忙喊:“别动!”
宁呈森几乎是吓了跳,不解的看她。
才不过半秒,她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小细腿跑着过来,夺过他手中的勺子,振振有词:“今天开始呢,这些事情都我来做,你只要负责赚钱养家就好。”
宁呈森忽然有趣,笑说:“我不赚钱也能养家。”
米初妍皱了皱鼻,巧手活动在餐桌上,略微蛮横:“反正我不管,你不能抢我活。”
说的好像他很乐意做这些事似的……
宁呈森越发觉得好笑,接过她递来的小米粥,他念了声:“中午喝这个?”
她理所当然的嗯声:“你宿醉嘛,刚起床,得吃易消化且养胃的,反正你也喜欢,我就熬多了点,一碗喝不够就两碗。而且你看,我炒了很多配菜的……”她的手指点了点餐桌上的那些餐盘小碟,接着又献宝似的揭开那只锅:“还有西红柿牛肉汤哦,也是养胃的,牛肉已经炖的很烂了。怎么样宁先生?感不感动?以后你就好好享受赋闲在家的宁太太的厨艺吧!”
她调皮的眨眼,甚至带着调戏的说:“小心宁太太把你养成宁胖子,以后在人前就当不来男神咯!”
她是那样开心,那样沉溺在他们的婚后生活中……
宁呈森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为了他放弃苦读多年专业的是她,明明为了他尝尽苦涩的是她,明明为了他要转学药理的是她,明明一直在牺牲的是她,可她却从来都没表现出半分委屈。
说不出话,便只能低头喝碗里的粥。
一口接一口,身边的女人用手指戳他的手背,满怀期待又自信满满的问:“味道如何?”
他抿去唇角的汤汁,点头:“很好。”
“嗯,好吃也别吃的太撑,对胃不好。”她叮嘱。
宁呈森应了声。
然后她又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酒量这样好?”
宁呈森拧了拧眉:“我也不知道。”
她似是很新奇的咦了声,跟着又说:“向教授昨天很奇怪。”
宁呈森眉又动了动,掀着唇角,配合着打趣:“他自己也说了,暗恋我来着。”
米初妍听罢,笑岔气……
阳光下,小女人爽亮的笑声,似是最美好的音弦,拨动着男人的心尖。
一屋,一男,一女,满室阳光,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这样的日子,也是令人神往的。
617小小的药瓶,轻易能掩藏于掌心之中
婚宴后的第三天,无所事事的米初妍被宁呈森带到了穗城省院,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让米初妍开始学习药理。
那时候米初妍才知道,原来南都奥园书房里的专业书,竟然是全部被他整理到了这里。
他是没有空陪她在办公室里多呆的,把她带进来,这里便成了她的天地,任由她如何摆布。
每个人都想窥探的神外主任办公室,曾经在米初妍的认知里,是高贵神秘又不敢轻易涉足的。
即使后来她跟他在一起,也不见得来过这里几次。
所以,她其实并不熟悉这里的摆设,书籍的收藏。
而如今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用着他每天都要用的电脑,握着他写下无数病例的钢笔,端着他喝水的杯子,环顾着身后满墙的国内外各种原文译文书籍,才觉得,英明神武的宁教授,其实是如此亲民。
电脑是台式的,钢笔虽是牌子货,但笔杆掉了漆,估摸着该有些年头,嗯……还有那个喝水的杯子,很普通寻常的陶瓷杯,超市里头十几二十几块钱一个。
微信里很多朋友问她,蜜月去哪儿?
她抿唇笑,回他们说:“还没定。”
那些都是济山医大出来的学子,谁都认识宁教授,也谁都知道,宁教授便是她的丈夫。
于是调侃,是不是宁教授光顾着做手术去了?
米初妍也同样调侃:“对呗,造福人类嘛。”
他们就笑:“也对,你们夫妻都在造福人类,致敬!”
米初妍笑的不行,回他们:“德行!”
然后他们就群哄:“米会长好!”
米初妍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才在舍友旧旧的点拨下,原来他们在说基金会的事。
欢喜的是,整个微信群里,大多是对她祝贺的,不是祝贺基金会的成立,便是祝贺她跟宁教授的美好姻缘。
谁不喜欢婚姻被人祝福,收到如此多的诚挚,米初妍心里暖洋洋的。
有人在鼓动她发红包,然后便跳出了一群人,各种表情各种招呼,这样殷切的期盼,米初妍倒觉得,不表示一下,都说不过去。
于是她支付零钱两百块封成拼手气的红包,发送到群里。
结果可想而知,瞬间光光……
有手慢者哭啼,说:“米儿再来一个,刚刚抢过的人不许抢。”
米初妍再次弯唇而笑,却没再继续发。
不是心疼那点钱,而是,她从来就不想高调的存在在同学朋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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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宁呈森未归。
米初妍听从宁呈森的交代,在他指定的餐厅喊外卖吃。
犹觉得好笑,这样无理霸道的男人,连她吃什么都要限制……
他的说辞,那家餐厅干净,卫生,且营养。
确实啊,干净卫生且营养,然后一个午餐就去掉了好几百,吞饭入胃,她都感觉自己在吞黄金。
一粒饭都不敢掉,悉数吃完,米初妍去把宁呈森的那份放好,这才收拾好自己的外卖盒打算丢到廊道上的垃圾回收桶。
稀罕的是,竟然在那里遇见纪唯宁,还有,廖宗。
纪唯宁穿着条纹雪纺,小腿裤,脚上踏着平底单鞋,长长的头发挽成松松的低髻很,轻松很舒适的打扮,亦如她之前在神外工作时的随性不累赘。
但在米初妍眼里,重要的并不是她因何出现在这里,而是她穿着白大褂。
胸前的口袋,别着她的工作牌,还有红蓝圆珠笔。
她手里拿着文件夹,边跟廖宗低声说话,边绕过廊道往着宁呈森办公司过去。
米初妍新奇又欣喜,爽手丢了垃圾,小白鞋梆梆的跑起来,追上前:“唯宁姐。”
纪唯宁转过身,似乎不意外米初妍为何在这里,笑的柔暖:“正好要过来找你呢,我还怕你不在。”
“找我?”
“对啊,主任让我来办公室拿点资料,怕你不在,这里锁了门我就进不去了呗。”
米初妍略为难为情的吐了吐舌,两下将人让进屋:“要拿什么?你来找。”
顿了顿,又问:“你这是回来上班的意思?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大没天理了!”
纪唯宁似乎匆忙,在宁呈森吩咐的书桌角落找,然后回答米初妍:“今天刚刚被叫回来的。没办法,熬不过大主任三催四请,加上你们还要筹备伦敦的大婚,我不能这么不识趣。不过我原本是预计下个月回来的,碰巧今天有特殊的急诊手术,大主任勒令我回来当助手,索性就提前回来了呗。”
宁呈森的资料太多,不熟悉业务很久的纪唯宁找的有些吃力,让廖宗一起帮忙。
跟着廖宗上前,米初妍才发觉,自己似乎忽略了这号人物,只顾着纪唯宁,还没跟他打招呼。
才想要开口,原先她在宁呈森书桌前看书时候搁下的手机,忽然有了铃声。
她望过去,边上的纪唯宁也顺眼看了回。
陌生的来电,陌生的号码。
米初妍伸手取过,无所谓的接起,脆脆的嗓音,略慵懒:“喂你好……”
“妍妍吗?我是宁婕。”
手机那端是独属于中年女子见惯世事的淡稳音色,有些柔,却绝不暖。
米初妍甚少跟她通电话,以致,没有存号码。
这样听着,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宁……”
她本是想喊宁婕的,或许是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把她当长辈看过。可是喊了个宁字,又反应过来,她跟宁呈森已经结婚了,于理,她应该称呼她一声:“姑姑。”
宁婕大概是没想到米初妍会这样喊她,略微的停顿,好几秒,才重新传来她的话音:“方便吗?我们出来见个面?”
“……现在?”
“对,你给个你方便的地址,我过去找你。”宁婕平稳的说话。
米初妍想了想,抿唇:“这里你不熟,还是我过去找你吧,还在香格里拉酒店吗?”
“嗯。”
一通电话,因为米初妍太过于专注跟宁婕的交谈,而忽略了边上的纪唯宁早已将资料找到手,并且,盯着她看了许久。
手术室那边在等她,其实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往这里呆。
可是她似乎猜到了给米初妍打电话的是谁,不放心,把廖宗支到门外,自己硬着头皮留下来,直到米初妍结束通话,她才问:“宁婕吗?你要过去找她?”
纪唯宁的声音,多少有些防备。
米初妍并不若纪唯宁紧张,耸耸肩:“放心好了,她现在不敢拿我怎么样,也不会。”
“你确定?”纪唯宁眉间全是忧虑。
米初妍开始收拾自己的细软,包包背上肩,她点头:“别告诉宁呈森,免得他没办法安心手术。”
若不是眼前的手术迫在眉睫,纪唯宁怎么可能不告诉宁呈森,她连自己都不想走了,就想陪在米初妍身边,哪怕她跟着一起去,也是好的。
可是,手术室已经麻醉的患者,生命垂危。
廖宗在外头催纪唯宁,米初妍便顺势将纪唯宁推出办公室,然后自己也跟着出了门。
走没两步,米初妍就到了电梯口,纪唯宁无奈,目送着她远离,想了又想,为了安心,还是给徐暮川拨了个电话。
她告诉徐暮川,米初妍去香格里拉见宁婕了,她跟宁呈森正在接一台高危手术,没有七八个小时,怕是出不来,让他务必放下手中的公务,过去一趟。
徐暮川在电话里安抚:“没什么事,宁婕不至于。”
为了赶时间回到手术室,纪唯宁行走如风,也因为疾走的步伐,说话的声音也急了些:“难不成你还盼着点事不成?我不管,反正你要过去!”
徐暮川没法,只得拎着车钥匙从世腾大厦出来。
香格里拉首层有咖啡厅,徐暮川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临窗的两个身影。
她们没有刻意去避开任何人群,坦荡的坐在那儿,各自搅动着手边的咖啡。
宁婕在说话,但听不到内容,徐暮川没有上前,但视线也没有偏移半秒……
然后她发现,在米初妍低垂的眼皮下,正前方的视野中,在她手边的白瓷杯旁,静静的搁着一个以杯身同色的药瓶,小小的,轻易能掩藏于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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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这时候是米初妍午休的时间,自从省院神外科退出来,渐渐被宁呈森以养身体之名而强制出了睡午觉的坏毛病。
之所以说是坏毛病,是因为一睡就是几个小时,醒来还没读几页书,窗外便已是日暮。有点浪费光阴,浪费人生美好年华的感觉,她从来不喜,从读书起就几乎没有午休过醢。
哪里会料到,午休也会有瘾,养成了习惯,就戒不掉了。
生物钟敲响,她困的眼皮直打架。
宁婕已经离去,留下一杯凉透却未动任何的棕色咖啡。她始终垂头,就连宁婕离开都没抬头来看一眼,坐在空落落的咖啡厅里,发凉的指尖攥着那瓶药,企图用趴睡来缓解此刻内心的冰凉。
心,有点乱,有点慌,有点疼,有点无助,有点想哭,但更多的却是对那个男人的无奈。
很多事情,只需别人的稍稍提点,加之自己的冥想,答案便是能呼之欲出。
她该怎么办呢缇?
她想在这里睡一觉,再来细细斟酌这个严肃的问题。
心里如此给自己催眠,让自己心绪不要起伏。
可是,见鬼的,往日无法抵挡的生物钟,今日却是失去了它应有的效用。
眼皮依旧粘黏着不分开,整个大脑,却是清楚的可怕。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口味的药汤,或许不仅仅是调节生理期而已。
那样专家会聚的婚宴,那样令人哗然的基金会,或许是那个不善应酬的男人苦心之举。
米初妍埋头在桌面,以手臂掩住周围的光线,昏暗一隅,她心脏在抽。
还是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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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药瓶,又被她攥了攥,狠狠吐了口气,心脏才似缓解过来。
终于重新起身,开始上上下下的摸手机,摸遍了以后才发现,她今天穿的针织外套没有口袋,手机在包包里。
于是,转而又去拉包包。
白色的手机被她掌握在手心,有些偏大,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操作,指尖还有些凉颤,却是没有迟疑。
意外的是,电话拨出去的同时,午后空落落的咖啡厅里,竟然有了手机的铃响。
米初妍没觉得奇怪,这时段虽然客少,但不代表没有人。
也许恰好,在她拨电话的时候,谁的电话也同时被人拨通。
可是,当那股沉闷单调的铃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米初妍狐疑的侧了头。
入目的是修长双腿,商务西装下的男人,冷然又寡淡,手机在掌心,被他轻轻摁下拒听,声调沉稳:“你找我?”
“你怎么会在这?”
心冷由生身冷,米初妍攥着手机的指尖,指甲透白无血色。
徐暮川自动坐到她对面,在那个宁婕坐过的位置上,轻轻开口:“唯宁给我打了电话。”
米初妍短暂的错愕,便是明白纪唯宁的用心。
缓了缓,她开口:“来多久了?”
“半个小时之前。”
仿佛是为了压下心头的烦乱,米初妍端着冷却的咖啡,抿了口。
“你不适合喝咖啡,尤其冷的。”徐暮川说话,转而招手,喊来侍者要了杯花果茶。
温热的果茶入腹,仿似才有了点暖意。
她朝徐暮川,绽了绽唇:“谢谢。”
徐暮川只是颔首。
“原本想私下拜托你件事,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既然你在这,最好不过了。”话匣子终于打开,米初妍展开左手掌心,那个小小的药瓶,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徐暮川本就不是个多言之人,见她说话,他便沉默,静待着她的下文。
“宁婕说,那次药后,无法代谢的毒素会在我身体里面积累成疾,这是导致我身体各种问题的根源。她说这个药能解我身体的毒素,让我吃完再问她要。很多事情我原来不知,但是现在知道了,我想吃这个药,但因为是宁婕,为了保险起见,我想拜托你,在我服药之前,先对这瓶药化验一下是否安全。你也曾是国际知名的医生,有这方面的渠道,我……是否可以拜托你?”
她说的小心,谨慎,又带着希冀,茫然。
“为什么不给呈森?他本身懂药,也有他自己的实验室化验室,给他看,更直接。”徐暮川觉得,或许他能猜到米初妍因何要拜托他,但他到底对她没有了解到那个份上,不好轻易做判决,所以多问了一句。
然,她却是笑了,笑容中,竟有理解:“不想让他知道。既然他觉得隐瞒我,是为了我好,那……我就一直装作不知情下去吧,装到……再也装不下去的那天。”
徐暮川目光微凝。
骨节分明的手指取过那个药瓶,转动瓶身,入目的,全是罕见的外文,包装也很是稀奇,摁开瓶盖,倒是有封口铝箔,像是原装的样子。
薄唇轻掀,他指出:“这个药国内没有,国际上使用也不算广泛,我拿回去找人化验下,看是否表里如一,如果宁婕成心悔过,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东西对你很好。不过,就算一切没问题,我还是建议你,服药之前,先做一次身体检查。当然了,如果你不想让呈森知道,我可以另外安排。”
“那就麻烦徐总了,谢谢。”
徐暮川将药瓶收进西装内袋,对她的道谢没有过多理会,反是问:“要回去吗?我送你。”
米初妍摇头:“不用了,我想再坐会。”
“我送你吧,不是不想让他担心吗?”
最终还是上了徐暮川的卡宴。
所有以宁呈森为理由的说服辞,米初妍都没有抵抗力。
只是当徐暮川问她,是回省院等宁呈森,还是回南都奥园的时候,米初妍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回南都奥园。
回南都奥园,一来跟徐暮川在市中心cbd区域的世腾大厦同方向,不至于浪费他的宝贵时间。二来,宁呈森今天手术强度大,她并不想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从白天等到黑夜,无所事事,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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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
客厅亮着大灯,米初妍窝在沙发上,纤细笔直的双腿盘在一起,上面搁着厚重的专业书,眼神专注撄。
就在半个小时前,徐暮川给她打电话,说药物已经送去化验,大概三天会有结果。另外问她什么时候能抽空出来,他安排她去检查身体。
如果不检查身体就胡乱用药,徐暮川怕适得其反。
米初妍当时笑了笑,说自己现在每天都有空,只要他那边安排好了,什么时间都可以。当然了,要避开周末,因为周末宁呈森会在家。
徐暮川应下,然后通话被切断。
半天的沉淀,米初妍心绪平静许多,就算徐暮川电话来,也没再让她失了方寸。
此刻洗漱后吹干头发的她,在灯光下看书,面颊绯色,肤若凝脂。
莲姨来做晚饭的时候就说,太太看着气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米初妍还调侃回,怎么能不好?每天被你们哄着又吃又睡,还不用上班。
以前经常上班熬夜,后来莫名昏迷进了医院,腹痛流血,据宁呈森说是生理期紊乱外加贫血,回来就开始调养身体,过着猪般的生活。
宁呈森没回来,自然是睡不着的。
只是窗外忽然有淅淅沥沥的水声,米初妍皱了皱眉,有些厌烦穗城的多雨季节。
推开阳台的落地窗,凉意铺面。
南都奥园的绿化树上,已经开始浇湿,细细的雨丝在路灯下倾斜飞落,洋洋洒洒。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穿的暖不暖和。
米初妍心里牵挂,却不敢冒然打电话,有怕他还在手术中的关系,也有怕他恰好开车在半路。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从阳台折回室内,再又踱步到厨房。
在流理台前,洗锅拍姜,浓浓的姜汤,最适合驱散寒气,预防感冒。
只是,姜汤熬好了,人还没回来。
冷却,再热,再冷却,再热……
第三次加热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十点四十分了。
米初妍有些按捺不住,开始找手机,打算给科室或者潘闵宇打个电话问问看这场手术的预期用时。
只不过,手机还未找到,门口先是有了响动。
米初妍几乎是从客厅奔到玄关,还未等门开,她率先拉开,迎上外头寒气逼人的男人时,是灿若夏日骄阳般的笑容。
“冷吗?给你抱抱!”她笑,同时双臂向前,在他猝不及防的间隙,投入他的怀。
宁呈森原本在讲电话,以致动作慢了半拍。
怀里是她温热柔软的身躯,他贪恋,却是果断推开,挂掉电话的同时,皱眉:“怎么这样冒冒失失,三更半夜胡乱开门,万一不是我呢?”
说的倒是在理。
米初妍吐了吐舌,不敢狡辩:“下不为例。”
怕他责怪,她嬉皮笑脸:“人家是知道你回来太兴奋嘛,快进来,我给你熬了姜汤。”
“姜汤?”宁呈森玄关换鞋,语气微扬。
米初妍动作很快,他的鞋还未换好,她已经一去一回,把厨房的姜汤端了出来,念念叨的:“外面不是下雨嘛,挺冷的。我怕你没带伞,夜里的春雨淋了容易犯感冒,喝碗姜汤驱寒暖胃总是好的。”
“刚刚送纪唯宁回去,她包里有伞。”宁呈森并没有淋雨,就算没有带伞,他也可以直接从地库上来,只是,看着她捧在手里的姜汤,心里暖烘烘的,冷风中过来,喝下,也未尝不好。
“你一直等到现在?”宁呈森伸手接过,上下打量她裹着棉衣沓着棉拖的打扮,微叹:“以后到点你先睡,不需要等,天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米初妍频频点头应声,却是有听没有记,重新奔走于厨房和过道:“那么晚了,你吃东西没?莲姨有买了很多新鲜食材,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了,刚刚医院里吃了点干粮。”他开始脱外套,往室内走,顿了顿步,眼神警惕:“真想把你老公喂成胖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米初妍靠着厨房门,腮帮子鼓起,眼珠子溜溜的打转,满目狡黠。
行经客厅沙发的时候,男人的眸光瞥到那本书,眉皱了皱,俯身,捞起,没有回头却是不商量的吩咐:“超过晚上九点,不准再看书。”
“哦。”
“哦什么?还不跟我回房?”
男人边说话,边往主卧过去,米初妍跟在后头,步履缓慢。
房子太大,从客厅到主卧,米初妍要走好几十步。他以为宁呈森进去会直接去浴室,毕竟他是那样疲累又洁癖,然而,待她踏进卧室,却是发现,他在给她铺整着床褥。
米初妍跑过去,抢下他手中的活,催促:“你去洗澡吧,一会我给你找睡衣。”
宁呈森倒没坚持,任由她代替他舒展着床上的被子,盯着她,调侃道:“也就睡衣敢让你经手。”
米初妍腮帮子再次鼓起,这男人,好讨厌哦……
米初妍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品味差强人意的?
细细想想,应该可以追溯到两人刚刚熟悉的时候,从她的头发到她的穿着,他要不是皱眉嫌弃,便是直接出声埋汰。
尤其是在经过上一次买外套的事件后,米初妍更觉得,估摸着这辈子,在他的手底下,她是没可能翻身了。
也就睡衣敢让她经手……
简直是满脸黑线偿!
米初妍从衣帽间拿出男款睡衣,送至浴室,站在门外敲了敲,没动静,又敲了敲,还是没动静。
狐疑着唤:“呈森?撄”
浴室门没锁,米初妍边唤声,边轻轻推门。
然后,她没有在他惯用的淋浴下听到哗哗的水声,也没有在那里看到他。
主卧的浴室,多达二十来个方,米初妍没法一眼望尽,只得往前踏了几步,环顾左右,最后发现他的影子,是在隔断后的浴缸里。
水雾缭绕,气泡翻滚,他置身在满池的热水中,头仰后,朦朦胧胧,不甚真切。
走近后才发现,他闭眸,眼窝深深凹陷。
高强度的手术安排,忙前忙后的婚宴,醉酒昏沉,再接着连轴转的手术。哦对了……他还要想方设法瞒着她,她也许没资格做妈妈的秘密。
后来米初妍有细细想过,为什么他会在婚宴上喝那么多酒?虽然有很多医学界的前辈都非敬他不可,但以他的把戏,三言两语,便可应付,再不济,还可以推给他的兄弟们。
徐暮川,贺端宸,瞿安,向敬年……
他们中的哪一个谁,都有足够的份量,不至于怠慢了宾客们。
但事实上,那场婚宴,若不是他当真应付不过,他都是自己喝下那些敬酒,以致散场之时,徐暮川那些人,微醺都没有,而他却是醉的浑然不觉。
是啊,心里装着这样大的秘密,怎么可能好过?
酗酒放纵,麻痹神经,便是他最好借题发挥。
米初妍弯腰,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她用手轻轻碰了碰他清瘦的下颌,又唤了声,还是没有应声。
微微叹息,她搁下手里的睡衣,而后,蹲身在浴缸前。
指尖滑进池水,水温尚可,幸好是全自动的按摩浴缸,还有加温功能,否则这样泡着,只怕那碗姜汤都不管用。
她第一次给异性洗澡,很吃力,也很……难为情。
幸好他看不到,要不然,她该是吃囧的。
可是没办法啊,谁叫他是她的丈夫,一个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嫁给她而煞费苦心的男人。
米初妍觉得,今晚自己莫名矫情。
或许是白天的事,也或许是刚刚那场夜雨,牵引出了她许许多多的感伤情绪,只是在他面前,她没敢表现出来罢了。
这会儿,心知池中男人熟睡,雾气蒸蒸下,眼眶的湿热,才敢不加掩饰。
是夜,米初妍蜷缩着身子,睡的并不太安稳。
半夜从梦中惊醒,弹坐而起,意识渐拢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刚刚动作太大,不知是不是吵醒了枕边的人。
她回眸看身后,却不想,骤然对上那双细碎且深幽的黑眼睛。
眸色清明,良久注视,都寻不到半点惺忪,她微微抽凉,猜测他或许早已清醒。
既是清醒,那他是否听到了她梦中在喊什么?
她喊了什么?回想伊始,记忆便开始模糊,然后晃了晃头,怎么都想不起来。
“睡吧。”
耳根忽然是他轻柔的声音,不似往日那样低沉,轻轻浅浅,柔若喃声,像是在哄她,又像是疲倦至极的低语。
米初妍脑子有些混沌,意识里,只记得他轻拥着她入怀,将她整个身子贴紧他宽厚灼热的胸膛,顺着她的长发,溺毙的温柔:“安心睡,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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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她照样在他的伺候中起了床。
早餐还是那么丰盛多样,他一成不变的喝着粥,餐桌一角摆放着昨夜被他收走的专业书,看向对面脸色并不算太好的新婚妻子,他浅浅的勾唇笑:“今天一天都在手术,如果你觉得跟我去医院太无聊,或者去溪口别墅陪陪老人家?”
在他面前的米初妍,依旧是调皮娇笑的。
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权衡,最终同意,啧了声:“好吧,反正妈妈昨天也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玩。要不,在他们回伦敦之前,我白天就过去那边好了。”
米初妍称呼夏晴为妈妈。
自然不像喊唐心梅那样随意,但喊多了,也是朗朗上口,婚宴之前,她还在想,只要她多喊,宁呈森听习惯了,潜移默化中,也许有朝一日,他也能对着夏晴喊出那声妈妈来。
夏晴知道米初妍现在不上班,也知道米安博夫妇有他们自己的工作没办法时时陪着女儿,怕米初妍一个人在南都奥园无聊,昨天下午就给她打电话,邀她过去。
只是恰逢米初妍没心情罢了。
如今想想,在哪儿看书都一样,倒不如去溪口别墅,起码那里人气鲜活些。
自然,米初妍还想到了徐暮川要给她安排身体检查的事。
如果天天跟着宁呈森同进同出,到那天她突然要找理由外出,更不方便,倒不如现在就给自己腾出自由安排的机会。夏晴定然不可能干涉她的自由,到时候她想怎么来去,便怎么来去,挺好。
不知该说是宁婕的迟来,亦或是老天厚待着宁呈森的苦心,米初妍心想,如果这个事情,早两天被她知道,婚宴,可能就不那么顺利了。
不是不爱,也不是放得开,而是心有纠结。
上一辈的宁家,因为子嗣的问题,不惜找外面的女子生育。
宁呈森之于宁家有多重要,米初妍眼能看,心能辩。
舒染能容宁振邦在外面生子并视若已出,是舒染的愧疚,深爱,及其度量,也有夏晴的隐忍负重。
米初妍试问自己,如果同样的问题逼到自己眼前,她会怎么办?
首先,她不及舒染度量大撄。
其次,宁呈森必然做不出那样的事。
所以结果呢,宁四齐的长孙从此无后吗?这是否会遭宁家祖宗们咒骂?是否会让宁四齐死不瞑目偿?
米初妍无法不纠结……
两个新婚之人,如果日日抱着这样的心理重担相视过日子,总归是不好的。
倒不如各自吞下这点苦,快乐一天,便是一天。
况且米初妍如今有把很大的希望都寄托在宁婕身上,徐暮川不是说了吗,如果宁婕真心悔过,她给的东西,必然有用。
徐暮川那样的人,从来不会说谎,也从来不屑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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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溪口别墅的那几天,总的来说,米初妍是惬意的。
她可以在庭院梧桐下的木椅上盘腿看书,茶水点心水果拼盘甚至是浓黑浓黑的药汤,都会按点送过来。
春日阳光总不那么热烈,暖暖的,偶尔夹着一丝微风,整个人,越发精神。
埋头在书中,徜徉在文字的海洋里,竟然让她心境平和。
她本是个爱读书的人,对书中的理论略微有点钻研精神,所以每到不解的地方,她便会纠结着,非要弄清楚不可。
查各种资料,不管是书里,还是网络,但凡有信息来源的地方,她都不放过。
宁呈森送她过来的时候,也顺便整理了很多书给她带到溪口别墅翻阅。都装在一个箱子里,被他从车尾箱抬放到庭落小径上,等待家佣过来搬抬。
那人口头严厉,像极了济山医大里头苛责的导师,在她进屋之前,谆谆:“你初涉药理,要攻读药学博士并不容易。九月开学,如果自己不努力,我就算让你进,也毕不了业。”
言下之意,趁着这几个月的空档,好好读书,不容松懈。
不管他是故意让她忙碌从而不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时间,还是他由衷的希望,他的手下不出庸才,米初妍都懂他的良苦用心。
其实何须他说,米初妍自己也不敢懈怠。
除了真心攻博,她还可以为自己解忧。药学,宁婕懂的,不恰恰就是这个么?也许她看的书越多,了解自身问题的几率也就更大。
会心笑,在朝阳铺洒的庭落里,她闻着书香,反身挂在他的脖子上,调皮绽笑:“谨遵教授大人吩咐!”
他本就太高,这样的姿势,小女人几乎悬空,与地面相隔。
恰好家佣跟夏晴出来,他略恼:“好好站着说话。”
米初妍努努唇:“假正经!”
他忽就被她逗笑,扶着她的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放到地面,揉了揉她的脸,轻叹:“我上班了。”
米初妍点头:“好啊,你去吧。下午不用惦记着接我,我会自己回去。”
宁呈森展了展唇角,表示知道,接而又说:“手术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就算你等着,恐怕我也来不及接你。”
“那怎么办?”米初妍微微蹙眉,状似烦恼:“你不在,我回去也没意思。要不这里住好了,你从医院忙完,直接回这里,就不用我每天跑来跑去了。”
话说到最后,米初妍的唇角不断上扬,她在打趣他。
哪知,他会很干脆的应下:“好啊,那就这里住。”
这话恰好被前来的夏晴听见,异常惊喜又不敢当真:“妍妍,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米初妍笑的神秘莫测,却又调皮搞怪,她指了指宁呈森跟夏晴说:“你问他。”
梧桐树下,朝霞正好,中年妇女殷切,年轻女子娇俏,英挺隽雅的男人,无奈纵容的笑,撩了撩年轻女孩的发丝,淡声:“你跟家里说,我来不及了。”
话落,宁呈森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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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宁呈森是出于何意,但总归,那天晚上,他们都是在溪口别墅住下来了,并且,在那之后几天,都一直住在那边。
最高兴的莫过于夏晴,整天厨房进厨房出,像是要把她这段日子里学会的那些菜式,通通做给小两口吃。
她那样情绪高涨,米初妍怎能不领情,每天都把自己撑的肚皮浑圆。
宁呈森有些不买账,但在米初妍的逼视下,他不得不吃。
于是,饭后通常两人要借住散步来消食。
倒好像是终于过上了柴米油盐,闲庭信步的日子。
米初妍每天被书本知识埋没,晚上的片刻休闲,便是她最大的享乐,人生难得蹉跎,就这么在快乐中蹉跎,谁又能说不好。
宁呈森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就从他日日主动回别墅,饭后主动拉她去散步的行为中便可知,他也无比享受着这般惬意。
褪去了伦敦儒商的光环,宁振邦是个很有趣的父亲。
他会在米初妍出其不意的时候,几句相谈,字字巧妙的引诱着米初妍一声声的喊她爸爸。爸爸这样的字眼,对于宁振邦来说,仿似是魔音,回回听了,都是神情振奋,灼眸发亮。
还是会在饭桌上出现父子斗嘴的局面。
有时候为宁家的生意,有时候为宁呈森每天的忙碌,还有时候仅仅是为了饭桌上的一道菜,更也许只是为了饭后到底是喝红茶还是绿茶。
不过大多时候败阵的是宁振邦,倒不是他的口才差,而是宁呈森太混。
动不动就说:“妍妍,南都奥园那边有阵子没住,怕是落灰了。”
再不然就说:“妍妍,莲姨给我打电话说她好几天不用干活,白领工资不好。”
老两口最怕的就是他们要走,不住南都奥园了。可不就是混么?专门以此来要挟老人,惹的宁振邦气愤难平,回回在白天,等宁呈森离家后跟米初妍念叨:“你该好好管管小森,不像话!”
米初妍只当玩笑在听。
再说了,表面上宁呈森事事听她,实则,她哪里管的动他。
这男人,主见硬的很!
这样安稳又舒适,还带着略略温馨的日子,米初妍在惬意中过了四五天。因为有书可读,有打趣逗乐,烦恼事总容易抛切。
再次接到徐暮川的电话,是在第二个星期的第三天。
在一家干净整洁的私立医院,医护人员素颜极好。医院地处江边内岛,穗城的江很长,南都奥园在中间段,这个内岛,在下游段,听着很近,实则隔了很大的空间距离。
作为穗城人,米初妍不找度娘也知道,那个内岛是权贵区,多注重*。听闻,那里的一套别墅,九位数出头。
那日,纪唯宁在。
想必她是都知道了,抱着她,轻声:“别怕,我会陪着你。”
然后她在纪唯宁的陪同下,抽血,验尿,做b超……
一系列完成,纪唯宁陪着她在外面等。
徐暮川不知有来没来,一直也都没见到他,只记得他在那通电话里说,宁婕的药,没有任何问题。
米初妍自己心有些慌,也没心思去究竟徐暮川的行踪,更觉得没必要。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护士来喊米初妍。
她说医生在等,让米初妍随她过去。米初妍拉着纪唯宁,可哪知,纪唯宁笑了笑:“你去,我就这里等你。”
米初妍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跟着去了,但想了想,觉得或许是这间医院的规定,为了患者*,不给不相关的人旁听。
米初妍也觉得,除了宫腔,自己身体不应该有什么其他问题,检查,不过是为了可以放心服药而已。
这样做了心理建设,便独自随着护士过去了。
护士把她带进拐弯处最尽头的医生办公室门前,没推门,只告诉她:“医生在里面,让她自己进去。”
米初妍谢过护士,呼了呼气让自己镇定,这才搭上门把,旋转着。
办公室其实很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一个洗手台,采光极好,纤尘不染。
私立医院就是这点好,表面上看着,总是干干净净,让人自在。
医生竟然是男的,背对着门口,窝在大班椅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状在沉思。白大褂在他身上,看不出长短,但肩胛处,恰如齐分,看得出来,该是身材高大的男人。
右手袖管的部位,露出半截质地极好的灰色衬衫,袖扣精致,角度的关系,看不到他的手。
米初妍隐隐觉得熟悉,不由踏前两步,礼貌:“您好!”
椅子上的男医生,缓缓转过来。
然后,是瞠目的米初妍,几乎结巴:“呈……呈森……”
那个上午,说起来有些好笑。
两个人,隔着一张办公桌,是医生和患者,是导师和学生,是男人和女人,但终归结底,丈夫和妻子,才是他们最正确的关系。
作为医生,他很尽责的跟她讲了她应该了解的方方面面,她的身体现状,未来痊愈的几率。
作为导师,他就这个问题,从宁婕给的药为出发点,衔接到她如今日日喝的汤药,给她做最直白的药理分析。
作为男人,他强调,这个责任,应由他背,就算她终生不孕,宁家也没资格说不。
但是作为丈夫,他发了很大火偿。
他斥责米初妍,不应该藐视他的存在,瞒着他她本不该瞒的事情。
记忆中,他已经好久没发过那么大的火,可是那天,他很气愤,气愤到后来,白大褂都被他随手甩落椅背。
他是医生,更是一名药物研究者,然而,他心爱的妻子却在她有所难的时候,宁愿找其他男人帮忙,也不肯跟他吱一个声。
他是挫败,却又更是心痛。
他不是对她的身体问题束手无措,但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专科,所以需要时间,这个时间或长或短,没有定论。
他本可以在世界各地找为她寻找这方面的专家,但其实,再知名的专家,于她来说,都是无用功。因为专家们都不会知道,在那次药后,到底如何才能融化身体内的毒素。
无法对症下药,吃再多的药,等于是慢性自杀。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他妻子身上?
他当然有找过宁婕,只是宁婕说,那时候宁翰邦逼她,她很是心绪不宁,药,胡乱配,如今记不清。
那时候他恨不得掐死宁婕。
事实上,他也当真伸手掐了,掐到她脸色青紫的时候,她像是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然后,安德鲁赶来了。
倒在安德鲁怀里的宁婕奄奄一息,却在他离开之时,承诺,一定会让米初妍恢复无恙。
往后的日子里,他一边保守的调理着米初妍的身体,一边自己按照当日那份药后的化验单多次研究,一边等待着宁婕的好消息。
只是,宁婕那边,迟迟未果。
哪知道,这次穗城婚宴,宁婕会带着药直接找上米初妍。
宁婕不知道米初妍对自己的情况全无所知,她觉得东西给谁都一样,她主要想找米初妍说说话,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
是后来才察觉到米初妍态度不妥,给他打了电话。
所以,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宁婕找过米初妍……
会知道她找徐暮川,倒不是徐暮川跟他说的,而是纪唯宁。那天手术下来,纪唯宁跟他说,宁婕找米初妍了,不知什么事,她不放心,叫了徐暮川过去盯着。
徐暮川后来也找他了,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不该瞒,或者想瞒也瞒不住。
他一直都在等着她主动开口,然而,一天两天,她绝口不提。
他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的,她不想开口,他就不逼她。他怕他去医院了,她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即使温书,也难免胡思乱想,再说,化验宁婕给的药,也需要时间,所以他让她去溪口别墅陪陪长辈。
那边日子过的舒适,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她的嘴巴,也真是严实的紧,脑瓜子,也是犟的很。
怎么都不说,无奈,他只得自己选择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主动挑明。
宁呈森的火,日子压的久,起的猛,但去的却很快。
不为别的,只为那天,米初妍冲进他怀里,哭的嚎啕。
一个多星期,所有的纠结压抑强颜欢笑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不知所措,都好像在那场嚎啕中,释放发泄。
宁呈森听的心发疼……
不由后悔,或许自己应该早点找她挑明,而不是一昧的为了教训她的不诚实而隐忍着,可是他又觉得,如果这次不给教训,那她往后但凡有难事都向他隐瞒,可如何是好?
不是不能够理解她的思维。毕竟年纪尚轻,见解尚受限制,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他如何能过多责备?
气的心肝肺都疼,他却毫无办法,给她擦眼泪,抱着她,不停的哄。
还是有收获的,经检查,米初妍的身体,可以接受宁婕的药物。
对症下药,或许会有理想的结果,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见成效,还得边走边看。
他告诉她,当日在孤岛,因为她,他才坚持了下来,如果哪天,他的生命里抽走了她,此生,意义将不复存在。
孩子,有,是恩赐;没有,是天意。
那天他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唯独没有说,她曾经,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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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是在四月中旬通过官网查询到博士入学考试成绩的。
堪堪蹭上分数线,对一个学霸级的人来说,史无前例的低。当时她在书房的手提屏幕前哀嚎,刚结束病例分析的男人,端着水杯,边咕咚喝着边靠近。
喝到一半的水递给她,神色淡淡,像是早在意料之中:“对你来说,能过分数线,已经是个奇迹了。成绩太高不好,容易招人怀疑,成绩太低也不行,过不了录取线,我不好给你托关系。”
米初妍喝了口水,咕哝:“我分数高低,还不靠你掐题掐的好!”
男人倏然侧首,盯着她的深眸,流光溢彩,带着欣赏:“妍妍你真聪明,早知道今年试题是出自我手?”
很少听过他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本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却因为即将见到自己的妻子,还有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而激动着,乐文移动网
像是怎么压都压不住,喜悦让电话那端的他滔滔不绝,浅笑不止醢。
他的声音真好听……
沉沉的,极富磁性,还有略微兴许是熬夜做手术带来的疲累哑色,柔柔的,混合着轻轻的夜风声音,窜进手机,回荡在她耳中。
那是怎样的一种迷醉,她好像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来表达。
只记得后来,研究室的前辈们说:“快到中午用餐时间了,我们喊你十几遍呢,怎么就听不到呢?”
是啊,她听不到呢。整个人都被他迷惑着,飘飘然的,失了听觉,失了视觉,仿似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唯有他的声音,让她感动的又酸又涩。
那天的午餐是前辈从外面的餐厅打包回来给她的,彼时,她跟宁呈森的通话,刚刚结束不久缇。
她告诉宁呈森,她有东西要他带。
他忙问:“是什么?东西多不多?如果多的话,我去书房用笔记下来,这样就不会漏掉。”
她的喉咙有些堵,却还是打趣:“你不是大教授大学问家吗?你不是天才吗?让你带点东西还要笔来记?”
他又笑了两声,沉沉道:“这段日子手术做多了,头疼,我怕忘。”
“我给你揉揉。”
下意识的,她如此回,继而又觉得好笑:“怎么办?手没那么长……要不你去找专业的按摩师揉揉。”
米初妍虽是玩笑,却也是关切的建议。
只是,那端的男人似乎不悦,略斥责:“你不知道按摩师很复杂的吗?”
“你可以找正规的。”
他不以为然的嘁了声,转回话题:“快说,让我带什么?”
“嗯……”
“你等等,我去拿笔。”
有那么几秒,他未说话,却是可以听到沉稳的阔步声。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却真拿起了笔,柔缓的声音传过来:“我在书房了,你说。”
米初妍勾了勾唇,抿着细线的唇角,久久上扬着:“好好的,把米初妍的老公带过来。”
刺啦——
钢笔的尖端,刺破了白纸。
后知后觉的宁呈森满脸条状黑线,原来自己是被小女人给耍了通……
作为与女性接触并不太多的男人来说,他想当年的以为,女人的细锁东西很多,准备起来也很麻烦,如果这个漏了,或者那个忘了,很不好。
所以他才会这么认真对待着。
只是,虽说被顽皮的小妻子耍了通,他竟也半分不恼,眯了眯眼:“我以为你会让我准备abc?苏菲?”
米初妍:“……为什么?”
“因为你用惯了,然后伦敦那边没有这样的牌子。”
米初妍当即被口水呛咳了番,好不容易缓下后,故作淡色:“劳烦宁先生,想的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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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夏晴每天安排家里的司机和佣人跟着她出去各种采办各种张罗,转眼间,偌大的宁宅,装点的越来越有气氛。
老太太精神好的时候,也会跟着凑热闹,要不跟着清点宴客名单,要不就剪剪喜庆的彩纸。
伦敦时间,5月16日早晨,推掉宁婕相邀的米初妍在楼上卧室收拾妥当,打算下楼用早餐,接着去机场接宁呈森。
事先没有跟宁呈森说,想给他个惊喜。
那天她穿着白色的棉质衬衫,衬衫的下摆松垮的嵌在黑色的牛仔裤腰里,满头墨发倾泻的垂落在胸前后背,脚上是一双黑白条的运动鞋。大约是因为心情甚好的缘故,脚步轻盈,体态柔美。
“小太太早!”
“小太太好!”
“小太太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早餐?”
从三楼跑到二楼,从二楼跑到一楼,经过的佣人都在向她问好,而她,抱着灿烂的笑颊,一一回应着说:“早上好!”
五月中旬的伦敦,阳光似乎多了些。楼梯正对着大面积的窗户,朝阳轻而易举的穿透玻璃窗,洋洋洒洒的落在回旋楼梯的每个角落,也落在她清亮的眼眸里。
米初妍忽然觉得,爱上一座城,只因一个人。
伦敦,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存下感情,这个城市有了她喜怒哀乐的痕迹,并且,随着日子越过越久,喜怒哀乐也会越堆越多,到最后,这里便成了她无法割舍的家。
多么奇妙的人生变迁……
仿似在刹那间深刻的领会,宁呈森为何如此放不开穗城。
原来,换作她,她也是放不开的,放不开伦敦这座古老的城,只因为这里有他,有他的家人。
客厅里,宁振邦在看报纸,夏晴在倒水喝,没看见老太太,寻常这时间,她多半在家佣的陪伴下到庭院慢走散步。
“爸爸早!妈妈早!”
随着脚步靠近,米初妍扬声喊客厅的那对中年夫妻。
宁振邦甩了甩报纸,回头响亮的哎了声。
夏晴说:“妍妍,今天我让厨房的中餐师傅给做了虾饺,一会多吃点。”
“好,谢谢妈妈!”米初妍轻快的音调,心是甜的,说话的声音,都能腻死人,夏晴很开心,忙说着要去厨房看看,能吃了没。
米初妍坐到宁振邦对面,随手抽了张他看过的报纸问:“爸爸,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宁家的客厅,宽敞的不像话。米初妍脆脆的音调,在这阳光铺洒的早晨里,犹显欢乐,但却因为客厅的空旷而消散的很快。
有报纸轻甩的哗啦声响,也有佣人走动的脚步声,欧式古典的沙发座上,是一对安静的翁媳。
米初妍的问话,没有得到宁振邦及时的回答撄。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父亲的话真的不多,偶尔跟她说话,也都是为引诱她喊他而已。
所以,他不回答,她也就不再问。
倒是没想到,在她喝水的时候,随着耳侧哗啦啦的报纸翻转声,他突然一句:“今天公司没什么重要事情。”
米初妍哦了声,继而问:“那您等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机场接……”
“先生!”
米初妍话没说完,管家就站到了沙发前,身后领着一位四十出头棕色卷发身材高大的外籍人士,手里提着公文包,看似着急又无奈的模样偿。
这个外籍人士米初妍认识,他是宁振邦的得力助理,名唤约瑟夫。
只见宁振邦抬头,那双隐藏着锐利的无害眸子,扫了助理几眼:“我好像没让你过来?”
助理很是哭笑不得,流利的英文表述:“宁先生,丹麦文化使团……”
“等等!”
助理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宁振邦稍显急切的打断,手里的报纸挥了挥:“跟我到书房。”
“宁先生,文化使团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您不能……”
“到书房!”宁振邦的语气重了些。
也许是怕来不及从而耽误了大事,也许是今天的助理特别轴,在宁振邦一再强调下,还是坚持开口:“我知道今日小先生回来,您不想为公务忙碌,但是这个使团……”
“闭嘴!约瑟夫你闭嘴!”儒商宁振邦,竟是怒的直接喊了两声闭嘴。
他已起身,米初妍看到的,仅仅的宁振邦的侧颜,腮帮子处,有着隐约的可疑粉色,也不知道这位成功的中年人士到底是怒的脸红,还是尴尬的脸红……
前一分钟才刚刚说公司没有重要事情的,转眼就给没眼力见的助理出卖了,并且还是在自己儿媳妇面前……
一直就觉得这个父亲特别可爱,特别别扭,这下好了,撒的谎给助理穿的圆不回去了。
米初妍很想笑,可是她只敢在心里笑。
眼见着老板跟助理大眼瞪小眼,米初妍怕自己憋不住,拼命忍着肩膀耸动的动作,悄无声息的溜到厨房。
赶巧夏晴出来,瞥到因为忍笑而咬着下唇满脸通红的米初妍,不赞同的皱皱眉:“妍妍,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想笑就笑出来,正好,也跟我说说让我也乐乐。”
米初妍哪里敢说,嘴唇一松开,笑声就要溢出来,被身前身后数道目光盯着,反倒是自己窘迫的闪进厨房。
——
宁振邦到底还是跟助理出去了。
拿着中山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被夏晴堵在过道口:“不是说今天一起去接小森吗?”
烦躁的中年男人脸色难看:“不接!谁爱接谁去接!”
末了,又嘀咕一句:“儿媳妇要逆天了!”
话才落,大步疾走。
看着远去的背影,夏晴再次皱眉:“什么东西!接机也是你说的,说耍脾气就耍脾气。”
早晨八点五十分,米初妍坐家里司机的车去机场。
没有宁振邦,夏晴不敢跟着过去,怕宁呈森不喜她出现,又怕她出现在那里会成为两个年轻人的大灯泡。
这样一想,晚上跟那个不是东西的人分房睡的心思都有了!难得一次亲近儿子的机会,说没就没!亏她还在昨晚兴奋了半宿!
五月天,百花盛开,开着车窗深呼吸,脾肺皆是花香清甜。
大风吹乱了米初妍的满头墨发,她却不予理会,任由长发飘舞狂卷,心绪飞舞。
司机嘴角含笑,友善提醒:“小太太,这样吹风,头会疼。”
一声头疼,让米初妍蹙了蹙眉心,继而乖乖的闭窗。她可不希望,婚礼之前因为生病而出什么乱子……
米初妍是在抵达机场后,才知道宁呈森故意给自己晚报了半个小时。
事实上,他的航班是在九点三十分抵达的。
晚报,她便不需要等。
不过进大厅,入目眼帘的,便是她万分熟悉,日思夜念的男子。
白色衬衫,薄薄的圆领羊毛针织,黑色西裤,锃亮的皮鞋,微微凌乱的浓密黑发,因为清瘦,五官更显立体深邃,身材稍稍瘦削,却依旧挺拔且修长。
看得出来,过去半个多月他过的有多辛苦,但丝毫不减他的英气,这个隽雅矜贵的男子,属于他的迫人魅力,总是在他的举手投足间,悉数释放。
是她先看到他的……
没有跟以前那样,因为兴奋而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犹记得那一次,她冲到他怀里,差点没撞断他的腿,她怕她这会儿如果冲过去,他不知是不是会趔趄后退。
因为,分开的半个多月,他瘦的厉害,而她,胖了好几斤。
小心绪荡漾的时候,他已经瞧见了她,唇角勾起,弧度恰好到令人着迷的程度。
他的腿很长,十几米的距离,不过是几秒就停驻在了面前。
没有急着跟她说话,反是将身后的行李交到司机手里,让司机先行搬到车上去。
米初妍纳闷他的行李箱之大,忍不住开口:“都装的什么东西?”
清隽的男子,笑容浅浅,眉梢微漾,笑容不断加深的间隙里,终于抬手,揽住面前的女子,轻笑:“给你带的东西。”
米初妍被他的长臂揽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脚步,质疑:“是什么?”
“abc和苏菲。”——
题外话——你们问我,什么时候有更?我不知道……心想,我这个更新渣,在你们眼里已经没形象了,解释与否我都是惭愧。我写了两个医生文,脑子里无数次闪过医生的伟大形象并且给自己普及了很多医学小常识,然而,当我的家人跟我视频说胃灼痛厉害的时候,我却根本没有想起,从未有过胃病史的人,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造成如此症状。因为我的没有想起,人在隔天就因为突发的心脏疾病几乎结束了生命。不是没有时间,只是医院几次告危,搅的我心绪烦乱,无法安静的坐在电脑前。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些,想了想,大约是希望大家在生命面前,都能有颗细腻的心吧。更新可能会不定,但我会尽量写,当然,不管我写的快与慢,文是绝对不可能弃坑或者草草收尾的。
&/script>宁家的客厅,宽敞的不像话。米初妍脆脆的音调,在这阳光铺洒的早晨里,犹显欢乐,但却因为客厅的空旷而消散的很快。
有报纸轻甩的哗啦声响,也有佣人走动的脚步声,欧式古典的沙发座上,是一对安静的翁媳。
米初妍的问话,没有得到宁振邦及时的回答撄。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父亲的话真的不多,偶尔跟她说话,也都是为引诱她喊他而已。
所以,他不回答,她也就不再问。
倒是没想到,在她喝水的时候,随着耳侧哗啦啦的报纸翻转声,他突然一句:“今天公司没什么重要事情。”
米初妍哦了声,继而问:“那您等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机场接……”
“先生!”
米初妍话没说完,管家就站到了沙发前,身后领着一位四十出头棕色卷发身材高大的外籍人士,手里提着公文包,看似着急又无奈的模样偿。
这个外籍人士米初妍认识,他是宁振邦的得力助理,名唤约瑟夫。
只见宁振邦抬头,那双隐藏着锐利的无害眸子,扫了助理几眼:“我好像没让你过来?”
助理很是哭笑不得,流利的英文表述:“宁先生,丹麦文化使团……”
“等等!”
助理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宁振邦稍显急切的打断,手里的报纸挥了挥:“跟我到书房。”
“宁先生,文化使团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您不能……”
“到书房!”宁振邦的语气重了些。
也许是怕来不及从而耽误了大事,也许是今天的助理特别轴,在宁振邦一再强调下,还是坚持开口:“我知道今日小先生回来,您不想为公务忙碌,但是这个使团……”
“闭嘴!约瑟夫你闭嘴!”儒商宁振邦,竟是怒的直接喊了两声闭嘴。
他已起身,米初妍看到的,仅仅的宁振邦的侧颜,腮帮子处,有着隐约的可疑粉色,也不知道这位成功的中年人士到底是怒的脸红,还是尴尬的脸红……
前一分钟才刚刚说公司没有重要事情的,转眼就给没眼力见的助理出卖了,并且还是在自己儿媳妇面前……
一直就觉得这个父亲特别可爱,特别别扭,这下好了,撒的谎给助理穿的圆不回去了。
米初妍很想笑,可是她只敢在心里笑。
眼见着老板跟助理大眼瞪小眼,米初妍怕自己憋不住,拼命忍着肩膀耸动的动作,悄无声息的溜到厨房。
赶巧夏晴出来,瞥到因为忍笑而咬着下唇满脸通红的米初妍,不赞同的皱皱眉:“妍妍,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想笑就笑出来,正好,也跟我说说让我也乐乐。”
米初妍哪里敢说,嘴唇一松开,笑声就要溢出来,被身前身后数道目光盯着,反倒是自己窘迫的闪进厨房。
——
宁振邦到底还是跟助理出去了。
拿着中山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被夏晴堵在过道口:“不是说今天一起去接小森吗?”
烦躁的中年男人脸色难看:“不接!谁爱接谁去接!”
末了,又嘀咕一句:“儿媳妇要逆天了!”
话才落,大步疾走。
看着远去的背影,夏晴再次皱眉:“什么东西!接机也是你说的,说耍脾气就耍脾气。”
早晨八点五十分,米初妍坐家里司机的车去机场。
没有宁振邦,夏晴不敢跟着过去,怕宁呈森不喜她出现,又怕她出现在那里会成为两个年轻人的大灯泡。
这样一想,晚上跟那个不是东西的人分房睡的心思都有了!难得一次亲近儿子的机会,说没就没!亏她还在昨晚兴奋了半宿!
五月天,百花盛开,开着车窗深呼吸,脾肺皆是花香清甜。
大风吹乱了米初妍的满头墨发,她却不予理会,任由长发飘舞狂卷,心绪飞舞。
司机嘴角含笑,友善提醒:“小太太,这样吹风,头会疼。”
一声头疼,让米初妍蹙了蹙眉心,继而乖乖的闭窗。她可不希望,婚礼之前因为生病而出什么乱子……
米初妍是在抵达机场后,才知道宁呈森故意给自己晚报了半个小时。
事实上,他的航班是在九点三十分抵达的。
晚报,她便不需要等。
不过进大厅,入目眼帘的,便是她万分熟悉,日思夜念的男子。
白色衬衫,薄薄的圆领羊毛针织,黑色西裤,锃亮的皮鞋,微微凌乱的浓密黑发,因为清瘦,五官更显立体深邃,身材稍稍瘦削,却依旧挺拔且修长。
看得出来,过去半个多月他过的有多辛苦,但丝毫不减他的英气,这个隽雅矜贵的男子,属于他的迫人魅力,总是在他的举手投足间,悉数释放。
是她先看到他的……
没有跟以前那样,因为兴奋而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犹记得那一次,她冲到他怀里,差点没撞断他的腿,她怕她这会儿如果冲过去,他不知是不是会趔趄后退。
因为,分开的半个多月,他瘦的厉害,而她,胖了好几斤。
小心绪**的时候,他已经瞧见了她,唇角勾起,弧度恰好到令人着迷的程度。
他的腿很长,十几米的距离,不过是几秒就停驻在了面前。
没有急着跟她说话,反是将身后的行李交到司机手里,让司机先行搬到车上去。
米初妍纳闷他的行李箱之大,忍不住开口:“都装的什么东西?”
清隽的男子,笑容浅浅,眉梢微漾,笑容不断加深的间隙里,终于抬手,揽住面前的女子,轻笑:“给你带的东西。”
米初妍被他的长臂揽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脚步,质疑:“是什么?”
“ABC和苏菲。”——
题外话——你们问我,什么时候有更?我不知道……心想,我这个更新渣,在你们眼里已经没形象了,解释与否我都是惭愧。我写了两个医生文,脑子里无数次闪过医生的伟大形象并且给自己普及了很多医学小常识,然而,当我的家人跟我视频说胃灼痛厉害的时候,我却根本没有想起,从未有过胃病史的人,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造成如此症状。因为我的没有想起,人在隔天就因为突发的心脏疾病几乎结束了生命。不是没有时间,只是医院几次告危,搅的我心绪烦乱,无法安静的坐在电脑前。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些,想了想,大约是希望大家在生命面前,都能有颗细腻的心吧。更新可能会不定,但我会尽量写,当然,不管我写的快与慢,文是绝对不可能弃坑或者草草收尾的。
揽着她从机场大厅出来,他很从容。拉着她的手并排着坐在黑色轿车后座,他很安静。
从机场到宁家大宅,他只询问了她这些日子跟着宁婕有什么心得。从宁家无垠的草坪走进宁家大宅,即使入目皆是因为他的归来而兴奋着的人群,他依旧面色无波。
这一路,米初妍曾偷偷观察他,简直不能再平静!就算不为即将到来的婚礼,那也得为他们分离半个多月来个喜悦的拥抱呀!
竟然没有!跟她说话的口吻,还不如他临行前在南都奥园的那个电话!
米初妍腮帮子鼓了鼓,虽然始终被他牵着手带进宁家宅内,依然不甚开心撄。
跟她一大早因为兴奋而健步如飞的情绪相比,她前面的这个男人,太不识相!
宁振邦是不在的,巧合的是,老太太竟然也不在。米初妍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忙碌了大半个上午的夏晴打招呼,因为,等她将他腹诽千万遍结束后,她已经被他带上了楼偿。
旋转楼梯上,隐约听见夏晴在跟谁说话,像是吩咐着什么事情,但她并未听清。
她问他:“你是不是很累?”
他嗯了声。
然后她又关切:“那你回房冲个澡,先睡一觉。”
他说:“好,妍妍给我找睡衣,还要帮我吹头发。”
——
三楼卧室。
瘦削的俊挺男子站在房间中央脱衣服,脱下面上那层羊绒针织,接着去解白色衬衫的领扣,袖扣。
手指灵活,仅仅是解衬衫纽扣的动作,便是那么迷人。
他的眼眸清明,动作自然,米初妍根本不作他想,埋头扎进衣帽室为他寻换洗衣物。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更不知道他竟然就杵在她的身后,以致她找到衣物打算转身的时候,就那样毫不设防的跌进他如铜墙般的怀抱。
被撞的头脑发晕,然,他却丝毫没给她缓痛的时间,直接捧起她的脸,低头,便是铺天盖地的吻。
热情来的太快,猝不及防,米初妍甚至来不及吱声,顷刻就融化在久违的温暖里。
他的攻势太强,像是积压了无数的想念,在此刻疯狂的释放。
砰的一声,随着手上的衣物坠落,米初妍几乎以为,自己的头就要撞进衣柜,却不料,被他的大手挡住。
她不痛,但她替他的手发疼……
她开始扳开他的禁锢,含糊出声:“你的手……”
身上紧贴着他灼烫的身躯,米初妍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燃烧成灰烬。推开他,自然是想检查他的手,但也同样想逃离。
他听到了她如蚊蚋般的抗议,却将疾风骤雨般的亲吻演变成缱绻绵长的柔情。
直到她气透不过,红唇发肿,他才罢了休。
濡湿的唇瓣转而咬住她的耳根,伴随着浓情过后的暗哑,他轻笑出声:“不是你让我这样的?”
“我哪有?!”小女人脸色娇红,又嗔又急。
眉梢微动,他的笑容更深:“我默数了下,从机场到家里,你总共偷看了我十七次,抿唇九次,咬牙五次,攥拳不下三次。我以为你想扑过来拥吻我,但你当着司机的面没勇气,这不,我就拉你来房间,让你完成欲*念。”
米初妍动了动发疼的唇,最后却只是白了眼,脑子里一堆省略号。
他的记性有那么好吗?还是他胡诌?她有表现的那么饥渴吗?她顶多是失落点而已……
然,这个不知颜面为何物的男人,竟然就那样搂着她不放,口中颇多无奈:“原本在机场我就想这样,可是想想,近段时间,因为宁家大婚的事,没少让伦敦媒体围观。如果我们再在机场撒狗粮,那宁家的风头会不会太旺?”
这里是伦敦,宁家的长孙大婚,孙媳妇也是混医学的,过分高调的曝光在媒体眼皮下,对KB的股票或许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是对他的妻子,却不尽然。
宁呈森并不想眼前的小女人嫁了他,从此就要生活在媒体的笔下,无尽的挖掘她的生活,她的私人空间。
虽然以后也可能无法避免,但能避一时,总归一时。
米初妍是个通透的女子,只在他意味不明的话头里,便捕捉到了他想要表达的情感。媒体,向来让人又爱又恨……
“讨厌!”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小女人娇嗔。
身上的男人皱眉,胡言乱语:“讨厌什么?讨厌家里准备的新房?上次你在电话里,似乎对我们的婚房颇有微词的意思?”
米初妍想说不是,然,还未开口,衣帽室外头倒是传来突兀的声音:“讨厌吗?是哪里布置的不够好?跟奶奶说啊……”
室内,紧拥着的小两口相互瞪眼,尤其是米初妍,身子都在瞬间僵直,木若呆鸡大脑断片。
相比米初妍,宁呈森倒是淡定许多,但也是隐约可见尴尬的转身:“奶奶——”
“奶什么奶?奶奶也是过来人,不过就是亲了十分钟而已,又没其他事……”老太太竟难得的开怀大笑着,边笑,还边踏步进来,一副经验者之姿的抬手拍了拍孙子的肩头:“小森你这样可不行,对自己妻子,得温柔点,咱们家的柜子都是上好的木料,结实,撞上去很疼的……”
“奶奶,你先出去。”身高腿长的男人,将妻子护在身后,皱眉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假装不解:“可是我还没问妍妍,到底对新房哪里不满意?我如果没让你们满意,你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怪我的。”
“先出去!”这一次,他的声音强势而命令。
老太太笑的更欢:“好吧,出去就出去,小森你这脾气真不好,对奶奶也不客气。”
随着老人的朗声欢笑渐落,卧室内猛然又出现另两道身影。
司机搬着宁呈森的行李箱进来,随行的是家佣,看那阵势,是有打算整理行李物品的意思。
米初妍在宁家住了这么久,多少看出点苗头。
忆起宁呈森口中的abc和苏菲,她着急要去阻止家佣打开那个黑色的大号行李,家佣是女的不要紧,但司机是男的,她并不想这样‘美妙’的画面让外人看了去!
身子往前冲,想要喊住家佣,却不料,宁呈森轻松将她按回到他和柜子的中间。
米初妍用口型给他打眼色,不知他到底看没看懂,竟是眉色淡然,盯着她,未做任何反应偿。
‘刺啦’一声……
行李箱被掀开,家佣动作利落的俯身,意想中的尴尬没有从家佣身上反应过来。
室内很安静,安静到米初妍甚觉古怪,忍不住从宁呈森身前探出头,然后,她看见傻眼的家佣,未来得及离去并且同样傻眼的司机,还有,依旧面不改色的宁呈森。
视线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向那只超大号的行李,下一秒,她也跟着傻眼了……
哪里有abc和苏菲的影子?
这个男人,说谎越发不打草稿了!
可是衣服呢?
行李箱不是用来装衣服的么?可那满大箱的各种包装袋包装盒都是什么鬼东西?
花花绿绿的,熟悉的让她眼疼。
米初妍忍不住雀跃,纯澈的杏眸里,有着不可置信,又是猝然失笑,双手捂住眼,又捂住唇,乐不可支的呢喃:“宁呈森,你是不是有病?”
家佣大约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纵是那双巧手,对着大号行李箱的东西,也是束手无措,求助的目光看向米初妍,为难道:“小太太……这……怎么处理?”
米初妍挣扎着要出去,却是在身前男人轻轻的咳嗽声下,想起俯视自己。
下一秒,脸色涨红。
怪不得宁呈森一直按着她不让她出去,被老太太一打搅,她都忘了刚刚干过什么。
只见白色衬衫褶皱不堪,纽扣被欲念纠缠的男人解开好几颗,她暗暗呼气,幸好她处在角落暗处并且有他的身躯遮挡,要不然,被旁人看了去,那是彻底尴尬了。
郁闷的伸手,想把纽扣扣回去,却不想,男人修长的指尖,快她一步的在上头灵活绕转,耳根处有他故意放沉的声音:“带过来,给你解解馋,顺便解解压,缓解婚礼综合征。”
噗……
米初妍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说,这个男人是在间接解释,他带那些东西,不是有病,而纯粹是为她设想周到?
笑过之后,她扯着他的衬衫问:“可你平时不是总说那些是垃圾食品不让我吃么?”
他也笑,更多的是纵容:“偶尔吃一点没关系。”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婚礼综合征?”米初妍逗弄着。
他却转而严肃:“预防万一。”
米初妍忽然就不说话了,嫣红的唇瓣微抿着,略略的发肿,眸色复杂。
衣帽室没有开灯,光线稍暗,一时间宁呈森也没看清她眸底的情绪,眉皱:“不喜欢吗?你之前不是说,每次大考备考期,你都要靠很多零食来缓解压力的吗?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能记起来的,都买了。”
考试的压力跟大婚的紧张情绪,能一样吗?
米初妍暗暗想……
可是想着想着,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吧,就看在他一个大男人推着购物车去超市买一堆她惯吃的零食,不一样也得一样啊!
只是,靠这些缓解压力,她更担心的是,到时情绪不紧张了,但估计得胖到婚纱穿不下了!
家佣满目挫败又为难,杵在原地,进退不是。
米初妍终于从衣帽室出来,步行到卧室,往行李箱过去的时候,流利的英文跟外籍家佣交谈,让她把这满箱的东西,交给她就行。
家佣本就不想不识相的站在原地观看男女主人的恩爱,却因为职责未完不敢擅自离开。这会儿等到小太太的指示,立刻恭敬的转身,连同杵在门口一直状况外的司机,一同被家佣扯了下去。
——————————
沙琪玛,芒果干,红薯干等蜜饯,高纤饼,苏打饼,咸脆饼,鸡仔饼,大白兔,老牌嘉顿糖,薯片虾片,玉米棒,巧克力,各种坚果……
眼花缭乱,多不甚数!
原先,米初妍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去箱里头翻,翻到后来发觉动作太慢,索性双手都埋了进去。
箱子翻到底,各种零食堆成小山,让米初妍仿似看到了米家客厅的抽屉里,她和母亲常年堆积的那些零食。
亲切感是有的,喜悦感也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呆滞……
她背向着宁呈森问:“你的衣服呢?”
“零食都装不完,还怎么带衣服?”
“那你穿什么……”她发觉,自己的唇角因为一直笑,所以开始抽搐,声线也好像不太稳了。
身后的男人无所谓的上前:“这里也有很多衣服,不够再买。”
还能说什么?米初妍发觉,自己又一次,被他感动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abc和苏菲也是有的,不多,各两包,abc的夜用装,苏菲的日用装和护垫。
喉咙哽了哽,她笑斥:“何必这么辛苦,这些东西,这里也都能买的。”
“不是你用惯吃惯的,就不是最好的。”
说出这样的话,他倒是很平淡,越过她,进浴室,留给蹲在地上的女人一道英气挺拔的背影。
感情到了什么时候,再长时间的分别也形成不了彼此的隔阂?
米初妍过往的恋爱史空白,她不太懂。
她只知道,只有最亲最近的家人,才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而有任何的隔阂。
此刻的宁呈森,和她……
分开半个多月,每天通话简短,再碰头,相处依旧默契。
他冲凉,她给他找家居服,他擦着头发出来,她早已找好吹风机等在床前偿。
疲倦归家的男人以享受之姿仰躺在小妻子绵软的大腿上,任由她纤细温柔的指尖穿插过他的发根,深邃凹陷的眼眸微闭着假寐,呼吸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薄荷香,是男人须后水的味道。
近中午,白花花的阳光在露台上耀武扬威,彩色玻璃窗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洒入室内,打在床尾,少许几束蓝绿光横亘着男人高大的身躯,在他白色家居服上,散发着魅惑之色。
家佣急着离去,房门未关严。
隐约可听楼下的热闹,动静不小。
夏晴开心,面上难掩欣喜,但再是难掩,她也不是个能将宁家上下几十号帮佣给弄的人仰马翻的人。
多年的职场历练,让她有精确并且强大的脑容量。
哪个时间段该做什么,该安排那些佣人做哪些事,儿子喜欢什么,儿媳妇喜欢什么,她都已经摸的一清二楚。
让宁家人仰马翻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欢喜的如同个小孩……
兀自唠唠叨叨,说孙媳妇好像对婚房有不满意,这可怎么行?她得拉他们去一趟,哪里不满意趁现在还有时间完善。
说话的同时已经扯着嗓子吩咐家里的司机和照顾她的阿姨,说好饭后就去新房,也不午休了,没时间耽误。
非让司机先去备车,让阿姨去把她的随身物品带好,上了年纪的老人,出门要带药,带水,带面巾,各种各样的细碎……
这边司机跟阿姨才不过行动,老太太又是手一挥,枯槁腕间佩戴着的玉镯碰撞着金饰,发出脆脆的声响。
老太太喊回司机跟阿姨,顾虑着爱孙刚回家,怕他累,休息不好,决定明日再去。
这边才消停,又闻楼上下来的家佣说,小先生给小太太带了一大箱的零食,不知往哪儿摆放好。
全屋的人都呆滞的不知做何反应,老太太却是笑的眼睛眯成缝。
回头吩咐家佣去找个食品储物箱,专门给小太太存放零食。
家佣为难,宁家上下,谁会吃小孩子的零食?连宁呈宵小朋友都不喜。冰箱大的不可思议,存放着各种食材,可是储物箱恐怕是不好找啊……
老太太不满,说这么点事怎么就让你们为难了?家里没有上外头找去!附近超级市场没有,就到市区大卖场去,要找环保的,材质最好的。
家佣不敢迟疑,连忙喊着司机出门。
夏晴站在厨房口,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老太太,刚想开口,老太太利眼扫过来:“夏晴,厨房那边怎么样了?午饭什么时候能做好?今天我们不吃西餐……”
“妈,您歇着,厨房有我呢。”
“好,有你,有你我放心。”
宁四齐去世后,老太太用起了亡夫的拐杖,道不清是念情的成分居多,还是真是因为身子越发虚而需要拐杖的支撑。
这会儿,撑着拐杖的老太太,脚步生风的转悠在宁家整个大厅。
厨房那边刚叮嘱完,回头又一句:“振邦呢?怎么没见他在?不是说他今天要去接小森的吗?”
“没去成,跟助理出去了,丹麦文化使团的人过来,他缺席不得。”夏晴耐心解释,搀扶在老太太的另一侧,想让她安静的在沙发呆上一阵。
可老太太却撇眉了:“什么东西?文化使团有我们家的大喜事重要吗?不分轻重!”
夏晴想笑,但没笑出来,唇角抽搐:“妈……如果您儿子撩下外国使团杵在家里,那才叫不分轻重是吧?关系到国际关系的,振邦也是为难。”
提到国际关系,老太太才似有了认同感。
只是,这事没过多久,老太太又转起来了。
后天就是宁家新媳妇祭祖,到时候整个家族的人都会过来,吃的用的喝的,可都有充分准备?祠堂那边是否已经打扫的纤尘不染?小先生和小太太的服装是不是已经送了过来?
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她悉数问遍。
这会,不管夏晴如果耐心回答,老太太都坚持,所有巨细事物,都必须再检查一遍,并且,立马执行。
祭祖可不是小事,涉及到很多宁家礼仪和传统,老太太这令一下,好了,二三十号佣人各自奔走。
徒留夏晴在客厅扶额叹气……
————————————————————————————————————————————————
三楼主卧。
宁家小先生将小太太压在身下,气喘吁吁。
小女人面若桃花,媚眼如丝,浓密柔顺的墨发铺洒在浅色床单上,犹如一帧最完美的泼画。
挫败的宁家小先生狠狠吸着她的小耳垂,有气无力的叹:“老婆,你坏了我的好事儿。”
早已被迷花眼脑子糊涂的宁家小太太半眯着迷茫透亮的漆黑瞳眸,不解道:“什么好事儿?”
开口之后,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不像自己,不那么清,不那么脆,而是既柔且眉带着隐不去的娇嗔。
她不知道,这样的模样,亦发让身上的男人身心俱临艰难考验,水水的眸子,盯着他不放,得来的,便又是一阵灭顶的狂热深吻。
七晕八素的混乱中,他无力的翻下身,连着唉了好几声。
她侧过身,面向他:“为什么一直叹气?”
边上的男人无奈,长臂揽过她,将小小的身板置身在自己怀里,再一次叹声:“数数,我有多久没碰你了?”
迷糊的女人当真细数,从港城回来后,似乎就没有……
手指掰算间,她无意识的嘀咕:“去港城是在三月中上旬,现在五月过了大半,得有两个月有余了?”
宁呈森:“……”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碰你么?”无语沉默数秒后,男人音色沉哑的问。
“不是说我身子虚么?”
“嗯……这只是其一。”宁呈森不否认,他忍着不碰她,是因为她的身子需要静养。但其实,就他给制定的那个静养法,三四十天,足以让她重新容纳他。
他在卖关子,倒是让米初妍有了兴致,侧撑着起身:“这话是意思,是还有其二?”
边上的男人闭眼,长指蜷握成拳,轻轻锤落在眉间,缓解着因为疲倦和欲念得不到宣泄的极致头疼。
好几秒不见回声,像是不置可否,可后来他又忽然一句:“你猜猜。”
“我猜?”米初妍撑着头,单手托腮,注视着他的举动,指尖伸至他的太阳穴,轻揉:“好像有点难猜。”
“你随便说。”
米初妍是真的难猜,他向来心思深,且五花八门的。
就好像这回,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从穗城带一箱零食过来……
“嗯……是不是你怕太纵情了,白天影响你的工作,从而影响你的手术安排,继而影响你的行程?”
他哼笑了声,嗤之以鼻。
虽然没有否认,但米初妍知道,这个答案不正确。
脑子转了转,又问:“难不成跟婚礼有关?”
这回,他的笑声暖了些:“再猜。”
“怕我太累婚礼上会体力不支?不对啊,我都已经独自在伦敦好些日子了,怎么可能累到?”
宁呈森:“……”
“唉算了,我猜不着,你说吧。”
“……洞房。”
他似是很困,说完那两个字,就彻底闭上双眼,连手也不动了。
米初妍内心无限吐槽……
洞房个鬼?又不是第一次。
转念想想,好吧,勉强可以算是新旅程上的第一次。
但是,又如何?
怎么样的打算,都抵不过姨妈的造访!
如果老天不开恩,五天后,她一袭白纱下的身体,是挺尴尬的……
其实她去省院之前,例假还是很正常的。
五天?六天?绰绰有余!
边上的男人已经入睡,米初妍努了努唇,继而轻勾,蹑手蹑脚的从他身侧离开,拉起丝被轻轻搭在他的身上,拿下他垂落眉间的松拳,轻放下来撄。
安静状态下的他,深深的黑眼圈不容忽视,紧闭着那双妖虐般作怪的唇,鼻息平稳。
米初妍其实不去深问,大概也知道,过去半个月,他在穗城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轻轻叹息,指尖略过他清瘦的俊容,转身,拉上了房间的窗帘。
宁家的主餐向来丰盛,但今日因为宁呈森的归来,比往日更铺张了些。
夏晴的意思,准备这个午餐,不单单是为了宁呈森,她的话里话外,都同时提到了米初妍。
主要是米初妍自从到伦敦,几乎就没闲过,跟着宁婕不是呆研究室,就是四处外跑。难得今日两个年轻人在家,她是特意放下工作,干劲十足的在厨房里忙活。
只是,楼上的男人迟迟未下来。
夏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差人去喊,又怕他饿,又怕他休息不够,还怕万一喊了,他会发脾气骂人。
为难的时候,转头看首位的老太太,老太太权当无视,明显不想趟这样的浑水。
无法,夏晴只得征询儿媳妇的意见。
宁振邦说了,小森的事,有什么拿捏不准的,直接问儿媳妇就成,千万别自作主张去当他的炮灰偿。
米初妍回答说不用喊,随他睡。
夏晴这才放下心来,让厨房的家佣帮忙把小先生的饭菜留好。
——————————————————————————————————————————
午后,老太太被夏晴哄着去午休。
而米初妍,则是独自去了祠堂,那里有还在为后天祭祖而忙碌着的佣人们,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把祠堂里里外外收拾妥当。
她在门外站着观望。
祠堂重地,在正式行礼之前,她不敢擅自入内。
这是老管家的教导,说是宁家的老规矩,但老管家也说了,这时候就算小太太你进去了,宁家也不会有谁怪责。
米初妍当然相信,宁家,上到老太太,下到佣人,没有谁会说闲话。可她认为,既然是规矩,那她还是不要破例为好。
不是墨守陈规,也不是封建迷信,而仅仅是为了一份尊重。
她是宁呈森的妻子,是宁家四房的长孙媳妇,尊重宁家的祖宗们,是为她的应份。
老管家在教导她祭祖礼仪的时候,顺口提起了往日之事。
说当日小先生被老爷子打瘸了腿,就是在这祠堂堂口,因为小先生擅自改动户籍的事。
老管家是一个跟随宁四齐几十年的六旬老人,却在那日黄昏,感叹道:“小太太不知您可知道,但凡亲历过那次场面的佣人们,都深深震撼,小先生对您的用情之深。”
一个从未成家的花甲老人,谈到情字,好像有些滑稽,可是,那几句话从老管家口中说出来,却是饱含着不为她所知的惨烈画面。
站在祠堂外的草坪幽径处,米初妍有去联想当时的状况。
可任由她怎么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脑海中的画面都是那么的空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家庭缘故,在米家,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纷争,也没有那么多的世事纠葛,有的只是和睦温馨,互相协助。
所以,她根本无法想象,祖孙之间,何以动得了那个手。
有去询问老管家,只是,老管家摇头叹气,说:“不提了,都过去了。”
是呀,都过去了……
这个宅子,往后应该要快乐偿。
午后起了微风,米初妍穿的单薄,老管家见状,放下手头的活从祠堂内走出,谦和道:“小太太,如果您不进来,那就回屋吧,风大,免得着凉。”
静默的四周,老管家的声音尤其突兀,瞬间便将游神状态的米初妍拉了回来。
晶亮的眼眸转向老管家布满沟壑的容颜时,抿唇浅笑:“没事,还不至于吹吹风就生病。”
也不知道是宁呈森跟宁家的人说过什么,还是夏晴或者老太太叮嘱过什么,反正现在,整个宁家上下的人都认为她是林黛玉就对了。
高速路上,司机跟她说,别吹风,小心头疼。
这会儿到了家里,老管家又跟她说,风大,免得着凉。
可真是郁闷,她的身体有这么虚弱?
不至于……
身子好坏,她自己能够感觉得出。如果真要说虚,那也不过是宫虚而已。
思及此,垂落的右手缓缓抬起,在不自觉间,掌心覆盖上单薄衣衫下的小腹处,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
宁婕的药,还是有作用的,最起码例假准时来了。
能不能准时送走,还待定……
可是如果真的能准时送走,是不是前景就更乐观了?
不能想,一旦想起,愁绪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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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处痒痒的,像是微风吹起了垂落的散发,发丝被撩起,凉意袭进肩背,身子止不住轻颤了下。
原以为是院子里的大树招风,伸手,正要拢住满头青丝为自己取暖,却不想,双手这样往后一伸,碰触到的,竟是温热的身躯。
恍神间,她转过头。
入目的,是她预料之中的身影,只见他的修长手指拢着她的长发,一丝一缕的顺着,浅闻中勾唇,淡淡的喜悦洋溢在他细碎光芒的深眸里,笑说:“真香。”
“这么快就醒了?吃过午餐了吗?”米初妍没去理他的戏谑,转过身问。
他点点头:“你不在,我经常睡的不太熟。”
米初妍:“……”
好吧,她是该心疼呢?还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动呢?
远处夏晴跟家佣步出大宅,在庭院的另外一个方向不知在布置什么,米初妍脑子转了转,继而问眼前的男人:“谁给你热的饭菜?”
“夏……”头顶上方,有男人惯常低磁的嗓音,只是,才说话,便戛然而止。
而后,他垂首,恰逢米初妍抬头等待他的下文,目光如此碰撞,她眼中的狡黠便被他悉数捕捉,似是无奈,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尖:“明知故问。”
明知道夏晴一直呆在楼下哪也没去,就为等他下楼,还这样问他,是谁给他热的饭菜。摆明了是想诱哄他喊夏晴一声妈。
可惜了,他是个嘴拙的男人,一声妈妈,喊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小计谋失败的小女人略有失望,身子倚着他,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唉声叹气:“其实你可以试着跟你妈妈好好相处,然后,接纳她。”
“我没有跟她好好相处吗?在穗城不是天天相处?”他凉凉的笑了两声,下颌蹭着她的发旋,如此反问。
“那不算!你那叫相处吗?每天早出晚归,基本上二十四小时跟他们说不到三句话,整天摆着副不阴不阳的脸色,你妈妈连你想吃什么都不敢问好吗?”
“你这是在为他们抱不屈?”
米初妍摇头:“也不是。其实我知道,你如果没有接纳她,可能就不会让她准备这场婚礼了。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如果她的儿子始终不肯正面接受这份母子情,那应该是很难过的。至少我是这样想,如果我的人生足够幸运,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我的孩子也这样对我……”
话未说完,米初妍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倏然收进男人温热干燥的大掌里,他的手指在收紧,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似是在阻断她往下说,又似是给她转移话题,他说:“妍妍,你跟我进来。”
几十步外就是祠堂,她不知道,他带她去祠堂是要做什么,也没想过,她到底还是在大礼之前,踏进了这个看起来颇为神秘古老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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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是独立的小楼,占地面积百坪有余。不太高,除却地面层,还有个高陡的阁楼,屋顶是塔状青瓦结构,百来年的风吹雨打,早已经过几番修葺,维护的很好,却也难掩厚重的历史沉淀。
堂口进去,是中式的太师桌椅,古老的仿似是故宫陈设物。
桌椅靠背的那扇墙,挂着两幅端坐的人物画像,男的清雅,女的高洁。米初妍虽然还从来未踏足过这里,但从老管家和夏晴的口中,她知道,那是宁家太老爷及其夫人。
宁呈森带她去的地方,是堂口左侧的内厅。
那个厅里,光线不太好……
老管家说了,祠堂是讲究风水的,里头是一众宁家作古先辈的亡灵栖息处,所以,不宜见光。
如此一来,多少显得阴凉渗骨,加上此刻檀香缭绕,难免联想浮篇。
宁呈森紧了紧她的手,高大的身影晃动间,温热的人气在她鼻息间喷洒,心底那隐隐的发毛,才似平复了些。
然后,她听到他开口说话。
许是顾虑到场合,他的声音不大,很低,却愈加发沉。
他说:“妍妍,你抬头看看。”
米初妍抬头了,然后她看到了那一樽樽木质金镶边的牌位,黑色,黑的纯净透亮,牌位上面那方方正正,力度深刻的楷书标刻着宁家太祖辈们的名字,生辰忌日。
在那些牌位的边上,还有几个异姓女子,可以想象,那都是他们明媒正娶的配偶。
米初妍看到了最新的牌位,那是宁四齐,生于公元一九三二年一月,卒于公元二零一六年十月。
这样的记法,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宁四齐牌位以下,竟然无故多出几块空白牌位。
没有任何字体的放在那里,可是比那些正宗的牌位刺目多了。
宁呈森说,宁四齐旁边的那个,是老太太的,他日,总会刻上该刻的字。
而老太太往下的,是宁振邦的,宁振邦往下,则是舒染的,舒染后头,是他的。
宁呈森还说,等大礼过后,也会放进米初妍的。
说老实话,在他说出来的时候,米初妍只感觉浑身都在起毛,她还活生生的在这个世上呢,怎么就能为她提前备好空白牌位?这也太晦气了吧?
她不敢说出来,她不知道说出来宁呈森会不会生气,毕竟她是他的妻,这在他眼里甚至整个宁家人看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短暂的失神后,她心里默数空白的牌位。
发现没有宁瀚邦伍乐旋宁呈宵的,也没有……夏晴的。
米初妍忍不住嘴皮动了动,在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话音已脱口:“他日,母亲在穗城尽命数,她的牌位会搁进这里?”
母亲,是宁呈森在人前给舒染的称呼,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他对舒染的尊敬。
他重重点头,而后轻声:“我母亲是我父亲的正室,由不得他们不搁。”
“那……这个妈妈呢?”
米初妍知道,夏晴是续弦,就连宁瀚邦都没资格入宁家的祠堂,更何况只是一介外姓女辈?
可是,这样的话,祠堂的存在,对夏晴是不是种伤害?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庆幸,她在还未过大礼前,就已经被允许有空白牌位?难不成,这在宁家还是种殊荣?
果然是大家族,规矩怪异的可以!
宁呈森侧首,目光锁住她的时候,特别认真:“家族每新增一位成员,祠堂的理事就会找人定制这样的空白牌位。五月初你回伦敦后,我父亲找我商量这事,我跟祠堂理事吩咐过了,这次,让他们定制两块回来。”
“……另外一块,给妈妈?”
几秒迟疑,米初妍如此说道。
他不语,但是点了头。
那之后,他放开她的手,从边上的四方桌上取过檀香,点燃,礼拜,上香。
从未见过他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样认真,这样凝神,不是在手术台,而是在一樽樽作古的先辈牌位前。
似乎他带她进来,是想告诉她,他早已从心底接受了夏晴,所以才会破先例的给夏晴定制了空白牌位。
至于那声妈妈,或许只是喊得出,喊不出的问题,这事,似乎需要一个契合的机会,而不是在各种刻意的安排下。
跟着他踏出祠堂,微风携带阳光,迎面而来,米初妍闻到了生活的气息,心绪,才像是在刚刚的各种发毛中,缓过是神来。
夏晴依旧在远处奔走,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各个角落,就连跟家佣的交谈,也是喜气洋洋,眉梢尽弯。
米初妍不知道,他给夏晴要了空白牌位的事,夏晴到底知不知道。
但如果是知道,相信夏晴一定会喜极而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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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她,在后院散步。
行至曾经让她出过事的温泉池,她微微滞步。
宁呈森似乎是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拐弯,只是转移着她的注意力,问:“妍妍怎么知道我要的第二块空白牌位是给谁?”
米初妍被他突来的声音打扰,呆了呆,反应过来后,白了眼:“除了个妈妈,还能给谁?”
“哦,这么笃定?”他戏笑。
米初妍加深了白眼:“不然呢?难不成你要娶两个老婆?还是说,你要给你小婶要一个?”
宁呈森:“……”
似是被她噎着了,许久未说话。
后来,他带着她,走到了温泉池的边缘。
那里已经被彻底修缮过,假山不在,藤蔓不在,温泉池只有清澈的凉水,未开人工装置。
他把手伸进沁凉的清水中,似是有半晌失神,又似没有。
沉吟许久,他才说:“我永远不会娶两个老婆,也不会爱两个女人。”
温泉池,源起于他的母亲舒染,事故于他的前女友伍乐旋。如果不是有舒染的众多回忆,大概,这里早就被他尽毁,而不仅仅只是假山藤蔓。
他会发出如此感慨,只怕是心灵最深处的恐惧,犹在。
老太太要去新房完善布置的安排,到底还是没能如愿。
原因是宁呈森并不配合。
哪怕老太太如何坚持,也哪怕老太太怂恿夏晴一起前行,夏晴拉着米初妍作伴,宁呈森说什么就是不肯挪动他那双尊贵的腿。
理由是,既是新房,待到大婚再去。
再说了,离大婚不过几天,现在再来做哪些改善,时间上根本就不行。他还特意强调,里头的每一个角落都是老爷子一点一点敲定下来的,擅自改动,老爷子不知多伤心。
都把宁四齐搬出来了,谁还敢再说话偿?
老太太只得叹气,拉着米初妍的手道:“小森说的也有道理,里头一桌一椅都是你们爷爷过目敲定的,实在换不得,就是委屈你了孩子。奶奶知道,新房风格偏古董了,可能不太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
“不不不……”米初妍被老太太的话吓的连连说不:“我对新房没什么不满意,我是太满意了,满意到让我有些震撼所以有些不知怎么表达。奶奶您不知道,新房虽然古旧了些,但都是我的少时记忆,里面的装修风格,跟我家乡极像。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是委屈……”
第一次跟老太太去参观新房,只看了外貌,当时已是喜爱之至。
后来跟夏晴多次去往新房布置,米初妍对那栋小楼,熟透了里里外外的每个角落。
她那次跟宁呈森提起,只是因为太震撼,震撼到她无法言语,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宁呈森扭曲为,她对新房有意见,然后又恰巧被老太太听进去,兴师动众的非要改动。
司机和佣人听从老太太的指挥正在待命,老太太想尽可能的满足孙媳妇,奈何孙子不靠谱,外加夏晴在中间,一屋子的人就这样干瞪眼。
索性这回,米初妍果断又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老太太在将信将疑中,静心思量。
屋子安静的有些过分,米初妍投目看向叠腿靠在欧式沙发上的男人,俊眉利眸,雅致清隽。
他在看报纸,双唇却是紧抿着,疏朗的眉心,锁的异常紧。
报纸是宁振邦离家之前看过的,家佣们因为祠堂祭祖的事,未抽得出空来整理。摆在边桌上,有些乱,被他左甩右甩,更是层层交叉,分都分不开。
倒是弄不清了,他到底是在为新房的事生气?还是在为他手上杂乱无章的报纸生气?
如果是为他始终解不开的报纸生郁气,倒可以理解,他本就是个追求完美无瑕疵的严谨之人,岂能容忍手里的东西乱糟糟?
可如果是为新房的事生气,嘶……没道理啊……
夏晴挥退家佣,老太太悻悻踱步到屋外,米初妍在冥思之际,沙发上的那个男人,频频看表。
看起来像是等人,但又不知道等谁。
米初妍看他脸臭,故意打趣:“你一直看时间,是在等爸爸回来么?”
傲娇的男人,连半个眼神都未曾甩过来。
直到十几秒后,他终于将那纠缠不清的报纸一张张拉直后,才施舍的丢了个字:“不。”
见他终于肯说话了,米初妍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刚刚的郁气,是真的为那些报纸而生。
也不打扰他认真的阅读报纸,米初妍默默的转身去厨房,默默的给他倒上一杯温开水,也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盘腿坐到他的对面,百无聊赖的抿着。
玻璃墙外阳光渐隐,对面的男人,在那声简短的不字以后,再没开口。
米初妍暗中啧啧声,漆黑的杏眸生生被她眯着狡黠的猫眼,越看越不对劲的说:“宁呈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撄”
如果一个男人为一堆没叠好的报纸生大半个小时的闷气,这未免也太奇葩了些……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午后三四点的太阳,倾斜的投射在他侧颜,层叠的剪影,拼凑着他傲人的五官。穿着黑色的高定西服,勾勒出那样迷眼的宽肩长腿,还有那纤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口挺括,性感锁骨微微露出那么一小截,整个人,连带着那双轻捏报纸的无暇十指……
真是要命!竟然好看的一塌糊涂!若不是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估计想把人拖进卧室扑到的那个,应该是她比较对偿!
败就败在,眉头锁的非一般的紧!活像全世界欠了他成千上万个亿似的!让人觉得老沉!严肃!倨傲!不可靠近!
可即便是老沉严肃倨傲不可靠近,也不能否认,仅仅是他这样静坐的姿势,等她拍出来放到朋友圈,也足够让万千女人吐空血槽!
低头目不斜视翻阅报纸的男人,对于小女人的问题,直接充耳不闻,更别提正眼看她,连那杯搁置他面前的温水都未曾动过。所以,他毫不察觉,他的小妻子,他正在来例假的小妻子,已经默默的将他yy无数遍!
‘啪’的一声,成堆的报纸被丢在面前的茶几上,而那座如同雕像般的男人,也终于起身。
米初妍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而不断往上爬升,最后,高昂着头,却见他又是抬腕看了次表,目光远眺着屋外,迈步……
这下,连米初妍也开始蹙眉了。
嘶了声:“喂,你干嘛去?”
不回答她的问题也就罢了,这下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出门,这是不是太没礼貌了点?
宁呈森攒住脚步,终于侧首,却是沉沉的说:“去公司!”
去公司……
米初妍瞬间眸眼发亮!
她家老公去公司干什么?当霸道总裁吗?她只看过他拿手术刀的沉稳霸气,可实在是稀罕他去公司能干什么!
不会是给一众公司高层授课如何养生吧?
噗哈哈哈……
内心无数次联想那样的画面,米初妍控制不住的咯咯笑出声,小白牙亮晶晶,看着便是不怀好意。
下一秒,她果断要求:“带我去好吗?”
男人以睥睨之姿俯视:“你去看新房。”
“嗯?”沙发上盘腿的女人,迷茫的眨了眨双眼:“不是说不去了吗?”
“我只说了,我不去。”
“那意思是,我可以去?”
小女人眼中眸光闪闪,熠熠生辉,小嘴儿微勾着上扬,满是兴味偿。
宁呈森从未有过此刻这般,如此讨厌小妻子的憨态,心里积郁的闷气越发的簇成团,最后,只哼了声,扬长而去。
“宁呈森,你到底是抽的哪根筋啊!撄”
话落的同时,米初妍嚯的起身,拔腿前追。
只是,她这双在女人堆里堪堪过得去的细白小直腿,哪里赶得上前方身长腿长四肢皆长的男人!
奔至门口,从玻璃墙上瞥到自己一身家居休闲的服饰,再看远去的男人西装革履亦发严肃的背影,撇了撇唇。
罢了罢了……
只当这个男人是在抽风!
不是都说,阴阳失调的男人,大多性格也会跟着失调吗?他这会儿都失调两三个月,也是够悲催俱的!
不过她是真的很想过新房去看啊……
不为做任何改动,只是想在那边静静的呆着,庭院大树下的秋千上晃荡,凉亭的石凳上听着潺潺溪水看书,起居室的榻榻米上晒太阳,呃……或者主卧的窗台前欣赏小楼风貌。
反正每个角落她都是喜欢的!
这栋小楼,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那般,从设计到装饰,不单单是浓浓的南国古都之风,更趣味的是,满足了她随地可栖息的最高要求。
遥远的记忆中,似乎有男人温润的声音问起,她最喜欢的房子该是怎样的?
她笑着说,当然是随处都可以休息的房子,因为她每天太累了,长期的睡眠不足导致身体超负荷,最想要的,莫过于栖息之地。
记忆很遥远,遥远的她甚至都开始模糊了。
米初妍甩了甩头,眼看着宁呈森上了摩顿的车子,她也转身上了楼。
五月的伦敦,天黑的较晚。
原本是为了陪自家老公,所以没跟着宁婕去研究室,如今自家老公抛弃她走了,剩下的时间,无聊到不知如何打发,索性,换身衣服,自己开车去郊外小镇的新房看看。
哪怕只是呆上几个小时,也会让她心旷神怡!
这个时候的米初妍,轻易想起宁四齐,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竟然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心里多多少少,感动过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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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宁呈森对宁四齐,是怨怼!极度的怨怼!
并且,这种怨怼还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说了就是更大的膈应!
老爷子还真的是英明神武,人不在了,倒是留下这么一栋小楼,让他一辈子都心火烧灼,永生铭记!
这么想着,心里的郁气更加深浓。
摩顿看出来了自家老板的不愉快,开车的间隙,频频从后视镜观望老板的神色,却不料,老板的面色越来越黑,后视镜里,又出现了另外一辆小跑。
小跑是老板娘的,摩顿记得。
只是,老板前脚刚走,老板娘后脚就跟着出门,这是要闹哪样?
狐疑中,后座男人阴沉的目光射过来,摩顿瞬间僵了僵脊背,咳声,收回视线。
而后,不多时,车厢内响起冷梭梭的命令:“掉头!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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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凝着视线看着从前方车子上下来的男人,长腿阔步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过来,这让她不得不停下。
车窗外,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敲,玻璃窗应声而下,探出女人的小小头颅:“怎么了?你不是要赶着去公司吗?”
男人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下来。
米初妍不解他意图,乖乖的推开车门,从驾驶座跳出来。
岂料,身子还未着地,已是开始行走。
男人身躯高大,拎着自己的小妻子往前走,实在是轻而易举。
倒是米初妍,搞不懂状况:“宁呈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
“哈?”
改变主意是什么意思?想要跟她一起去新房?还是不让她单独去新房?还是其他的什么?
见她迷茫,他好心的又解释了句:“带你去公司。”说话的同时,轻巧的将小妻子塞进自己的车子,接着,他亦矮身逼进。
米初妍简直要给他跪了!
男人的阴阳失调是这么变态的吗?还是说,男人也有生理期?
这瞬间万变的心思,到底是几个意思?
外人面前,她不好揶揄他,只无辜的指了指后头自己开来的小跑:“我的车……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摸出手机,给宁家老宅去了个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把车子开回去。
真是你妹哦!好歹也从宁家出来有段路程了,车钥匙都没拔,就那样停在路中央,他也不怕被陌生人直接开走?
这一路去公司,米初妍忧心忡忡自己的爱车别失踪,身边男人无意开口,开车的摩顿嗅出不平常的气息,不敢随意开口,于是,这么诡异的气氛,就这样持续到kb大楼前。
米初妍去过kb医院,也去过kb研究室。
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那里的人都知道米初妍的身份。
但kb大楼这个地方,却是她从未涉足的。
跟着他踏进大楼,多少有些忐忑。
人人都知道宁家长孙要结婚了,却不知道宁家孙媳姓什名谁,到底是何方神圣……
风声从高层来,整栋kb大楼成千上万的员工都知道,今天下午宁家最是孤傲难测,目中无人的小先生,未来的集团掌舵人会到kb大楼来视察工作。
因如此,上上下下皆是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翘首盼了整个白天。
纵然不晓得宁家小先生到底有多大能耐,但仅仅是他的副手骆也柏,在这栋大楼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抽干换血,凌厉整顿的作风,便是让各部门几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将心脏吊在半空撄!
这里曾经被宁家次子宁翰邦统治了四年之久,里头盘根错结的利益体,他的心腹他的党羽,无处不在的蛰伏在这栋大楼的每个角落。
然,骆也柏的空降,却是生生将宁翰邦旧部连根拔起。
其中,或被逼到引咎自辞,或好言劝退,或直接领饭盒,或跟宁翰邦一样,在昏暗无光的监牢里,蹉跎度日。
副手尚且如此,何况是老板本身呢?
员工们不是不清楚,宁家小先生是学术权威,却并非商业霸主,但那是因为他此前并未涉足商界,如果他愿意委身在满是铜臭的商人世界里,假以时日,那绝对会是令人胆寒!
深的不谈,就说他不动声色的让宁翰邦垮台,让何家的瑞远集团重创,便是一个最现实的说明偿。
撇开宁翰邦和瑞远集团,他还能以己之力,在曼夫柯这个国际龙头的制药集团面前,予取予求,算计重重。
他有社会地位很高的父亲,有人脉资源丰富的母亲,有科学界声望颇高的姑姑,有政要界熟悉的姑父,他自己跟王室亦有非凡的交情。
这些都是他个人能力以外的附加值!
试问这样的矜傲男人面前,又有谁敢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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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最初闹着要跟着一起来,纯粹是好奇,她家大教授在一众下属面前,该如何做一名霸道总裁,太好奇,所以没有顾虑太多,就开口要求。
他不让她跟,她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可以打发时间,就是心里头有小小的可惜罢了。
然而,她现在却有些后悔到这个地方来了。
因为,她感觉,自己几乎成了动物世界里的国宝,被很多人的目光打量横扫。
前方的男人姿态从容,步履稳阔,只是,傲娇了一路的他,却在踏进这栋大楼之时,强势而又霸道的牵住了她的手!
所以,即便摩顿没有曝露她的身份,他亦主动的宣告了她的与众不同。
沿途恭敬打招呼的员工无数,他一一颔首,眼神不偏不倚,些微傲慢却又不令人反感。
比较有趣的老外会在跟他打招呼后,好奇的问起他身边的她。
这男人不喝责,反是耐心的解释:“我太太,中国女孩。”
于是,这一路到电梯口,再从电梯口到顶楼,再由顶楼到会议室,男人磁沉性感的音色,一直在耳侧回响,所有的内容,皆是千篇一律:“我太太,中国女孩。”
短短几个小时,整栋kb大楼乃至清洁部门保全部门都知道了,他们的当家小太太是个中国女孩,长的纯净软萌,娇小俏丽,被小先生揽在怀里,犹如最灵动的芭比娃娃撄。
一楼大厅到顶层过道,在那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米初妍曾无聊的默数过,‘我太太,中国女孩’这句话,在她耳侧响起不下二十次!
如此高频率的开口,是为这个话不多的男人罕见之举,只是,米初妍几乎是要再次给他跪了!
这样犹如昭告宣示般的行为,持续到顶楼的会议室前,那里站着一众高层,每个人手里一部手提外加各种文件,列成队的等待着宁呈森的到来。
场面太壮观,这让米初妍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宁呈森侧首,紧了紧她的小手,音色微沉:“不一起进来?”
小女人美丽的双眸溜溜的转动,继而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有正事,我就不跟了,我去休息室等你。”
宁呈森索性直接转过身,面对她,眸底的碎光闪烁:“你确定?”
“确……确定啊!”
米初妍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说话就有些结巴了。
不是因为周围有许许多多的高层盯着她,而只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某些心思偿。
没错,来之前她确实很想现场观摩一下,她家大教授这个学问家该如何在那么多商界佼佼者里头装叉!她特别想欣赏她家宁先生如何做霸道总裁!
从最初到如今,人前他始终都高高在上犹如神袛,活人死人,在他的刀下都是无处遁形,他能玩枪还能制药,他的大脑简直比几千人共同抄写的四库全书还要发达。
除了是个厨房白痴,她就没再哪个领域看过不行的他!他傲慢的不用交际不用应酬,他拽的上天,对谁都可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好吧,她心思很坏,她竟然想看看他无措的模样!
想来想去,估摸着他应该很难适应霸道总裁这个角色,她稀罕他的应对方式!
不过,这坏歪歪的心思,好像是被他瞧出来了……
米初妍本想耍赖,顾着旁边人太多,只得闪着狡黠的黑眸,不动声色的抿唇浅笑:“我确定,以及肯定不要跟着进去!”
笑话哦简直是!
心思顿起的时候没想到那么深远,可这会儿被众多高层围着,她瞬间清醒!
她怎么能进去影响她家老公的发挥!她怎么能进去逮着她家老公的笑话看!太不厚道!太缺德!太有毛病了!
宁呈森倒是没多话,见她执意不进会议室,只朝不远处的秘书室招了招手。
女秘书上来,他沉声吩咐:“照顾好小太太!别让她无聊,也别让她饿着累着!”话落,沉吟不足半秒,又怕女秘书办不妥事,干脆直接交代:“去找本药理文献过来,再准备些零食点心。”
于是,那个下午,薯片肉脯点心冰淇淋坚果巧克力堆满了整个休息室的茶几,米初妍窝在宽大的沙发里,手执厚厚的医史文献,香浓的奶茶,悠闲而享受撄!
同时间,隔壁的高层会议室,却是气氛凝滞而严肃。
五点,六点,七点……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零食原封不动,奶茶早已冷切,沙发上的小女人依然保持着端坐垂头的姿势看着那本厚厚的文献,仿似所有的神思都集中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外文字里。
直到最后,隔壁会议室的人全都出来了,米初妍竟然毫无知觉。
宁呈森的驻足,导致了他身后几十号人全部驻足。
有在前排的高层向着他的视线眺望过去,入目的便是女孩的侧颜。
彼时窗外阳光尽数隐落,休息室内灯光明亮,白色的水晶灯光倾泄,笼罩着女孩,投射着她小小的身影,净白的肤色,柔美修长的鹅颈,以及她那双纤细干瘦的指尖。
室内安静的很,等许久,才听到那一声翻阅文献的纸张声响。
不知到底是因为安静,亦或是因为宁呈森专注的视线,竟是让门外的很多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欣赏着,如此美好的画面。
沉浸在其中的女孩,唇瓣紧抿,秀气眉心微微蹙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却在下一秒,眉心舒展,轻轻勾唇偿。
她在笑,大约是弄懂了文中的不解之处。
然而,就是这样不经意的勾唇,竟是让门外那些人的眸色,微微凝滞。
这些高层,大多来自欧美国度,对于东方女孩,本来就有不一样的情愫,或好或不好,可是在那样浅浅的笑容中,却几乎是同时的,发出细微的赞叹。
女孩瓷白,肤若凝脂,五官也许不是精致到无可挑剔,可是她身上纯净无暇的气质,却是让旁人无法忽视。
这还是安静中微笑的她,若是她灿烂的笑容,那该是如何的动人?该是能投进每个人的心底最深处吧?
有人偷偷问摩顿:“老板娘手中的文献,她看得懂吗?”
要知道,那可是kb研究室里的珍藏!
摩顿搓了搓鼻子,一副老板娘的脑残粉神态:“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老板娘是学霸吗?”
高层:“……”
他们哪里知道?今天才第一次目睹老板娘的真容好不啦!这么小小个的灵动女孩,看着就好有保护欲!
摩顿见状,默默的给了个鄙视眼……
始终未言的宁呈森,在长达半分钟的驻足后,终于转身招来秘书室的员工。
女秘书上前,他劈头就问:“小太太看书看了多久?”
“呃……”
女秘书不清楚,事实上她把东西拿进去以后,就再没来过。是工作太忙,也是因为来者身份太不一般,她不好靠近。
见女秘书答不出来,宁呈森脸色瞬间半黑:“不是让你照顾好她?”
好几个小时,没吃也没喝,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看书,还要不要她的脖子和眼睛了?!
人群太密集,聚在门口成黑压压的一片。
等到米初妍终于察觉到异常,转动着僵硬的脖颈抬起头的时候,微怔……
因为长时间的看书,漆黑的杏眸染上了朦胧,视线晃动间,察觉到了为首男子不悦的面色,以及边上不知如何自处的女秘书。
看出来了他的不悦,她不急也不恼,只是扬唇,对着他笑,笑容亦发明媚,她开口,脆脆的音色因为长时间未喝水而染了淡淡的哑。
她说:“你忙完啦?要回家了吗?这本书太赞了!我可不可以抱回家研究?”
边上的人都在她的笑脸中感受到了幸福花开的味道,可见她在宁家,是怎样的如鱼得水偿。
还未从女孩那样生动闪眸的笑容中回过神,便听见老板娘脆脆的声音在问,能不能把书抱回家……
闻者皆是暗自汗然。
那样枯燥乏味深奥难懂的医学文献,在kb,向来只有宁婕和宁呈森以及研究室里头那些非人类才会碰触。
如今又多了个小老板娘,难不成,果真是学霸?
也对……
宁家本来就是学霸集中营,也只有学霸,才配得上宁家的人,也才可能有共同话题!
几秒的思虑权衡,公司不少的运营高管,对这个年轻的中国女孩,有了淡淡的赞赏。
——
门外,女秘书朝着米初妍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因为她的开口,小先生挥散了集中成群的下属们,同时也放过了她。
宁呈森并没有回答米初妍,而是在挥散人群后,直接跨步进来。
修长的身躯伫立在沙发前的时候,一声不吭,抽走了她手中极厚极厚的文献。
然后,在米初妍根本还没办法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大掌覆上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雪白鹅颈。
掌心干燥且温热,可米初妍却愣是背脊发抽。
她以为他要徒手将她拎走,从顶楼到停车场,她得丢多少人?这个男人,脾气不好的时候,这样的事,绝对做的出。
早在南都奥园的时候,他就经常诟病她的看书习惯,时常一坐就是一天半天,被他嫌弃过多少回。
这会儿,又被他逮上了,难免又得小小惩戒一番。
可是见鬼的,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覆在她颈后的手掌,竟然轻轻揉动起来。!!!米初妍几乎要嗷两嗓子!她家老公真是太体贴了!不仅当她的老师,还附带人工按摩器!!!
摩顿捧着一杯温水进来,差点没被里面两个不知收敛的男女闪瞎狗眼!
靠!他家那个狂拽傲慢的老板先生,竟然弯着腰给老板娘按摩!!!
哪里还有半分刚刚在会议室里的高贵冷艳?
他也想要这样的待遇,可以吗?分分钟的虐狗,还让不让他这个贴身助理好活?!
摩顿之后,又进来了骆也柏。
骆也柏大约是有工作上的事找宁呈森说,西装革履下的男人,精明而锐利。自然垂落的长臂下,干净分明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文件夹,另一只手夹着燃至一半的香烟,猩红的烟头夏,淡淡青雾。
看到米初妍,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不动声色的掐掉香烟。
作为KB的首席执行官,骆也柏太忙,忙到一日三餐都是秘书送到办公桌上应付着解决,所以,对于米初妍的到来,他是不知道的。
米初妍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跟骆也柏随便打了个招呼,起身舒展筋骨,打了个眼神,便将摩顿拐出了休息室。
摩顿起初不敢走,怕自家老板有意见偿。
迟迟疑疑的模样,让宁呈森忍不住拧了眉,而后吩咐:“跟小太太去取车,十分钟后楼下等。”
“……好!”
摩顿才应声,米初妍已将他拉出休息室。
后头的男人,看着小妻子的迫切,不觉间,眉心拧的更紧了些。
————
是到停车场后,米初妍才抓着摩顿问:“今天是你们家老板主持会议?”
“是啊!”摩顿理所当然。
“他会吗?”
“他怎么不会?”
小女人漆黑的瞳眸里,有讶色,而后笑:“真的会?那他都在会议上说什么了?”
她家老公是要逆天有木有——
如果连生意上的事他都能搞定,那要不要旁人好好的活下去了?!
有好几秒,摩顿没有应声,看那认真的神情,似是在回忆,刚刚会议上的内容。
米初妍等不及,又催问:“哎你倒是快点说啊,你家老板都是怎么主持会议的?”
“……”摩顿跳了跳眉峰,唇角弯弯挂起,仿若阳光的少年,带着几许怪异的腔调,回答:“从头到尾,老板一个字都没说!”
“hat?!”米初妍刚绕过车头要去拉车门,闻言,差点脚底打滑,借着车身险险稳住自己的身体后,难以置信的开口:“一个字……都没?那他还主持劳什子的会议?”
摩顿倒是淡定,眨眨眼:“老板英明神武。他越是不说话,越是镇得住全场,你不知道,他那张脸严肃起来有多唬人,根本用不着他开口,底下的人事事做到完美。”
米初妍:“……”
唬人的是那张脸吗?她觉得应该是他在医药圈里的威名赫赫吧?可再如何牛叉,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用说吧!!!
正要跟摩顿刨根问底,身后倏然传来隐隐熟悉的脚步声。
米初妍不敢造次,当即乖手乖脚的原地倚靠车身,目光迎接着前来的男人。
目光相触的瞬间,他看她的目光,幽邃而深黑。
米初妍心里没底,不知道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于是,面对他的时候,呵呵笑:“你忙好啦?现在要回家吗?”
他不说话,站在离她仅仅一步之差的空地上,阴测测的瞥了她一眼。
这一路,米初妍灰溜溜的摸鼻,借故着玩手机来转移身边男人灼火般的视线。
从他中午醒来到现在,就没见他情绪好转过。米初妍都快猜不透,他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好不容易捱到宁家,已是夜幕。
夏晴出门来迎接,热情的挽留摩顿用餐,摩顿不敢。总觉得老板这一趟从穗城回来,阴阳怪气的很,尤其是面对老板娘的时候!
但真要说出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唯有跟老板娘,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撄!
难不成要结婚的男人都这样?好可怕——
离宁家的大婚只差五天!仅仅只差五天,会议后,他忽然知会他,婚礼上要他去做伴郎偿!
真是见鬼的!
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把伴郎的任务丢到他头上!要知道,他这辈子就没做过伴郎!更何况还是宁家的伴郎!
那么短的时间,让他如何去找一套高端大气上档次配的上宁家的高定礼服?那么短的时间,让他如何做好心理建设,以防在宁家那样高逼格的婚礼场上出糗!
再说,那么短的时间,他还要处理KB的很多公务!
自从老板在KB执政以来,渐渐的把KB制药从生物领域里头独立开来,如今公司上市不久,公务堆积如山!
一个头两个大,偏生老板娘还跟他讨论并且质疑,老板执掌公司的能力!
背后嚼老板舌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就这样的状况,他还哪里有可能往宁家餐桌上坐!他会消化不良,壮烈身亡的!
趁着夏晴不注意,呲溜的甩了车尾,猩红车灯瞬间消失在宁家大门的拐弯处!
甩的太急,差点跟迎面而来的黑色宾利激烈亲吻,驾驶座的摩顿就差没拍胸口,要知道,黑色宾利可是宁振邦的座驾——
几秒间,汽笛声刹车声,在宁家这座安静祥和的庄园里响起。
夏晴皱眉,才想要差人去问,便见丈夫的影子在黑夜中晃动。这下,也顾不得跟儿子儿媳说话了,直接小跑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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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自也是感觉到了异常,转过身向着远处的大门张望,随后扯了扯身边男人的指尖:“是爸爸的车,你不过去看看?”
宁呈森没上前,但也是站在原地,往远处眺望着视线。
直到看清一切无碍,这才重新迈步,向着主宅过去……
米初妍见状,哎了两声,连忙拽住他:“等都等这么久了,干嘛不一起进去?”
“你跟他们一起。”男人傲娇,背着手,凉凉开口。
远处,是并肩而来,相敬如宾的中年夫妻,侧首,是喜怒不明满腹情绪的丈夫,米初妍只思考了半秒,果断跟上自家老公的脚步。
追上去,伸手挽住他的臂弯,笑容璀璨:“哎你今天都怎么回事?”
他瞥了瞥,无语。
米初妍有心逗他,遂猜测:“是不是我和摩顿在停车场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宁呈森:“……”
见他没反应,米初妍又道:“那是我看书看太久的问题?”
宁呈森:“……”
还是沉默,米初妍锲而不舍的问:“听说我们要改动新房,你不满意?”
米初妍越想,越觉得问题出在新房这里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那是老爷子精心准备的,结果因为老太太的误会而起了改动之意,虽然最后弄明白了,但心里有不爽,也总归是正常的。
宁呈森越发沉默,米初妍就越发觉得在理。
最后,直接软化了语调,哄着:“新房很好啊,我真的很喜欢,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我怎么可能想去动老爷子的心思。都怪你,让老太太误会,今天她才提起这茬……”
吧啦吧啦十几秒,米初妍几乎是把那栋小楼夸的天上绝无地上仅有!
然后,旁边的男人终于有反应了!
只见他停在通往大宅长长的艺术走廊里,侧首过来,幽邃的眸光盯视她,良久,却是叹了声:“唉……”
米初妍以为他在无奈释怀,讨好的陪着笑脸。
哪知,才走了五步不到,他又唉了声。
米初妍的笑容更大了些……
反正只要能讨他欢喜,她抱点狗腿也是无所谓的!
可是,往下五步,又是:“唉……”
米初妍:“……”
再往前,继续:“唉……”
米初妍表示内心好崩溃!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求明示啊——
他们走的慢,没几分钟就被落后的两个长辈赶上。
米初妍跟宁振邦打了声招呼,随后识趣的闪到夏晴边上,把宁呈森旁边的位置让出来给这位严厉和可爱并存的父亲。
她和夏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天的祭祖事宜。有那么一瞬,米初妍想问夏晴,知不知道空白牌位的事情,只是,话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
不知道宁呈森是怎样打算的,米初妍觉得,自己如果提前把这事说了,会不会添乱?又觉得,如果真的要说,或许等宁呈森亲自跟夏晴说,感觉会更好。
这样思绪飞转的几秒沉默,前头传来那对父子的交谈声。
中年男子声音温厚:“今天的会议你在主持?”
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双手抄进了裤袋,淡淡的:“嗯。”
“气氛如何?”宁振邦关心的问。
宁呈森语气凉凉:“你不是早就了如指掌了?”
宁振邦:“……”
骆也柏是他派去的人,确实,对于会议上自家儿子表现如何,他了如指掌。
只是,了解归了解,他好不容易寻来的话题想要关心儿子,就被他这样不识趣的终结,以致,好几秒,他愣是接不上话。
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宁振邦继续道:“公司的运营需要经验的积累,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必然在我和骆也柏,乃至你小叔之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在公司,是在装腔作势?”
宁振邦:“……”
熊玩意!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听不懂老爹在跟你套近乎扯话题吗?!
又一次话题被终结,宁振邦脸微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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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振邦想把话题圆回来,想说他并没有说他装腔作势,可是好郁闷,他发觉自己词穷了,圆不回来!
因为就连他这个老爹都认为,他家这个熊玩意就是在几十号高层面前装腔作势来着!
骆也柏给他准备的会议稿他半眼没看,全程慵懒的坐在首位上,目光斜睨着各部门高层们……
跟骆也柏打听的时候,他还在吁嘘,怎么就忘了,宁家的太子爷别的不说,睥睨众生的眼神倒是特别到位的!
谁叫太子爷从小霸道惯了?连他这个老子都惧上三分……
套用一句骆也柏在他面前说的客气话:“这小宁总,如果哪天愿意放下手术刀潜心置身在商界,怕是他也万分忌惮的,实在不敢造次!”
能得到骆也柏这个猎头疯狂追捧的职业经理人如此高的评价,说实话,宁振邦心里嘚瑟的不行!
当时他还特别爽朗的笑了,回骆也柏说:“虎父无犬子!”
骆也柏说:“非也,怕是直接拍死前浪。”
言下之意,他这儿子,是远远甚过他……
被后辈如此直言不讳,宁振邦多少有些尴尬,但那些些的尴尬,抵不住浓浓的喜悦!
后来听骆也柏细说,他才明白……
原来他最初接触KB,就急于要将KB制药独立开来,是为了在KB的整个生物领域板块,将制药发展成核心力量,强化制药公司在生物板块的占比,弱化日化制造,能源环保,海洋工程等项目的占比。
紧紧抓住自己在行的,形成专业性技术性的垄断管制,再撇开自己不在行的,并且对自己的掌控有威胁的项目,这确实是一棋险招和妙招。
险是险在,KB的生物领域包含了众多行业,宁瀚邦在位的时候,属并驾齐驱,没有强弱之分,每一类项目,都有其经验丰富的亲信存在。而他一接手,就将那么多的行业各自分化,进行重组上市,如是哪个环节处理不当或者人事处理不当,很容易就造成公司竞争力削弱,毫无抗衡之力,以致岌岌可危。
妙是妙在,他直接将那些不受自己掌控的行业分化到可有可无的程度,仅以制药公司的份额,站在遥遥之巅!
这一步,除了他没人敢走!
就连骆也柏这个身经百战的首席执行官都认为,集团如此分化,不是个明智之举。万一有像曼夫柯这样的国际制药龙头要挤压KB,那生物领域这个版块,就等于是全军覆没了,而宁呈森这个新任掌舵人,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可是他敢,并且走的果断决绝!
他只用了一句话,成功让骆也柏降服。
他跟骆也柏说:“只要我愿意,曼夫柯只会成为KB的附属!”
如此狂妄,让人闻之惊之……
可后来事实说明,他真的有本事,牵着曼夫柯的鼻子走。
毫无疑问,他的自信在于,他在医药领域的天赋,他对医学的狂热,还有他在医学界的人脉!
骆也柏曾说:“有的人,生来就是可以如此藐视众生!因为他有别人渴望而不可及的资本!这个资本不单单指财富和家族后盾,更可怕的是,那颗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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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宁家父子去了书房。
夏晴依旧在忙祭祖和婚礼的琐事。
米初妍随老太太在起居室闲聊,一杯安眠的牛奶,三两碟粉量并不多的坚果,还有些切成方块的应季水果,便成了她的饭后零食。
老太太午休不太好,这会儿,正仰靠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闭着双眼。
米初妍刚想去喊伺候老太太的家佣过来,一起把老太太带回房间睡觉,恰好夏晴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询问她,伴娘人选确定好了没?
宁家的宅子太大,夏晴忙着琐事,有时候不愿走了,便会打电话。
没曾想,这一通电话会吵醒了老太太,然后老太太直接让米初妍去陪夏晴,她自己喊了佣人搀扶回了房。
米初妍是在二楼夏晴的书房里寻到她的。
那时候,满书桌堆满了各种文件,文件里头夹着各种有关婚礼的内容,听到敲门声,她从文件里头抬首,抚头无奈笑:“前几天忙着海望的画展募捐,一直想问你伴娘的事,结果忙着忙着,就给忘了。妍妍你那边有确定人选吗?伴郎伴娘团队最好要多些,这人越多,到时婚礼你和小森才能越轻松……”
因着夏晴的话,回卧室的米初妍,有些些的困扰。
她的伴娘原先是预备了徐暮思和麦晓晨。事实上,除了她们两个,再除开已经结婚的,米初妍也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霏姐旧旧她们本身的行程就赶,不可能有很多的时间逗留在伦敦,她也没敢将她们考虑在内。
至于远房的表亲姐妹,她又因为不熟而不想找。
她以为有两个就够了,宁呈森也没有过多讨论过这个问题,哪里知道,两个伴娘,竟然还少…撄…
半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一一默着自己身边的未婚女性,然后,还没默出个头来,浴室突然传来门响。
她转头,看后边,这才发现,本应在书房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回了卧室,并且,在她之前冲了凉偿。
此刻正系着睡袍的腰带,朝她过来。
沐浴过后的清爽,让他看起来亦发光彩照人,微微敞开的胸襟,展露了他很大一截的蜜色肌肤,锁骨处,有水珠攀附着……
他在擦头发,白色的干毛巾搓着乌黑浓密的短发,不过是最寻常的动作,这样逆着卧室的灯光而来,却是仿若坠入尘间的——妖——孽!
米初妍看傻了!
傻到若不是他上前来,朝着她光洁的额头狠狠弹了一指,她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额际瞬间漾开的痛感让米初妍不自觉的伸手抚摸,懊恼……
美色惑人啊美色惑人!
“跟个呆头鹅似的,在想什么?”男人嗓音沉哑,磁感动人。
米初妍自动忽略他给她的形容词,正经问:“婚礼上,你给自己准备了几个伴郎?”
“四个。”
“啊?”米初妍意外的瞪目:“都有谁?除了顾以澈还有哪三个?瞿安不是不干吗?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这边不是才喊了两个吗?这样到时不够数怎么办?”
宁呈森:“……”
问题太多,他该答哪个?
叉腰站在沙发前,俯视着她满头青丝下,那张灵动秀雅的小脸,扯笑:“你亲我,亲我一下,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米初妍:“……”大教授好幼稚!一会上了床睡觉觉,他想怎么亲,主动权不都在他手里么!
碍于着急想把伴娘的事解决,她也没考虑太多,就着沙发的高度,起身挂在他的脖子上,主动亲了十几下,而后扬声:“一个个回答。”
“顾以澈,摩顿,骆也柏,还有个你不认识。瞿安是不干,随他意。这些小事不劳你费心,你那边数不够,我已经帮你备够了。”
“啊?你从哪里备的?”
“外头喊的。”
“又是我不认识的?”
“一定要认识吗?反正你有姐妹团,伴娘有一两个亲近的也就够了。”
这么说,倒也有理!
反正她有纪唯宁徐暮思麦晓晨等等等……
一两个伴娘不相识,也确实无所谓!
大事解决,米初妍浑身轻松,哼着歌抱着睡衣去浴室冲凉,又哼着歌前往梳妆台前吹头发。
这回,宁呈森倒是没有替她。
也不知道是累,还是其他什么,早早靠在床头,开着盏晕黄的台灯,在那儿闭目养神。
米初妍从大床另一侧爬上去的时候,他下一秒就伸手过来,长臂将她娇小的身躯揽进怀中,依偎着他宽厚温热的胸膛,她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卧。
睡意尚浅,米初妍百无聊赖的用食指的指尖在他胸膛上划走,闷闷道:“今天你为什么不开心?”
闻言,宁呈森低首,敛眉。
俊颜上是无奈至极的表情,宁呈森哪里想到,经过这么大半天,她竟然还在纠结他心情不好的问题?
他该怎么回答呢……
总不能说,你最喜欢的新房,是某个暗恋者的杰作吧?不妥不妥,这样实在不妥!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好久的沉默,她忍不住又催促。
被催的头疼,宁呈森只得应付:“想肉吃。”
“嗯?”
“我想吃肉,没肉吃。”
“你说什么?要吃肉吗?厨房有……”
宁呈森:“……想吃你的肉。”
“呃……这个,恐怕得要个好几天。”
“嗯。”
嗯?这样就没了?这样好说话?米初妍狐疑的抬首看他,却不料,才转动脖子,头顶之上,便是倾轧而来的,密密麻麻的,强势进攻的深吻!
米初妍:“!!!”
这男人在扮猪吃老虎吗?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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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米初妍被生物钟叫醒。
伸手摸身侧,那人早已不在……
起床梳洗完毕下楼,这才发现,整个宁家,她是到的最晚的那个。
宁家的长辈是不会说她的,但她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一喊过三位长辈,坐在宁呈森边上,埋头吃早餐。
每个人都很忙,就连刚刚回家的宁呈森,也要去kb旗下的各大药厂生产线视察,骆也柏和摩顿都已经在客厅候着,就等他出门。
这天,米初妍没有出门,整天都呆在家里,复习着第二天的祭祖礼仪。
她害怕会在族人面前失礼,所以复习的很认真,但凡不懂的,都向老管家请教一遍又一遍,或者是直接跟老太太学。
然而,那天祭祖的时候,她很顺利的完成了仪式,却未想,在上流社会从来进退有度,圆滑处事的夏晴,竟然在那一天,在祠堂之上,哭的不能自已!——
题外话——好久没更过六千字了,亲爱的宝贝们阅读愉快……
彼时将至黄昏,整日未进食的米初妍,饿的前胸贴后背,甚至看着祠堂牌位前的供品都有种想剿灭果腹的冲动。
祭祖不能进食,这是宁家的规矩。
虽然觉得这样的祖训太离奇了些,可老管家说了,这是代表着对先祖的尊重,既是如此,她只能好好遵守。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全球各地,什么样离奇的习俗都有撄。
国内G省东部,还有许多地方在祭祖之日,夫妻不能同房呢,据说那是对先辈们的大不敬。
所以,即便日落之前不能进食对她来说是个酷刑,也已经做好了被酷刑蹂躏的准备。
清晨,睡意正浓时,便被佣人喊醒。
跟着便是沐浴,更衣偿。
不能化妆,哪怕是护肤品唇彩都不能往脸上妆点。
不能戴首饰,于是跟了她许久从未摘下来的‘一世情缘’圈戒,被小心的从脖子上摘下来,穗城婚宴时的那枚戒指,也被摘了下来。
衣服是素色的中式旗袍,水墨泼画般的底色,及至脚踝,本是高分叉的款式,却是被改良成了保守的小分叉,盘扣很精致。
哪怕她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仅仅是这盘扣,也深知其做工的考究。
宁家果真是望族,半点都不含糊的。
就连她的鞋子,也是手工定制的素色布鞋,平底,穿着很舒适,一整天都没觉得双脚会累。
黑色长发垂在肩背,好几个家佣围在她的身后,一缕一缕的,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齐齐整整,不见半丝毛躁后,编了个低低的发髻。
木质簪子斜插进柔软的发结中,没有珠镶玉嵌,只有簪子尾端,雕刻了凤凰的图样,凤凰嘴沿,含着一簇墨绿色的流苏,脖子转动见,流苏轻轻晃动,倒是有些民*国女子的气质。
相比米初妍的折腾,宁呈森倒是简单的多。
虽然起来的很早,虽然同样沐浴更衣不能进食,但他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将自己的仪容整理妥当。
不过是将家居服换成西装罢了,多简单的事……
米初妍原先还以为,既然她是穿这样民*国风的旗袍,但作为她丈夫的他,总该要穿上一袭硬气挺括的中山装才适合吧?
她兴味很浓的想打量他穿中山装的模样,谁知道,竟然扑空了。
问他,他还振振有词:“中山装不是我这年龄层该穿的。”
好吧好吧,他是宁家的孙,他是老大,这里都是他说了算!
宁呈森没时间陪她,先行去了祠堂。
等家佣们替她一切打点妥当,在老管家和佣人们的带领下,踏进祠堂的时候,那里早已聚集了许许多多的宁家人。
米初妍不必跟他们打招呼,因为今天,作为新人的她,地位高于这些族人。
这些老管家事先有交代,老太太也有交代,夏晴也有交代,甚至宁呈森也提醒,到祠堂,她什么都不用理,只负责收红包即可。
当然了,这所谓的不用理,只针对那些族人们,在那些已故先辈面前,她要做的事,是半分都不能少的。
老管家倒是教了她许多,昨夜里找宁呈森复习的时候,宁呈森却是随意的很,什么都不说,只让她到时跟着他就行。
于是,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
米初妍在宁家的每一位牌位前,上香,祭拜。由族人中选出来的某位德高长辈跟她‘科普’家史,‘科普’每一位已故先辈的丰功伟绩。
一圈下来,已是两个小时后。
祭完先祖,再由宁呈森带着她,认识并且喊过每一位族人们,米初妍要在他们面前完成欠身礼,这礼很讲究,双目要看族人,但不能直视,矮身的动作不宜过大,双腿摆放要有度。
很琐碎,这样下来,没有两个小时,根本不可能完成。
宁呈森算是个护妻魔了,即便是在祠堂这样的地方,如此回礼,他也只让米初妍维持了半小时。
半小时过后,她再欠身,他就直接将她拉起。
如此行为,自然引来族人们的不满,可不满归不满,这是宁呈森的妄动,而并非米初妍不懂事,他们也不好在祠堂上因为这样的事争执。
所以,即便没有回礼,一个个,还是掏出了早先准备好的红包,给到新媳妇的手里。
宁家人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四房人齐聚,谁也不想落后于人,给旁人看了笑话,给出手的红包,都是份量颇重的。
想当然,米初妍的收入是有多丰厚!
红包派下来,等于是整个家族都已经承认了米初妍的存在,她是四房长孙媳,身份尊贵。
新人不能进食,但族人们可以。
正午时间,族人们移步到宁家主宅用餐,一对新人,则是在祠堂前静守。
祠堂有蒲团,她和宁呈森各占一侧。
不能说话,不能休息,就那样盘腿而坐,瞻仰先辈们的牌位。
守足一个时辰,用餐休息后的族人们再次踏进祠堂……
那时候,属于米初妍的空白牌位,被德高的长辈迎进供台,落座于她丈夫的右侧,女眷们皆在祠堂分列而战,默念祈祷着什么……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若不是忽然有人喊,老管家手里怎么还有第二块新牌位的话,这天的祭祖礼,会在日暮之前,完美结束。
有人喊多了块牌位,便有更多的人去探究。
于是,不过几秒,祠堂就开始有了失控的迹象,继而沸腾。
有人问,这第二块牌位是谁的?出现在祠堂到底什么意思?
老管家和祠堂打理人面面相觑,在许多人的逼视下,迟疑声:“是……是太太的。”
族人疑问:“哪个太太?”
老管家说:“是四房大太太,夏晴……”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宁振邦明显错愕,而夏晴,则是呆滞到不能反应。
族人彻底怒了,已经顾不上这是祠堂,斥声:“真荒唐!宁家的祠堂之位,是谁都可以上来的吗?夏晴是续弦,她有什么资格!”
对,如今的大太太不过是宁振邦的续弦,按祖训,她没有资格!
夏晴没有,非婚生子宁瀚邦没有,宁瀚邦的妻子没有,他们都没有资格入内,老管家怎么会不明白?
可这是小先生的吩咐,他不可能不照办。
只是现下,即便是老管家,在如此多的族人面前愤愤眼神下,亦有些站不住脚,目光投向此刻正在供台上的新置牌位前驻足凝视的宁家小先生,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敢再多言语。
老管家觉得,小先生要这么做,定然是不怕族人们反对的。
他现在不说话,肯定有他自己的意思。
老管家没办法堵住族人们的嘴,但也不好随意开口给他们抓话柄。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偌大的祠堂,只有族人们气愤讨伐的声音,有些性烈者,很是激动,讨伐声后,直接冲到老管家面前,想从他手里夺走那块属于夏晴的牌位。
老管家自然得护自己的主子,哪怕这不是真的主子,而只是主子的牌位……
如此一来,便有争夺推搡。
老管家毕竟年岁摆在那儿,不经推,两下就倒在地上。
宁振邦终于看不下去了,拨开众人上来,扶起老管家的同时,拧眉对着族人:“夏晴是我太太!如果你们觉得当年我娶她娶的太低调了,那不妨我好好走一趟形式?你们自己去想想,当你们走在外头受尽旁人尊崇爱戴的时候,这背后,沾了多少我们四房的光?沾了多少夏晴的功劳?没有夏晴这几十年来为宁家形象和声望所做的一切,你们能有如此高的家族荣耀?”
是的,宁家的慈善事业,宁家的形象宣传,宁家的文化传播,哪样不是夏晴辅佐着宁振邦,始终打理的妥善完美?
只是有不甘的族人嗤笑了,喊宁振邦为小叔公:“儿子大婚在即,老子要跟续弦补形式,这是要父子俩一起举办婚礼的意思?笑掉牙!”
宁家如此庞大,四房之间,哪一房会没有些续弦,情人,私生子这样的现象?凭什么四房的续旋可以进祠堂,他们各房就不行呢?
不被宁家承认的宁家人,不进祠堂的宁家人,哪怕终身不愁吃喝,那也是不光彩的。
就如四房的私生子宁瀚邦……
米初妍像是个旁人般,看着周遭乱哄哄的一切。
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端庄得宜的中年妇人之时,米初妍看见了她眼底的雾气。她忍着不肯掉一滴眼泪,就那样看着她的丈夫在为她出头。
米初妍不是不替夏晴心疼,只是,在这么一帮人前,她作为家族新人,还没有任何说话的资格。
这时候她去瞅宁呈森,只是,他似乎不急,不管周围如何吵闹,他始终从容的站在她的空白牌位前,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宁振邦说的没有错,夏晴在宁家,功劳非一般二般撄。
此刻如果不是族人们揪着续弦这个字眼不放,那是谁都不能反驳宁振邦的措辞。
此起彼伏的嗤笑声,让夏晴面色晦暗又复杂。
看着被众人围堵的丈夫,夏晴心底浓浓发涩。
她跟宁振邦纠纠葛葛几十年,从最初在宁四齐手下的被动,到后来的情难自禁,再到后来的无声守望,默默陪伴,熬到如今的出头之日偿。
期间经受着对另一个美好女子深深的歉疚,对亲生骨肉的疯狂思念,几乎磨灭了她整个人生。
而她终于赢来了,她所爱之人的维护。
三十五年,第一次,宁振邦在公众场合为她出头,为她正名,听着可悲可叹,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澎拜!
她爱这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把最纯粹的爱情给过她哪怕仅仅是一天都是时间,可是她依然炙热的恋慕着。
所以,她怎么可能让她的丈夫被众多族人耻笑?
人与人,如同堵成围墙,夏晴不知自己从哪儿来的力气,以女子之躯,愣是挤过了那些围墙,冲到丈夫身前。
赶在宁振邦气怒之前,她轻声阻止:“振邦,不需要。”
即便是年逾六旬,宁振邦的身形,依旧是挺拔如松,在普遍高大的宁家众族人面前,虽被围观取笑,亦没有失去半分气势。
他似乎听不见夏晴说话。
不过下一秒,挺拔的身躯缓缓下蹲,众人跟前俯身,顷刻就被许许多多的头颅淹没。
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夏晴更是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在众人面前委屈求全,一点也不!夏晴着急,更迫切的阻止道:“振邦,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这辈子,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进祠堂之位,从来没想过!”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宁振邦的身上……
他是要下跪吗?
他要给谁下跪?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想下跪吧?可是,到底是要下跪请罪?还是下跪乞求?
没有人说话,夏晴的声音便显得尤其尖锐,她扑过去,紧紧扼住丈夫的手腕,又急又怒:“振邦你在干什么?不要这样!我真的不需要这样!!”
宁振邦顿了顿,微微侧首,呵呵一笑:“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我有你和小森,我还有这么贴心的儿媳妇,我一点儿也不委屈!”
那样端庄婉约的女子,此刻半扑半跪的姿态,焦急又心疼的神色,岁月沉淀过后而平和淡然的眸光,怎么也无法将她跟活跃在无数慈善会前,无数镁光灯下,无数次人物访问那干练精明的韵味女子,联系在一起。
米初妍觉得,她都快被夏晴眸底越积越浓,却始终隐忍着不肯落下来的水雾给渗疼了心口,可是,他们家的那对父子,却好像是无动于衷。
宁振邦撇开夏晴,不回应。
宁呈森就更不用说了,老神在在的倚靠在祠堂朱红色的木柱上,冷眼旁观。
那样的气定神闲,让米初妍微恼,趁着无人注意她,忍不住挪步过去,戳他:“还不过去?!”
男人黑色深眸清幽,微敛后,几不可闻的说:“谁的老婆,谁护。不急。”
好吧,不急!
真是儿子不急,急死儿媳妇!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她都快忍不住声援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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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依旧扫射着宁振邦。
还好,他没有下跪,他只是俯下身,去拾那块争夺中被掉落地的新牌位。
他将牌位捧在掌心,往上吹了吹刚刚沾上的些许灰尘,无比认真的检查细看,确定没有任何的磨损后,这才起了身。
夏晴落下一口气,米初妍也在吁嘘,还好,还好……
然而,下一秒,扑通一声!
米初妍震惊,瞪眸看着宁振邦,他竟然真的跪了,跪在刚刚那个为她主持祭祖仪式的德高老人面前。
宁振邦说:“大哥,违背祖训也好,被族人们笑话也罢,夏晴是我的妻子,牌位,今天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放的。如果您要带着族人们讨伐,尽管针对我一个人!”
对,那位德高老人是长房长子,是宁家太老爷的长房嫡孙,按辈分,宁振邦当喊他一声大哥!
老人微叹:“小弟这是何苦?明知道……如果我今日开了这个头,往后其他人呢?我又该怎么处理?宁家庙小,摆不下这么多座牌位。除非……”
“除非什么?”宁振邦问。
老人说:“除非,你拿舒染换夏晴,这样,旁人便是无话可说了。”
“晖邦此言差矣!”
门口突然出现年迈的老太太,拄着宁四齐的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缓缓踏进祠堂。
被唤作晖邦的老人见着来人,忙低首:“怎么惊动婶婶前来?”
老太太哼了一声:“若不是家佣来报,晖邦你是预备带领着族人们怎样为难我儿子?”
宁晖邦面色微僵道:“婶婶言重了,侄子哪敢为难?只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
“刚刚听你的意思,是想把舒染的牌位撤下来?”老太太懒得跟后辈多磨,直言:“舒染是宁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是谁允许你撤换?!”
话到末,老太太厉色吼声。
宁晖邦尴尬:“可是……”
“可是什么?夏晴也是我的儿媳妇,按祖训,她是不能在祠堂,但夏晴在宁家多年,贡献过多少你们心知肚明!就算不为别的,只为她对这个家族的付出,她也比族内许许多多所谓的正牌夫人还够格!”
老太太话落,枯槁的手臂一挥:“振邦,把夏晴的牌位放上去!”
宁振邦猝然起身,捧着牌位上前。
却不料,在即将靠近供台前,年少者被人怂恿着,冲到前面,伸开双臂霸占着:“谁敢破这个祖训,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双方怒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老太太气的乱步上前,这时候,宁呈森终于动身了。
他缓缓靠近供台,在那个称霸者面前,不动声色的掰他的手腕。少年力轻,哪里经得起宁呈森这样的成年男子,并且还深谙人体骨骼构造的国际名医折腾。
没几秒钟,少年便因巨疼倒地。
少年的父母愤怒着就要上前算账,宁呈森眉眼微扬,神色淡然:“怎么?真的想要我踩着他的身体过?如果你们觉得掰折他的手掌不够的话……”
轻轻的威胁,愣是让少年的父母滞步。
所有人都知道,宁呈森从小就是整个家族的小霸王,成年以后更是一声不吭的拱走了他的小叔,成为四房的上位者。
如果不狠,如何能步步为营?
他们确实不敢妄动,怕宁呈森真的对他们的儿子不利。
没有人敢拦宁呈森,他在举步间,就伫立在了宁晖邦面前,微微颔首算是晚辈的礼数,而后微笑着开口:“大伯,夏晴是谁?”
宁晖邦不明他意,皱着花白的眉毛,不语。
宁呈森似笑非笑,却又无比认真:“夏晴是我母亲,亲生的。”
“这个……所有人都知道。”宁晖邦道。
“很好。”宁呈森双手抄进裤袋,话到此,连基本的礼仪都不管了,笔挺着身姿,再问:“我是谁?”
宁晖邦:“……你是四叔的长孙。”
“还有呢?”
“是KB的主人,也是未来宁家声望的重托者。”
“这么说,我在宁家很重要?”
宁晖邦默了默,却又不得不承认:“对。”
“很好!大家都不糊涂。既是如此,我宁呈森的亲生母亲要进宁家的祠堂,何过之有?”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
老者宁晖邦依旧没法轻易松口,只因他比谁都明白,如果他今天轻易松了这个口,那么,接下来其他各房便会有层出不穷的相同状况。
破祖训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其他各方的续弦,情人,私生子那些,并不如四房这般上得了台面。
若是随随便便的人都放进来,那宁家,还怎么算是荣耀家族?
他日他若奔赴九泉,又如何有脸面向太老爷交代?
各房成员皆在旁观,等着看四房自作主张的笑话偿。
只是,宁呈森又怎么可能如他们所愿。
颀长的身姿站立在祠堂中央,四两拨千斤的接了宁晖邦的话头,轻轻呵笑:“可是……其他各房若要效仿,那就等他们各自超越我再说。如果没办法将我超越,那就通通给我闭嘴!”
呵……好狂妄的语气!好狂妄的男人!
随着他的话落,顷刻间,祠堂雅雀无声!
就连原本还因为心有不甘而窃窃私语的各房子孙,这下,也都静默下来。
男人修长的双腿微微挪步,后退半米,站在另一位老者面前,笑问:“二伯,您这一房,可有意见?”
宁旭邦比宁晖邦略年轻,但也已经是华发半生。
这样一位老人,对着自己的侄子,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然而,宁呈森却像是有无尽的耐心,看似无害的深眸,幽光闪闪,逼视着,等待着。
良久后,宁旭邦在那道极富穿透性侵略性的目光里,无奈的叹了声,摇头:“你看着办。”
宁呈森满意的笑了笑:“很好,谢谢二伯。”
脚步又转,半侧身:“三伯,四伯,你们呢?”
宁华邦宁冠邦见两位大哥都未再有过激反应,一时间,也不好唱大反调,虽然气呼呼,却终是摇了头。
若说宁家子嗣要超越四房的宁振邦宁瀚邦,那倒不是件难事。
都是生意人,他们各房的家业发展也是极不错。
论经商能力,或许不逊色。
可是要超越宁呈森这个变态的医学鬼才,那是要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宁呈森在国际医学界的名望……
素有变态天才型药学家之称的宁婕,在她五十余载的人生里,科研无数,获奖无数,可她半生积累的经验,却不抵宁呈森的四年。
宁呈森仅用四年的时间,便将宁婕无法完善的抗生素,达至完美!
宁四齐这一辈悉数故去之后,宁家的子孙们,虽然依旧富可敌国,却都渐渐的偏向商业化,庸俗化。
唯独宁振邦和夏晴,坚守着太老爷的衣钵。
唯独宁呈森,依旧在学术界里头,赫赫显威。
让一个个在满是铜臭味的商界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子孙们去做学问,去为宁家争荣耀光彩,何其滑稽?
怕是连个研究项目都立不出来呢……
超越宁呈森,这辈子都不可能。
没有人敢在宁呈森面前大夸海口,说自己行,宁呈森便理所当然的越过众人,来到宁振邦身前。
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他从宁振邦手里取过那块牌位,亲自摆放至舒染之后,眉眼严肃,没有半分懈怠敷衍。
摆上位,他又后退了半分,确定牌位没有歪斜,这才从人群中搜寻夏晴的影子。
彼时,米初妍早已在夏晴身侧,默默的陪伴着。
男人疏朗的眉心微蹙,继而向着目光所视之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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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便是在那之后哭到不能自已的。
因为宁呈森站在她的面前,略有抱歉的说:“把你放在后面,会不会介意?”
夏晴摇头,那时候,她只知道使劲的摇头,哽咽着,泪如雨下,就是说不出话。
她怎么会介意?怎么可能介意?
她的孩子啊——
她的孩子终于肯承认她这个母亲,并且会顾虑她的感受!
这辈子,她根本就不敢有如此的奢望!
她在哭,他似乎无动于衷,可却还是在她的哭声中,回了句:“那就好。”
于宁呈森来讲,舒染和夏晴,他无法相提并论。
虽然同是母亲,但意义却是完全不同。
更何况,舒染先夏晴之前入宁家,舒染半生凄苦,作为儿子,他真的再不愿意去动她,哪怕分毫。
所以,只能委屈夏晴,列在舒染之后。
他没有去深想,这样到底妥不妥,他只是遵从最真实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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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米初妍早早回了卧室。
从早到晚外加例假的疲累,家里微微变化的气氛,祠堂闹腾过后的复杂心境,种种原因,让她早早窝在了床上。
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宁呈森推门进来,手里握着杯温热的牛奶,站在床沿,摊开她的手掌,将温热的玻璃杯塞过去,柔声:“喝完再睡,可以缓解例假不适。”
“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喝。”
米初妍:“……真的喝不下。”
床侧的男人,叹了叹,把牛奶搁置床头柜:“那你过会儿喝。”
“嗯。”床上的小女人敷衍着,继而道:“你该去洗澡了,洗完早点休息。”
“好。”宁呈森说好,可转眼间,却是绕到床尾,有力的大掌轻而易举的握住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令米初妍站了一天的双脚感觉到舒适,却也在同时,她郁闷道:“你干什么?不是去洗澡吗?”
“嗯,给你揉好了,我就去洗。”
祠堂一事,让家中每个人在相处的时候,都不由多了些许尴尬。
夏晴在宁呈森面前,总是百感交集无名动容,却在私下里,对唯一的儿媳妇更加疼爱了。
宁振邦因为在祠堂下跪过,感觉威严的形象在儿媳妇面前已完全摧毁,总是有意避着与她相处。
倒也不是没有开心的那个人。
比如老太太,看着家中和美,满是褶皱的双目,终日眯笑成线撄。
相对米初妍的心底打鼓,宁呈森便显得尤其淡定。
好像他从不觉得,他在所有宁家人面前承认夏晴,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于他来说,似乎是顺理成章,也似乎是理所当然,每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该忙就忙…偿…
如果非要说出点让宁呈森郁闷的事,那便是,至今不能吃肉。
大好的宁静夜晚,怀里搂着娇嫩温软的小妻子,邪念频起,却没办法恣意,那是种怎样的折磨,他几乎找不到言语来形容。
好在,宁家越来越忙碌,越来越喜庆。
那些小小的尴尬,也因为好日子的即将到来,而在无形中渐渐消散。
米家父母是在大婚前两天抵达伦敦的,与米家的伯父伯母们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
然而,比米家更浩荡的,却是宁家的接机团。
说是接机团,感觉好笑,却丝毫不夸张……
原本米安博是跟米初妍联系的,吃完早饭,米初妍匆匆出门,说要去接她爸妈还有伯父伯母们,结果被宁呈森长臂一拎,提着她的后衣领拽了回来:“就你自己,怎么接?”
米初妍侧身,漆黑的亮眸盯着他,后知后觉:“对哦,我的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
宁呈森丢给小妻子一道看白痴的目光,冷声吩咐:“等我三分钟。”
之后,他转身,一边大步上楼,一边吩咐老管家备车。
途径二楼的时候,碰到从卧室出来的夏晴。
夏晴知道亲家们已经到机场,半刻没敢耽误的跑回书房喊丈夫。
然后,宁振邦和夏晴一起,扑腾扑腾的下楼。
距离大婚只有两天,宁振邦特意放下公司的所有事情赖在家里,就是为了等亲家们的到来。结果,儿媳妇倒是胆大,不仅不告诉他亲家们的航班,现在竟然还打算自己去接。
先不说他本身跟亲家要好,单凭对方是他儿子的岳父岳母,他们宁家又如何能如此怠慢。
于是,当宁振邦因为急切而胡乱往身上穿西装外套的时候,对着缩头缩脑的儿媳妇忍不住耍了小脾气,义正言辞的说:“宁家的头等大事,你竟然也敢隐瞒不报?!”
当时宁呈森还未下来,宁振邦严肃起来的样子还怪可怕,夏晴生怕儿媳妇委屈了,拉着宁振邦,刚想说话,却不料,站在他们对面不太远的儿媳妇,摸了摸鼻子,嘀咕一句:“怎么上报嘛?这两天爸也没给我接近您的机会啊……”
“咳——”
轻轻浅浅的两句话,差点没将宁振邦刺激的老血三吐!
罢了罢了,怪他!谁让他因为祠堂的事没脸面对儿媳妇从而故意避开呢!!!
不过这儿媳妇也太伶牙俐齿了点吧?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知道往他七寸上攻击!简直是个小腹黑!随了他那混样的亲儿!
不过一瞬,宁振邦老脸既红且黑,朝夏晴挥了挥手:“管家备车了没有?多备几辆,我们也一起过去!”
话才落,门口迎来老太太。
是宁婕扶着老太太,后面跟着安德鲁还有他们家的两个孩子。
娘家大喜,宁婕也开始放下研究室的活儿,喊着安德鲁以及两个孩子回来,想要一起搭把手。
此刻看着屋内的人一副紧张着急着要外出的模样,不由问起。
老太太得知是穗城的亲家们过来,欢喜的原地直打转,喊着陪护阿姨,给她收拾东西,她也要去接机。
宁振邦直皱眉,劝:“妈您年纪这么大,就不要来回奔波了,我会把妍妍父母接回家里来的。”
老太太哪里听得进去,未带阿姨收拾好她的随身物品,人已经急急往外踏步。
母亲这样热情高涨,宁振邦倒是忽然不忍心阻拦了……
老太太要去,宁婕自然也跟着去。
宁婕这一去,安德鲁也跟上了。
安德鲁的两个孩子感觉新鲜,特别想参与这些亲翁们的会面中,死皮赖脸的跟着去,说是过去帮忙搬行李。
人多热闹,还能显示出宁家的重视,老太太自然赞同子孙们的加入。
于是,等宁呈森下来的时候,外边庭院已经整整一排的车子,车子里已经坐了好多的人!
米初妍极其无奈的朝宁呈森笑了笑,而宁呈森,却是无言的皱眉,然后上了米初妍那部车的驾驶室。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赴机场,又是浩浩荡荡的踏进机场大厅。
宁家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身材相貌太出众的缘故,往大厅一站,便猛夺了半数过往眼球。
米初妍原本还想给米安博打电话,问他们候在哪个地方,他们过去接。
可是,手机才刚拿出来,她就发觉,她的动作是有多么的多余!
因为宁家人的显目,几乎不用吹灰之力,便让宁米双方团队在几秒间发现彼此,然后汇合……
米初妍原以为,自家亲人们到来的时候,她会忙的脚不沾地。
结果,她发现,她的顾虑又是多余了!
因为,自从双方在机场碰头后,天地间仿似就没有了她的半点毛事!不说她,就连那样高大的宁呈森,也被那成堆成堆的亲人们,给挤到了外围。
与她隔着涌动的人头,看着她,无奈又汗然的扶额……
宁呈森亲自送米家亲人们去酒店下榻。
回来之后,没有在家看到米初妍的影子,随手拦下个佣人,问:“小太太呢?还没回来?”
佣人微愣:“小先生,小太太没有跟您说吗?她刚刚打电话给太太说,晚上直接去酒店汇合了,她在外边还没有忙完事。”
宁呈森皱眉……
下一瞬,摸出自己的手机,想要看看是否有小妻子的未接来电或者其他信息偿。
然而,手机根本没有动静。
这下,俊挺的眉峰,皱的更深撄。
小女人在大婚前夕抛下他独自去外面野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有事也不给他打电话,反而给家里打?
按下快捷键,电话拨出去……
没人接。
继续拨号,还是没人接。
巧的是这时,另外通电话插拨进他的手机。宁呈森当时没细看,随手接起,直到那端说话后,才知道竟是消失许久的徐暮云!
宁呈森气的肺疼,却又没法在佣人面前说些什么,闷着脸,像个阎罗似的坐在客厅中央,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等电话,还是在等未归家的女人!
小先生心情不好,整个宁家大宅都是面面相觑着,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打扫卫生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毛了,很遭殃。
宁振邦夫妇也在家,自是知道这个情况。
逮着夏晴回了房,宁振邦忍不住诟病:“你儿子真是能耐,大喜当前,愣是把整屋子人吓的面如灰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宁家是要崩了呢!”
夏晴嘴角抽了抽,不知如何接话。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就算生气,也该回自己房间生气去么!像尊佛似的坐在大厅,还让不让家佣们好好干活了?
何况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事……
大家都是如此想,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跟他搭话。
而他,也竟然就在大厅等到临近日暮,仿似是终于明白,等不回来,这才脸色阴沉的起了身,往楼上迈步。
半小时后,换上新的装束下楼,手里勾着车钥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彼时,一家子人早已候在大厅,准备出发去酒店。
一路上,夏晴惴惴不安,拉着宁振邦说:“小森会不会给妍妍甩脸色呀?亲家们可都在呢,这小两口要是闹矛盾了,可不好看……”
宁振邦哼笑了声:“杞人忧天!我倒是想看他闹。”
夏晴:“……”
有这么幸灾乐祸的亲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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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金碧辉煌。
颇具古风的艺术建筑,气势磅礴的坐落在伦敦中心区域。
这里的设计有着浓浓的古欧元素,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未知的神秘和新鲜。
匆匆赶来的米初妍,到底还是迷失在了无数的弯弯绕绕中。
找不到宁米两家所在的包厢,只得打电话求救。
电话是给宁呈森打的,结果却是宁婕接的。
对如今的米初妍来说,不管是宁家的谁,她都可以自如交流,所以,即便是宁婕,她也没觉任何尴尬,电话中说出自己此刻的窘迫。
哪知,宁婕说:“小森已经出去等你了,他的手机忘在厢房里。”
米初妍吐了吐舌……
好么,手机也不带,让她去哪儿等他?
刚想拜托宁婕再喊个人来带她,却因为不经意的抬首,瞧见了前面熟悉的颀长身姿。
匆匆挂了电话,米初妍再次吐了吐舌,迎着前方面色明显阴沉的男人屁颠颠的跑过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男人沉默,面色亦发沉的诡异。
米初妍感觉到不妥,靠近他,拉着他的臂弯,娇嗔嗔的喊:“老公……”
这回,宁呈森很给面子的哼了声。
米初妍顺势着攀上去,狡黠透亮的漆黑瞳,闪闪的眨着:“老公,你怎么不问我整个下午干什么去了?”
如同小狐狸的眼神,晃的宁呈森眼花,却因着她的好心情,他的阴气更甚。
胸腔似有熊熊怒火,燃烧不尽!
宁呈森觉得,他大概是用上了毕生的忍耐劲,才忍住没有伸手掐死她的冲动。
低首瞥她,语气森沉:“跟我来。”
话落,男人背着手往回走……
如果说,米初妍没有不知死的再去招惹他,那么,他们大约会无恙的回到餐厅,美美的用顿晚餐,再和睦的讨论婚事的巨细。
可偏偏,总有不怕死的女人。
米初妍沉浸在整个下午的兴奋中,看到宁呈森,恨不能噼里啪啦一股脑的把所有想说的话跟他分享。
他不听,她就前前后后的缠,缠的他手脚束缚,一个发恼,直接用力的将她推进墙,宽厚的胸膛禁锢着女人小小的身躯,遒劲有力的长臂,分别撑在她的头侧,拽着她的一双柔细皓腕。
暗黄色的走廊等下,来自魅惑男人绝壁霸气的墙咚!帅炸天了有木有!
米初妍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亲近男色,所以才会被他迷惑的如此彻底!竟然就那样傻傻的,痴痴的,迷恋的目光胶粘在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上!
这是个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有过多亲密行为的教授大人啊——
看着他一寸寸接近自己的绝色容貌,浓眉英气,眸色幽邃,鼻梁高挺,唇……
最要命的是那双淡淡粉色的性感薄唇!
嗷呜——
她会不会丢人的喷鼻血?如果他在这里要对她做什么的话……
闪神间,黑影渐渐覆盖她的眼帘,往下便是疾风骤雨的吻。【全文字阅读】
唇齿交融,舌尖缠绕……
乱了!乱了!!
米初妍觉得,她家老公该是转性了!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便控制不住兽性的朝她下手!
这里可是伦敦!是座谈起华裔宁家便会津津乐道的城市!他可是宁家风头盖世的四房长孙!是人人尊称的小先生!
可是怎么办……
她竟然也就那样迷失在他编织的柔情中不得清醒。
在走廊的缓色灯光下,随着他的浓烈深吻,沉沉浮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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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以徐暮川为首的人群,浩浩荡荡的从拐弯处过来。
专机接送的穗城宾客们都被宁家安排进这个酒店下榻,徐暮川率领众人亦是刚刚抵达,为同行的宾客们办好入住。
此刻,徐暮川携妻儿母亲,徐暮思,瞿安勾搭着何颜希,贺端宸顾以澈尾随,向敬年单手抱着女儿,腾出另一只手成占有性的搭着瑾湘的细腰,身后跟着向家老老小小,甚至神秘低调的向隼年也抽空前来。
麦晓晨在,乔洵也在,甚至萧晋墨也撇开了私人恩怨跟着乔洵前来,护妻狂魔似的将乔洵搂在自己怀里,腻歪着前行。
同窗七载的舍友们在,难得的是,潘闵宇跟廖宗也在!
更出人意料的是,乔谦竟然也在。宁家大婚,与他似乎没有多少关系,今日,也不知道他是跟着向隼年来作伴,还是跟着自家妹妹来凑热闹。
此刻正跟向隼年并肩,落在人群的最末端,单手抄进西装裤袋,另外那只手闲适的扯着领带,唇角叼着香烟,猩红的亮点飘着染染的青雾。
那双如子夜般幽深的眼眸,隐在青雾中危险的眯着,如同雅痞的姿态,似是在烟雾中看着谁,又似是没有聚焦。
人太齐,国内那些走的近的,能来的也都来了,如果非要说缺了谁,那应该是唯有徐暮云了。
徐暮川确认过,徐暮云会过来,但他不是从穗城来,所以,跟这班人马,并不同行。
随着脚步的踏踏声,倏然间,队伍前端的人忽然驻足。
后面紧跟的人不明所以,紧急止步。
接着,便是一个个往下,悉数停驻了自己的脚步,顺着视线向前,便是看到了长廊尽头香艳无比的画面!
瞿安正要开口说话,眼球忽然被刺激,顿时被口水呛了翻……
条件反S般的转身,伸手就要去捂小黎宝直勾勾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侄啊,咱做文明绅士,要懂得非礼勿视哈……”
话未落,突然横出一条长臂,挡去了瞿安的动作。
瞿安抬首,眉皱:“老大,你这是干嘛?我得保护我侄儿不被残害啊,祖国的花朵,未来的骄傲呢!”
徐暮川扬了扬眉,淡漠道:“他是男人,用不着保护。”
“哈?”瞿安惊奇:“他还不足周岁!”
“那也是男人!”
“所以你现在是让小黎宝现场学习怎么把妹吗?”
“你非要这么理解,那也没错。”
“……”瞿安无语,转而看纪唯宁:“你老公这谬论,小嫂子你也不管管!”
纪唯宁闪闪眸,弯唇:“管什么?阿川说的在理,我们小黎宝太闷了,不从小培养,长大怕是不好讨老婆。”
“……”这都是什么奇葩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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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话间,后头忽然凑上来个头颅。
浓密的半长发,飘染着金黄色,凌乱又时尚的造型,不用看那张妖虐的盛世容颜,便也知道,那是大明星顾以澈。
只见顾以澈俯着修长的身躯,半趴在瞿安肩上,淳淳的音调,慢悠悠的调侃:“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教授夫人的身子不是正在不方便中吗?啧啧啧……新郎官这般勇猛,新婚夜能捱吗?”
瞿安:“……”
徐暮川:“……”
顾以澈:“……”
纪唯宁:“!!!”
大明星这质素!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好么?
纪唯宁暗暗好笑,却不料,这时候徐暮川忽然C了句:“有什么不能捱的?”
状似不经意,也不知道是在给他的好兄弟占理,还是随口的接话。
然而,他这么一说,贺端宸也接道:“对!没什么不能捱的,暮川当年也不是这么过来的?大不了再来一场通宵麻将。”
瞿安唯恐不乱,更不惧何颜希,笑呵呵兑了声:“说的好像你很能似的,哦对,你确实很能!”
话说的无厘头,外人不懂门道,可三两个知情人却是瞅着贺端宸夫妻,面色诡异。
何颜希更不用说,皙白薄腻的脸颊上,泛起一股可疑的绯红。
偏生,说话的是瞿安,她不能拿瞿安怎么办!
徐暮川等人,退不是,进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那对迷情中的恋人终于平息,似是感觉到了身后如火如荼般的成群目光,缓缓转过脸来……
下一瞬,小女人捂脸钻进丈夫的胸膛,如同窒息般的透不过气,又羞又囧!
始作俑者却是全程漠视,仿似他跟他们不熟,陌生的扫眼,淡定的收回视线,搂着怀中的小妻子,从容的折身返回不远处的包厢。
五月二十日,伦敦的天空,万里无云。
明媚的阳光笼罩着整座城市,拂照在每一张男男女女,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容上,熠熠生辉。
从始至终未曾参与婚礼筹备工作的米初妍,对于今日的场面,已经完全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她知道婚礼会很盛大,可是她撞破头也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壮观!
不是说宾客多的要挤爆著名的圣保罗大教堂,也不是说数百辆豪车云集在教堂的前前后后,而是来的那些人,个个都非富即贵的样子拓!
新娘休息室里,乔洵靠在窗台前,透过教堂的扇形窗户津津有味的看着人群的络绎不绝,不时惊叹!
“呀!那是西曼集团执行总裁一家!惨”
“啧啧……纽约齐华的人也过来了!”
“哎?那些是王室成员吗?看着他们的出行队伍有些与众不同啊——”
“天……那不是瑞士医疗研究中心的阿姆特博士及其夫人孩子吗?!我靠,米儿你知不知道,我去年为了萧晋墨去找这个牛叉吊炸天的博士先生,被拒之门外足足十三回!我要是早知道他跟你家老公这么熟,真得找你这个教授夫人开后门!太特么造孽了我当时!”
“咦,正在缓缓驶来的车队又是谁?看不出牌子的高级房车哦……感觉有些像防弹装备啊,来呀,你们过来瞅瞅,到底是哪路大神?!”
纪唯宁正在给今天的新娘子理着婚纱的拖尾,耳侧嗡嗡嗡不停的声音,让她忍不住白眼:“行了乔乔,好歹你也是出身豪门,入嫁豪门的女人,至于这样?”
“你懂什么?正因为我接触的豪门多,才知道今天这些人有多牛叉啊!还有,也算是多亏了萧晋墨,让我普及了全球医学界的高端人士们!可是你知道吗?今天是商界跟医学界的高端人士们都齐了!哦……还有那些……看起来像是王室的公主王子们……”
纪唯宁全副心思都在新娘子身上,闻言,轻轻皱眉:“我觉得,你是怕今天咱新娘子还不过够紧张!”
乔洵:“……”
米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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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休息椅上的米初妍,根本就是紧张到麻木了!
凌晨三点起床,折腾到刚刚化妆师离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鬼……
若不是有徐暮思在身边负责给她随时补妆,估摸着,那些王室的造型团队们,到此刻都不曾离去。
而她,依然在做那个布娃娃,给造型师们任意摆布。
头饰美到极致!婚纱美到极致!水晶鞋美到极致!只是,她的心跳,也是快的极致!
她不知道宁呈森跟雅克公爵那些人的交情到底好到什么地步,仅凭那一次的马场相见,不能猜测太多。
可是,今天王室的东西却无孔不入的出现在她的婚礼现场。
先不说乔洵口中的那些到底是不是公主王子们,但她知道,雅克公爵及其妹妹会到场,还有雅克公爵的堂兄弟姐妹们,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六七人。
除外,造型团队,摄影团队,礼仪团队,高定婚纱,高定礼服,皇冠赠予……皆出自王室之手!
她不知道到底是雅克公爵如此能耐,亦或是,雅克公爵之外,宁家还与其他更牛逼的王室们有‘勾搭’。
因为紧张,有些微的汗湿。
徐暮思正驼着腰在给她补妆,纪唯宁在上上下下的检查她繁复的婚纱以防任何地方有漏洞,麦晓晨那些人也要给自己拾掇,相比之下,乔洵便显得无所事事。
她本身是个气场全开的千金大小姐,哥哥疼父母爱,如今又被萧晋墨宠成个女王,公公欣赏婆婆喜爱,所以说,她早就给自己修炼成了随时进入各种状态的强人模式。
她并不需要跟麦晓晨那些人一样,临时抱佛脚的给自己科普关于宁家的排场,以防出错!
她也并不需要跟米初妍一样,受累不说,还得成为今日优雅大方的主角,应对一场又一场的仪式。
她也同样不需要跟纪唯宁一样,随时候在米初妍身边,给她喝水,安抚她的情绪。
所以,基本上,乔洵是属于唯恐气氛不紧张的那个!
被纪唯宁数落了两句,她消停了几秒。
继而,又靠了声:“快来看快来看!房车的主人们下来了!”
这时候,恰巧麦晓晨和霏姐那帮人收拾好自己,噔噔的凑过来,悉数挤在那个窗户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
然而,也只是围观的份了!因为他们根本都不认识到底是哪方神圣!
有保镖护身,一副身份尊贵的样子!
主人有一男一女。
男的年逾半百,有着不怒自威的严肃面孔,女的混血,身材修长,娇俏美丽,极为亲昵的搂着男人的臂
弯。
“老夫少妻呀……”旧旧叹了声:“可惜了,远远看着,那女孩倒是跟咱米儿这般的俏丽,怎么会跟了个父辈的人……”
“那本来就是她的父亲。”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
然后,众人抬首,循着声音望向正在专心扑粉的徐暮思,问:“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纽约州长。”
“啊?”
乔洵:“……”怪不得要坐防弹房车。
脑筋有些打结,乔洵好奇的探究:“宁家跟异国高官还有这等交情?”
徐暮思:“……你问咱新娘子。”
乔洵转而看米初妍,纪唯宁也好奇的看米初妍,天仙般脱俗无暇的新娘子心虚的嘿嘿笑:“那个……年轻女孩是我请来的婚礼伴娘……”
这会儿,是轮到徐暮思不可思议的瞪眼:“伴娘?我以为只是来宾……”
“咳……其实准确的说,她是不请自来的伴娘。前天忽然给我打电话,要求要来我婚礼当伴娘,因为之前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受其帮助,所以……我答应了。”
徐暮思顿时呛咳……
“……”谁说乔洵不嫌事大?真正不嫌事大的是看起来天真无邪,美丽无双的新娘子好么?
哥啊哥,但愿你飞机晚点,迟些再来吧……
不然就干脆不来好了哇……
这是个坑爹的婚礼嗷……
你深爱的女人将深爱你的女人邀请过来了呜……
但愿你今天不要醉酒,否则贞操难保啊……
婚礼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谁也注意不到徐暮思悲惨的内心世界!
乔洵忽然问:“米儿,你家教授呢?怎么到现在不见影?他就不怕新娘子紧张到要罢婚嘛……”
米初妍:“……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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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她也有两天没见到宁呈森了呢。
那日在酒店热吻被围观后,她窘迫的要死,后来宁呈森被那帮人喊去小聚,她干脆就赖在她家父母身边不走了。
反正大婚之前,他们也要分开住,索性就跟着父母在酒店住了下来。
宁呈森起初不愿意,可奈何她拉着唐心梅的手不放,他总不能当着众多米家亲戚的面,强行带跑。
离开的时候,深深的无奈!
之后的一天,他在宁家忙婚礼的事,她则是在酒店陪父母。
也有出去一趟,跟纪唯宁乔洵徐暮思那些人自嗨了一个下午。
昨天晚上倒是有通过一回电话,但也仅仅是通电话而已,时间不长,因为他那边太吵了,问他在干什么,结果是顾以澈在旁边喊:“在夜店呢,告别单身趴啊姐姐!”
米初妍也是无语了……
想不明白,顾以澈怎么会过来!而且还是做伴郎!以前不知道,如今几回接触,感觉也是个会玩的人啊——
应该不会玩过瞿安吧?
应该不会没谱的闹洞房吧?
哎哟,好烦!不能想,想多了,心里太没底!
纪唯宁倒是看出来她的心思,安抚道:“你别太忧虑,教堂婚礼是很严肃的,没人敢乱来。之后的古堡自助餐也是比较休闲舒适的,场面太大,玩起来不好控制,大事当前,他们还是靠谱的。”
米初妍:“呵呵……”唯宁姐你这是专挑好的地儿来安慰我呢么?还有晚宴啊!朗庭酒店的晚宴才是她最担心的好么!
焦虑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纪唯宁让乔洵去外头看情况,乔洵爽快的应了!
十分钟后回来,高跟鞋噔噔的敲击着教堂的木质地板,急促又兴奋的样子。她的身后跟着贝拉,披着及腰的栗子色大卷发,五官精致未施粉黛,一袭粉色的落空透视伴娘鱼尾裙将她的好身材勾勒无遗,褐色的眼珠子眨动着晶亮的光泽。
众人的目光皆扫过贝拉,几秒后,不知谁一句:“怎么感觉跟咱新娘子哪儿像呢?”
“怎么可能……人家是混血,看五官就不像!”
“不是说五官……惨”
人群中几道细细的讨论,被乔洵伸手打断:“别磨叽了,重点不在这好吗?”
纪唯宁看了眼自己的闺蜜,笑道:“那是在哪儿?”
“迎亲队伍啊妹妹哒!你们看过九十九部黑色宾利组成的迎亲队伍吗?简直了!幸好今天出动的媒体全是宁家自己的,若是换上其他媒体,不得把这场地给挤炸了!!”
“所以说,新郎官已经到了吗?”纪唯宁终于直起身子,问乔洵。
“重要的不是九十九部宾利,而是从宾利车上下来的那些男人们好吗?看了会流口水……”贝拉忽然拱上前,用她那生硬且应用不太得当的中文说着刚刚在外头看到的景象。
话未落,众女眼冒色光,抢着挤到窗户前,想要一睹风采!
米初妍听到宁呈森到了,也有点坐不住。
她心里紧张,急切的想见到宁呈森,哪怕只是一眼也好,这样,至少会让她觉得,他也在这里,她可以安心。
然而,才不过微微欠身,却是被乔洵压了回去,呵呵的朝她笑:“米儿啊,咱不能上赶着过去!女人嘛,该端架子的时候还得端足了,忍忍,很快就好哈!”
难得,徐暮思也附和:“就是这么个理,男人是个犯贱的生物,越是上赶越是不讨好的。”
米初妍:“……”她根本没想这么深刻好么?她就想在窗户前偷偷看看不好么?
纪唯宁跟着插声:“话糙理不糙,米儿你就安心呆着,再说了,仪式前,新人本身就不好碰面。”
——
“哦天!第一辆车下来的是世腾的徐总啊!黑色西装大长腿,好高冷!纪医生你家老公好帅帅!”同为省院职工的麦晓晨嗷嗷叫。
“跟着下来那个是顾大明星吗?”霏姐有些不可置信的擦眼睛,再擦眼睛,然后大叫:“米儿你告诉我,你家老公是不是邀请了咱宿舍的老情人?!”
“新郎官呢?哎我怎么一直不见新郎官?”旧旧伸长了脖子,看着一樽樽海拔极高的大长腿一一掠过眼前,就是没有扑捉到他们济山医大的男神教授,不免焦急的蹬腿!
最是文静的小卷也已经忍不住跟着叨叨:“你就别总惦记着别人家的老公了!看男神教授,还不如看宾宜的瞿小爷啊,那也是极品中的极品——”多余的话还在喉咙口未喊出,转而惊声嗷:“老天!上帝!我滴神!我好像看到了我们大北方的大财主大权贵啊啊——”
“谁?是谁?哪个?”
小卷的吼叫,让边上的女人们更是睁亮了眼睛,然后小卷伸手指向远处:“那个,大财主恒信少总,旁边的大权贵贺家公子!”
霏姐拨了拨发,哼哧道:“权贵不好沾,旁边那个少总,结婚没?”
“咳——”同在围观中的乔洵猛咳了两声,修长的藕臂勾搭上霏姐的小肩头,妖媚的笑容勾起:“萧晋墨是姐的男人,好么?”
霏姐顿时吃翔脸,呵呵道:“领证了的?”
“如假包换。”
“哈哈哈——”
众人笑的东倒西歪之时,米初妍有心劝:“乔姐,你应该让萧少总把你们的婚礼补回来,这样你才不吃亏,也不会跟今天这样惊喜的上蹿下跳!”
徐暮思这时候也开始收拾自己的化妆盒,叹道:“米儿你也看出来啦?我看着,她今天是巴不得自己成为新娘的样子!”
乔洵:“!!!”
眯着眼睛看徐暮思,乔洵倏然问:“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妥?上次阿宁结婚,你可是比我还闹的啊……”
徐暮思白眼:“姐成熟了不行?”话落,继而又朝向纪唯宁,抱怨道:“嫂子你知道吗?有男人宠的女人好任性的说!看看乔姐,一早上跟花蝴蝶似的,太特么招仇恨了!”
纪唯宁:“咳咳……你嫂子我也是有你大哥宠的!”
徐暮思:“……”天要亡我!
简直是!集体撒狗粮!
徐暮思挥挥手,一副生无可恋状:“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嗨就好!”
随着徐暮思的话落,整个休息室也霎时安静下来。
狐疑的徐暮思转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个男人……
身材颀长长身玉立面容清隽禁欲肃穆!深色西装勾勒着他的
宽肩窄腰大长腿!!
徐暮思脚一跺,根本就顾不得刚刚自己说过什么,直接嗷呜:“不行了不行了!真的要喷鼻血了,米儿你家老公帅的太人神共愤了啊啊啊……”
她急着出去,挤到门口,话音落下的同时,眼前又出现一堆人!
有些她认识并且很熟悉,有些她并不认识但不妨碍她辨识帅哥的超能力!嗷叫之后,整个新娘休息室里的人都跟着沸腾!
宁呈森身后,分别是徐暮川,贺端宸,瞿安,顾以澈,向敬年,向隼年,萧晋墨,乔谦,甚至是刚刚赶来的徐暮云。
贝拉的眼神太好,即便人头涌动,也是一眼瞧见了她的心上人,屁颠颠过去:“哦我的心肝儿,你终于来了……”
心肝儿……
徐暮思听的几乎要笑场,末端的徐暮云,却是皱紧着眉头,真真的是心肝儿都有发颤的感觉!
趁着徐暮思出去,徐暮云借故跟妹妹谈事,远离了是非之地。
贝拉想追,被米初妍拽住,面色焦灼道:“贝拉小姐,你可是我的首伴娘……”
宁家的婚礼太壮观,来的都是各界的社会高层,首伴娘选贝拉这样的大小姐,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了,至少,她不会在任何场合怯场。
贝拉嘤嘤声,远看着徐暮云离去,却只能无奈。
谁让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呢,作为首伴娘,她要跟着新娘子出场,寸步不能离呜呜……
———
五分钟后,热闹的新娘休息室终于安静。
新郎官要跟他的小妻子私密耳语,旁人真的不好围观,只能将空间留给他们。
休息椅上的米初妍,不停的深呼吸,让婚纱包裹下的胸前柔软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以致,当宁呈森蹲在她身前的时候,几乎不敢正视。
“不是说……仪式前,不能见面吗?”
小女人轻悠悠的声音,带着热气拂过他的脸庞,宁呈森不免有些情动。只是,抬眼看着她精致美妙的妆容,一点儿也不想破坏,只得生生忍下想将她揉进怀中狠狠疼爱的冲动。
咳了咳声,他道:“我就呆几分钟,马上要出去。”
“哦……”
“怎么?不想见到我?”这时候,他缓缓起身,绕至她身后。
米初妍看不出来他要做什么,但是很坦承:“想。想你一直在身边,你在身边了,我就不紧张了。”
“没事的,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一切有我!”
他的声音,沉沉的,缓缓的,仿似带着魔音,让米初妍狂跳不止的心脏,渐渐平稳。
下一秒,脖颈处忽觉一阵沁冷,而后,她低首看到骤然出现在她颈窝处的祖母绿翡翠吊坠……
翡翠很凉,很冷,却是透彻晶莹,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
颈窝往下,是左手皓腕,同样的晶莹剔透!
还有皇冠……皇冠也接着被他换下。
米初妍摒息阻止:“皇冠是王室的……换下会不会不好?”
头顶上细细动作的男人顿了顿,声音中带着浅笑:“无碍,仪式上用这套祖母绿,一会到了古堡,再换上王室供的这套。”
很多事情仿似遥远,寻常时候总也想不起,可是当某些东西呈现在眼前,昔日的许多事情,便串到了一起。
米初妍几乎凝滞着呼吸,颤声问:“当日你刷走爸爸妈妈一个亿的英镑,奶奶提起的那套祖母绿翡翠饰品,也刚好值这个价……宁呈森你……”
洁白的婚纱沿袭了宫廷复古风的元素,层层叠叠下精美钻片蕾丝镶边与上好的缎带相得益彰,蓬蓬的公主裙下摆,旋转间尽显华丽。
毫无疑问,婚纱是端庄优雅的,但又是嚣艳张扬的!
新娘子肌肤瓷白,灵动而又纯净,那一套祖母绿的配饰,在她全身洁白无瑕的纱裙上,没有一点点的庸俗,反是因为那些点缀的翠绿,将今日绝美的新娘子,烘托成了世间精灵,震撼着每个人的眼球!
伴随着乐师的吹奏曲,新娘子缓缓出来,刹那间,仿似这片被各种鲜花堆砌出来的梦幻世界,瞬间黯色下来拓。
鲜花再美,美不过今日的娇娘!来宾再尊贵,也不如台上精灵的耀眼!
原本热闹的教堂,鸦雀无声……
乔洵在不起眼的角落,跟纪唯宁感叹:“宁呈森这是把老婆疼进骨子里了,在他老婆身上,他估计是根本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徐暮思也点头:“从来没见过如此张扬的婚纱,如此张扬的新娘子。我有种错觉,好像今日上千来宾皆成了米儿的背景图,哪管你王公贵族,各界权贵,皆不如咱新娘子夺人眼球,连新郎官也不能!惨”
纪唯宁只是无声的笑笑,只是,她那清亮的眸眼间,却有着更多的复杂。
他们走到如今,太不容易!
她觉得,如果不是宁家的族规,或者但凡米初妍有稍微的要求,今日,哪怕让宁呈森再度飞到芬兰,来一场追扑北极光的婚礼,那他也是不说一个不字的!
白色婚纱,祖母绿的翡翠配饰,这样的搭配确实鲜少,但米初妍驾驭得住!那一抹抹的翠绿,仿佛天生便是为她而打造!
不得不承认,美的令人窒息……
何颜希始终默默的看着,眸光专注下,美好精致的侧颜映入贺端宸眼帘,他问:“想要吗?”
美丽的侧颜瞥过来,何颜希淡淡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想要,我给你。”男人的声音,醇厚而浓烈。
何颜希抿唇,笑了笑。
事实上,她也只能一笑置之……
————————————————————————————————————————
米安博早已候在出口处,西装修饰下的中年男人,精神饱满,身材伟岸。
然而,始终低低垂首的米初妍,透过头上那层蝉如薄翼的头纱,最先看到的,却是父亲双鬓的隐隐斑白。
父亲朝她让出臂弯,她伸手,挽上去。
心下,百感交集……
这双曾经无数次抱过她的手臂,这个曾经无数次温暖她的男人,到底还是抵不住岁月的摧残,老了,老了……
脑子里猛然间忆起,前夜跟父亲在酒店里的彻谈。
父亲说了很多很多,但无外乎一个主旨,便是让她永远记得,婚后,以宁家为重!在穗城读书可以,但不可以让宁呈森陪着她一辈子在穗城!
米初妍当时开玩笑说:“爸爸你这是要把我踢出国门了吗?以后还让不让我回家了?以后还帮不帮带外孙了?”
米安博说:“米家永远都是你的家,但爸爸希望,这一辈子,你永远不要有回家长住的机会!”
因为那天的谈话,此刻面对父亲,米初妍才会这样的心酸难忍。
米初妍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不曾抬首,看那头殷切等待的,英俊隽雅的丈夫!
蓦然间,教堂内庄重的婚礼曲戛然而止……
许许多多的人皆抬首,望向头顶的阁楼平台,本想探究看看,今日的皇家乐师到底怎么回事,却不料,看见的却是缓缓落座于白色钢琴前的东方男子。
男子长的很是俊美,黑色的伴郎礼服越发衬托着他的颀长身形,那双轻搭在钢琴黑白键上的大手,修长有力,过分白皙。
霏姐在台下倒抽气,紧接着,旧旧和小卷瞠目结舌,再又是纪唯宁徐暮思和乔洵的皱眉无语,跟着才是瞿安的低咒:“我去!这混小子上去干嘛?小希希你也不管管!”
何颜希无辜躺枪,怯怯的瞄了眼贺端宸,继而说:“这关我什么事?”
顾以澈坐在钢琴前,没有任何的前奏,指尖跳跃,音符串串……
也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这里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听不懂中文,所以,他用的是英文。
当他那低醇极副感染力的声音缓缓溢出的时候,整个教堂的人,都跟着闪神了。
他是家户喻晓的超一线明星,他唱过的歌,演过的戏,仿似都是在演绎他各种各样的人生,带给观众的便是那强烈到不容拒绝的情绪感染,他可以很轻易的让他的所有听众或观众们,都带进他的世界。
这是顾以澈的本事,国内圈子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的声音其实很低很低,常理,真的影响不了仪式的继续进行,然而,不知为何,事实上却是所有的人都为他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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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带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的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这旋律,是钻进了在场多少父亲的心窝底?
这语言,又是寄托了多少外嫁女儿的情感?
后来,恍神后的米初妍才明白,这首朴实的《父亲》,在那样的场合上流淌出来,是如何的应景!
后来,米初妍也才明白,她在那场婚礼上,哭的是有多崩溃!
她其实不想哭的,婚礼的盛大虽然是她所不能想象,可是,她对这场婚礼,却是已经期盼了太久太久,她感觉自己很幸福,也很激动,即便有略微不太好的情绪,也只能是紧张和忐忑而已!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哭,可是,那天在顾以澈的歌声里,她哭的几乎挪不动脚步。
宁呈森说:“妍妍你知道吗?那天我站在彼端,以为你再也不肯朝我踏步了,我很害怕,你会因为舍不得你父亲,便不再嫁我。你不知道,那天你拽着你父亲,怎么都不肯放手……”
米初妍听了,却是恍恍惚惚。
她不记得了,她竟然不记得自己当时在那几秒的时间里,到底在想什么,或是做过什么。
宁呈森说:“你不信?不信你问乔洵,当时她也哭的稀里哗啦。”
是的,那时候乔洵竟然也是失控的抱住萧晋默,她说:“萧晋墨,你知道我为什么死也不要举行婚礼吗?我不是嫌弃你,也不是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妻,我其实只是因为……因为受不了这个场面!我受不了我父亲牵着我的手把我交给你,他那么疼我宠我,我结婚,我找到我爱的人,我渴望的是父亲和你一起照顾我疼爱我,而不是这样的交接你知道吗?”
事实上,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教堂观礼台上是一点儿都不平静的。
对于父亲,纪唯宁的情感很复杂很复杂,那是一种经年累月渴望而不可及的无望等待。她没哭,但是她的眸底闪烁着晶莹,徐暮川把她搂进怀中,抚在她肩头的大手,无声的用力。
同样哗啦啦流眼泪的还有贝拉……
也许旁人觉得,今天美丽的混血伴娘如此煽情的落泪,必然是受了新娘子的影响,毕竟她们挨的那样近。
可是只有贝拉知道,这一世,她注定会在异国追随着另一个男人的脚步。至于她的爹地,则永远属于纽约,属于那里的人们。
那天,那首旋律一直未曾散去……
在那首曲中,宁呈森到底还是迎来了他的新娘,只是,面纱掀开的时候,泪水依旧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流淌。
宁呈森怎么会不心疼?倾身便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眉,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唇……
明媚的骄阳从教堂顶端的窗户中穿透进来,与室内许许多多为了营造氛围而布置的彩色灯光交相辉映,他在吻他的女孩,双手捧着她仿若世间最珍贵的宝。
那一瞬,满目柔情只为她绽放,光影下相拥相携,俊男美女,固定在摄影师的投像里,便是整个时光的惊艳!
那一瞬,所谓誓言,所谓婚戒,所谓捧花,所谓祝福,一切的一切形式,都不如他予她的珍视……
古堡婚宴,是以自助餐的模式进行。从上午十点一直持续到黄昏日暮。
这是宁家的产业,只不过是因为座落郊区,交通不那么便利而鲜少有人过来居住。以往宁四齐还在的时候,老太太倒是会随着宁四齐过来小住的。
居住的时间不长,多半是住个一月半月,且选在葡萄成熟的季节。
占地辽阔的古堡,不同于宁家老宅的千倾草坪,这里种植了大片的葡萄。远远看过来,葡萄翠绿的苗腾,郁郁葱葱,犹如绿洲,不失为一个葡萄庄园的规模。
五月,葡萄架上结了数不胜数的小果实,离成熟,还差很远,但人置其中,却好像能够闻到葡萄酿酒的醇香,绵软。
大抵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关系,但是又何妨,这样美丽的地方,本就最适合做各种联想和幻想惨。
这场婚宴,与其说是婚宴,倒不如说,是宁家为新媳妇举办的‘认脸会’。
新娘子很忙,也很累,数千来宾,皆是陌生脸孔,她不可能记得住。
但来宾们却能记住,今日那个被宁家小先生无比珍视的东方女孩,她是宁家四房的长孙媳妇,是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宁家所有人,包括辈分至高的老太太,都对她宠爱至极!未来,不容小觑!
古堡内外,衣香鬓影,举杯相贺。
一袭湖蓝色的礼服,衬的米初妍皮肤越发白皙,气质若仙。
好不容易偷了空,刚刚与纪唯宁那些人坐一堆想让几乎要残废的双腿得以休息,结果,又是被宁呈森拐走。
起身的时候,她不知多无奈,看向纪唯宁:“我记得你婚礼的时候,半个下午都在酒店睡觉。”
徐暮思说:“怪谁呢?谁让你老公背景太牛叉!”
纪唯宁弯唇笑,很是赞同。
只不过乔洵忽然不靠谱的插了句:“我去!照你这么说,如果我要跟萧晋墨办婚礼,岂不是要接见半个新闻台上才能出现的大首长?想想还是忒长脸的感觉哟……那如果贺端宸要办个婚礼,还不得直接轰动国内整个权贵圈?新娘子不是得要随时准备立正稍息来接见大人物?”
徐暮思噗嗤大笑……
纪唯宁猛翻白眼……
何颜希……何颜希沉默。
宁呈森带米初妍去认识的,是来自瑞士的阿姆特博士。
此人在医学界的威望,是为现今无人能及的地位。他曾经是宁婕的老师,也是史密夫教授的恩师,跟宁呈森,倒是在机缘巧合下相识,算不上深交。此番他能来,倒也算是宁呈森意料之外。
阿姆特博士问:“宁太太是在哪里高就?”
米初妍抿唇微笑:“我……”还在读书。
只不过,后面的字眼未说出来,宁呈森已是插话:“我太太目前闲职,九月开学攻读药理博士学位。”
“哦?”估计是药学博士这样的话引起了阿姆特的兴趣,湛蓝的眼珠子开始放光:“不知太太在哪个学校?”
“济山医大。”
又是宁呈森在回答。
阿姆特笑了笑,眼底光彩略有隐落:“是Vi的地盘啊!”
米初妍在侧,香槟执在手心,微晃,总觉得阿姆特的言辞有深意,却不知哪里不妥。
这时候,宁呈森浅声笑了笑,音色中有骄傲:“不不,这跟谁的地盘没关系。我认识我太太的时候,她已经在该校完成了临床医学硕士的课程。”
阿姆特微愣,继而赞赏着爽朗大笑,拍了拍宁呈森的肩膀:“Vi,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未来,你们宁家是想颠覆整个医学圈么?从医到药,都是KB的强强领域,不知你们的下一代,会不会是个华佗转世?如果我足够长寿,倒不介意收了你们俩的下一代。”
这个胡子拉渣的傲慢博士笑着离开后,米初妍才敢细声问:“他刚才是在怀疑我读博是你放的水吗?”
宁呈森扬了扬眉,不说话。
米初妍:“……”呵呵哒!
但是不管怎样,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米初妍的教育背景。
然后便有各种各样的欣赏目光,仿似在预测,这位宁太太,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宁婕,然后成为KB研究室乃至整个制药集团的技术顶梁。
如果是那样,可是比宁家的历任太太都要能耐了……
而毫无疑问,这样的猜测,必然会大篇幅的出现在明早的媒体界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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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米初妍深刻的体会到,婚礼比直接进屠宰场还要可怕的是晚宴。
朗庭酒店的晚宴,让那些压抑了整个白天的年轻宾客们,彻底爆发了内心的玩劣因子!
从敬酒到玩游戏再到舞会,她
感觉自己脱皮剔骨!宁呈森就更不说了,晕到连老婆是谁都快记不住!
而她和宁呈森那一大帮的所谓的亲友团,简直是不靠谱的令人发指!
队友是见色忘友的猪队友!所谓兄弟就是默默的添油加醋看笑话!更可恶的是,徐暮川那个正人君子到不能再君子的男人,竟然给挖了特么最大的一个坑!
当他们累了一天终于在凌晨被送回到新房,装成醉汉的新郎官无比惊喜的发现老婆家的大姨妈已经挥挥手不留下丁点痕迹的时候,当他们从盖被子聊天到剥衣服行动的时候……
突然冒出来的许许多多头颅,几乎让新娘子进入心脏骤停的休克状态!——题外话——
婚礼太多想写,但又觉得太冗长了,往下再写一章,婚礼篇就结束了。追更一年多的宝宝们,如果累了乏了的话,到婚礼篇结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结局哦\(^o^)/~后续的甜蜜,涉及小家庭孩子以及溪口别墅好友成团的日常,不会太长,主要还是想让我们的莫黎高冷小徐总与宁家宝宝萌萌哒相见哈
霏姐把自己拍来的婚礼部分照片发到济山的微信群上,引发群里一众豺狼虎豹对着手机的照片趟下三斤口水。
手机拿过来给米初妍看的时候,她曾扫眼,照片下方一连串的各种字体,各种污污哒表情图……
好想把顾大明星扑到钢琴上去猛亲一千口!太尼玛优雅的陶醉了!
想睡瞿大状的说,那双桃花眼勾死我了……
你们难道没发觉我们尊贵的贺大大吗?妹妹哒,他那双腿是从肚脐眼就分叉的吗?长的也太过分了好吗?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活了?
嗷呜——那么多极品男人,我要全部睡一遍!!!全部睡!全部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全部睡惨!
有人复制转发了向隼年与乔谦贴头交谈的照片,起哄说:“哪个是攻?哪个是受?好般配的说!”
还有人直接复制了她跟宁呈森在教堂神台前拥吻的照片,竟然大放厥词的说:“放开新娘!让我来!”
米初妍当时只是觉得这些人真有意思,估摸着是将宁呈森的兄弟团一个不落的YY了遍!Y的同在群里的男同胞们一个声都不敢吱!
可是此刻,望着从外墙窗前挤到卧室门前的人头,她只想呵呵哒……
济山的宝贝们,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心中无比崇尚的男神们此刻都在干什么,会不会狂吐三升血!!!
也是亏得宁呈森反应快,以迅雷之速将小妻子塞进婚床的丝被里,除了两只惊恐未定的漆黑眸子,其余的角落,裹的密不透风。
若不然,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打在衣衫不整的她身上,可如何是好?
想起来,米初妍就是又羞又囧又气又怒!面色爆红,连带着宴会上那微微的醺还有浓浓的困都消散不见!
宁呈森只是朝那些人瞥了眼,未语。
看起来眸色无波,还颇有耐心的从地上取回衬衫,悠悠的往身上套,悠悠的扣扣子。但是,米初妍知道,他生气了!并且还气的很!
因为,从她的角度,瞄到了他扣扣子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长裤还在他身上,修长的双腿直起来的时候,特别的惑人。终于,他穿好了衬衫,下摆随意耷在腰间,白色的身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晃着,特意扎眼。
颀长挺拔的背影,此刻,却是有些随意,又有些颓然……
人堆里,不知谁突然一句:“教授的身材,杠杠的!”
紧跟着,骤然一声哐当响,床头柜上的台灯消失不见!米初妍随着声源处望过去,却是在卧室的门口发现那盏台灯的‘尸体’……
宁呈森踩着台灯的‘尸体’过去,咔嚓擦又是一阵响,灯罩粉碎……
仿似听见谁在惋惜:“那是古董灯,千金难寻……”
宁呈森的身躯堵在卧室门口,挡去了那声惋惜的后半段,然后他回过头来跟床上的小妻子说:“乖,你先睡,我去去就来。”
“宁呈森……你不是要跟他们打架吧?”米初妍担忧的问。
眸子转了转,米初妍看了看窗前,已经没人,再看门后,什么影子都没有。
宁呈森说:“不担心。”
床上的小女人略有些不安……
这是个向来脾气不太好的男人,刚刚他都已经抄起台灯摔过去了,这会儿出去,她就不信他们能好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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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米初妍正在担心,那端,大步离开卧室的宁呈森在楼梯口迅速逮住刚刚觊觎他身材的那张小贱嘴的主人直接朝着他后腰踹了过去!
瞿安不晓得这人的功夫如此快,防备不及的情况下,殷实的吃了他一腿!踉跄着往下倒跌!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瞿安捂着老腰回头,看着来人气势汹汹一副不干死他不罢休的狠劲,惊恐的直接往楼梯口跳,边跳边喊:“我艹你大爷的!宁呈森你如果把小爷的腰踢断了,小爷无种留后,看我家老头子敢不敢跟你急!妈的!就我家老头那德行,八成跑到你办公室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搞不好得逼你下半辈子嫁给我陪着我搅——基!”
话音落,宁呈森一个回旋踢,稳稳落到瞿安俊美无限的下巴……
虽然在落脚的时候收了七成力,可是对于瞿安这个刚刚吃痛过的人来说,同样是疼的龇牙咧嘴,嘶了声:“我艹!冤有头债有主!大伙儿闯入新房明明就是徐暮川的主意,偷窥的也不止我一个,怎么就找我出气?!”
一听徐暮川,宁呈森锐利的眸光再度往楼下扫射,而后便看见此刻正在他的客厅悠哉哉的品着他的茶的一堆不要脸的人!
目光定在徐暮川恣意的面容上时,他恰好开口:“好茶!”
宁呈森:“!!!”
那可是采自岩壁上的稀有品种!焉有不好之理!
徐暮川看着他,难
得笑意:“你瞪我干什么?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话音落,迎面便是一掌拳风!
徐暮川反应快,侧开身,直接将他身边的向隼年扯过来挡在前面,前后不过两秒,他又恢复了如初的淡色,在安全的空位上说道:“是向隼年非要跟我打赌你到底是不是装醉!没办法,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只得带他们过来求个明白。吓到新娘子,是我们不对!”
这边,向隼年被迫与宁呈森过招,那边,徐暮川幽幽解释。
向隼年无辜躺枪,不断的承受着宁呈森的凌厉攻击的同时,愤懑不已:“我擦!徐暮川你真有种!明明就是你暗示顾以澈去色*诱新娘子的姐妹团,打听出卖新娘子的身体状况,又暗示大家来这里闹洞房让新郎官今天没办法称心如意的圆房!我擦,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随着向隼年的说话声,客厅里的抱枕,茶叶罐子,玻璃杯子,水果篮子,全都在打斗的过程中歪歪斜斜的撒落,哐哐当当……
伴随着杂乱的声响,徐暮川又是不疾不徐的说:“是你们联想太丰富了,能怪我?”
港城向家跟宁家祖籍那边是亲房关系,故此,宁家跟向家也是交好。
向隼年本身背景复杂,身手方面,自然不逊色于他半分。
宁呈森出过气之后,渐渐收手,闪过向隼年的攻击,跑到徐暮川面前,质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有门锁密码。”
“谁给的?”
“打造房子的那个人。”
宁呈森当即像是被针蛰似的,整个客厅扫视了一遍,看见了向家的,乔家的,贺家的,就是没看见徐暮云的人影!
徐暮川说:“别找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宁呈森有一股猛吐老血的冲动!他怎么就这么大意,竟然忘了这栋楼除了传统锁还有密码锁这个东西呢呢呢!!!他早该过来这里把密码更改了的!
潘闵宇和廖宗窝在角落的榻榻米上,喝着刚刚从厨房泡好的现磨咖啡,啧啧称叹的同时,潘闵宇嘀咕:“你说大主任到底什么意思?整个医院谁也不请,就把咱请过来,这么大老远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到头来咱什么都不用干,跟个隐形人似的在他们身后尾随着。”
廖宗当然也郁闷,但没想得那么深,只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他的学生?理论上,关系要亲近些?”
“不不……咱们再亲,也亲不过他和李易哲。”
“那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才觉得诡异。”
全程观战的贺端宸,眉梢带笑,就如他喊顾以澈来参加这场婚礼给新郎官添堵那样,幸灾乐祸的跟边上的两个小透明善意的提醒:“你们各自想想,自己跟新娘子有什么恩源瓜葛,或许就明白,你们的大主任为何整个医院谁都不喊,偏偏喊了你们过来。”
几秒后……
廖宗:“呃……”好尴尬!
潘闵宇:“我靠你妹妹哒!我跟米儿的姐妹情是很纯粹的!至于大老远的喊我过来全程吃狗粮么?”
贺端宸又是笑了笑:“不好意思,虽然你很伟大的将自己委身成宁太太的小姐妹,但是,在人家老公眼里,你是雄性。没有人喜欢自己的老婆跟雄性类的生物每天卿卿我我……”
潘闵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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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恢复平静,众人压着新郎官去娱乐场所再续后半场,说定今日不醉不归。
有过假醉前科的宁呈森黑了一张脸,他知道今天若是跟了去,那是肯定没办法轻易脱身了,可是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他若不走,也会被扛着走!
宁呈森捏了捏眉心……
罢了罢了,说到底他也不想在这个新房里多呆,叹了口气,向着楼梯走:“我上去说一声,马上下来。”
后头此起彼伏的窃笑声,宁呈森只当他们是在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得意,并未多想。一步步上来,一步步解开衬衫,打算回卧室冲个凉换身衣服再出去,也顺便安抚安抚刚刚受了惊吓的小妻子。
这么想着,步伐也越来越快,殊不知,楼下那群不靠谱的兄弟早已笑的不成人形。
向敬年倒是有良心,轻轻说了句:“会不会玩太过了?感觉有些缺德……”
瞿安:“我去你妹!他踢老子的腰子怎么不说他更缺德?”
贺端宸插声道:“宁教授太精了,今天不玩他,余生都不会有机会。反正出了事,有暮川给我们靠着。”
其余人全都狐疑的瞅向徐暮川,瞿安扶着老腰,略不安:“老大,你会庇佑我们的?是哦?”
徐暮川冷漠的扫了瞿安一眼。
瞿安当下拍嘴:“啊呸呸!用错词了,是保护!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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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话声渐落,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便是男人阔步奔下楼来的身影:“王八蛋!你们把我老婆弄哪儿去了?!!”
出现在楼梯口的男人,依旧是那身衣服,长袖挽至肘弯,暴怒使其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白纸,白纸上赫然写着:“老公,唯宁姐乔乔姐她们要加入我们的蜜月行,我觉得集体出行也挺好玩的,就同意了。今晚我们会在金丝雀码头的邮轮上享受女性专属趴,你就不要来找我了哦!明早八点,你跟徐总萧总他们一起来找我们,然后我们从码头出发,走水路开始我们的蜜月之旅哈!老公不生气,老婆爱你么么哒!”
话是以米初妍的口吻说的,可是米初妍的字迹,宁呈森何其熟悉。这上面的字,根本不是米初妍亲笔所写,看着也不像纪唯宁所写,他只得把目光扫向瘫坐在沙发上的萧晋墨。
萧晋墨接收到新郎官的怒气,无奈摊手:“老婆有令,我不敢不从!就这么定吧!”
宁呈森:“!!!”
真特么好期待明天开始的集体蜜月之旅————题外话——
大约每个女孩都曾对自己的婚礼有过很多幻想,小夏每次在将完结一个文的时候,总会在最后为我们的主角们准备一场笔墨很多的大婚,但愿你们都能阅读愉快并从中体味那种酸那种涩那种极致的甜。正文到这里,可以算是完结了,感谢宝宝们足足一年的不懈追更!后续会有一些婚后生活包括二哥和贝拉鸡飞狗跳的感情故事,如果宝宝们喜欢,那就继续支持小夏哦,么么哒宝们!
接到济山医大的录取通知书,是在一个无比闷热的午后。
彼时,宁呈森正在落地窗前讲电话,而济山医大放榜的消息,也恰是从他的那个电话中得知……
八月份的天空,到处都是阳光的铺洒。
强烈的紫外线让米初妍没有任何想出去活动的想法,扶着酸胀的老腰挺尸般的俯趴在酒店海景房里宽大的沙发上,无比幽怨的小眼神,此刻埋着深深的仇恨色睨着落地窗前那个面向大海,举着手机听电话的男人!
男人T恤热裤,露出膝盖以下覆着卷毛的修长性感的小腿,身姿挺拔,秀色可餐……
无聊的小女人侧着脸,开始默默的细数男人小腿上稀稀落落的小卷毛,数着数着,凌乱……再数,数到二十,再凌乱…惨…
浑浑噩噩的甩了甩头,感觉双眼冒星星,四肢倦怠,腰酸背痛啊腰酸背痛!
衣不蔽体神马的男人最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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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没法细想,这个一言不合就开啪的男人,到底是怎样无孔不入的在她的眼皮底下勾引她的!
明明每次都是他色*欲熏心,却回回都是勾搭她主动献身,想起来,她都有一种自己是老司机的感觉……
正扑,反扑,站着扑,躺着扑,挂着扑,她扑过他多少回?
想起来都是泪……明明她这么单纯美好的女孩纸,一趟蜜月行,愣是被他调教成了污字当先的小少妇!
老腰酸疼恰恰证明了那些夜夜笙歌的画面啊!简直没法直视!
也是幸好,同行的小伙伴们早在伦敦游艇之后因为前往的目的地有分歧而选择分路而行,要不然,若是让他们知道她跟宁呈森的蜜月就是每天上床下床,下床上床,还不得爆囧而死!
米初妍自然知道,她老公是很精明的。可她没想到,他把向来用在学术研究上的精明,还有手术室里的精明,在两个来月无所事事的假期里,全部用到了她身上,她是死的有多惨!
他说波尔多很纯净,最适合悠闲的漫步。
于是,他把她拐到了法国,在那个小镇的酒庄里,在遍地的葡萄架下亲手采摘葡萄,亲手酿制属于他们自己的葡萄酒。
他们在酒庄住了下来,品着各种葡萄酒,颇有些遗忘世事醉生梦死的感觉。
然后,便是酒色误人!酒色误人!她有多胆肥她不知道,但回回事后从他口中描述出来的那些画面,光是听,便能让她羞愤而死!
为了避免自己纵欲过度,在波尔多住了不足十天,她死活要走!
他倒是好说话,问她去哪,她说不知道……
然后他把她带去了意大利,在那个四周都是艺术气息的国度,他带她去了海望画廊的分支点。
秉着深入宁家与宁家艺术融合的劝服理由,她信了他的鬼话,被他忽悠着画素描,而他便是她的人体模特。
他说,当年他母亲就给他父亲画过素描,很传神,作为非卖品,至今挂在海望画廊的展间里。
她想,画就画吧,纵然她肯定画不出舒染的功力,但怎么着,人形肯定有的。
然……
事实上却是,她在人体模特的‘搔首弄姿’下,再度阵亡了。
于是,一副素描,断断续续,三天都没有画出个轮廓来。
倒是他,竟然在她毫无所觉中,画了一副属于她的人物素描……
暮色光晕中,她安然沉静的睡颜,满头青丝铺洒在白色的枕头上,长睫覆影,唇角轻勾,很是满足的样子,栩栩如生,就连光晕下的剪影,亦在他的画中描绘。
米初妍倒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迷人……
她同样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还会画画……
她问他,你怎么什么都会?
他笑说,我自幼跟着母亲,就算学不上她的五成功力,皮毛,总该有的!
米初妍:“……”好吧,她还能说什么呢?!
捧着那纸素描,米初妍如痴如醉,然后,一个感动,又将他扑到床上!
是翌日转醒,看着他神清气爽得意哼曲儿的样子,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又中了他的诡计!
uli老公,套路深啊!套路真深!
几次三番被他算计,她开始警觉警觉再警觉!
然而,就在她全副装备抵御敌人的糖衣炮弹之时,他却又一改往日的嘴脸,变成了清心寡欲的正经男人,开始带着她游山玩水,逛街轧马路,让她感受着无尽的异国风情,还做了她的专属摄影师,到处抓拍她或行走或停留的照片。
他带着她逛遍罗马,穿走米兰,去瑞士翻越阿尔比斯山领略沿途风光,在丹麦感受着人鱼公主的爱情故事,看了场皇家芭蕾舞团高贵而凄美的演出。
走过一个又一
个国度,在每个地方呆的不太久,或三天,或五天,反正不超过一个周。
然后,在她渐渐卸下心防的时候,他又开始了吃肉大计。
在下榻的酒店,他很正经又很幽怨的提要求说:“老婆,算日子你姨妈是不是快来了?”
米初妍:“……”谁知道呢?她姨妈任性的很!通常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上次不就是如此?
可是,他太幽怨了:“如果明天就来怎么办?”
然后,不多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来之前先饱餐一顿!
第二天,没来,再饱餐!
第三天清晨,姨妈果然来报到!她听见他诡异的,无比庆幸的,深呼吸……
此刻,他们在希腊,面向爱琴海。
原计划出海游玩的打算,因为米初妍劳累过度而罢休,两人转而决定,今天休息,明天再出海!
满打满算,宁呈森的假期还有半个月。
可是米初妍却觉得,这个假期,若是明天就结束,倒也是好的,要不然,每天这样操劳,她是连骨头都带不回穗城了……
所幸,这趟蜜月之行,除却体力的不支外,总得来说是非常愉快的!
不过最是让米初妍欢喜的,还是属她家姨妈。
再一次的准时到来,再一次的准时送走,这让米初妍对未来的希冀,大了起来!而宁婕给的药,更是被她视若珍宝似的,每天摆在床头,定着闹钟按时服用。
对这些,宁呈森是从来都不发言的醢。
看起来,他似乎对两人能否生孩子,从不在意。她吃药,他很淡定,她不吃药,他也很淡定。
基本上,他的关注点是在她来例假的时候,会不会腹疼?会不会量多?会不会贫血?会不会腰酸?
恍神之际,终于讲完电话的男人,转身过来。
远处有海水折射的斑斓,近处是男人冷艳无双的俊颜,米初妍眨巴着困顿的眼皮,漆黑的瞳眸溜溜的打转,问他:“看着我干嘛?”
“不睡觉?”
男人的声音本就低沉而富有磁性,刻意压低的语调,平添了几分暧昧的哑色缇。
米初妍当即狠狠摇头:“不,我不困。”
简直是笑话!沾床能有好事吗?!
所幸,他没有继续往下施展‘媚术’,反是晃了晃他的手机:“去查查你的邮箱。”
米初妍就是那时候通过查邮件收到来自济山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候只觉得,她的人生如此圆满,竟然是想什么,便有什么。虽然知道背后全是依仗了宁呈森的功劳,可是,她会加倍努力的!她一定会让自己学有所成,不负虚名!
可是那时候她哪里知道,她的博导,竟然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她是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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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呆了五天,他们绕去了日本札幌。
彼时已经是八月上旬,米初妍原本是想直接回穗城的,想为九月的开学做些准备工作,也想要让他回医院里上班,只要他忙起来,她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
只是,宁呈森说什么也要去札幌,他说既定的行程必须走完,等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再想出来,机会渺茫。
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日本呆了足足一周。
札幌玩了一天,去了北海道,在鄂霍次克海岸的岩壁之巅,迎着猛烈的海风,闭眸感受着大自然的洗礼。
他抱着她,温热的躯体,仿似是温暖了她的整个世界。
或许是被这样美丽的大自然感染了情绪,耳侧是海水凶猛的浪潮奔涌声,她向着大海问:“宁呈森,你会爱我多久?”
身后的男人,顿了顿,似是意外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也只是半秒,他认真回答:“你,给我一生情;我,许你现世宠。”
海浪涛涛,他的话语顷刻被吞没。
可是,被拥抱在怀中的小女人,却是满足的笑了,眉梢弯弯,星眸璀璨。
从鄂霍次克海回来后,他带着她去箱根泡温泉,去看富士山,去神户饱餐了一顿传说中的美食,去了名古屋城游玩,最后的站点是东京。
站在银座商业区前,宁呈森问她:“想不想买东西?”
她侧首,看着他眼底满满都是对她的宠溺,似乎是想要把所有她能想到的东西都拱手送到她面前的那副神色,米初妍除了感动,便只剩下无言的拥抱。
似乎这时候她才开始细想,跟她在一起,她真的从未有过哪一刻,对物质的东西有任何的执着追求。
不是因为她高尚。人性皆贪婪,女人皆虚荣,她是贪婪的,也是虚荣的,只是,在她还未曾想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往往,他已经提前为她都准备好了!
她穿的用的,吃的喝的,她父母的日常需求,他父母的养老去处,甚至她的工作,她的学业。人生中所有能被追求的一切,他一一给她安排的妥当。
所以,她最贪婪的,莫过于他所说的,现世宠!
她说不需要,他却皱眉:“来都来了,买是肯定要买的!要被你的朋友们知道,你来了银座却不来一场疯狂的购物,该是有多招人恨?”
她还能说什么呢?毕竟,这里是闻名世界的奢华商业区,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从东京回穗城的时候,他们的行李箱足足有四个之多!除却一个装了他们的衣物,其余三个,全是从银座淘回来的各类珍品。
东西真的很多,却大多数都是用来送给周围那些亲朋好友的手信。
米初妍没给自己买什么,却是学会了怎样爽利的刷老公的黑卡!特殊的卡片,走到哪里都有特殊的待遇,被众星拱月绕昏了头的小女人,足足过了把富太太的瘾头!
东西抱成团的时候,米初妍有些苦恼:“如果我以后都这样败家,怎么办?”
宁呈森面色无恙,无比淡然的说:“带你过来,就是让你学会怎样花你男人的钱!”
米初妍:“……”好吧,壕就是如此的任性!
回到穗城的日子,忙的有些离谱。````
米初妍也是在那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宁呈森坚持要在蜜月玩个够本,他说以后出玩的机会可能会很少,倒是真的没有半点夸张。
原先她觉得,自己要为半个月后的入学做准备,忙起来可能会没多少时间陪宁呈森,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没时间陪的,是宁呈森自己。
销假上班后的他,几乎是连着一个星期都宿在医院里,以致,她不得不从家里煲好汤,做好可口的饭菜给他送过去醢。
通常过去的时候,他不是在手术台上还没下来,就是刚刚上手术台,然后,她就会在医院里等,一等,就是一个上午,再或是一个下午,更甚至一个晚上。
纪唯宁也很忙,她跟徐暮川确实补蜜月去了,只不过才走了半个月,就急着赶回来。生活中总是有些无奈,她有孩子,有事业,徐暮川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到底没有她和宁呈森这般随性。
偶尔她们会碰上,在办公室一起谈笑,或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小小悠闲。她会趁着短暂休息的时间,发视频回去,在手机小小的界面里,逗弄着快要满周岁的儿子缇。
小宝宝粉嫩嫩的像个包团子,难得的竟然没有婴儿肥的踪影,才这么点大,却是手长脚长,五官比起上次见,更长开了些,朝着纪唯宁咿咿呀呀,抿着唇微笑的样子,跟他父亲很是相似。似乎可以预见,再过二十年,这张小脸又该是如何的颠倒众生。
尤其是纪唯宁,看着儿子的目光,柔的不像话,那双专注的眼眸里,几乎是要滴出水来。对于孩子,米初妍总有些戚戚然的感觉,也不知是否因为自身的原因,对屏幕上的那个小宝宝,不觉亦加喜欢。
每次视频,她都会抢过纪唯宁的手机,隔着屏幕各种鬼脸的逗小莫黎,小莫黎本就与她亲,通常都是咯咯发笑的朝着她流口水。
米初妍就调侃:“小莫黎是不是看阿姨好漂漂,喊干妈好不好?”
孩子还不足一岁,自然无法回应她的这声干妈。
倒是纪唯宁,每次她抢她手机,她也都不恼,但是她也没再说,让她赶紧生个女儿来配她儿子的话,更也没问起过,她有没有打算生孩子的计划。
不问也好,米初妍觉得,这样就省得她找各种理由解释。
某次两人在咖啡厅小聚的时候,徐暮思给纪唯宁打了个电话,然后,纪唯宁像是随意的提起:“暮云要结婚了。”
“是那个贝拉吗?”
“……好像不是。”
米初妍当时懵了两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懵,她不知道他每天都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但她知道,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有在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当然,他是不可能跟她说这些事情的,她知道他相亲,是因为徐暮思。
事实上,跟徐暮云之间,不知怎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就连那次伦敦大婚,他特意前往,两个人却也未曾停下来,单独聊过一句,哪怕仅仅是……好久不见……这样简单的寒暄。
后来,米初妍想了想,她微懵的那两秒,原来是因为想起那个叫贝拉佐恩特的年轻女孩。
大婚前夕,她突然找上自己,说要做她的伴娘。
她当然觉得莫名其妙,不说自己与这个异国的高官之女毫无交集,就算有交集,她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过来担当伴娘这样不讨好的活。
可是她说,她是为了徐暮云。
她说,她几乎要对徐暮云绝望了,可是,她还是想再试一次。
她那深邃褐色的眸眼中,竟闪着雾光,跟她说:“爱一个人,明知会粉身碎骨,却还是无法自控,那种感觉,你懂吗?”
她懂,她怎么不懂呢?
纪唯宁爱徐暮川,爱的小心隐忍。
乔洵爱萧晋墨,犹如飞蛾扑火。
她爱宁呈森,即便颠沛多劫。
徐暮思爱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爱的抽筋刨骨。
甚至宁翰邦爱伍乐旋,甘愿自毁前程。
世上皆凡俗之人,每日都在为柴米油盐头疼,为生计劳累,爱情这个东西,细细研究起来,其实当真太奢侈。
可偏偏,她的周围,却有太多太多刻骨铭心的爱恋。
米初妍原本不喜欢插手人家的感情之事,可是那天贝拉的眼神太让她揪心了,于是,她同意了。
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徐暮云带去麻烦。从自己的情感出发,她是不喜欢给徐暮云添扰的,可她又觉得,也许贝拉,对他来说,确实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万一错过了呢……
可是如今,还是擦肩而过了吗?那个叫贝拉的女孩,得知他要结婚,会不会在哪个角落,黯然神伤呢?
到底还是觉得可惜的,然而感情之事,旁人向来没有评论的资格。
那天晚上,宁呈森难得回家,但是很晚,几乎快到凌晨了……
当时她在客厅看书,偌大的空间,只有边几上的那盏台灯在暗暗发亮。
也不是刻意要等他,只是习惯。
每天晚上,不管他回来不回来,她总会习惯在客厅的沙发角落等一等,看看药理方面的专业书。
学习,于她而言,是必须刻苦的事情,当然,也是因为,没有他在,她一个人也没办法过早的入睡。
那天是因为从纪唯宁口中听了徐暮云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些不适。说不上来的感觉,自然是替他开心的,但她总觉得,如果新娘子是贝拉,她应该会更开心。
大抵是,人总是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见识过了贝拉对徐暮云的执着,便觉得,谁也不如贝拉,有些嘘吁,有些感慨。
宁呈森在玄关换鞋,她放下书,迎上去。
瞥见他眉眼浓浓的疲色,不由心疼,只是,还未等她说话,他直接抱住她,下颌搁在她的头顶,揉着她的发,哑着声问:“怎么还不睡觉?”
她说:“睡不着。”
他略略退身,满目认真的研究她的面色:“为什么睡不着?”
她笑了笑:“也没什么。你吃过了吗?要不要给你煮点吃的?”
他说:“好,那就煮点面条,我先去洗澡。”
家里吃的用的很多,米初妍熟练的从冰箱里找出自己要的食材,洗锅,烧水……
心疼他的累,便想给他煮的丰盛些,于是,备了好些材料。
宁呈森洗澡很快,不过十分钟,擦着半湿的黑发出来。
他站在她的身后,她知道,那她没有回头,专注着锅里的东西,调味,浅尝。
倏然间,小腹上出现他的大手。
米初妍被他从后环抱着,整个人被他圈进怀中,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宽厚而温热,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强吻的心跳,还有喷薄过来的灼热气息。
他在吻她的耳根,很痒。
“别这样……”她的声音发颤,身体也跟着发颤。
他含着她的耳垂,轻笑:“这么敏感?好些日子没做了……想吗?”
米初妍:“……”她可以说不想吗?
想起那事,她就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可是她真的很没用,随着他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摆伸进来,轻松而又熟练的侵占她胸前的柔软,她便开始缴械投降了。
慌乱的关了火,却来不及把锅里的面条捞出来,整个人便被他扳转过来。
那双深邃的瞳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动情而娇媚……
米初妍羞涩这样的自己出现在他眼前,却又无力抵抗。
罢了罢了,跟着他,什么样的姿势没挑战过呢,如果她每次都要害羞,早就窘迫致死了。
可是这天杀的,撩拨了她,竟然没继续,坏笑道:“先吃面,吃完才有体力伺候你,这两个月都快被你榨干了。”
米初妍当时只觉得,脑袋轰隆的炸开,整张脸甚至整个身体,都烧的不行!她觉得,如果刚刚用过的菜刀还在她手里的话,她是不介意做个泼妇的!
太过分了!!!
她推开他,暴走……
他在后边喊:“老婆帮我盛面啊。”
米初妍:“!!!”
大约是知道她恼羞成怒了,厨房里的男人讪讪的去橱柜里找碗筷,找出来了,筷子一根根的从锅里往上挑……
面条劲道q弹,有些被他挑到了碗里,有些调皮的总也掰不断,蹦蹦跳跳的,好几次垂到他的手上。
烫到了拇指,他嘶了声,烫到了手腕,他又嘶了声,烫到了手背,他再嘶了声……
米初妍自然是没有走远的,听到他不停的嘶嘶声,无语的折回来,从另外的柜子里拿出勺子,挤开他的同时,唾弃道:“你是白痴?”
闹归闹,米初妍到底还是坐在对面,陪着他吃完。
还真的是饿极了,一锅子面条,加上那些材料,着实份量不少,可是他竟然扫的一干二净,依他往日的食量,这本该够他两顿饱!
米初妍微微瞪他:“你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他在喝汤,闻言,抬了抬头。
深邃的眼眸,平静而温柔:“你说呢?醢”
米初妍努了努嘴,还猜什么,八成又是从早到晚!
叹了气,她说:“你每天忙成这样,还跑去济山任博导做什么?不怕累死?”
说起这个她就特别的郁闷……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抽了疯,以前济山医大怎么求拜他,他都不愿意露脸讲座,如今倒好了,自己巴巴赶着去做博导!
整个济山医大可都是知道她嫁给了谁,愤恨说不上,但羡慕嫉妒的情绪总是不轻的。米初妍只要想到,往后她的课堂都会出现他的身影,便感觉头痛不已!
自然也是想了各种方式游说他放弃当博导的念头,可是他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行缇。
宁呈森似觉得好笑,扬了扬眉,餐纸拭唇后,笑道:“你好像很怕我会累死?”
“废话!”米初妍抬眉,白眼。
“哦?”他扬声,探究的眸色里,是光芒的璀璨:“怕我在外头累死了,回家伺候不了你吗?”
幽幽的嗓音,却是无尽的暧昧……
米初妍刚刚缓和下的羞囧,轻易被他撩起,怒道:“宁呈森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我胡说八道你心里有数。”他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用完了餐,竟然也不起身,就坐在餐桌前,闲适的姿态,调侃。
米初妍几乎是酱红了脖子根……
不就是过去两个月,她扑倒他的次数多了点么?至于这样一直惦记着?再说了,她会主动扑,还不是因为他使的坏!
这个老妖精,说的他多崇高无尚似的!
回头她若是勾勾手指,准保他节操碎成渣渣!太特么欺负人了!
不乐意理他,索性起身,收拾碗筷。
宁呈森眼疾手快,抢在她之前抓起空碗,眉梢舒展,无限满足的模样:“我来收拾。”
米初妍投了一记特别不信任的目光给他,强调:“别把我厨房拆了!”
男人俊雅的面容上全是不屑:“不过是几个碗而已。”
几个碗?呵呵哒!几个碗就能把你整的心力交瘁!
米初妍看着他没入厨房的背影,心底腹诽。
原本是不忍心看他干这粗活的,但谁叫这男人如此欠收拾呢!米初妍愤懑,转而折回沙发,重新捧起专业书,继续看。
“老婆,明天周末,我们在家吃饭吧。”
米初妍:“……嗯。”
“不要喊莲姨过来了,早上我陪你去买菜,午餐你做,我旁边观摩。”
米初妍:“……我来就好。”
呵呵哒!还观摩?做个菜还观摩?他以为厨房是他的手术室呢?!
“这不好!我总要学学。”
米初妍:“我拒绝。”
笑话!她是傻帽才会相信他会想学做菜!但凡这个关乎到需要学学的技能,她都不可能再上他的当了!要不然,又是一场身体力行,惨绝人寰的xxoo!
想想波尔多的学酿葡萄酒,再想想意大利的学素描画,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客厅,米初妍刚刚进入啃书状态,厨房那端,倏然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锅碗瓢盆,乒乒乓乓!
米初妍拧眉,放下手,趿着拖鞋,幽幽晃到厨房。
倚着门框往内室一看,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流理台,地板,到处都是泡沫水!锅盖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捡起,砂锅更是直接粉碎在地板上,勺子歪歪斜斜躺在流理台与燃气灶的缝隙里,仅有的几个碗看不到踪影,大概是被深深的埋在泡沫团下的水槽里!
再看万分优雅冷艳站在边上唯一净土上的高贵男子,那一副不怪我的表情,她直接暴躁的要跳起来!
“奏交响乐呐?”米初妍看着那些躺尸般的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犹在耳侧,刺的她耳膜发涨。
他很认真的纠正:“看起来更像是洗澡。”
米初妍无语的白了他眼:“你倒是幽默!”话落,瞥见他同样一身的泡沫,秀气的眉心拧的更紧,认命道:“你去洗一洗,这里我来收拾好了。”
她刚踏进去,身子便被男人结实的长臂拦腰抱起。
身子忽然腾空,还未等米初妍反应过来,他直接咬上她的耳朵,恶作剧道:“一起。”
“我已经洗过啦!”她趴在他肩头,喊叫。
“不行,身上有油烟味!再洗一次。”
我去你妹的!有油烟味还不是给你煮宵夜煮的!米初妍心里腹诽,却不敢喊,只道:“我得收拾厨房啊,太乱了!”
“明早让莲姨收拾。”
“你不是明天要放她假吗?”
“现在不放了。”
“可是厨房那么乱,你不觉得给外人看了去很丢脸吗?”
“不碍事,莲姨已经习惯了。”
米初妍:“……你不是很累吗?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男人爽朗:“明天周末。”
好吧……周末……她的死期又到了……嘤嘤嘤……
餍足后,米初妍残留着仅剩的意识,妥协的商量:“老公,咱以后能不能别玩套路了好么?”
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宁呈森要吃宵夜是其次,把刚刚洗过澡的自己弄的浑身上下都是泡沫也是故意,想要拐她一起洗澡才是根本!
而她竟然是在被长时间的吃干抹净后,才似乎揣摩过来……
翌日。
米初妍起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八月下旬,穗城照旧热的不可思议,站在落地窗前伸展四肢,白花花的太阳光,几乎晃花她惺忪的睡眼。
洗漱后,找到床尾亚麻布料的长裙套在身上,边拢着长发,边走出卧室。
厨房有声响,米初妍心紧,担心又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在搞破坏,趿着拖鞋小跑着过去,却不料,经过餐厅的时候,熟悉的嗓音忽然扬起:“干嘛去?”
米初妍回过头,眼眸闪了闪:“厨房谁啊?惨”
“莲姨。”
“哦。”果然,他是从头至尾没有想要放莲姨假的意思拓。
他抬首,瞥了瞥:“愣着干什么?过来吃早餐啊!”
“哦。”米初妍机械的应了声,挪着脚步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结果,他却是隔着餐桌扯住她的手腕:“坐那么远干什么?”
无奈,米初妍只得又绕到他身边。
落座后,听到他在耳侧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想去徐家跟小莫黎玩玩。”米初妍夹了块马蹄糕,学着宁呈森细嚼慢咽的样子。
他忽然侧首过来:“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孩子?”
“我干儿子啊,当然喜欢。”米初妍理所当然:“我还想着,等他周岁的时候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好!”
“礼物?早着呢!”
“早什么早?马上就九月份了,十月份宝宝就该周岁了,小孩子的礼物马虎不得,得提前准备。哎老公,到时我要刷你的卡哦!”
“……嗯,你喜欢。”
“哎,你是孩子干爸,不如你帮我想想,准备点什么礼物比较有意义?”
宁呈森:“……我是孩子大伯。”
“那也得人家亲爸愿意喊你哥哥啊!”米初妍忍不住揶揄,继而又道:“做大伯有什么好,显得你老太多!”
边上正认真用餐的男人,猛的一滞,半秒后,沉声:“那就干爸。”
“那干爸,咱送什么礼物?”
“项链,金的,玉的,都行。”男人果断道。
米初妍嘁了声:“什么鬼主意!人家是男孩子,怎么送项链呢?再说了,凭你和徐暮川的交情,送个项链你不觉得太庸俗了么?好歹来个意义深远的东西。”
“送他项链,让他以后送给他老婆当定情信物,这还不够意义深远?”
“那你怎么不直接说送戒指得了!”米初妍有些被气笑。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死的都被他说成活的,那么庸俗的东西,被他如此一修饰,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戒指不行,这个东西得讨老婆的男人亲自选才有意义。”
“呃……”好吧,他说的很有道理,米初妍默默的表示认同!
指尖下意识的滑过自己的锁骨,摸到那枚圈戒,提起来,送到他眼前:“那这个,便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眼帘中出现‘一世情缘’的影子,宁呈森眸光闪了闪。
那时候他买这个圈戒,是临时起意,也是心境复杂,倒没想到,如今,她拥有戴都戴不过来的许许多多饰品,最深得她心的,还是这枚最简单的。
这个圈戒,见证了他们太多的坎坎坷坷,宁呈森看着看着,忍不住扬唇,轻笑着托起她柔美的下颌:“那你喜欢吗?”
米初妍不假思索的点头,眉眼璀璨:“喜欢。”
女孩目若星光,肌肤瓷白,如此仰脸,他不过一个低头,便印上她的唇。淡淡的马蹄香,唇瓣柔软,让他不自禁深陷,吮吸……
彼时他们不知道,两个人精挑细选准备的礼物,竟是在许多年后的某个黄昏,被英俊迫人寡言高冷的徐莫黎送到他们自己的宝贝女儿手中……
那时候,宁教授才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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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两个人一起去了趟徐家,蹭了个晚饭,也一起去看了舒染和法安,蹭了个午饭,星期天晚上,则是回了米家。
算起来,真正呆在南都奥园的时间,倒是没多少。
周一上班的时候,宁呈森说自己今天是特需门诊不手术,想让米初妍跟着一起去医院,米初妍拒绝了。
理由是,她想回趟济山,很多事情办。
玄关处换鞋的男人,眉心紧皱:“你有什么事情办?”
“入学手续啊,整理下宿舍啊什么的……”
“你还真打算以后住那边?别忘了,你是有老公的人。”这话,有了责怨,好像有即将要被老婆抛弃的幽怨。
米初妍吐吐舌:“以备不时之需嘛!或许偶尔午休什么的。”
宁教授嗤声:“你还想午休?先不说攻博有做不完
的课题,就你这半路插队的学渣,想要跟上整个团队的进度,还不知得开多少夜车!”
边上的女子嘟嘟唇:“反正我留着有用,你就别管我了。”
宁教授黑着脸转身,离开。
这女人大概很难明白,他之所以会去做她的博导,实在是为她未来的博士生涯操心。不想她太辛苦,太被打击,便想自己亲自教,就她目前在药理学方面的知识掌握量,放在任何一个教授手里,那都是不够看的!
为此,他已经辞去了省院神外科室主任的职位,九月份开始,他在省院,便只是一个特聘教授,只负责省院神外科的疑难病例,一周五天,只接两天的手术。
八月的最后一天,米家父母去外地旅游,米初妍开车送两个长辈去机场。
意外的是,竟然在那里,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徐暮云……
天很热,气温高达三十八度。
米初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裙,及至膝盖上方,腰间松松的扎了条细细的编织带,领口敞开最上方的扣子,精致的锁骨窝里,那枚圈戒,在阳光的投射下,耀眼的刺眸。
勾着车钥匙,穿梭在机场大厅,无意间的抬眸,视线中便出现了那道清雅的面孔拓。
看起来没怎么变,但又好像哪里变了,米初妍足足看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竟然是西装革履的打扮。
显然,他也是早注意到她了,绽开笑,笑容依旧那样温雅和熙惨。
米初妍好笑的弯唇,几步踏上前,带着揶揄:“二哥今天很帅嘛!”
徐暮云并没有行李,随着她上前,他原地顿步,在她的笑声后,他上下审视了自己:“上次你婚礼,我不也是这样穿?怎么呢?看着不习惯?”
米初妍摇头:“不是不习惯,只是有点意外。”
要知道,崇尚于自由的徐暮云,从来不喜这样的穿着。
徐暮云瞥了瞥她手里的车钥匙,轻轻扬眉:“自己开车?”
“嗯,送我爸妈。”
徐暮云点了点头,四周环顾了圈:“有时间吗?要不要去那边咖啡厅坐坐?”
“好啊!”米初妍很是爽快,跟着他的脚步过去,随口问:“你是刚从哪里回来吗?”
“不是,送个朋友。”
“哦?你原本就在穗城?”
咖啡厅人不多,徐暮云找了个清静的角落,给米初妍拉开椅子,跟着自己也坐了下来。有侍者过来,两人点了咖啡,他才答:“上个月回来就没再走了,以后估计也不走了。”
“嗯?”米初妍的意外更深了层。
“很惊讶?”徐暮云眉峰微动,继而笑的更开了些:“我自己也很惊讶。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走不动的一天,也从来没想过,到底,我还是接受了爷爷的安排,接受了大哥的邀请,进了世腾。”
“所以……”米初妍越听越不可思议,有些接不住话。
“所以,以后世腾但凡关涉到房地产业,都归我管。”
“咳咳咳……”米初妍刚啜了口咖啡,被徐暮云突来的话,惊的连连呛咳。
好不容易缓下来,娇颜上,早已是通红了个遍。
徐暮云无比郁闷的眼神望她:“在你眼里,我就不能经商?”
“当然不是!”米初妍着急否认,继而解释:“我是在想,这样也挺好,往后叔叔阿姨越发年老,总该要你照顾,总是飞来飞去,太漂泊的感觉。而且,徐总大概很暗爽,终于有人可以帮他分担,他也终于可以多点时间陪唯宁姐了。”
徐暮云笑了笑,像是默认了她的说法,又像是心思深沉的不知在做何考量。
其实,怎么可能不惊吓?
她一直认为,徐暮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涉足徐家的产业,即便,他自己也是世腾的大股东。
是什么改变了他?说真的,她有些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她无意深探。
徐暮云接了个电话,没有避讳的在她面前听……
电话那端是一道柔柔细细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很年轻的女孩子,但也是因为声音太细了,米初妍听不真切。
徐暮云没怎么说话,只在那端说完后,回了句:“我知道了。”
随后,电话切断。
米初妍扬起头看他,他也正好抬眸,视线相撞,她笑了笑:“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谢谢。”
“是电话中的这个女孩吗?感觉是个很温柔可人的女孩子。”
徐暮云无所谓的笑笑:“温柔可人倒是不清楚,不过,很听话。”
很听话?所以说,他之所以跟那个女孩子结婚,只是因为对方听话?米初妍不自觉的拧拧眉,被眼尖的徐暮云瞧见,笑着打趣:“怎么?你似乎对我的结婚对象很有意见?”
米初妍囧:“怎么会!”
“那你干什么一副替我委屈的表情?”
米初妍当下抓了抓自己的脸,愈发窘迫:“我真的有?”
温润淡雅的男人,竟是难得的,失声沉笑。
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米初妍,饶有趣味的样子。
米初妍不自觉的哀叹了声,再次抓了抓自己的脸,无比郁闷:“有那么明显吗?”
明显不明显,其实并非她有表现的多过分,而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每个神态,都捕捉的很认真。
徐暮云心底绕了绕,面色却是无恙:“有话你说,我听着。”
“其实也没有……”米初妍扒拉了下自己的长发,有些难为情,
掩笑:“我一直以为,如果哪天你真的想定下来,另一半,也许会是贝拉。你性子太淡,过分柔顺的女孩,其实不适合你的生活,反倒是贝拉,我觉得,有些可惜……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需求,我只是随口胡说的,你听过就算……”
徐暮云单手支额,看着,像是很认真的在听她的话,可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的清眸太漂浮,无人能懂。
许久,他才应了声:“你跟她很要好吗?”
米初妍微懵,等反应过来,他说的她是贝拉的时候,她才摇头:“也没有很好啊,只是有一起聊过。怎么说呢……看着她,我总会想起过去的自己,大概是,合眼缘罢。”
机场小坐,除却谈及徐暮云的婚事,基本愉快。
其实谈及婚事也没有什么不愉快,只不过是因为,米初妍觉得自己有些囧罢了,人家的结婚对象,她在评头论足,多少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离开的时候,因为各自都开了车,便只能各自回城。
米初妍跟他挥手:“婚期定了就告诉我,如果要帮忙,我会很乐意。”
他点点头,话不多拓。
也不知怎的,不过是去取个车,再退出来的时候,米初妍再没寻到徐暮云的影子。
心里只以为徐暮云已经先行离开,没多想,奔驰小跑缓缓退出机场,在宽敞的道路上,驶上略显拥堵的机场高速惨。
然而米初妍并不知道,属于徐暮云的银色世爵,却是在后方,隔着好几辆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头。
——
进城的时候,约至下午四点。
米初妍觉得时间尚早,索性拐弯去了穗城省院。
宁呈森的车子送去保养,今天早上非赖着要她送他去上班,这回,便也打算顺道接他下班。
考虑到他的工作性质,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忙不忙,他有没有好好吃东西,于是,进医院前,又去了医院对面的餐厅打包了些合他口味的餐点。
医院里撞见麦晓晨,看了眼她提的东西,笑侃:“哟,夫人您来接大主任啊?都带的什么好吃的哇……”
米初妍没好气的掐了她一把:“瞧你那德行!”
麦晓晨一边喊痛一边嚷:“臭米粒,你施暴!”
两人的打闹,引来更多的护士。
众人都朝着米初妍围过来,开始寒暄,开始攀谈,开始各种有关于宁呈森还有宁家的话题。
米初妍没有翻开自己私生活满足这群人好奇心的嗜好,对着他们的热情,始终都在打着哈哈。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整个人,也就被堵在了护士站。
也是在那时候,米初妍才得知,原来宁呈森已经辞去了神外科室主任的职位,而今天,是他最后一天担任科室主任的日子。
她去科室找他,会议桌前,刷刷的一大片白大褂,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作为曾经这里的一员,米初妍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开会。
而会议的权威者,便是那个首位坐姿优雅的男人。
她不可能进去打扰,遂退步,只是,里头却是不知谁率先发现了她。
然后,纪唯宁从她的位置上走出来,站在她面前笑道:“找个地方先坐,主任暂时走不开。”
米初妍点头:“我去护士站,不急,你们好好忙。”
大约是真的很忙,纪唯宁没多留,点了点头,又回到了会议中。
往他的方向看了眼,堵着太多人,没办法将他整个人看全,但仅仅是一个侧颜,便透出他那工作中独具的肃穆。
米初妍看着看着,心都有一种被化了的感觉。
这个男人啊……
总是背着她做很多很多的事,不讨好不邀功,一声不吭。
知道她要去济山任博导,她总是会想,他该怎么调度自己的时间,问他,他也总说,到时自有安排。
她哪里会想到,他的安排,竟然会是这样。
——————————————————————————————————————————
神外的会议有些长,米初妍起初在护士站跟人闲聊,时间倒也过的快。
但护士们总归有自己的活,不能一直陪着她,串门过来的麦晓晨也早已回了自己科室,她便独自在护士站呆着。
时间一格格走,从白天等到日暮,从日暮等到天色彻底暗下。
她也在不知不觉间,趴睡在桌面。
醒来,是因为走廊上忽然响起踏踏的脚步声,动静不小,听起来,阵势很强的样子。
揉着朦胧的双眼抬起头,顺着声源过去,不太清晰的视野中,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晃了晃头,再搓眼,看见的便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五官皆有些模糊,但又能够隐约分辨,他们中谁是谁。
他依旧在最前端,被一众衣袂飘飘的白大褂簇拥着,眉眼犀利,光彩夺目。
倏然间,几十号人悉数停步。
很显然,那些人都发现了她,朝为首的男子望过去,然后看着老王教授不知说了什么,人群渐渐散开,徒留他在原地,缓缓向她走来。
走廊的白炽灯下,少去了那些人的跟随,他的光芒,依旧不减。
最终站定在护士台前,与她隔着护士站的台面,伸手,顺了顺她略微凌乱的头发,略歉意:“等累了?”
米初妍摇摇头,糗自己:“我这样都能睡着,就算原先累,现在也不累了。”
他笑,带着纵容:“走吧,回家。”
“可是这个……”米初妍指了指自己打包来的点心。
宁呈森倒是干脆,直接取过那些盒子,拦住恰好回来的护士,塞过去:“今天夜班,这个给你,用微波炉热了吃。”
护士简直是受宠若惊,双手捧住那些盒子,也不管米初妍是不是在边上,一个劲的朝宁呈森傻笑个不停。
以致最后,米初妍也是忍不住崩了笑。
这一笑,护士倒是尴尬极了,抱着宁呈森给的外卖盒子,直接溜走。
灯光下,米初妍看狼狈疾走的护士,宁呈森看米初妍,久久的沉默后,米初妍突然问:“为什么要辞去科室主任的职位?”
男人嗓音沉磁,颇认真:“原因多方面,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KB。”——题外话——
更毕哦,么么哒……
华灯初上,璀璨街灯闪烁着都市的繁华。
今年的台风雨似乎很少,整个夏季,穗城都在无尽的燥热和无尽的空凋冷风中度过。
走出医院大门的米初妍忍不住啧叹:“好想喝啤酒!还要冰镇的!”
“那就喝。”
边侧,男人的嗓音沉沉的,带着纵容的宠溺。
米初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狐疑着侧首:“你让我喝?惨”
他扬了扬眉:“想喝就喝点。”
“可是……”米初妍话未说完,却是忍不住抚上小腹,纯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继而又在瞬间消失:“算了,我回家喝白开。”
宁呈森勾着车钥匙,站在她身旁,深眸凝视着她柔美的侧颜还有双唇的干燥,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很简短的问:“在哪?”
“家啊……”
“这么乖?”宁呈森明显很意外,上扬的语调,略微的调侃。
米初妍听着糊涂,想不出来他这是跟谁说话,像是逗宠物似的,正侧过头,却又听他在说:“出来吧,一起吃饭。”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但应该是答应了的,因为宁呈森回道:“一会联系。”
电话结束后,他侧首过来:“你还没吃东西吧?”
虽是疑问,但也存着笃定。
想来也是,她一直就在医院等他,又还睡了小觉,怎么可能去吃东西。
他凝着她,她便点了点头。
长臂伸过来,撩开了些许她的发丝,宁呈森又道:“带你去吃大排档,去不去?”
“哈?”
“哈什么?不是想喝冰镇啤酒吗?喝啤酒就得去那种地方喝才有意思!”
米初妍承认,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可是她真的非常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有去过大排档吃东西?!
心里这么想,便也这么问。
却不料,他很郁闷的说:“难道不是吗?潘闵宇他们最近经常去大排档吃宵夜,我听着他们那感觉还很不错的样子。”
“那他们也喝酒?白天不用做手术啊!你竟然在知道的情况下,也没处置他们?”
“小酌而已,不影响。”
前方,高大的男人已率先拉开车门,返身朝着身后的女子招手,让她上车的同时,如此回答。
米初妍:“……啧啧啧!你还是我们当初那个铁面无私,吹毛求疵,严苛不讲情的大主任吗?”
他倒是配合,笑了笑,认下她的调侃:“被你降服以后,我确实不是当初那个宁呈森了。这不,现在是病人不管了,学生也不管了。”
米初妍囧了囧,面色微红。
说的她好像有多大妖魅,祸患者祸科室的女人似的!
被他塞进副驾座,米初妍还是满脸的不相信,追着他问:“你真的让我喝冰镇?”
“嗯。”
“可是我身体好像不……”
“偶尔为之,不影响。何况,不是有我在么?”
米初妍还是有些举棋不定,生怕冰饮喝下去,自己好不容易开始正常的生理期又紊乱掉了。
可是,她还未说出更多的话,他却是又拨了电话,这回他开了免提。
那端刚一声喂,他接着就道:“出来,请你吃饭,记得带上你老婆。”
“我老婆不是还在你手里?”
是徐暮川的声音,带着隐隐不快,米初妍听出来了。那感觉就好像在控诉宁呈森是个大地主那般,不让家里的长工休息。
宁呈森语气轻快,丝毫没有跟他抬扛的意思,只道:“已经下班了,你现在给她电话。”
嘟嘟嘟……
通话倏然就被徐暮川切断。
米初妍心里捣鼓,这一个个的,宠妻魔……
他打定注意要去大排档,米初妍似乎无法阻止,可问题也随之来了。
米初妍皱了皱眉,继而猜测他的第一个电话:“也叫了瞿安?”
他在开车,很专注,掀了掀眉:“大排档不是就要人多才有意思?你有什么人想要喊吗?可以一起。”
好吧!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
可是……
“难道你不怕,你们去吃了,要拉肚子什么的?”
他们这一个个,可都是矜贵物种,吃的东西,哪餐哪顿不是精致又精致?就是纪唯宁也不例外,虽说她是个苦过来的人,可她苦的是情感的缺失,而非物质的匮乏。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就优渥,以前被江承郗宠,后来被徐暮川爱,哪里需要体验这平民大众的生活?
米初妍表示很忧虑,如果说,她几乎有种想要去药店买胃药防备的感觉,开车的男人会不会把她敲死?
也不知道他决定要去吃大排档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会儿,他的眉心有些紧,但也只持续了半秒,又散开:“他们可以不吃,看着我们吃就好。”
“呃……”请问,这世道,还有这样请客吃饭的人么?
再说了,他难道不矜贵?
米初妍很怀疑的问:“你……能吃吗?”
他笑了,在红灯前侧过脸,眸底的纵容更深:“舍命陪老婆,应该的。”
他催促米初妍喊自己想喊的人,米初妍好笑又无奈,喊了徐暮思,电话中恰好听见徐暮云在说话的声音,便也让徐暮思顺道问徐暮云要不要来。
没有叨扰乔洵,一则,两人玩的较少,二则,乔洵如今大多时间在B市。
也有想过旧旧和麦晓晨,但是转念想到宁呈森喊的那些人,默了默,怕她们放不开来玩,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四十分钟后,当低调的卡宴,张狂的玛莎拉蒂,优雅的世爵分别从城市的几个角落聚集到宁呈森说要请客的地方之时,几乎都是吃——便——脸!
“我去!教授你就是这样打发我们一帮子救命恩人的?抠不抠!”瞿安嘴上虽然如此嫌弃,可却是一群人中,最快寻到位置落座的。
恰好是饭点,一群人都是抛下家里佣人准备的美酒佳肴来赴这趟约,本以为不是去一些私房小菜馆,便会是去合溪酒楼。
宁呈森向来能往外觅食,但凡他认可的餐馆,不管是环境服务菜色味道,那都是一流的。也许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才都会在他的一个电话下,纷纷而来。
然而……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宁教授淡定自若,教授夫人无奈耸肩加陪笑脸拓。
徐暮川是不动声色的瞄了从小长大的兄弟一眼,无奈暗叹着,拉着纪唯宁跟着瞿安坐下。
徐暮云显得从容些,修长的手指拨开西服扣子,优雅叠腿…惨…
本就忙到很晚未进食,刚进家门才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便被徐暮思拉到这里来。此刻对他来说,有吃的,就好。
比起这些男人的古怪,徐暮思算是最活跃的,而纪唯宁,算是最沉静的。
晚市,一群又一群的人往大排档挤,很热闹,人气很足!
徐暮思朝着店内喊:“老板,先拿两打啤酒!冰镇的!”
“你少喝。”徐暮云不赞同道。
“哥,你少管我。大热天来大排档脑子有病的才不喝冰镇!”
徐暮云皱眉。
实在是怕了她,回头喝醉了别又抱着大树哭的稀里哗啦……
“两打够吗?不够再多要点?”
“……够了,喝完再拿。”
徐暮云看着自家妹妹,刚要说些什么,身侧两道男女交谈的声音,便将他脱口的话堵了回去。
他靠在塑料凳的倚靠上,转头。
捕捉到他身边的两个人,眸色暗了暗,不知何时,他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占。
隔着他,他望了望那女孩,满足的笑脸迎视着她心爱的男人,璀璨的星眸,亮过天上高挂的繁星那般……
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他的眸色转亮了些,跟着便是释然的勾唇,笑望他们道:“所以,今天来大排档,是为了满足你?”
女孩的眸光对视过来,调皮的眨了眨眼:“让二哥见笑了。”
徐暮云摆了摆手,笑容更深了些:“挺好的。”
宁呈森在中间,听着他们聊天,但不说话。
有些事情,他确实会有大男人的心理作祟,但这并不代表,他要干涉她的交友自由。
天空,朗朗明月,繁星点点……
大排档很是嘈杂,他们却很尽兴。
旁人心思沉细,百转千回。能闹的在闹,性子天生闹不起来的,便安静的纵容着他们身边的爱人,看着她们大声笑大口喝,便都不自觉勾了唇。
那个晚上,尽情劈酒的他们,丝毫不觉,一整桌子都成了这条街最亮眼的风景,被许许多多的人围观着,久久不散。
以致被路人拍了视频,后来上传到网络,有人认出了称霸国内实业长达一个世纪之久的瞿家太子爷瞿安,有人认出了掌控南方经济命脉的世腾集团徐暮川……
然后那条街在不知不觉中,晚晚生意拥堵爆棚,老板们赚的盆满钵满,顾客们却再也没见到这帮人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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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宁呈森还曾端着酒杯跟身边的徐暮云碰了杯。
彼时,米初妍已经喝的有些多,正跟瞿安在那划拳。
徐暮云随口一句:“她的身体,受的了么?”
宁呈森笑了笑,酒杯搁下,深邃而幽深的视线望向身边的女子,柔的一塌糊涂。
他说:“她的年纪,本应该如此放肆。只是因为跟了我,她从来没有如此放肆过!不过是冰镇啤酒,她爱喝就喝,喝完,大不了我再给她治。”
徐暮云瞬间就默了……
不过是冰镇啤酒,她爱喝就喝,喝完,我再给她治。
这样浅浅淡淡,又透着无尽纵容的话语,从宁呈森的口中说出来,他很意外。
一直知道他爱米初妍,爱到不可能放手!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疼她宠她照顾她,一切都应以为她好为出发点。他们都很清楚,她的身体其实遭受不得太多这样的折腾,毕竟当初的折磨太……
可是,到如今他似乎才又参透爱情的另外一种深刻。
那是无底线的纵容。
不,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无底线的纵容以后,他还能很笃定的说:“大不了我给她治!”
愧疚,所以纵容。
懂你,所以纵容。
但不管是哪一种,徐暮云承认,他的爱,终究不如宁呈森来的深入骨髓。
至少,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万万做不到如此,看过她被折磨的太多太多,他只希望,她此后安康便好。
至于她开不开心,遗不遗憾,会不会因为生活的小小不足而耍脾性,他都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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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都奥园里,正搂着娇妻沉睡的宁教授接到电话控诉。
原因是,瞿安半夜急性肠胃炎,到医院挂水折腾到早晨,压了一肚子气找罪魁祸首泄愤,顺便想找宁教授要点快效药。
然后踏入九月已经卸职的宁教授把电话打给了纪唯宁,点了几个药名让纪唯宁上班的时候去药房领出来给瞿安。
结果话没交代完,徐暮川在电话那端禁止了纪唯宁去上班并将还在半梦半醒状态的宁教授吼了顿,因为纪唯宁也是胃疼了半夜!
是夜,宁太太在书房用功,右手边堆积的专业书几乎没过她的头顶。
一小时前,宁婕发视讯过来,给她丢了一堆的药物化学分子式,让她搞清楚它们之间的归类,以及相互之间的药性反应。
满脸懵逼的米初妍只得爬着梯子,翻遍身后的书架,找各种专业书,然后,书本越堆越多,越堆越多……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收效也是甚微,那堆分子式,连个边角都还没被她拆出来。
有些气馁的趴在书桌上,小小的头颅顶着凌乱的长发压在手提键盘上,蓝色屏幕跟着出现一堆乱码,细嫩的藕臂往前一伸,堆积的专业书噼里啪啦的倒拓。
白天在实验室就被专业知识折磨了一天的米初妍很绝望的闭眸,拉长着嗓音喊:“老公救命……”
宁呈森自然知道她在书房干什么,听到那连番的重物坠地声,以为是她爬梯子摔下来了,吓的赶紧丢了自己手中的活,三步并作两的奔进书房惨!
可他哪里知道,当他顶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奔到书房口的时候,竟是发现他的小妻子屁事没有的歪坐在书桌后方。
书桌方圆倒是狼藉一片,而那个疾呼救命的小女人,此刻却是顶着一团乱发在跟桌上的手提置气!
纤细的指尖狂躁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剔透晶莹的俏脸生无可恋的盯着手提屏幕,小嘴儿嘟的老高,本该亮晶晶的双眸,此刻却是赤红……
宁呈森为自己心落回原处而松了口气,再看她的时候,却又是无奈的叹息,上前。
认命的替她收拾好一地的狼藉,站在她的书桌边缘,浅声:“我的手提惹你了?”
“不是!”
“那你这么粗暴对它?”
椅子上的小女人忽然抬头,憋红了眼:“我讨厌这些分子式!”
“……这是基础。”宁呈森凑头看了看,论断。
男人的声音太过轻飘飘,看起来很不用心,很不屑的样子。
只是,他说的越简单,就越是刺痛着已经身殚力竭的米初妍,倏地低吼:“摘病人脑花你说是基础!写个论文你说是基础!做个课题研究你说是基础!特么的能不能别用你超级学霸的思维来定位我这个超级学渣好么?!”
宁呈森被吼的一脸无辜,可是,垂首间触到那张可怜兮兮的小猫脸,本就因她而柔软的心,更是化的一塌糊涂。
双手捧起她的俏脸,眸底全是纵容:“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心想,如果这会儿他的小妻子要求他把电脑上的所有问题解出来直接给她抛答案让她去应付宁婕,他也是没有二话的!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好,对她的学业百害无利,可谁叫她吃死了他呢……
原先她也是自己领域里的学霸,突然转了求学的方向,一时间的措手不及是可以理解并且体谅的!
嗯……没错!以她的资质,一年半载后,在这块于她而言的新领域里,肯定又是得心应手的。
宁呈森如此说服自己的‘帮凶行为’,俯身,修长的手指挪到手提键盘上,就要开始操作,却是倏然间,屏幕被身边的女人压了下来。
反应快,倒是没压着他的手,可也是莫名,投目过去,凝了眼气成斗鸡的女人,不解道:“怎么了又?”
“你想干什么?”小妻子的眼神,满是警戒。
宁呈森脑门冒黑线,半秒后才沉声:“……帮你解题。”
“有你这么帮忙的吗?你这是包庇你懂不懂!宁呈森你还是不是我导师?你还是不是我们课题组的老大?你还要不要我好好学?你还要不要我以后在你宁家的圈子里出人头地!你还要不要我以后替你掌管KB制药的附属研究室!你还要不要我在医药圈里扬眉吐气!你是巴不得我不学无术以后都在家里给你当主妇当黄脸婆是吧——”
宁呈森:“……”百口莫辩啊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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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他,这女人肯定有问题!以前也天天这么学,都不见她这样闹过!细细想来,从晚饭后她一头扎进书房也不陪自己出去散步便好像不太对头。
拧眉:“你今天怎么了?”
她又抓了把长发,顺带理了理,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憋气道:“没什么,你去忙吧,我的事我自己慢慢来。”
“我没什么好忙的。”宁呈森回了句,离她更近了些。
她别扭,推他:“不是还要收拾行李?”
嗯?半弯腰的男人眸底亮色,继而弯唇:“所以……你这脾气……是因为晚饭的时候我说我要去柏林而闹的?”
“谁跟你闹!你出国不是三天两头的事么?我也要闹的过来啊!”
“真不是?”宁呈森疑问了声。
米初妍
略烦躁,小手将他贴过来的面颊挥开:“真不是!你那是为了工作为了无数患者,我有这么不讲理么?”
宁家的研究室虽然机构庞大,会不间断的有仿制改进新药问世,但如今因为宁呈森的执掌而让曼夫柯的江湖地位受到威胁,这时候,曼夫柯早就竖起全身爪牙。
如果宁呈森不加紧些步伐,研发出一些更新换代不易被人模仿改进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原研药物,那未来KB会不会被曼夫柯吞食,很难说。
再者,若是有新型药物的问世,对全球遍地的患者来说,只会是福音。
“真不是的话,那你这脾气是为何?”
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整个贴了过来,长臂揽着她的细腰,轻松抱起。
不过转瞬,米初妍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进怀中,他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而她,则是坐在他的大腿上,与他紧紧相贴着,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乖,告诉老公,你到底在气什么?”
他在她耳侧吹着热气,细嫩的耳垂,甚至敏感的察觉到他不安分的舔舐,痒痒的,湿热的舌尖扫过带来的颤栗,让她不自觉间,僵了僵脊背。
米初妍不语,他便更加重了舔舐的力度,追问道:“是不是气我姑姑给你的题太难?惨”
声音低沉惑耳,磁感湿哑,让人忍不住迷情而混乱。
然后,在米初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倏然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啃咬。
“唔……”
怀里的女人不自觉叫叹了声,继而羞涩,整个头更往他的怀里钻,却也急于否认:“不是!你姑姑时时刻刻惦记着我,我多谢都来不及,怎么会气……”
话说了好几串,米初妍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脱口的音色,竟已是柔媚的不像话,既娇且嗔,仿佛不是自己,因为颤栗而瑟缩,后背微弓着,悉数缩进他的身体里,便更像是难耐的邀请……
瞬间,面容烧灼,继而涨红。
宁呈森显然已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看着她粉扑扑的面颊,想到她能轻易为自己动情,心情甚好的哧哧笑了两声,又问:“那到底是为什么?”
怀里的女人瘪了瘪小嘴,指尖欺压着他的锁骨,在上边细细的抠,嗓音柔糯:“我……可以不说么?”
宁呈森不动声色的拿下她造反的小手指,面有肃色:“不行!”
“我偏不说又如何?反正你明天也要出国,管不了我。”被他抱着,米初妍只感觉整个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的灼热着,有心想要往下挣,却不料,被他越抱越紧。
耳垂再次被他啃咬,大掌覆上她紧俏的细臀,力度很重的捏了把,而后警告:“不说就在这里办了你!反正……我看你也想的很。”
那一句,‘你也想的很’!让米初妍本就泛红到耳根的赤色,愈加浓烈!
只见她躲闪的目光,左看右望,两条小臂不停的扒拉着他的桎梏,咕哝着:“明明就是你自己想……”
倏然间,她的小手被他桎梏,整个手腕掌控在他有力的大掌中,顺着他结实的小腹,强硬且霸道往下欺压!
米初妍:“!!!”
掌心真实的触感硌的几乎让她的脑子轰然爆炸,大脑略有空白的迎视着他眸底的深邃,那越发强烈的幽光以及丝毫不加掩饰的情潮,让她不由得抽了抽气……
“我……确实很想。”故意停顿的话,有些缥缈,有些虚幻。
就在米初妍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又勾了勾笑,笑容里全是令人迷醉的魅色:“知道吗?那天校园里有不少学生拦住我,教我怎样在家努力巴结夫人。”
“啊?哈?你说什么……”
伴随着他的双手移动,本就呆鹅状的小女人更是满脸懵逼的看着化身为狼的宁教授,不解他为何扯出校园的事来。
宁呈森是早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很满意的舒展着眉心,浅笑:“巴结你拨经费。”
“不……不是……不是拨给你了吗?”
“那是课题组的……等我这次从柏林回来,就要启动实验室的项目,到时还要你拨经费,所以,我在想,要不我就趁着今晚,先把你巴结了。”
“你……你想……怎样巴结我?”
“我想试试学生教的办法。”
“那……那是什么?”
米初妍只觉得,他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然后她整个思维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被他牵着鼻子走,下意识的接他的话。
他在笑,眸子里全是细碎的精光。
修长的指节抵住她的嫣唇,坏坏的揉捏,继而缓缓俯身,弯腰到以她持平的高度,猝然扬唇:“他们说……做……到让你直不起……腰,就会乖乖签字了。”
轰!!!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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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心绪被震的七零八落,米初妍刚有些清醒的要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然而,未来得及她开口说话,他的唇,已经覆了过来。
很温柔,温柔的几乎将她溺毙,米初妍整个人被抵在后方高高的书柜上,承受着他漫天的柔情!
衣衫渐宽,她倏然握住他的手,艰难喘息:“我……没洗……澡。”
他的眸色很深,锁住她的目光,只有粘腻唯剩粘腻,话音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完事再
洗。”
“可是……很脏……”
所有的动作都在继续,他狠狠刮了她一眼:“闭嘴!”
小女人身段柔软,渐渐迷失的同时,还在竭力保持半丝清醒:“宁呈森……宁教授……宁老师……你的洁癖……呢?”
“我的女人只有你,从始至终只上你,这就是我的洁癖。”
米初妍只觉得被这男人塞了满脑子浆糊,一瞬间,所有的思考和坚持都沦陷在他简单粗暴的宣言里。
真的要给他跪了,明明被他嚣张的得逞着,她却还在他的怀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卖力迎合!
许你现世宠013:越频繁,几率越大
深夜,米初妍全身无力的蜷缩在卧室的大床上,鼻息间,呼吸到的全是空气中的暧昧因子。【全文字阅读】
脑海中闪过刚刚那些画面,她的面色由白涨红,由红涨紫,再由紫转白……
耳侧传来浴室中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倒是精力百倍又耐心十足,不单伺候她洗漱,还给她把头发吹干,像照顾小娃娃似的给她穿睡衣睡裤,擦干她的每一个脚趾包括趾缝,又抱着她躺床上,盖好被子,调好室温,这才折身回浴室,自己洗澡。
大床自然是焕然一新。
随着他钟爱那事的程度渐深,他处理现场的本领也在见长!
昏沉沉的米初妍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把卧室的狼藉收拾干净的!
但是她此刻很清醒的在想,如果被她知道,到底是哪个学生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传授那些不入流的巴结方式,她一定不给那人好果子吃!
米初妍心里恼气的要死……
当她精疲力尽的倒在床上,他却还在孜孜不倦。口中振振有词,说什么实验室的项目经费可不比课题组,多上几十倍恐怕都不止,他如果不卖力‘巴结’,怎么对得起那动辄上亿的资金!
几乎被他的胡言乱语噎的无法可说,她只得讨饶:“基金会的钱都是你的,你直接拿去吧,不用我首肯!”
他倒是认真,批评道:“怎么能直接拿走?基金会这份文案可是在kb集团的财务处备了案的,kb高层大多是外国人,他们处事的原则性非常强,如果见不到你的签字,以后是不可能继续拨款的。要是基金会的款项中途断了……你说我们怎么办?”
米初妍:“……那你涉及的研究项目如此多,以后总不能每要一笔经费,就来这样‘巴结’我吧?”
身后传来他满足的喟叹,接着是他大言不惭的话语:“这主意好!以后都这么办!”
米初妍:“!!!”
特么的!到底是谁巴结谁啊!
风平浪静后,她用余力追问:“合约上有说,项目取得成功后,其中的一半获利也必须归基金会所有,用来支持更多有创造力的研发者。那如果你的项目成功获利并且资金融入基金会名下后,又该怎么算?”
他沉吟,很重视的细思了半秒,而后答:“那很简单!我替你的基金会赚钱了,自然要你来多谢我!”
她皱眉:“怎么多谢?”
“用你的身体。”
他笑的眉目舒展,她却呕的老血喷涌!反正说来说去,都脱离不开这事就对了!
米初妍很想怼他,如果其他被她支持的研发者也同样成功获利呢?她是不是也得这么感谢!只不过,她脑子还未完全打结,这样的话刚冲上脑,便被她恼气的刨除!
先不说当真这话出了口,身边的男人会怎么惩罚她,就连她自己听着,都唾弃的要死!
想来是被他整疯了,脑子里才会窜动出这么离谱的想法来!
米初妍心下呸呸了几声,深埋进枕头的头颅缓缓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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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依旧紧闭,想到他明天上午的航班飞柏林,米初妍到底还是强撑着发软的身体踱步到衣帽间。
原本是想给他收拾行李的,可这会儿进去,却是发现,行李早就被他收拾妥当,如今靠着她的梳妆台摆放着,边上还搁着他的钱包护照。
明天周三,她的学业很重,不可能去送机。
想到这里,不由的,叹了口气……
执起他摆放在梳妆台上的护照,轻轻掀开,他的证件照便映入眼帘。
看过许许多多的证件照,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寸照,亦能好看到夺人眼球。
双眼痴迷的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不觉间,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被温暖的怀抱围住,他的头搁上了她的肩,轻启唇:“在想什么?不累吗?怎么还不睡?”
低沉的话语里有心疼,有宠溺,有无尽的迷恋……
“我在想……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要长的像你才好。”
米初妍的话,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脱了口,却不料,说完后,才知道自己提了怎样的话题,面上渐有了沉色,继而越来越浓。
有那么一瞬,刚刚沐浴过后的男人,那张隽雅清爽的面容上,有淡淡的隐晦色。
但也只是须臾,他就伸手,长指抽走她手中的护照,啪的一声掷到梳妆台上,反驳她:“我倒是觉得,不管男孩女孩,像你才完美。”
他的话语里没有憧憬,更多的像是在敷衍,仿似他对生孩子的事,从来不热衷。
米初妍的心沉了沉:“难道你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吗?”
他很是坦然,眸色无恙:“任何事都有主次之分,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我的亲人和事业。”
他的生活中,暂时没有孩子的排位……
米初妍不知该说什么,有些心底发涩。
生理期是越来越正常了,就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机会……
宁呈森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后搂着她,越发紧,却也调侃:“真的这么想孩子,要不……我们再继续?”
米初妍躲开他,无语道:“又不是频繁运动就能成事的!”
“也不一定,凭我的体能和质量,越频繁,几率是越大的。”
米初妍:“……”三句话离不开某项运动!
夜里,因为孩子的事,她转辗反侧。
他到底还是没熬住,搂着她说:“孩子的事,不要总给自己压力。我承认,我对孩子是有幻想,但那孩子必须是属于你和我。目前来说,你的学业很重要,如果分心在其他事上,对你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我其实也想过了,等你在学业上顺手些以后,如果你真的很想要,我们可以去做试管,然后卧床保胎,有我在,有宁婕在,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那些药,如果你吃怕了,其实可以不吃。”
米初妍不知道,他原来竟是把事情想的如此远,心下百感交集,连连摇头:“那些药都不苦,我一点儿也不怕,只要能好,让我吃一辈子都行!”
宁呈森搂着她,长臂搁在她脑后,轻轻把玩着她的发梢,忍不住笑:“难不成你还想当个药罐子?”
想不到,她竟是重重的点头:“我早就做好了当药罐子的准备!拓”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听着却是意难平……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何至于此惨?
下意识的,搂着她的长臂,更紧了些力道,微颤音:“我不许你当药罐子!那些药,以后都不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这个理你应该懂。”
懂的。
可是懂又如何?如果吃点药能换来他们的孩子,让他们的孩子真正意义上的自然结合,她不知多开心!
米初妍没有应他。反正,就算他不让自己吃,她也会偷偷按时服用的。
后来,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的,但她在他的怀里,却是睡的很熟。或许是他提到了孩子的事让她心里有了底,整个夜晚,梦境里全是甜蜜。
她梦到了他们的孩子,如了他的愿,是个男孩。
粉雕玉琢,五官酷冷,像极了他的小翻版,在梦中,举着两只胖嘟嘟的小手,向他宣言挑战:“妈妈是我的老婆,晚上只能跟我睡!”
他气的火冒三丈,斥小翻版:“想要老婆,自己讨去!”
小翻版怒的蹬脚:“我就要妈妈当老婆!你没有老婆,自己再找一个!”
他气的要揍小翻版,拎起他的小身板,对着小屁股就往上抡了两个巴掌,然后二话不说的丢到她手里,怒道:“瞧你把你儿子宠成什么鬼样!竟然撺掇他老子去找二老婆!”
梦中的她,哭笑不得:“小屁孩的话你也当真?他倒是能把我娶了去?”
岂料,这话被小翻版听了去,瞬间大哭:“呜呜……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揍我……呜呜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
甜美的梦境,因为不是亲生而骤然转醒。
然后,米初妍便尝到了梦境后的失落,额头有丝丝密冒的冷汗……
心底有些怅然,再难入睡。
彼时天色微亮,惦着宁呈森的行程,她有了起床的念头。
身体的另一侧,破天荒的还有他的存在。
想起一向早起的他,今日却如此贪睡的抱着自己不肯松手,米初妍只觉,整颗心都在发软融化那般。
昨夜到底没有继续,他虽然纵情,但没有到毫无节制。
指腹轻轻划过他的挺鼻凉唇,眸中带笑亦满足的贪婪着他的体温……
心念起,如果梦中的小孩当真属于他们,那不管是怎么生的,她都满足。
蹑手蹑脚的爬下床,轻声洗漱,又赤脚走出卧室。
时间尚早,莲姨还未来,米初妍自己打开冰箱,就着里面的食材,给还在酣睡的男人准备早餐。
心里因为他的安慰和计划而温暖,又因为梦境的虚虚实实而波澜,早餐做的,不如想象中上心。
紫菜饭团,玉米干蒸,品相不太好,味道也是一般般。
米初妍自己尝了个,眉头起皱,没怎么犹豫,便将那两份餐点收起,放置冰箱,打算回头自己吃,然后,整理了心绪,给他重新做了份。
就如他对自己的好,她也总是想给他最好的。只是没想到,原本要被她偷偷雪藏的早餐,竟是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头的他拦了去,然后,被他悉数吃了个精光。
他的航班很早,没让米初妍送,却是在临出门的时候,把玩着她的发梢,提点:“昨晚上的那些分子式,你在分析它们之前,先找他们相似的分子结构。一般来讲,分子结构相近的,其药性也会接近,这样处理起来,就不那么混乱了。”
米初妍没想到他会重提这个事,眸子里有闪烁,嘟囔着:“我是不是很笨?这么简单的切入点……竟然都没有想到。”
他很严肃,眼角眉梢没有丝毫的笑意,逼迫着她迎视他的深眸,然后,轻轻启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才,也没有一蹴而就的学术。宁婕有如今的成就,是她半生的求学和积累,我有今天的成绩,是因为牺牲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甚至成年的所有美好时光。当你们游转各种游乐场所绕在父母膝前撒娇的时候,我
在学习,当你们为了心里那份悸动而暗恋或者明恋某个异性,或者疯狂追逐不切实际的大明星们的时候,我在学习!当你们在工作中插科打诨,八卦相聚,抱怨牢***的时候,我还是在学习!如今,你才刚涉及这个领域短短数月,虽然很用功,但时间毕竟有限,所以,你又何必如此急着否定自己?别急着拿自己跟我们对比,相信我,你一直都很棒!”
直到他离开许久,米初妍的心底,感动仍在萦绕。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看起来刻板,仿似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思,可事实上,她的心思却从来都瞒不过他。他的每一句话,总是能如此恰如其分的安抚她的不安……
他在柏林,她在穗城。
相隔万里,却再不用担心他会一去不回,再不用一个人在寂寞的深夜里忐忑难眠,歇斯底里。
日子或许平淡,却很真实。
微微的感动,微微的甜,每天起床都在美好和期待中度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他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打电话。
她亦很忙,每天要么泡在实验室里,要么泡在图书馆里,要么追着那些授课老师满校园的跑惨。
九月转眼接近尾声,穗城的艳阳却没有丝毫停歇的念头。
火辣辣的阳光,透着泛白的色彩穿透云层树枝,令人不敢抬眸迎视。
米初妍大多时候穿着简单,或是衬衫裙,或是雪纺半身裙,或是T恤热裤,偶尔心血来潮,也会穿的很优雅。
她贪凉,贪舒适……
但不管她如何贪凉,那头柔顺的长发,却始终未再去做任何改动。
热到受不了了,最多也只是用皮筋松松的绑个低马尾。
她知道,宁呈森爱极了她的发,所以,即便只是绑出来的痕迹,她也会觉得,那是对头发的破坏。
俏丽的倩影经常穿梭在校园弯弯绕绕的林荫道上,即便热汗挥洒,她的笑脸,亦是明媚的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很奇怪,不管她在哪,从来都是独自一人。
她的身边,再不像以前那样,围着成群好友,亦不再像从前那样,跟数不清的异性同学哥儿们的相处。
明明还是那个校园,明明身边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可到底,还是哪里变了……
米初妍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她成了宁教授的妻子,亦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她只觉得,她不应该是人缘如此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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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去实验室交课题组布置下的论文,意外的撞见潘闵宇。
有些时日没碰面,诡异的发现,他竟像是投胎重生了那般。原先那头时尚凌乱的金毛,如今变成了利落的黑色短发,中规中矩的穿起了衬衫西裤外披白大褂,竟也从小鲜肉的外表中看到了属于男人的沉稳。
米初妍是受不了他前后造型如此之巨大的反差,笑声收不住,伸手便要去扯他那头短发,哪知,却被他敏捷的避开,一副与她保持三尺距离的怂样!
她瞪他:“怎么着!这才多久就想跟姐划清界限啊!”
潘闵宇手里抱着文件夹,看着她逼近,忙用文件夹挡在自己胸前,苦逼脸:“姐!您老人家后台那么硬就别撩汉了哇!不跟您保持距离我是活太长了我……”
米初妍站在台阶下,不明所以的插腰:“我招你惹你了?”
“……你没有。”大男孩闷闷的声音,颇有些逆来顺受的小受样。
看着他无辜又委屈的样子,米初妍笑的更甚,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调侃着:“潘闵宇你是哪根筋搭错线了?”
潘闵宇没想到她会推他,一个不注意,大高个竟是被她推的踉跄了下。过往的同学投目过来,无不窃笑的让他发恼!
我勒了个去!
潘闵宇抓狂的暗叫,到底是谁脑筋搭错线了?!要不是她家那个大醋缸把他跟廖宗定位在同个情敌范畴里,全部收在手下划圈为牢,他用得着如此缩头缩尾的活在人世吗?!
我勒了个去!他那最引以为傲的离子烫挑染被她家大醋缸看成了满地鸡毛!他的T恤牛仔被她家大醋缸批判为太幼稚不能给病人安全感!草泥马啊草泥马!无奈之下他只好剪了鸡毛!穿起古板的衬衫西裤!丢掉可爱的小板鞋套上了老男人才会眷顾的系带皮鞋!
然后他往镜子里一照!好家伙!足足老了五岁都不止!
他在科室里哀叹个不停,逮着没人的时候李易哲好心的提点他:“你别嚎了!再嚎小心宁教授再将你整老五岁!”
他不服:“小爷我大好的年龄摆在那,除了换行头,他还能怎么着让我老?!”
李易哲阴狠的哼了两声:“办法多的是!轻则,熬夜。重则,用药!”
虽然说的很假,但还是吓到潘闵宇了。
特么的,用药虽然不可能,但让他熬夜可是分分秒秒的事!熬夜催人老啊!十倍补水的面膜都Hold不住!
于是,他只能在百般厌恶的别扭中,渐渐接受了自己如今的这身成年男人的打扮!
然后他渐渐明白,你妹的那个大醋缸,他分明就是嫉妒自己比他老人家年轻太多,还嫉妒他跟他家老婆感情太好,故意整自己就对了!
整的不单他,还有廖宗。
他们两个都是他的学生,每天忙不完的事,不是医院就是济山的课题组,反正到哪,他们都是他的小助手就对了!
之前因为一直在医院值班未曾前来,课题组的事大多由廖宗负责。
那时候他想,如果哪天被他撞到
了米初妍,他一定要在米初妍面前,狠狠告宁教授的状!可是眼下,他好不容易来了趟济山,好不容易撞到了米初妍,却发觉,压根的什么状都告不出来!
因为,他根本就不敢!
悲了个催!天马行空的心理挣扎后,只得甩了甩手,稳住自己,脸臊的说:“干嘛呢?好歹你也是宁教授的亲亲老婆,这么跟别的男人推推搡搡,说的过去么?”
亲亲老婆……
米初妍被他的修饰词逗的合不拢嘴,最后是笑的有些腹疼,这才强忍下了笑意,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他,继而咧着嘴夸赞:“不错!这样看,整个人都提高了个逼格!应该很快就能嫁出去了小受……”
潘闵宇:“……”我去你的啊喂!小爷是攻!是攻!妥妥地!
许你现世宠016:我要你就好
最后那篇论文被潘闵宇截了过去,米初妍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课题组的重要成员,地位仅在宁呈森和廖宗之下!
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打量着他忽然正经了的模样,眼神中斥果果的怀疑之色没有丝毫掩饰,愣是把潘闵宇气的跳脚,怒道:“干嘛!老子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医学博士!还不能管你们这一帮在校就读生了?小兔崽子!”
怒的连老子都甩出来了,米初妍只觉他越发可爱,抿了抿唇,免力收笑。【全文字阅读】
周围聚过来的人群又多了些,托了宁呈森的福,这个校园几乎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也是觉得潘闵宇说的有理,如果她再在这里站下去逗个没完,估计校园论坛贴关于她‘不守妇道’的讨论便会很精彩了!
正了正脸色,清着嗓子,声音故意扬高了些:“那我就先回咯,替我向科室的前辈们问好,有空我就回去看他们!”
米初妍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旁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跟潘闵宇聊的热络,旁人也都知道她是从省院神外科来,如此,只是为了向他们说明,她跟潘闵宇的交情源于省院神外科!
潘闵宇倒是很默契的配合,嘁了声:“你的良心都给宁教授吃了!指望你回神外看我们,等你生孩子吧!”
孩子两个字,让米初妍习惯性的心绪荡了荡,继而含笑:“回去看你们,与我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生孩子肯定要回省院建档产检啊!既然回了省院还不来看我们?跟纪唯宁一样!”
米初妍:“……万一我回伦敦生呢?家里爸爸妈妈盼的紧!”说的很了解她似的!呵呵哒!
潘闵宇:“!!!”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知道你们家最相亲相爱了!三句话不撒狗粮是浑身骨头要疼么?
灰黑了张脸,潘闵宇扬手:“我走了,回见!”
“去哪儿?”
“忙。”
“别把我的论文搞丢!”
“知道了!不敢!我的姐!”
扫了一眼他的背影,米初妍径自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踏步。
只是,才走不过五分钟,兜里的手机在响,摸出来看见是潘闵宇,皱皱眉,接听:“又有什么事啊小受受!”
“小米粒儿我告诉你!再喊我小受我分分钟先把你攻了!”潘闵宇气急败坏。
这端,却是轻飘飘的回应:“嗯,我会把你这句话转告给我老公听。”
“别啊喂!”气急败坏的某人爆腾而起:“这样是会搞出人命的!小爷我还不想死的那么早!我攻老李也不敢攻你啊——”
“李易哲是我老公的爱徒。”烈日下,年轻女子俏丽的面庞如同蜜桃那般水嫩绯红,倒是分不清,是被晒的,亦或是憋笑憋的。
那端潘闵宇苦哈哈的回接:“那我去攻廖宗好了……”
米初妍想了想,之后点头:“这个可以有!宁教授会感谢你收了廖师兄的!”
毕竟廖宗算是大醋缸名义上真正的情敌啊哈——
潘闵宇忽然凄凉的发现,自己有种被玩坏了的感觉!果然是近墨者黑啊!做了大教授的夫人,原本单纯可爱天然萌的小师妹也是真真的变坏了!
久久听不到回应,米初妍狐疑的问:“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
那端似有不甘,却又支吾:“……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说,教授虽然刻薄了些,但真的是用心在磨练我!其实打心里觉得,他虽然魔王了些,但人真的很好!”
小女人当即傲娇:“嘁!我老公有多惜才我当然知道!”
我去!典型的老公脑残粉……
又一把狗粮被强塞!潘闵宇继续捂胸口道:“那你跟教授说,我会跟着他好好干的,让他尽管刻薄我!磨练我!”
“再磨练,你也不可能磨成李师兄!”
“咔!”
电话倏然被切断,半秒后,一条短信进来:“绝交!”
受虐者气急败坏的原地抓狂,施虐者却是心情甚好的扬唇灿笑……
———
接到宁呈森的电话,是在他回来的前一天。
那时候黄昏,她刚刚从图书馆里出来,精神疲惫,听着那端熟悉的沉磁音,只一声‘妍妍’,便好像给心灵注进了最高纯度的能量,整个人,瞬间复活!
电话那端有呼呼的风声,她忍不住问:“那边是不是很冷?你在室外吗?”
他说:“还好,我在逛街。”
米初妍忽然就有些稀奇,笑声溢出唇:“你?逛街?跟谁呢?”
“只有我自己。”
“这么好的兴致?”米初妍又问。
他似乎在走路,但又好像不是,电话中的脚步声有些散漫,不如他平时的稳阔。
他笑了,笑声低沉而缱绻:“趁着空档,想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买回家给你当礼物。”
“妍妍,你有想要的东西吗?”他又问。
米初妍沉默。
她真的在想,然而,想了许久许久,都想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想要。唇角弯弯,眉梢上喜,她回了句:“我要你就好……”
“好啊,等我回家……给你要个够!”他纵容又暧昧的音色,穿透听筒融进她的耳膜,有些害羞,却更多了甜蜜的幸福。
话才落,他又说:“很遗憾,蜜月那会儿怎么不带你来这玩玩。”
米初妍顿了顿,嘟囔:“那边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儿吧?”
他的声音凝了凝:“地方好不好玩,只在于跟你同行的是谁而已。”
翌日,米初妍回了米家。
大约是下午三点,她在图书馆里面查文献,室内安静,窗外蝉鸣,图书馆里的空凋全天候开放,倒不觉得热,但是很闷。
唐心梅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聚精会神的靠在书柜前看书并做记录。
因为太入神,手机在响也没察觉,以致引来许多旁人的眼神攻击醢。
边上的男子估计是当真看不下去,上前两步,碰了碰她的手肘,示意她赶紧听电话。
米初妍是有些囧的,尤其是当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呼啦啦一大帮的目光朝她扫视,硬着头皮说抱歉,然后小声的接电话。
电话那端唐心梅只让她去溪口别墅,跟阵风似的说完就挂,不容满腹疑问的米初妍半句吱声。
她纳闷的把手里的书塞回去,又纳闷的收拾了自己的包包,纳闷的正要踏步离开之时,手腕忽然被身边男子拽住。
米初妍怔了下,侧首时,面色凝紧。
男子察觉到她的不愉快,似才知道自己动作很是唐突,忙松开了手,弯唇笑了笑:“你就是宁教授的太太?缇”
米初妍:“……”
看了看四周,不觉异样,再回头看那男子,干干净净的大男生,白色t恤天蓝色牛仔裤,长得也很是不错,横看竖看都不像是登徒子的样子,疑问更深:“这位同学,有事?”
男子摇摇头,笑的更欢:“当然没事。”
米初妍默默的翻白眼,她觉得,今天大约是遇见神经病了!
肩上的背包微微滑落,往上提了提肩带,米初妍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从容走过,然后,踏出图书馆的大门。
在这座校园,每天都有无数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她早已经学会了淡色处之。
目光或敌视,或艳羡,或八卦,皆来源于宁呈森对她从来不遮掩的情深。
其实不难理解,人们总是对自己幻想的事物有本能的护犊心理,医学圈子里,宁呈森是最完美的存在,不管他娶了谁跟谁在一起,总会有很多人心里不平衡。
对这点,米初妍看得很开。
但其实也不是那么开,如果说,宁呈森不是从来不掩饰他的情深,那她又怎可能如此有底气的在那些人面前,从容不迫?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家老公太给力了!
思及此,行走的脚步也在不觉间轻快起来……
然而,米初妍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图书馆某个角落,早已因为她的离开而sao动了起来!
随着那个男子回到他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轻声细语的几句,一个长相甜美的长发女生忽地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啊!uli教授真的结婚啦!!!”
身边又一个俊美男子安抚性的摸了摸长发女生的头:“乖,要不我们也早点去结?”
长发女生手一挥:“你滚!”
才滚完,又被抓回来,长发女生继续嚎:“她比我漂亮吗?”
男子点点头。
长发女生不服,又问:“她有我年轻吗?”
男子眉毛皱了皱:“虽然你很年轻,但她也一点都不老!”
长发女生默泣:“她有我身材好吗?”
男子不语,暧昧的视线扫了扫女生的胸前,继而点头:“分分钟秒杀你的搓衣板。”
长发女生:“艹艹艹艹!”
男子似乎觉得女生不够死心,再开口:“最重要的是,人家的学识甩你这个不学无术只会靠样子骗人的本科生十万八千里。”
长发女生:“!!!!!!靠你妹!”
白衫男子支着下颌,默默的听那两人嚎完,这才慢悠悠开口:“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搞定宁太太……”
对面两人咻的一记眼
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壮年男子,工人模样的打扮,看着陌生的很!
然而此刻他们却在交谈…醢…
其实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他在吩咐他们,因为整个楼梯的空间,只有他沉沉的嗓音在回荡。
屋子略空旷,回音便也有些颤,仿似不甚清晰,但是分明又听清楚了,他在告诉身后那些人,房子的每个角落该怎样布置,需要注意些什么。
他知道她在下面,垂首睞了她一眼,目光微深,却好像是因为急于交代清楚事情而没跟她说话。
米初妍满脸懵逼,正想退着脚步回去问唐心梅眼前这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厨房方向窜出一个晃动的人影。
那个人影向着唐心梅的方向不紧不慢的移动着,然后开口:“太太,请问今晚是要在这里吃饭吗?”
唐心梅略迟疑,往外看了看正在花园里摆弄东西的米安博,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缇。
这时候楼梯上忽有一道嗓音插进来:“阿姨,准备我们一家四口的晚餐。”
一家四口,自然是指米家夫妇,以及,女儿女婿。
中年阿姨看起来便是手脚麻利的样子,朝着宁呈森应了声:“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准备。不知大家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看着他们相处极好的样子,原先懵逼的米初妍转而退到了客厅的位置,由满脸疑问转换着悠然看戏的姿态。
哪知道,这时候他又转过头来睨她一眼,然后跟阿姨说:“问我太太。”
呃……
米初妍瞧了瞧正要向她走来的阿姨,只得开口:“那个,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跟你去厨房吧……”
说话的同时,她起身,也顺便拉走了唐心梅。
也是去到厨房的时候,米初妍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个阿姨。
没见过面,但她们也都似乎知道米初妍是谁,很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之后又很诚恳的向米初妍请教餐饮问题。
过程中米初妍知道她们一个负责厨房工作,一个负责楼层的清洁工作。
三言两语跟她们聊完,米初妍揽着唐心梅细声问:“所以说,这栋房子是我们家的?”
唐心梅将女儿拉到偏厅,这才道:“是小森买的,让我和你爸住。”
听罢,米初妍似乎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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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早就说过让徐暮川在这里给他再挑一栋别墅给岳父岳母住,可是后来因为工作和婚礼的事,他一直太忙,也从来没有提起,米初妍也早就将这事忘净了,冷不丁把她拉进这里来,当真没联想起!
唇角抽了抽:“怎么你们谁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唐心梅叹了叹:“房子早准备好了,小森也说了很多次,就是我跟你爸爸一直没打算过来住。这不,恰巧今天我们那房子楼上邻居在翻装修,不知怎么搞的,他们家的水全部渗到我们家来了,整个天花板搞的糟糕透顶,住人都是问题。你爸工作忙,我就自个上去找他们要说法,结果对方说这是房子本身的质量问题,不肯主动解决,最后就闹到物业去差点打起来了。我寻思对方太蛮横,就想把你爸爸喊回来,谁知你爸电话一直不通,我只得给小森打电话了。”
米初妍听得皱眉:“家里有事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唐心梅嘁了声:“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难不成我还能让你上去跟那些野蛮人理论?”
米初妍愤愤的几乎要插腰,可也只是转瞬,又是泄气的嘟唇:“妈,我是不是很没用?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
“你要是个男人,我就该哭了!”
倏然插话过来的熟悉嗓音,让
看着他跟母亲的身影,米初妍心底,百转千回。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首发
也许是因为听母亲说起家里的那些事,一时,竟有了无数感慨。
以前的老人总是喜欢生男孩,认为养儿能防老,养儿不亏本。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不单她,就连她的父母,也觉得这个想法着实很迂腐。
可是如今看来,养儿或许不能防老,但多多少少,还是能给予年长之人一些安全感的醢。
譬如今天……
“傻了?老公回来也不好好迎接一下?”
熟悉的嗓音从不太远的方向传来,沉思中的米初妍倏然抬起,但见那道身影再次出现在偏厅的门槛前,歪斜依靠着墙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米初妍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间一股涩流从胸腔深处蔓延而起。
他不动,似乎在等她前来……
而她也当真跑了过去,轻盈的身姿熟练的纵身跃起,稳妥的挂在他的腰间,就着那样的姿势,对着男人的耳垂,狠狠咬了口缇!
对她,宁呈森算是摸的很清。
她喜欢像个无尾熊那样赖在他身上,他也乐得享受的配合着她,所以,在她纵身跃起的时候,几乎是很默契的,他当即就伸出手,托住她的翘臀。
只是,她竟然敢对他下狠口,倒是他的意料之外。
自然是有些疼,但还没有疼到让他皱眉的程度,是想要逗她,才沉了张脸,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去扳她低垂的下巴。
却不料,视线冷不防的触碰到她的目光,竟是看到她眸底忽然现起的赤红。
这下,宁呈森是真的皱眉了,修长的手指定在她的面颊两侧不让她躲开他的目光,问起:“怎么回事?”
像是在极力隐忍着难言的情绪,闷在他怀里的米初妍瘪了瘪唇,仿似哽咽:“宁呈森……谢谢你!”
一声沉笑,自他喉咙底飘散而出。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女人挺翘的细臀,笑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爸妈买房子。”
“他们也是我父母。”
言下之意,他孝顺他们是应该的,谈不上谢。
可米初妍就是不管不顾,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更紧了些,继续道:“谢谢你像个儿子似的照顾他们。”
宁呈森:“……”
“谢谢你为他们出头!”
“我怎么替他们出头了?”
男人轻飘飘的声音,在耳侧回响,然后,忽然就好像被蜂蛰了似的女人身子瞬间提起,眨了眨依旧泛红的眼睛,狰狞道:“对哦……你是怎么替我妈出头的?有没有教训那些渣渣!”
“教训?当然有。”宁呈森忽然兴致起,顺着小妻子的话题,乖乖答道。
“那你是怎么教训的?是不是把那些渣渣打的满地找牙?”
嫩嫩的小手捏在他的唇侧,宁呈森很享受,微微眯眼:“妍妍这么暴力?”
“那不然呢?”
宁呈森被小妻子满脸正义的表情逗的不行,笑声更扬了些,却是很遗憾的口气:“当时我人才下飞机,怎么可能跑过去打趴他们?”
“啊?”米初妍似乎很失望,垮着小脸:“你没过去啊?那他们会不会欺负我们米家没儿子,往后还要往我们头上撒泼?”
这话,可是让宁呈森甚好的心情瞬间低落了!刚刚还说他就像她们家的儿子来着!怎么变脸变的如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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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手,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争执已是到白热化阶段了。
许你现世宠020:一家人就是要这样的温暖
无数回的亲密,她总是能够轻易的被他拿捏,跟随他在情海中,浮浮沉沉。【全文字阅读】
天地之间,仿似万籁俱寂。
她在不觉间闭上双眼,感受到的,唯有他的柔情狂野,霸道缱绻。
已经是意识迷糊,弄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她在他的怀中,软的一塌糊涂……
只是,忽然之间,一道不太自然的咳嗽声,隐约入耳。
米初妍身子一僵,潋雾双眸半睁。
“咳咳……”
那道咳嗽声好像更清晰了些,她猛的僵直,推了推面前的男子。
只见他双眸迷离,似乎有些困难的隐忍着,像是拼尽了理智,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推离开来。
外面天色将暗,偏厅没有开灯,只淡淡的亮光从客厅方向投S进来,很安静。
安静到,彼此的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明显。
联想到外头的境况,米初妍很是发窘,有些怨念的拍打面前的男人,懊恼的嘀咕:“都怪你!”
男人无话,气息尚且起伏不定。
米初妍怕呆的越久,越被外头的人猜测,那会让她尴尬到爆!索性不在理他,直接踏步。亦出去,却是被他大掌扼住手腕,米初妍自然是羞恼的,几乎跳脚:“你干嘛,快放开我!我爸妈还在外面……”
“你确定要这样走出去?”他问,眸子里全是幽光。
米初妍又囧,拍了拍自己灼热的脸颊,又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衫,最后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又重新踏步。
“他们是过来人,可以理解的。”顿了会,接着又道:“再说,妈只站了半秒不到,就离开了,光线这么暗,什么也看不到。”
身子欲越过,黯哑的嗓音,便从她耳根旁幽幽响起,附着浅笑,还有他那轻轻勾起的唇角,在昏暗的角落里,无比魅惑……
有那么瞬间,米初妍微微闪神,然而,闪神过后,羞愤更甚,一脚踏上他的脚盘:“流*氓耍的真坦荡!你早看见了,为什么还不——”停止!
米初妍气的话都说不下去,那男人,却一副无辜的语气:“如果这种事都能收放自如的话,那原因只有两个。”
顿步的女人觉得自己是真的神经了,竟然因为他那样的话而不耻下问:“哪两个?”
他把双手一摊,再正经不过的道:“要么,这个男人的生理有问题。要么,是这个男人对他的女人不够爱。”
米初妍:“!!!”倒是有理,叫她连反驳的词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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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身边的男人似是平息了自己,这才松开她的手腕,长臂转而环住她的肩头,带着她一起走出偏厅。
别墅内外已是灯火通明,厨房里有很欢快的忙碌声。
大约是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唐心梅从厨房里探出头,面色无常的说:“小森,你手机一直响,对方好像挺急的,如果有空,就回个电话过去吧。”
宁呈森应了声好,脚步转向客厅。
茶几上的黑色机子,恰在这时,适时震动……
米初妍囧意未散,不敢在唐心梅跟前来来回回,索性甩开宁呈森,自己一个人跑到庭院的花园里找父亲。
庭院有好几盏路灯,即便在这样的日暮里,亦是明亮。
米安博依旧蹲在花园里不停的捣鼓,米初妍过去,脚步无声,却还是被职业病极重的父亲察觉,他转了转头,上下盯她:“怎么感觉瘦了?”
“老爸真厉害,我瘦那么一点点就被你瞧出来了!”米初妍蹲在米安博右手边,双手托腮,一副崇拜脸的看着身旁的父亲。
米安博哼了声。理所当然道:“也不说你是谁生出来的女儿!”
走近了,米初妍才发现,父亲在花园里捣鼓了这么久,竟然是一直在为那些花花草草松土,此刻,双手满是泥巴,黏黏糊糊的,几乎辨不清指甲。
私心里,米初妍也是很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这边住下来。毕竟,他们都不年轻了,每天上班已经消耗去了他们半数的精力,而她又没办法时时陪伴,如果生活上有家政阿姨打理,自然要好很多!尤其是,这里还有很多相识的朋友!
眸子转了转,米初妍呵呵笑了两声:“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瘦么?”
“为什么?”米安博在专心弄花,对女儿的话,只像是随口应声。
米初妍却很认真,答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可怜的样子:“因为我课业很重,然后呈森又总是出差啊,家里只有我在太冷清了,吃饭都没胃口。然后你和妈妈也都忙,偶尔我想回家蹭饭吧,总要提前给你俩打电话,你说我这饱一顿饿一顿的,能不瘦么?”
“你想说什么?”米安博又问。
米初妍双手抱上父亲的臂弯,撒娇道:“如果你们在这里住下来,家里有两个阿姨,那么不管是你在还是我妈在,你们都在或者你们都不在,我都可以时常回来这里吃住啊!而且这里地方大,就算呈森不出差,偶尔我们累了困了,回来这里,住的又宽敞又自在,一家人不就是要这样的温暖么?时不时住在一起多好!”
米安博闷声……
米初妍耐心等待。
两秒,三秒,五秒,米初妍耐心失尽,晃着米安博的手:“爸,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怎么样嘛……”
足足十秒后。
米安博:“……这里的花,很不错!”
许你现世宠021:被甜蜜撑满的幸福感
饭桌上,宁呈森在问米初妍关于课程的问题。【全文字阅读】
整个吃饭的过程,眉心全然疏朗,可见,他是对自家小妻子近期的表现很是满意。
唐心梅在安静的给丈夫布菜,忽然间,米安博脱口一句:“心梅,明天你请个假,把家里收拾一下,再带些换洗的衣物过来。”
轻声细语的两句,却是让另外三人悉数抬起了头。
最得意的莫过于米初妍,眸底闪光,唇角弯弯勾起:“那我也请假帮忙!”
米安博:“不用你!”
唐心梅:“你能做什么?”
宁呈森直接睇了她一眼:“别帮倒忙!”
倒是没料到,她一句话,会引来三人异口同声的否定。无语的嘟嘟唇,干脆不说话,低头扒饭……
结果,宁呈森大约是误以为她不高兴了,竟是放下筷子,腾出手来顺她的毛,带着哄孩子的音色说:“乖,你的课业很重要,不能耽误。明天我会安排人手帮爸妈搬家。”
米安博原本只有小住的意思,一听宁呈森直接说搬家,着急要说话,不想,却是被宁呈森有心忽视,拍板道:“就这么定了!”
话落后,又转向唐心梅:“妈,看来我刚刚下的注就错了!跟您说这么多,反不如妍妍在爸爸面前撒个娇。”
唐心梅心跟明镜儿似的,顺着调笑一句:“是啊,你们翁婿俩,不都吃丫头这一套么?”
听罢,宁呈森像模像样的点头,附和声:“您说的没错。”
米安博倒是没什么,米初妍可是被他们这一来一回给囧的……彻底不说话了!
整个晚饭的过程,米安博一直都在欲言又止的状态,因为,每次只要他想说话了,宁呈森就会在他之前先起话头,要不就跟唐心梅聊房子的布置,要不,就跟米初妍聊各种琐碎。
以致,连米初妍都纳闷了,直言道:“老公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啰嗦的?吃个饭,话好多……”
宁呈森:“……”这老婆好会拆台!
彻底放下筷子,拿餐纸拭唇后,手指敲了敲边上已经在喝汤的小女人:“快点喝,喝完我们去走走,消消食。”
一听要去走走,米初妍三两下将碗里的汤喝尽,随手擦了小嘴,P颠颠就跟了上去。
桌前,米安博脸色暗了暗。
这小子,老婆娶到手了,简直当他这个岳父是透明的!!!
心里愤懑,却又无处发作!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放下筷子,起身就向着客厅过去。
他习惯餐后饮茶,也不管自己妻子还在饭桌上,直接闷头泡茶喝。
唐心梅独自叹笑,不疾不徐的从位置上起来,状似不经意:“小森还真是周到,这地方我们一天都还没住,各种茶叶倒是都摆齐了,就知道你好这口!”
米安博端茶的手,微微一滞。
唐心梅又道:“你爱看的《都市日报》也有。”
米安博刚抿了口茶,未来得及品,被妻子这一声给刺激的,直接咽了下去。
再抿茶,唐心梅适时又C话:“花园里的那些苗草,如果实在喜欢,就挖点回咱家里种种?”
米安博:“!!!”重重搁下茶杯,倏地起身。
“去哪儿?”
“散步!”
唐心梅看了看挂钟,眼看到了他们每天去锻炼的时间,赶紧跟了上去。
出了门,看见米安博竟还在庭院里,走走停停,特意放慢着脚步等她前来,唐心梅不由会心笑。
两人并肩走出庭院,米安博开始东张西望。
唐心梅扯了扯他衣袖:“看什么呢?走啊……”
“……他们呢?”米安博略微别扭。
唐心梅不客气的捏了丈夫的手臂一把,气道:“我们走我们自己的,你管年轻人干什么?”
扯了扯唇,米安博冷不丁一句:“养虎为患。”
唐心梅笑的不行:“你养过他吗?还是教过他?虽然相处多年,但养虎为患……不恰当!”
米安博被噎了句,旋即改口:“引狼入室!”
这回,唐心梅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这个比喻好!”
米安博一个挥手,唐心梅瑟缩的收回大拇指,好不容易正经了句:“养虎也好,引狼也罢,总归,我们女儿是遇到了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话到这,米安博才是没有了反驳,沉默前行,认同了妻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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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呈森牵着小妻子踏着月色而走。
这里风景当真极好,花香鸟语,大树林荫,伴随着凉凉的夜风,拂面而来的清爽,散去了全身的疲惫。
不远处有特意修葺过的鹅卵石径道,有跑道,跑道边上的空地有小孩子的秋千滑梯,有广场,广场上是海豚雕塑的喷泉,栩栩如生。
这个别墅区其实不大,统共不过二三十栋小楼,占地却是极广。
如果以后有小孩,这里绝对会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儿童乐园,家有老小,健康自由,便是再不能更多奢望的人生美满。
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向往这样的生活,如今终于过上了类似这样的日子,竟有些幸福到不真实的虚幻感。
因为虚幻,以致他不得不频频对着身边的小妻子动手动脚,只有得到了她或惊色,或怨念,或佯怒,或大笑的丰富表情,他才能深深的感触到,整个胸腔都被甜蜜撑满的幸福感。
许你现世宠022:宁教授成了摆设
人总是容易贪恋。
贪恋投己所好的环境,贪恋家的温馨。
溪口别墅住了下来,一天一天,米安博竟再也没提过要回华岸路的事情。
就连那边房子翻修工程结束了,他也只是过去看了看,傍晚的时候又回到溪口别墅,继续摆弄他的花花草草。
华岸路那边也有大阳台,栽种了不少盆栽,但比起溪口别墅的庭院来讲,那边的几坪地远远不够发挥他的农夫热情!
唐心梅总爱拿那些花草糗他,起初讨来他的无数冷眼,但是后来,也渐渐的,无动于衷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米安博渐渐享受着。
早起上班,餐桌前必然有阿姨准备好的新报纸。
女婿下楼来,喊一声爸。
女儿下楼来,妥妥的撒个娇!
那滋味儿,别提多爽么劲了!连带着,任凭唐心梅怎么样取笑,他可以完全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后来,兴致越来越高,庭院被他开发了更多的空地,便开始唆摆着唐心梅也一起加入他的阵营,还像模像样的在那儿打起了木桌木椅,在休闲的周末早晨,坐在木桌前,一壶茶,一个收音机,欣赏着亲手培植的花草,道不尽的自得。
晚饭后,照例出去散步,消食。
住进来的第三天,徐家也搬过来了,母亲小孩佣人们也都一起跟了过来,很是热闹。
听纪唯宁的意思,好像是觉得她家婆婆在漓景路孤单太久了,如今徐家老爷子有二儿子照顾,何湘芸便可换换环境,不用每天在老宅,触景伤情。
再说了,老爷子虽然疼极了小曾孙,但毕竟太年迈,小孩子夜半哭闹起来,老人家休息不见得好。
这是米初妍在私底下,跟纪唯宁问起的。
米初妍觉得,这样其实也很好,这边有自己母亲在,相信徐夫人也不会太无聊。
而且最让她欣喜的是,如此一来,她几乎天天可以见到小莫黎。通常晚上吃罢饭被宁呈森拖着去溜达的时候,她会一拐角就跑到了徐家,窝上许久都不出来,这让宁呈森很是不快。
起初他只是郁闷,但还算顺从的陪着她呆在徐家。后来次数多了,他就有些恼火了,又不好在徐家人面前表现出来,便想了计谋,每次都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良师面容提点:“老婆,该回去复习功课了。”
每当这时候,米初妍便很是无奈,就算是再喜欢小莫黎,也不得不起身,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萌翻天的小莫黎拔着小长腿追在她P股后头,口齿不清的喊着:“干妈……妈……妈……”
米初妍觉得,她整颗心都快被小莫黎给喊化了!忍不住停下脚步,一个反身就将小莫黎高高举起,吧唧吧唧亲个不停。
将满周岁的小莫黎已经学会走路,稳当的跟他父亲没差别。
苦恼的是,学话比较慢,至今也只学会了喊妈妈,或者干妈,这让向来对儿子嗤之以鼻的徐暮川也是默默嫉妒。
纪唯宁时常挤兑丈夫的冷脸说:“你别怪你儿子不喊你,瞧瞧从他出生到现在,你善待过他么?”
徐暮川:“……他乃乃够善待他了吧?也没见他喊过乃乃!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米初妍在旁边,听了忍不住笑,哪有当父亲的如此不待见自己儿子?
笑过后,又补充了句:“我看呐,小莫黎是随了他爸爸,不爱说话。”
这时候的宁呈森,往往是被忽视最厉害的那一个,经常无声的呆在边上,扶额叹气。
米初妍是在后来才发现了个定律……
那就是,她在徐家有多漠视宁呈森,那个夜里,他便让她有多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每每都是把她折腾的半死不活,才肯罢休,并且是,当晚他在徐家憋的气越多,夜里他在床上就越放肆!别他以功课之名拎回家的时间也就越早!
以前在这方面,还非常注重安全措施。有时候情到浓时,再或者是意犹未尽,会因为准备不够充分而不得不罢休。
这小半年来,她的例假越发正常,她又对孩子表现出了不一般的渴望,他便是越加无所畏惧了!兴起的时候,想怎么来都行。
用他的话来说,没有那层胶的阻隔,更尽兴。
某次他开玩笑说,死在你身上我都愿意……
米初妍有些无言以对,水嫩嫩的小脸,囧的红霞通天!但不得不说,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得意他对她的身体,是如此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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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给岳父岳母买的别墅离他们自己家还有徐家的两栋楼,也不过百来米,很近。两家相处的非常融洽,偶尔老一辈的人兴致高了,干脆凑在一起忙活晚餐,每当聚餐的时候,米初妍是最开心的。
因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选择抱小莫黎,而不是跟宁呈森出去压马路。
小莫黎也很激动,因为他可以整个晚上将干妈霸占,并且不用害怕干爸冷梭梭的目光。
两位母亲也是欢喜,她们可以安安静静的话家常,而不用担心小莫黎突然出现在乃乃跟前捣乱。
纪唯宁亦是放松,在医院忙了整天,回家不用被小莫黎缠个没完。
米安博同样随意,反正徐暮川会跟他下两局棋,打发打发时间。
最苦*的就是宁教授……
没办法跟小妻子单独相处,更别说一起去小区里溜达,小区里光线明明暗暗,他最喜欢拉着小妻子面面软软的小掌心把玩揉捏,也最喜欢趁着四下无人偷个香吻!
但是,只要有小莫黎的出现,那个晚上他的小福利就都给泡汤了。
小妻子被抢走了也就罢了,反正晚上他泡汤的,都会在夜里补回来。可是,陪岳父下棋的任务,也给徐暮川霸过去了。
他又不可能跟一堆上了年纪的女人们一起拉家常,所以基本上,他在饭后,都是一个人默默的看电视,默默的看杂志,再不然,默默的回书房处理工作。
宁呈森后来想,大概是从这时候起,他对徐莫黎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便有了抵触的情绪!
而且他跟徐暮川兄弟二十来年,也从来没觉得,他儿子这不解风情,是完全遗传了他这个老子!
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待见他们一家子天天来跟前凑热闹,还偏偏回回都响应长辈们的聚餐号召。
更心累的是,瞿安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开始天天傍晚踩着点儿来上门拜访,回回拎着红酒白酒茶叶水果,还有各种从宾宜广场的超级市场里搜回来的神户牛R,鱼子酱,鹅肝,松茸,燕窝等等等等……
说是来拜访长辈,这样子盛情而来,不留他下来吃饭估计家里的长辈良心都会痛!
瞿安本来就是能闹的,他一来,大厅里老老小小都围着他转,宁呈森这个主人,就更成了摆设……
十月份正好过中秋,提前很多天,家里的阿姨就在安排中秋夜晚的菜色。
宁呈森也特意推开那天的工作,打算陪米家父母过个团圆节。
反倒是米初妍,无声无息的……
米安博知道厨房里阿姨在为节日做准备,摇了摇头,跟她们交代:“那天你们都回家过节去,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了,吃的用的,我们会看着办。”
厨房阿姨转瞬就跟宁呈森请示了这回事。
宁呈森没什么想法,反正家里有两个大厨,四口人的晚餐,是很轻巧的事情。
可是他没料到,离中秋还有两天,米初妍却忽然在房间里收拾起了行李,还兴致高昂的跟他汇报说:“明天一早,我们回伦敦。”
宁呈森皱了皱眉:“怎么忽然要回?”
她坦荡荡的眨了眨眼睛:“没有突然啊!我跟爸妈都是意见统一,平日里我们都忙,没时间回去,这样重大的节日,怎么也该回去陪陪那边的家人们。虽然说爸爸妈妈可以偶尔过来跟我们小住,但是乃乃没办法长途跋涉的跑过来啊,我们得回去陪陪乃乃不是!”
那一瞬间,宁呈森道不清自己该是什么情绪。
好像很意外,却又分明不意外,有些动容,却更多的是温暖。
他是男人,没有太复杂细腻的心思,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节日,现实不允许的情况下,不在一起过,也是无所谓的。
可是她说的却是非常有理!
就算他对他的父母可以放得开,那里,毕竟还有个年迈的祖母在。
许你现世宠022:老婆开门外面冷
大约是在深冬的时候,米初妍每日的课程,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书本知识上。
宁呈森给他的课题组成员布置了一堆的调研项目,并且为他们牵线全国各地的医院疗养院,分派成员到不同地方的不同机医疗机构进行交流学习,记录项目的调研过程,然后用论文的形式将其呈现出来。
成员们往往上一个任务才完成,下一个任务马上就会安静的躺在各自的邮箱里。
米初妍也是其中一员,那段日子,南南北北,她跟着同行的两个伙伴跑了好几座城市。
课题组成员私下有个微信群,陆陆续续有人艾特米初妍,请求教授夫人给教授大人吹吹枕边风,看能不能让宁教授发发慈悲,给他们少派一点任务,至少,也能容许他们一个月回一次家!感受下家的温暖!让他们知道,人间还是很有爱!
话题起了个头,就有抱团的成员来像教授夫人求助……
当时深夜,北方的隆冬,冷的米初妍瑟缩。累了一天,有气无力的趴在医院宿舍的硬板床上裹着棉被,对那些人极度渴望的心情,似乎很是无力。
很长时间,她只是盯着群聊界面,默默窥屏。
也许是苦*的课题组成员们被压榨的快分尸了,见米初妍一直不出来说话,不停的,绝望的,哀嚎!
采取疯狂轰炸的方式,不停的给米初妍支招,教会她如何降服杨白劳似的宁教授!
其中不乏很黄很粗暴的画面感……
进门,玄关咚!
客厅,沙发咚!
卧室,总攻!
夜晚窗台下,激情狂野!
浴室,可洗手台抱着咚!可鸳鸯池戏水!
总而言之,这群很压抑内心很污很腐的高材生们是活脱脱的将枕边风进化成了全R宴!并且还很享受的沉醉在各自编织的画面里不可自拔!
隔着手机,那些突兀又刺激的字眼跳入米初妍累到发涩的瞳眸中,还是免不了脸红心跳!
她觉得,这些人真真是胆儿肥腻了!
整个课题组成员有八个,加上廖宗潘闵宇两个早已在医疗前线身经百战的助教,妥妥的十个人小群。
但这只是建群最初,后来她去外地学习,宁呈森有动过她的手机,她在好奇之下去查看了遍,然后发现,所有她在的微信群,他都默默的加进去了……
这些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些话来,显而易见,是这段忙到昏天暗地的日子,根本无暇关注身外之事,以致不知道,他们的背后,此刻正潜伏着怎样的魔王!
米初妍抱着手机,正在斟酌着该怎样的提醒这些被压迫到要升天的伙伴们,突然间,屏幕里跳出一串很应景的句子——“老婆开门”
这句话来自一个头像是白大褂的群员,只有白大褂,人头影像什么都没有!
话很简短,打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但其中的内涵,却是深深的,值得推敲!
米初妍原以为是群里的哪个人太无聊,故意这么起哄,因为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半秒,就有人在那句话的后面跟着笑:“你玩儿角色扮演呢?你真当自己是宁教授呀?还老婆开门,哎都说学医的群体里老和尚特别多,同学你有女朋友了吗?会不会还是个处?”
另有人又跟话:“处又怎么了?哥们儿我就是处好吗?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女朋友也没功夫上啊!”
“这样说来我真的是特别膜拜宁教授!年纪轻轻,人家的*格已经上升到随意玩转支配自己时间的地步!想做手术就做手术,想搞科研就搞科研,想带学生就带学生,想压榨我们就压榨我们!偏偏人家还家庭事业赚钱成家,一个不落!想想我们这些渣渣,还真是悲了个催!”
接下来,便又是一堆铺天盖地的以宁教授为话题中心的讨论!
米初妍贴着枕头看手机,群里那刷屏的速度,简直是让她一个自诩玩转微信的新时代小年轻都应接不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总算,刷屏的速度缓了缓……
米初妍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猛地,又瞧见了消失的白大褂在说:“老婆开门外面冷……”
这回他用了省略号,不单用省略号,还特么的,艾特了她!
米初妍仿佛是被那声艾特给惊着了,腾的滚起身子,再搓眼睛,小拇指颤抖的去点开白大褂的头像!
然后——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了!
哦咧咧!竟然真的是宁呈森本人!本人!!如假包换!
可是搞毛,他的头像不是一直都设置成她的萌萌家居照吗?到底什么时候被他换成了白大褂?他什么时候学会换微信头像了怎么她这个做老婆的都不知道?!!还有,他为什么不找她私聊?非要在群里发消息——
米初妍内心还在哀嚎,七手八脚的跳下床,赤脚到处窜,窜不到自己的拖鞋,正满脸懵*的时候,白大褂又在群里默默的扔了个炸弹!
他在艾特刚刚那位最先跟他话的同学说:“我就是宁呈森。”
米初妍简直不敢再看了,接下来那个群里会是怎样的哀鸿遍野,几乎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
她不想出现,怕那些人集体找她哭诉求救——
她不是真的想见死不救!而是,她觉得,她整颗心脏,都快兴奋的要跳出来了!!!
鞋子始终找不到,顾不得大冷天,甚至没想起来先开灯,她直接赤脚跑到门前,呼啦啦将门打开,亮堂堂的走廊,赫然出现男人英挺霸气的身姿!
抖着寒风,面色沉沉——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走廊上,男人浓稠的目光从上到下,将粉嫩嫩的小女人扫视了个遍,目光掠过她紧身毛衣勾勒出来的胸前美景,微微凝滞。
小小的玉足踩在冬日夜晚冷至极点的瓷砖上,趾头蜷缩。
不由得,宁呈森目光沉了沉。
轻轻动唇,呼出的气体瞬间在空气中形成了雾气,凉冷的音色:“鞋子,外套,全部裹上。醢”
米初妍还沉浸在他突然到来的难以置信中,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懵的。
几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腾了空。
不过半秒,人已经被他拎到了单人宿舍里的单人床上,厚重的棉被将她裹成了肉粽,然后,他一个大男人开始穿梭在她狭仄的宿舍里,翻箱倒柜缇。
米初妍忍不住探出头,问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济山第三实验室里,他的项目已经开启。这次的研发,主要是针对神外的术后恢复,致力于对术后的颅压平衡,预防颅内血栓的特效控制药物。
如果成功,那不管是对kb,还是对患者,都将会是命运的颠覆。
所以说,其实他比她更忙。
他在穗城,她这次呆在沈阳,千里迢迢,他在深夜敲开她的门,米初妍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倒是淡然,随口一句:“想过来,怎么都会有时间的。”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提着她的大衣围巾过来,就着那张厚重到足以压到人难以透气的棉被,他熟练的给她套上大衣,围巾裹到只剩了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打转。
宁呈森站的直,居高临下的凝着她,继而又无比自然的提了提自己的裤管,蹲在床前,替她穿上袜子,还有……雪地靴。
米初妍不知他要干什么,讷讷的问:“我们是要去哪儿吗?”
他没抬头,只道:“酒店。”
“嗯?去酒店干什么?”
“难道你指望我跟你在这儿睡?”
米初妍:“……”
费了些劲,鞋子终于穿好,宁呈森缓缓直身,大掌压在床板上,不过稍微施力,床板便是吱呀呀的响。
然后他倾了倾身子,在她小巧的鼻尖前,沉沉笑开:“就这小床板,禁得住你们群里说的各种咚么?”
米初妍:“……”想到群里那些人,她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把他们怎么样?”
宁呈森扬了扬眉:“你觉得我应该把他们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啊……”
他呵笑了声:“没怎么样,把带头起哄的那两个,发配到新疆那边去而已。”
“啊?”新疆……还而已!
米初妍抖了抖:“为什么要去新疆啊?”
“那里的人种不是特别吗?我想看看,会不会跟我的研究方向有冲突。”
米初妍心下呵呵笑,好想默默为宁教授点赞!这公报私仇的理由,怕是让那些人无言以对吧!!
那个晚上,并没有各种咚!好像他突然前来,不过是为了看一看她,知道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便很是满意。
他很忙,回到酒店就是各种邮件处理,各种通话不断。
期间,他忽然问她:“你认识向家小少爷?”
米初妍很懵:“谁是向家小少爷?”
“向时年,向敬年小妈的儿子。”
“……不认识。”米初妍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坚定的摇了摇头。
宁呈森倒是没深究,只问了话,又垂头在手提屏幕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分子式中。
是米初妍纳闷,追问了声:“有什么事吗?”
他抬了抬头,眸光定定的看着,然后,又云淡风轻的说:“没事。”
米初妍只道是真的没事,低头看自己的书,而他却冷不丁又一声:“妍妍,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米初妍再一次百脸懵。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事,很认真的跟她说:“上一次在图书馆,跟你说话的,不就是陌生人?”
“他就是向时年啊——”米初妍似是突然顿悟,继而道:“我没有理他啊,就莫名其妙的说了几句话。”
“没理就对了,向家水太深,你别去接触那些不该接触的人。”
话题,以宁呈森的点到为止为终结。
酒店的大床很宽敞,他抱着她,却只占了堪堪一角。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嫩到仿似能掐出水的脸蛋儿,有些不甘心的捏了捏,恨恨道:“果然你是小没良心的,这段日子没有我在身边,好像你也睡的很好!”
米初妍缩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是暖暖的,舒适的不行!听闻他的抱怨,嘟嘟唇:“那我白天真的很忙很累嘛,晚上我还要攻很多理论知识,基本上十一二点才空下来,倒床就睡了。”
身后紧贴的男人不说话,只哼了哼声。
天知道,他每天忙到半夜,没有她在身边,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眠。天知道,他千里迢迢冻成狗似的赶过来,不过是想抱着她,好好睡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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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呆了一夜,第二天又回了穗城。
好像他过来,就真的只是为了睡那一觉,时间短到,甚至让米初妍以为,她只是做了个梦!
心疼他睡眠不好,米初妍更是卯足了劲,将手里的任务用最快的时间完成,然后搭乘最快的班机回了穗城。
那个晚上,宁呈森抱着她,无尽的沉迷在彼此编织的情网中。
看着他的样子,有一度,米初妍有些可怜他的说:“既然这样,为何还总爱把我四处外派?”
他沉了沉眸:“人生很长,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不用以后,她从来就知道,他不想阻碍她的发展。
圣诞,是伦敦的重大节日。
米初妍跟宁呈森一起回了宁家老宅,那时候上午,整个宁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开始在布置着节日的装饰物。
宁家在这座城市呆的时间太长了,早已是入乡随俗。不单自己家要过节,家族里的成员们,也都纷纷过来串门,凑着热闹。
宁呈宵长大了长高了,看见米初妍,却还是兴奋的直接扑过来。
族人们看见宁呈森将老婆宝贝成心肝似的,对着米初妍,也都是客客气气。
宁呈森呆的时间不长,陪了老太太一天,又去了趟公司跟骆也柏摩顿沐檀昕那几个心腹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沐檀昕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跟骆也柏也早在三个月前注册结了婚。
两口子的意思,怀孕后的沐檀昕就不再为宁呈森效力了,一来,沐檀昕孕吐严重,精神状态很是不好。二来,他们毕竟是夫妻,同掌kb如此重要的职位,股东不会愿意,他们也觉得有必要避嫌,免得被外界猜疑谋权篡位。
宁呈森对他们,除了说恭喜,便是让夏晴再找一个人来代替沐檀昕。
处理完了公司的必要事务,他一个人先回了穗城,
而米初妍,则是被宁婕留了下来。
年底,国内各行各业都进入了收尾阶段,学校也开始放寒假。
米初妍没有真正的假期,即使放假,也是要跟各导师互动和学习的,但总归是不用到学校报到。
趁着这样的空隙,正好她可以跟着宁婕好好学。
沐檀昕怀孕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米初妍耳朵里,忙碌之余,总会不觉间叹气。
宁婕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启口,最终,只是艰涩的说:“相信我。”
那天,米初妍突然听宁呈宵念起舅舅,猛然想起那个长眠在墓园的英俊男子。
也许是因为现在自己生活的很幸福,想起他,便是久久都没法平静。
她去看了他,捧着黄色的皱菊。
米初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这样的花,说实话,何宴爵很优秀,往人群里一站,他必然是人种翘楚,
可是她却觉得,他的人生,过的就像皱菊,很顽强,却又是如此渺小的失去他的存在感。
从认识的最初,她就对他未有过好感,可是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却做不到不去怀念。
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在那里看到廖静伊,那个似乎早已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到干干净净的人。
后来她给宁呈森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他说他知道,廖静伊经常去看何宴爵。
她问他为什么知道?
他说,婚礼前夕,他去过那块墓地,遇到过。后来他从廖宗口中得知,廖静伊早就在当年,追随了归家的何宴爵到了伦敦,深造她的学业。
米初妍心里嘘吁,想不到……廖静伊对何宴爵是存了真心。可是,廖宗跟廖静伊,又是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再深问,也是觉得,深问与否,对她来说都没差,廖宗是谁,有怎样的家庭背景,她没必要关心。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廖静伊这样深情,似乎何宴爵也就没那么可怜了。
可是,廖静伊本人,又该何去何从?
感情的事……从来就是折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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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学识的积累,让米初妍的身上,渐渐散发出了书卷的气息,以及那,从容的气度。
即使跟着夏晴出现在宁家主办的各大慈善宴会上,也从来进退有度,落落大方。
熟悉她的人都说,她的身上,越来越有宁呈森的影子了。
每当那时候,宁呈森总是会怜爱的揉揉她的头,笑道:“是吗?我看着……也觉得我们越来越有夫妻脸了。”
那语气,那神态,是从骨髓里传递出来的骄傲和爱宠。
米初妍听罢,嗤嗤的笑:“脾气那么臭,谁要跟你一样?”
宁呈森脸色不太好:“结婚以后,我已经收敛很多了。”
米初妍暗地里努努嘴,确实,收敛好多,只不过仅限在她面前而已。在他父母面前,在他学生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狂的上天!
主要公公宁振邦的脾气也着实不好,父子两个只要在一起,便跟丢炸弹似的,整个空间总免不了硝烟弥漫。
不过听习惯了,她跟婆婆完全都不当回事,权当是两个老小孩在闹小别扭,闹过了,老子还是老子,儿子还是儿子。
春日的雨季刚过,褪下了厚重的大衣围巾,米初妍整个人瞧着,好像圆润了些。
倒也不是太明显,可能是她本身身材匀称的原因。
最先还是宁呈森感觉出来的,夜里床上运动,他不安分的大手揉了揉,纳闷道:“怎么感觉好像大了?”
米初妍没当回事,只当这人惯常性的耍流*氓。
攻博是个很累的事情。白天很辛苦,也很乏,吃的多,沾床睡,或许是睡眠太好的缘故,体重也在不知不觉的悄悄上涨。
宁呈森回回见着她,总爱喊她,米胖,或者是,米小胖。边喊,边狠狠的亲她,揉她,她觉得,如果天天这么下去,她会很担心,哪天她好端端的脸就会被揉变形了。
自打大家都搬到溪口别墅以后,宁呈森两口子,也都很少回南都奥园了。
莲姨领着高薪却只需要打扫南都奥园的房子,心里很是不安,主动开口要到溪口别墅来帮忙。宁呈森也大约是跟莲姨相处出些许感情来了,即便溪口别墅不缺佣人,却还是应了她的要求。
起初的时候,他们跟米家夫妇一起住,莲姨也便去了米家。
后来,眼看着米家夫妇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两口子便回了自己家的别墅去住,莲姨也就跟了过去。
晚餐其实还是一起吃的,但早午两餐,很少有在一起的机会醢。
对此,米初妍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父母愿意为了自己住到这个别墅区来,她已经很是满足。他们住在7号别墅,而她和宁呈森则住在12号别墅,来来往往,再方便不过。
其实最初提出来要搬过去的,还是米初妍自己缇。
因为她总是觉得,宁呈森毕竟是女婿,如果长期跟自己的父母同处一个屋檐,必定会有多多少少不方便的地方。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提了出来,宁呈森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应下了。
应下的同时,还调侃她:“想不到我老婆一点儿也不笨。我其实不抵触跟两个长辈住在一起,但你知道的,他们眼皮底下,晚上我其实不够尽兴!”
稍微动静大点,就担心……
米初妍翻了翻白眼,男人的心思,似乎在那事上尤其深重!
米家夫妇也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要搬,也便由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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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四月底五月初,宁振邦和夏晴从伦敦过来小住。
心疼儿媳妇读书辛苦的夏晴,天天泡在厨房里,给儿媳妇做各种拿手的甜品点心端到她面前,那疼惜的模样,就差没亲手给她喂。
米初妍原本就是个吃货,又不愿意辜负夏晴的好心,凡是到手的甜品点心,悉数被她扫荡。每每都是撑的肚皮发圆,焉焉的窝在沙发一角,不多时,怀里抱着的厚重书本便会应声坠地,沙发上小小人儿,接着便会是昏天暗地的一场美美酣睡。
宁呈森回回看了,都是很忧愁的揉她头:“米胖哎,别再吃了,老公真的怕你哪天吃傻了,眼睛一闭,好几斤重的专业书就把自己给砸傻了。”
刚睡醒过来的米小胖眨了眨几下迷蒙的眸,不过转瞬,便是戚戚哀哀泫然欲泣的样子呜咽:“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嘤嘤……”
无力的男人捏了捏眉心,他该怎么跟她解释,他是真的担心她迷迷糊糊就把自己给砸了,而不是嫌弃她的蠢萌?
他就站在沙发与茶几狭仄的空间里,愁容满布的看她。
心里在想,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他其实知道,高强度的学习会让她的精神压力过大,而一旦精神压力大了,便容易暴饮暴食来发泄,暴饮暴食多了,大脑时常处于缺氧状态,嗜睡症便更严重了。
吃饱了就睡,醒来又吃,猪一样的生活,整个人圆润起来,好像也是不能再正常了!
宁呈森觉得,这是个很严峻很严峻,严峻到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
跟半睡半醒的小馋猫说不清,他果断的挪了脚步,向着厨房过去。
长腿阔步,两下就踏入了厨房。
然而,当他高大的身子杵在那儿的时候,却忽然有些尴尬了……
因为,包括莲姨在内,好几个佣人都无比惊讶的望着他,而他却看着夏晴,喊不出一声妈来。
清了清嗓子,他原本是想说,别再每天各种甜品点心不断,但又觉得这样说可能会让夏晴心里难受,想了想,便很是生硬的丢了句:“厨房餐食,清淡为佳。”
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另外的佣人问:“太太,那今天的晚餐……”
夏晴其实也有些不明所以,闷头看了看流理台上已经备好的食材,拿不太定主意,只得转头问莲姨:“你比较熟悉小先生的饮食习惯,看看今晚的菜色,该挪的挪,蔬菜瓜果那些,多炒几个。”
于是,那天晚上,从米家串门回来的宁振邦,以家长之势端坐在首位起筷的时候,满脸懵逼的看着餐桌上的红焖冬瓜,清炒南瓜,素炒藕片,油焖四季豆,凉拌杏鲍菇,地三鲜,泡木耳等等的时候,筷子叮咚一声,没拿稳,掉落餐桌,滚至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发出轻脆声响。
“肉呢?”宁振邦咋舌,问了问。
夏晴推了推远处的鸡汤,还有糖醋带鱼:“呐,这不是肉?”
宁振邦拧眉的看向后边的阿姨:“是不是厨房没伙食费了?”
阿姨猛摇头,在宁振邦质问的眼神下,又猛点头:“有的有的,厨房的费用还有很多……这晚餐……是……是小先生的意思。”
一听是小先生的意思,两道精锐的目光嗖嗖的逼视过去!
宁呈森内心已是郁闷到要吐血,面上却是从容:“都看着我干什么?吃饭!”
话落不多时,看了看父亲:“一把年纪,顿顿大鱼大肉小心老年病!”
宁振邦:“!!!”
米初妍都快替公公委屈死了,弱弱的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袖管:“老公……你是在养小白兔么?”
宁呈森的胃口也早就被小妻子养刁了,虽然米初妍不是顿顿做饭,但只要她有空,都会下厨做几个拿手菜的。这会儿看着餐桌上的十几个菜碟子,也是毫无食欲,跟着想到身边这个罪魁祸首,利眸剜了剜:“你还有意见?正好,减减体重!”
娇嫩的小脸委屈到扭曲,眼泪汪汪:“我就那么胖嘛要你这么嫌弃我……”
宁振邦看着儿媳妇就跟自己女儿受了委屈那般,大手一挥,直接起身:“丫头,走,我带你去你爸妈家吃饭去!我们不理这个熊玩意……”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组团离桌,夏晴无语的扶额,喊了声:“振邦——”
宁振邦回了头,问妻子:“你去不去?去的话就一起,正好那边还没开饭。”
夏晴:“……”
宁呈森没回头,优雅夹菜,却是在听到渐渐有脚步声远离的时候,喝了声:“米初妍你要是敢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笑话!他若是让他老婆委委屈屈的回了米家,再委委屈屈的控诉他不给她吃肉,那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岳父岳母面前当二十四孝女婿了!
有一个拎不清的老子,再搭档一个拎不清的老婆,他是真的郁闷到内伤成疾了!
迫于宁教授的威严,米初妍撇撇嘴,顿顿步。
米初妍不走,宁振邦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然后,他们就听到餐桌上的男人用无比冷漠的语气交代阿姨:“再去炒几个像样的菜来。”
阿姨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个,小先生……像样的菜是指?”
宁呈森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夏晴适时起身,推着阿姨进厨房:“走吧走吧,我跟你进去。”
桌上只剩宁呈森,眉头锁的很紧。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语竟会惹的小妻子几乎要飙泪,心里内疚的很,只得硬着脸皮上前哄,哪知他一哄,她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水雾,直接就涌出来了……
宁教授痛苦的捏了捏眉心,他发觉,他家小妻子不仅变的爱吃爱睡,还变得很爱哭!
动不动就这样楚楚可怜活似他虐待了她似的眼神,叫他心里揪的慌!
打定主意,以后再不管她怎么吃怎么喝怎么睡了,反正她胖成两百斤,也还是他的小妻子……
有了宁教授的纵容外加格外到位的服务,米初妍的晚餐,吃的无比畅快!
吃完,她说要去外头溜溜,消食!
宁呈森巴不得她去走走,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然而,才出了自家庭院,那个说要去消食的二货竟然脚步都不带拐弯的,直接就往对面的徐家奔过去……
———
他其实很想喊住她,可是想到刚刚他才惹恼过她,硬生生将快要脱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很是无奈的跟进了徐家屋内……
徐暮川刚好从楼上下来,瞧见宁呈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很不客气的挤兑:“我是拿刀逼你来我家了?”
宁呈森:“……”你没拿刀,可是你拿你儿子逼我老婆来你家了!
两个大男人默契的拐到偏厅的茶室,徐暮川忽然一句:“唯宁说,带你老婆去医院检查看看。”
宁呈森本能道:“检查什么?”——
题外话——
蠢萌的宁太太和蠢萌的宁教授……嗯嗯,原来蠢萌也是会传染哒!!!
许你现世宠025:一个暂时性精神失常的男人
徐暮川在泡茶,分神睨了眼对面似乎不在状态的男人,眉宇,微微皱了皱。【全文字阅读】
“我听唯宁说,米初妍服用宁婕的药,有一年了。”男人清越的嗓音响起,伴随着潺潺叮咚的水声,茗香四溢。
“……一年多了。”宁呈森去端茶,听到徐暮川的话,修长的手指,微顿。
比起宁呈森倏然之间锁起来的眉心,这会儿,徐暮川倒是越发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细细品味,静默了许久,才道:“你老婆迷迷糊糊的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迷迷糊糊?”
宁呈森仿似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高大的身躯,就那样怔在茶室里,僵硬的一动不动。
徐暮川没有那个嗜好,如果他有,那恐怕是会将眼前的画面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发到他们那个微信群里,让那些人好好将眼前这个重度级的痴呆症患者取笑一番。
保守估算,这样的照片,至少得保留到他们的下一辈结婚生子。
徐暮川如此暗暗的鄙视好兄弟……
却不想,不经意的抬首,对面那樽木桩唆的一下站起身,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人已经从茶室消失。
徐暮川无意跟上,这档子事,外人本就不便围观,何况,他本身也实在没有多少看热闹的兴趣。
然而,消失不过半秒,那人又跟闪电似的跨步回来。
紧绷着面色站在门口,硬邦邦的问:“纪唯宁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家老婆一直都关心着你们的事。”徐暮川轻轻浅浅,淡淡扬眉,仿似那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门口的男人大约是紧张,激动,焦虑,忐忑,各种情绪积压,以致,面容都有了些微的扭曲:“这么关心我们做什么?”
徐暮川终于放下杯子,起身,长指弹了弹衣摆,淡定道:“老爷子的重孙媳妇不是还得你们来‘制造’么?多些关心也是应该的。”
“滚——蛋!”门口的男人,忽然爆了句粗。
转身疾走,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半侧身的看徐暮川,无比自信笃定又得意的说:“我老婆如果真的怀孕,那也绝对是生儿子的!你家那小P孩想做我女婿,下辈子吧!”
话落,再次转身。
这次,似乎是真的彻底转身走人了,因为,他正向着他们家的楼梯口过去,楼上的儿童房里,有她老婆在。
徐暮川淡淡的撩了撩眼皮,一副不想跟智商为负的男人计较的嫌弃样,提步,朝着茶室的另一个出口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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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房里,米初妍正跟小莫黎抱作一团,笑倒在绵软舒适的孩童地毯上。
年轻女孩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还有独属于孩童稚嫩欢快的咯咯声,融成极美的音符。
纪唯宁在旁,收拾着儿子乱七八糟的玩具,以便腾出更多的空间给身边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玩。
儿子对于米初妍的喜爱,几乎快要到了她这个亲妈都要嫉妒的程度。
至少,她家儿子从来没在她面前,如此欢腾的闹过!她面前都没有,也就更别提他爸爸面前了!!
晃神间,‘砰’的一声,儿童房的房门被人猛力推开。
纪唯宁蹙了蹙眉,刚想说是哪个人这么没礼貌,却不料,才转眼,大主任就绷着一张脸,乌沉沉的冲过来。
直觉以为,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粘妻如命的妒夫又在吃她家儿子的醋,没怎么在意的起身,礼貌的跟自己这个前任上司,如今的间接上司打招呼。
然而,人家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她!
他的腿太长,虽然小莫黎的儿童房很大,却也禁不住他疾风骤雨般的脚步。
没两下,人已经到了地毯前。
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将小莫黎从米初妍身上拎走!
小莫黎不干,玩命的反抗,要奔回干妈的怀抱,小嘴儿瘪的特别委屈,嫩滴滴的喊:“干……妈咪……妈咪咪”
小可怜见儿的样,让米初妍瞬间抖的跟个母狮子似的,伸手就要抱小狮子,结果,那个公狮子的速度太快,没两下就把小狮子塞回到他亲妈怀里。
母狮子小脚掌狠狠一跺,刚想发威,却是让公狮子直接给腾空抱起!
连开口说话都没有,更别提好好商量了!
米初妍懵的脑筋乱成结,心里很猫火,却又不知怎么质问!恼怒之下,小虎牙一磕,重重咬上了男人的肩头!
咬的很用力,估摸着是疼的……
然而,他根本就不在意!非但不在意,还跟吃错药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柔柔哄了几声。
说什么,乖,我们先回家。
然后又说,今天先跟我回去,以后你想在这里怎么玩就怎么玩。
接着又说,累不累?饿不饿?饿的话我一会再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米初妍:“……”恼的几乎没脾气!
纪唯宁看着宁呈森,觉得太过反常,不太放心的抱着小莫黎追了出去。
楼梯口撞见刚从外边拐进来的徐暮川,纪唯宁用眼神问徐暮川,下边长身玉立的男人,淡然的摇了摇头。
见状,纪唯宁也就没再理。
直到目送着那两个人出了门,她这才从楼上下来,莫名状:“这是怎么了?”
“一个暂时性精神失常的男人,没什么,过会儿就能自愈。”
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宁呈森却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公主抱将愤怒的小妻子抱回自家别墅的时候,尚在客厅的夏晴面露紧张,迎面上来:“妍妍这是怎么了?”
米初妍挣扎着要下来,可是男人的手臂却仿似铁箍,将她攥的死死的,根本没办法动弹!
“出去一趟这是把脚崴了还是怎么?”夏晴满目关切,伸手就要往米初妍双脚检查。
米初妍也是佩服婆婆的想象力,抿了抿唇,眸底怨念的指了指身旁的男人。
夏晴又把询问的目光看向宁呈森。
宁呈森急着要进去,敷衍的回了句:“没崴脚,什么事都没有。醢”
话未落,人已经闪到了楼梯口。
宁振邦刚好从楼上下来,父子俩在楼梯上面对面相撞,楼梯原本宽敞,因为怀里抱着个人,便显得拥挤了些。
没见着宁振邦侧身让步,宁呈森眉头皱紧:“我要上楼。”
宁振邦背着手,同样高大的身躯杵在那儿,占去了楼梯不少的空间。
儿子不让路,焉有老子主动让道之理?宁振邦眉毛抖了抖:“既然没崴脚,干嘛这样抱?”
宁呈森很是不耐!事实上,从对面过来,仅仅几分钟的路程,对此刻的他来讲,也仿如绕地球走了一圈那般,体力不支,心慌不安缇。
如果米初妍愿意贴着他的胸膛,那她肯定会知道,他的心脏跳的快要失常了!
偏偏,回到自己家还不能如意,拦路的没眼力见的,一个接一个。
宁呈森脸色很不好,沉道:“我自己的老婆,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宁振邦:“……这是家里的公共活动区域。”
言下之意,家里佣人这么多,来来往往,这样看着总是不太方便。
“我现在倒是急着想回房间啊,是你挡着我路!”
宁振邦:“……!!!”
米初妍听了,几乎双手掩面,微微别过了脸,又是尴尬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时间久了,听这对父子斗嘴,其实不失为有趣的事情,如果他们讨论的点不在她身上的话!
米初妍都不知道,最后宁振邦是怎么让路的……
只记得,等他们离去的时候,宁振邦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楼梯栏杆上,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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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卧室后的米初妍去浴室洗澡,水是他放的,衣服是他找的,甚至连吹风机都帮她插好放在梳妆台的台面上。
她沓着拖鞋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在窗前的贵妃椅上,像个初初入学的小学生那样,正襟危坐的!锁眉专注的!!盯着手机瞧!!!
她唤他一声,他没反应。
忍不住好奇,靠近他,他依旧没察觉。
这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的他——
米初妍俯下身,更近距离的凑过去,这才发现,他在翻看的,是手机上的日历!
上面的日期显示是上个月的,他手指遮住的地方,将近月末的日子!
可是那个日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至于让他瞧的如此痴迷?比他自己的老婆还让他痴迷???
自从他像个精神病似的将她从徐家扛出来,米初妍的脑子里,就打了一万个大问号!!
细声喊他他不应,米初妍索性附在他耳侧,鼓起腮帮子喊:“老公——”
‘啪’的一声,手机翻滚,坠地……
米初妍像是活见鬼似的瞪着他,而他则是抖抖唇,看着她,好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低声一句:“洗好了?”
白色的干湿毛巾丢到他手里,米初妍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宁呈森觉得,大约是自己小半辈子里,过的最糟糕透顶的。喜欢网就上。
小妻子的眼泪说来就来,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嘴一瘪,哭腔溢出:“宁呈森……你就是嫌弃我呜呜呜……”
同样坐在床上,宁呈森只感觉自己被指控的一脸懵逼皱着眉:“怎么可能!”
小妻子呆了呆,不到半秒,又呜咽:“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嫌我胖,嫌我压着你了,你个渣渣!醢”
宁呈森:“……你也没怎么胖啊!目测也就多了四五斤的样子……”
她原本才九十来斤,现在多了些肉,看起来是圆润了不少,但绝没到胖的程度,也更加没到会压着他的地步!
然而,她偏一直哭一直哭:“四五斤不是肉吗?要是你不介意怎么会那么精确的看出来我重了多少,要是不介意你干嘛一次又一次推开我,要是不介意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吃肉……”
宁呈森:“……我”
“你什么你!男人都是混蛋!你个老男人就是老混蛋!这才结婚多久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呜呜呜……”
宁呈森:“老婆你听我说……缇”
“谁是你老婆?我要回我家!只有我爸妈才不会嫌弃我……”
宁呈森彻底拧了眉:“这都几点了?还怎么回你爸妈家?”
抽抽噎噎的小女人哼嗤嗤的爬起身:“反正住的那么近,几步路就到了,我半夜回去你也奈何不了我!”
宁呈森:“!!!”好后悔把岳父岳母的房子也买到这边来啊——
眼看着小女人已经赤脚奔到了门口,宁呈森赶紧跳下床,及时将她摁倒在门板后!
有些怒气冲天,又有些无力解释,心绪烦乱的男人心一横,直接拉住她的细腕,用力一扯,将她小小掌心覆盖住自己的……
还在抽噎的小女人猛的一怔,掌心熟悉又瘆人的灼硬,让她倏然止了哭,雾气朦朦的明眸,望着他:“你你你……”
“我什么我!现在还敢冤枉我吗?!!”宁呈森板了脸,三更半夜不睡觉,非得把他闹死了才甘愿!
天知道他要怎样压制自己才能勉强控制住不往她身上压的冲动!
之前不知道那是没办法,现在知道了也许会有那样的情况,他还怎么可能跟她随心所欲的做运动!不让她碰自己,也不过是怕自己抵不住她软绵绵的身体罢了!
好不容易躺回床上,原本就零星的睡意已是全无。
旁边的小女人似乎也是如此,小小的身子总是动来动去,极不安分。
宁呈森被她动的身子发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特别难熬。
无声的叹了口气,正打算跟她说,他要去书房处理些工作的时候,她突然转过了身子。
半撑着头,目光潋滟的瞅他,长发垂落,那样敛眸羞涩,欲语还休的看着他,直让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亦加沸腾的!
宁呈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就那样等着她开口。
然后,她动了动唇,终于说:“其实,如果你很想的话,我们可以做……”
说话的同时,那样软绵无骨的小手,已经在他猝不及防之下,从睡衣襟口溜进了他的胸膛,并且还在持续不安分的游走!
宁呈森:“!!!”
他到底是娶了个怎样的小妖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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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呈森睡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可以说,整个晚上,他几乎就没合眼。
好不容易将性子突变的小妻子哄睡,他马不停蹄的奔进浴室冲了个畅快又持久的冷水澡!
担心在卧室吹头发吵醒她,便拿
许你现世宠028:恭喜您宁教授
在这个事情上,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干涉和期待。
也从未因为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异常而有任何的联想。
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因为,他其实也害怕会失望。
可是如今,徐暮川忽然一提,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虚幻起来。
一会儿觉得,如果真的有孩子,那他们会如何如何……
一会儿又觉得,怎么可能呢?孩子从来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一会儿又纠结,如果真的有了,能好好怀吗?会不会对她的身体不好?会不会让她吃太多苦?会不会因为药物的关系而让孩子有任何的缺陷?
他觉得,明天一早,必须想办法骗她去医院检查一番,否则的话,他真的会成精神病了。
熬到后半夜,宁呈森是被自己反反复复的忽悲忽喜给折磨的头晕脑胀。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不得已给宁婕打了个电话。
在书房的窗台前,他跟宁婕足足通了一小时又二十五分钟的国际长途。
比这四五年加起来的说话时间,都还要长!
———
翌日,是周二。
宁呈森要回省院做手术,早餐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提,只问米初妍睡的够不够?也让厨房特意多做了些早点,让早餐更营养更丰富。
他吃的少,在自己的位置上翻报纸,默默的等着小妻子。
米初妍不解,说了声:“你不是要回医院么?怎么还不走?”
他无声抬腕,看了下时间,很浅淡的说:“还早。”
恰好这时,楼上下来的夏晴说:“妍妍,我今天想要出去趟,你车子借我开开,今天就让小森送你去学校了好吗?”
婆婆难得开口,米初妍焉有不答应之理。点点头,她弯唇笑了笑:“好的妈,车子您尽管用。”
然后,很是顺理成章的,米初妍上了宁呈森的车。
一路上,米初妍趁空复习功课,宁呈森也就默默的开自己的车。
途中,没有任何的电话或信息有曾打断过两个人的安静。
直到,车子将要拐进济山西门的时候,米初妍忽然接起了手机。
宁呈森无意去探听,只顾着开自己的车。
然后就听米初妍挂了电话啧了声。
他这才侧了侧视线,明知故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米初妍蹙了蹙眉:“廖师兄打电话说,让我们整个课题组的成员都去趟省院,做身体检查,这事你知道吗?”
宁呈森满脸正色的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把课题组成员选取若干加入到我们的实验室,你知道的,实验室对一个成员的身体状况,要求特别严格。这事早就交给廖宗去办,具体怎么安排,都是他的事。”
他说的有理,米初妍不疑有他,只道:“那就辛苦你白跑这一趟了,我们现在去省院。其他成员都已经到医技楼了,廖师兄说,他已经跟医院打了招呼,我们这批人,优先检查。”
宁呈森:“好。”
刚落声,车子娴熟的掉头,飞快的朝省院奔了过去!
小女人自然不知道,她家老公这一声浅浅淡淡的好字里,夹杂着多少复杂的情绪。也同样不知道,她家老公为了让她豪不起疑的接受检查,更是命令廖宗将对课题组三个月后的安排,提前施行起来!
——
其实米初妍每年都有体检。
上一次是在半年前,那些化验单检查单都还被她放在南都奥园,只不过到底是有了些时日,不能当作现成的用。
抽血验N,一切完毕后,她去窗口问,什么时候能拿报告?
化验师很客气的回答说:“米医生,这些报告单我们会直接交给廖医生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会联系你们。”
米初妍点了点头。
这本来就是课题组以群体的方式提交的体检申请,报告单以统一管理的方式交到廖宗手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拍片的地方有两个课题组成员在,米初妍想过去那边结伴,顺道聊聊最近的项目调研,却不料被出来的医生截住,同样很客气的说:“米医生,里面还在忙,可能还要点时间排队,不如你先去b超室?”
对方说的很为她着想,米初妍也觉得没必要在这里虚耗,再度点了点头,转身。
b超室里有几个急诊病患,她是等了二十来分钟,才进去的。
躺上小床的时候,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慌……
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前年年末,在港城突发的意外。
衣服的下摆被掀开,冰凉粘腻的稠物在小腹上渐渐散开,经验丰富的女b超师很温柔的朝她笑:“米医生不要害怕哦,很快的。”
米初妍笑了笑:“我没有害怕,开始吧。”
一帘之隔,是推掉手术,白大褂口罩武装起来的宁呈森,他的手边是一台连接医院内网的台式电脑。
电脑的屏幕,显示的是刚刚米初妍的血检和N检结果。
两个化验结果,数据一堆。
生平第一次,宁呈森看这些对他来说本应再简单不过的化验数据,竟是看的眼花缭乱。
摒息,幽深而又专注的视线直接扫向最下方的化验结论,霎时间,被震的五脏俱碎的感觉!
他似是不确定,往屏幕前更凑了凑,然后终于发现,她的hcg值,竟然比正常人,甚至比正常的怀孕者都高出太多太多!
正锁眉不知所以的时候,b超师走了进来。
脱下手套站到他面前,弯身又恭敬的说:“宁教授,米医生已经离开了。”
“结果呢?”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再次确认着最准确的检查结果。
b超师指了指电脑,声音已有压抑不住的欢喜:“在里边,我找给您看。恭喜您宁教授,虽然时间尚早,但凭我的经验判读,目前看来,米医生怕是真的有了,不过……”
b超师年逾五十,从业二十多载,在这些医学仪器面前,她说的话就是权威!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她的一个转折词,几乎是让宁呈森断了呼吸!
他怔怔的转过头,很缓慢的动作,眼神,却是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犀利,锋锐!
只见他剜了眼b超师,音如冰棱:“不过什么?”
宁呈森觉得,如果b超师的嘴里但凡说出点任何他孩子不好的话,他一定会将面前的仪器摔的稀巴烂的!一定会的!
b超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心想要找到米初妍的检查结果,然后从内网中调出来给他们医院的大教授看的仔细,哪知道,这么一回首,竟是被他骇人的目光给惊的,倏然心跳漏了拍!
支支吾吾:“宁……宁教授……您……不用……不用紧张……我这就……”
“我很紧张吗?”分明是你在紧张!
b超师说话越结巴,看着他的眼神越是畏惧,调资料的动作越是凌乱,宁呈森便觉得,自己的心,越发沉!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喝了声:“电脑库的检查单这么多,你手抖成这样,是要找到什么时候?!”
b超师只觉得冤枉死了……
一个连院长都惧怕七分的大人物凶神恶煞的站到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她会手颤也是正常的好吧?
不正常的是大教授本人啊!大长腿抖的跟筛糠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帕金森患者!
b超师觉得,自己的整个侧脸,大概已经被盯出了无数个黑D,鲜血淋漓了……
冒着满头的大汗,她终于找到米初妍的检查报告,打开,图像赫然出现在眼前。【无弹窗】
她指着图像的某个点告诉大教授:“您看到了吗?孕囊在这里,但是这边……”说着,她又点了点紧挨的边侧,迟疑着。
“但是什么?!”
一下子不过,一下子但是,宁呈森发觉,这简直就是个要进入更年期的女人变态的要折磨他就对了!
“但是这边也好像……还有个孕囊……我说的只是好像……毕竟还太小,不能准确定论。”
“还有个孕囊?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们的孩子又不正常吧?!!!
“还有个孕囊就是统共有两个孕囊的意思啊,通俗点说,就是米医生可能怀了双胎,我刚刚看了她的hcg值,还挺高的,双胎的可能性很大,目前来看整个ZG的情况都挺好的……”
b超师一边解释,一边狐疑。
她就纳闷了,他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大教授怎么连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要她这么痛苦的解释?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嘭的一声……
吓的她心脏又是狠狠跳了两回,侧过头,竟是发现,他走路的时候,竟然绊倒了后边的椅子……
b超师满头黑线,却不得不关心:“您……还好么?”
“好,我很好。”他不住的颔首,继而笑,沉沉的笑声,舒爽而又清扬。
b超师自然十分的为他高兴,再度开口说恭喜,却不想,猛然被他抱住。
幸好b超师也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要是换上其他的女性,被他这样一抱,还不得疯了?!
也或许,真正的疯子,其实是宁教授本人!
b超师还来不及反应,只觉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掩不住笑的说:“谢谢!”
谢过,转瞬又道:“以后我老婆的产检b超,都交给你了。”
b超师简直受宠若惊:“谢谢,我的荣幸!有了宁教授的帮衬,想必我退休前定能评上很好的职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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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超室出来的宁呈森,胡乱的扯下面上的口罩!
迎视着外面明媚热烈的阳光,只感觉,从昨晚到现在压抑在心底的那股子气团,陡然间消散,空气不再稀薄,呼吸不再凝滞!
满脑子只想着一个事!
他老婆怀了双胞胎!他老婆怀了双胞胎!!他老婆怀了双胞胎!!!
如果不是顾着自己的形象,他估摸着都要控制不住呐喊——
激动的心绪难平,他迫切的想找个人来分享,原本想直接告诉小妻子,但是想了想,又不妥!他不在她的身边,怕她听了消息,一时间太激动了,如果激动到昏过去了怎么办?
不行,还不能告诉她,她现在身子特殊……
得要等到在家的时候,最起码,也得等到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如果万一她晕了,他也才好照顾她!
短短的三五秒时间,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亲人,最后,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徐暮川那里!
开口就笑,笑的跟傻子似的,跟那端的男人汇报说:“我老婆怀了双胞胎!”
徐暮川在开会,听罢,脸黑了黑。但也仅是转瞬,挥停了底下人的说话声,侧了侧椅子,随后起身踱步到窗边,嗓音很是清越淡然:“确定?”
“百分之九十九!”
“那就是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是?”
“徐暮川你……”
宁呈森有些气急败坏,有这么不会说话的好兄弟么?好兄弟不是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刻与他一起分享喜悦,说些好听的话恭喜他当爹的不容易么?!!!
“米初妍知道了?”
“还没,我还没告诉她,我怕她太激动,万一情绪起伏过大昏过去了怎么办?”宁呈森很认真的说。
然而,那端的男人却很不客气的哼笑:“你告诉她吧,她不会昏倒的,倒是你,我看离昏倒不远了!”
许你现世宠030:他的小妻子从来就是如此惹他怜爱
宁呈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技楼的。
只记得那天,他去医院的便利店买了盒香烟,用不太熟悉的动作拆了封,在走廊的通风口把自己狠狠呛了一番,整个人才似清醒过来。
米初妍给他打电话,说她在放S室,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医生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让她进去拍胸片。
不给她拍就对了!
所有的检查项目都是他事先安排交代好的,在未知她是否有身孕的情况下,所有的放S元素,他都不可能让她接近。
而如今知道她确实有身孕,更加不可能!
想想也是累,有谁像他这般,让老婆去检查身体还要绕这么大圈的?
那天他正要返回医技楼去接小妻子,却被告知,替他手术的主刀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重大意外,病人躺在手术台上,命在旦夕。
他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没来得及告诉小妻子属于他们的好消息,便被催赶着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人人自危,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低着头。
宁呈森史无前例的,竟是没有发火。
很耐心的将手术完美收官,捏着眉心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已是黄昏。
主刀医生是神二组刚刚评上的副教授,诚惶诚恐的一直跟着宁呈森走。
他心里无数忐忑,无数绝望,以为副教授的职称肯定要泡汤了……
结果,走了好几十米,宁呈森愣是未发现他的跟随。
直到他壮着胆子主动出声,宁呈森才回过了头。
副教授慌的全身抖索,宁呈森却只用幽深的眸子看着他,沉默。
许久之后,终于开口:“早两年,有个车祸患者送到我的手术台上,他有隐匿性心脏病,甚至连他的家属和他本人都不知道,最后,那个患者在我手上……死了。这怪谁?我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对那个患者,我从来没有愧疚,但是我很生气,我的职业生涯终于有了那么个污点。今天这个患者同样是有隐匿性疾病,但我们都不知道,所以,这也不怪你,医院不会治你的罪,我更不会随便否定一个优秀的医学奉献者。”
副教授见闻多了宁呈森的狠厉,曾几何时,会这样好说话?非但不发脾气,还这样细心耐心的开导,以免他以后的手术生涯有心里障碍!
他说,他是优秀的!
他说,他不必愧疚!
副教授简直是喜悦的要泪奔,当下就不顾形象的嗷了出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宁教授看着他,不过是想到了两年前自己给周鸿生助理做手术的场景,想到了两年前他跟米初妍的艰涩,想到了今天他们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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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外的科室,宁呈森不意外他的小妻子竟然还等在那里。
她急匆匆的上前,问他:“听说手术出意外了,还好吗?你有没有……”
她想问他,有没有闹出人命?对他会不会有影响?因为这场手术本来就是他的,是他无故推卸给别人才出了这个意外!
宁呈森没等她说完,便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性感的唇,轻轻勾起。
他的小妻子从来就是如此,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一副只顾着自己学习只顾着惹他生气的小没良心样,但真到了他有事的时候,她却是能抛下一切,全身心的挂在他的身上。
就如她明明对攻博看得比什么都重,却还在繁重的学习之余,一直惦记着为他生儿育女。
宁家其实很可怕,它所面对的族人,集团股东,外面的狼子野心,媒体的追逐,以及无数目光的‘监视’,要想活的自在并且游刃有余,不是区区几个长辈的疼爱就能长久立足,也不是他的宠爱便可让她幸福。
为了宁家为了他,她拼命的攻读药学博士。
为了宁家为了他,她对生孩子的事始终未曾懈怠。
他很心疼她,所以为了助她好好攻博,他选择了如今的工作模式。可是他能在事业上学业上给她帮助,却没办法替她怀孕生子。
如今,她终于了了一个心愿,他却激动的,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告诉她。
她着急的在他怀里使劲的闹,使劲的跳脚,急的都快哽咽了,吼他:“手术室里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告诉我啊!”
他听着她气急败坏的吼声,只感觉眼眶都发涩的要泛红了……
捧着她小小的脸蛋儿,温热的唇,吻了吻她清亮到能照出他五官的眸子,在她耳侧,浅浅声:“手术很顺利,什么事都没有,我很好,患者也很好。”
闻言,怀中的小女人重重松了口气:“可是……你的表情让我觉得,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他笑,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耳垂:“就你了解我。”
她嗯了声:“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走路也是虚软无力的,我担心。你还记得吗?前年古涛那事……”
“妍妍。”
耳侧的男人,倏然张唇,打断了她的话,咬了咬她的耳垂,热气灼灼的呼着……
“妍妍,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知道吗?”
“老婆,你好棒……”
“老婆,你要当妈妈了你知道吗?”
耳畔浅喃,他的嗓音沉哑而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又有些音色发颤,好似不甚清晰,却又字字句句的震慑耳膜!
许你现世宠031:有个蛇精病老婆,也是够了
掌心下,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猛然一僵。
宁呈森可以想象她的震撼,提了提眸,正想好好跟她解释,却不料,她竟是在倏然间,退离了他的怀抱。
只见她清亮的眸眼染上了迷雾般的朦胧,唇角,却是弯弯勾起,她在笑,却又笑的那么敷衍,小拳头一下,敲到他胸膛,嗔怪着道:“你真讨厌,干嘛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样的玩笑,就算仅仅是为了缓解手术下来的紧张,也不能开!
为了逗她,也不能开!
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能开!
宁呈森想过她会不信,但他没想过,她会如此敏感如此哀伤,以致选择问也不问,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心底,微微疼。
他也不再说话,因为此时此刻,他所有的语言,都不如证据来的重要!
他攥住她的小拳头,将她带到科室办公区域的电脑前,再熟练不过的从医院内网的系统中输入她的身份证号,她的个人信息,不过几秒,那些原是让他都反应不过来的各种报告单数据,赫然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推她上前,双手覆盖住她的细肩,温柔道:“什么事情我都可以骗你,唯独这事,我不会!妍妍,我们的孩子……现在就在你腹中,很可能是……双胎。”
仿若雷劈!
她的肩头在抖,她的全身都在抖,她整个人无力的软了双脚,控制不住的踉跄。
宁呈森就在她身后,在她颤抖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强大的双臂,从后,将她紧紧纳入怀。
他沉默,等待着她慢慢消化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
然而,她没有等来她的欢呼喝彩,等来的却是,她那细微的哽咽。
他喊了她一声。
那原本细微的哽咽,便成了满面交叉纵横的泪痕。
心,又是被她揪了一回。
宁呈森笑了笑,反转过她的身子,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那些碍眼的泪水,打趣着:“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爱哭爱睡爱吃爱闹,搞半天,原来是小皮蛋惹的祸,是老公错怪你了……”
他是真的有心要安慰,殊不知,这话一出,她直接整个人哭倒在了她怀里。
也是幸好,今晚的科室没有人,要不然,这会儿他估计要崩溃。
以免越说越哭,他索性闭了嘴。
向来就不是那么会说话的人,免得哪里说错了,他自己不知道,背地里小妻子又委屈的要死。
约莫三两分钟,她似是终于哭够了,湿粘粘的小脸蛋磨蹭在他胸前的衬衫上,鼻音浓浓的问:“健康吗?”
“目前来说,没任何异常。”
“以后呢?”
“以后……这个问题,我跟姑姑已经进行过深入的探讨,按照理论来讲,不会有什么问题。”
“怀了……多久了?”
“四周,不到五周的样子。”
“这么早……我就这么能吃能睡?”
“妊娠反应得因人而异,也许是因为双胎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从来药没停。
“宁呈森……”她的哽咽,又起。
他似是知道她有话要说,怕她累,将她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两个人一起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顺手抽来纸巾,温柔的拭她眼,拭她脸。
她在躲闪,却又固执的说话:“我以为我也许永远也当不了妈妈……如果我不能生孩子……宁家会放过你吗?与宁家结合的利益体,会放过你吗?可是怎么办,我明知道我这样,却还是舍不得不跟你结婚……我好像很自私……我好贪恋一辈子有你的陪伴……我真的好焦虑……我疯狂的读书想要把自己变的更优秀,想要融入宁家的家业……疯狂的把自己对孩子的渴望转移到小莫黎身上……可是我又很清醒很清醒的知道,就算我成了姑姑那样的药学家,也不排除会成为下一个舒染的可能……我做梦都没想过,我真的会有孩子……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她说了很多很多,话音颤颤的。
然而,宁呈森却什么都说不出,他似乎是在这时候才深刻感受到,尽管他一再的安抚她给予她,她还是会如此不安。
唇,抵着她的发旋,他轻轻吻,却只笑:“傻。我又不是我父亲,尽胡思乱想……”
谁知,她吸了吸鼻子,嗯了声:“对嘛……怀孕的人当然容易胡思乱想。”
宁呈森:“……”生生被噎了口。
才刚刚说你胖,便喘上了?这怀孕才几周?
气氛,似是在陡然间,被她那样一句娇嗔,傲慢的话语中发生了改变。
不过眨眼,她已经利落的从他身上挣下来,小小的身子,趴在电脑前,盯着b超上的那两个小点,像是研究稀世珍宝那样的专注。
宁呈森也没去阻止,由着她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他自己刚刚得知的时候,都无法自控的像个神经病,何况是他的小妻子。
只是哭一场,没有激动的昏过去,已实属难得。
正好,他的衬衫凌乱,黏稠稠湿哒哒,被她糊的到处都是眼泪鼻涕,邋遢的要命!他抽了纸巾,正预备去科室附带的洗手间里清洗一番。
脚步刚提,好奇宝宝甚是疑惑的问:“老公……我们两家都没有双胎的基因呀,为什么我们会是双胎?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默了默,又惊骇:“不……不不会是什么ZG疾病,囊肿什么的吧……”
宁教授——
老血喷涌!有个蛇精病老婆,也是够了!
原本是计划着回溪口别墅的,但收拾好自己回来的宁呈森,看着趴在电脑前唇口半张目光直视如同智障般的小妻子,临时改了主意。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
就目前这状况,他们回溪口别墅,指定要将那个地方炸糊了。
他的小妻子已经不正常,再不想整个晚上还要面对别墅鸡飞狗跳的画面。
再者,他自己整个人都还在熏熏然的状态中,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夜晚好好消化平复内心的激动,实在无力去应付那头可爱的老头老太太们抒。
于是,那天晚上,他以孕妇需要安静休息为由,理所当然的将小妻子拐到南都奥园去。
没人做饭,他打电话叫了全城最精致的外卖。
双手捧到小妻子面前,还觉得特别委屈了她似的,无奈道:“今晚先这么应付着,明天我们就回别墅,让莲姨她们给你做你爱吃的。”
米初妍手肘撑在餐桌上,双手托腮的看他,清眸眨巴眨巴的,却是没有说话带。
对面的男人不自在的刮了刮眉,清着嗓子道:“当然了,我也会尽力试着学学,怎么下厨,以便你的不时之需……”
这话,宁呈森说着,不由心虚了些。
厨房那块地,实在不是他的好去处,奈何小妻子怀孕了,一怀还怀俩,以后难免有三更半夜饿到发慌的时候,他只得硬着头皮承诺。
心想,总不能让莲姨她们守在客厅里等待随时召唤,老头子他们也迟早是要回去的,岳父岳母白天还都要上班……
—————
宁呈森以为,小妻子应该会恃宠而骄!
毕竟本就是个能闹的人,虽然收敛性子很久了,可如今怀了宝宝,情绪总是多变,他应该不会好过才是。
然而,他似乎料错了……
她乖巧的很!比小白兔还要乖巧多几分!
自己吃饭,吃完自己收拾,他说他来,她不声不响,却是用行动拒绝着他靠近厨房。
自己洗澡,他怕浴室地滑,要帮她,结果被她推了出来,到最后也就给她找了睡衣而已,连吹头发都没让他动手。
自己爬上床,不用他唠叨,就关灯闭眼,也不看书了,也不动手动脚个没完了。
没多久,轻浅的鼻息就传了过来。
他以为她睡的很熟,这才敢躺下来睡觉,累了一天手术惊心动魄,心情像过山车起起伏伏,他其实也是乏了。
入睡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只不过是小妻子的表象而已!
——————
半夜,他的手臂有些酸,醒了。
本来也没在意,习惯性的挪了挪,将小妻子的小小头颅换了个位置,继续睡……
可是,他好像发觉,哪里不妥。
迅速的睁开眼,迷离的眸子动了动,竟是看见小妻子睁着滴溜溜的瞳眸,盯着他。暗黑的夜里,只有零星的光线从窗外穿透进来,她的眸子,既黑且亮,仿若黑瞿石那般,幽沉沉的。
他只感觉,整个背脊忽地一凉,从床上迅速坐起:“妍妍,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怪自己睡的太沉,竟然连小妻子醒来那么久都不知道。
那双眼,太明亮,分明就是许久许久都没合眼的样子。
她倒是淡定,只叹了声,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无比苦恼的说:“你说我怎么会怀双胎呢?到底会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或者是一男一女?如果是两个男孩,那我得给他们多挣一份家产,免得跟徐家那样闹分裂。如果是两个女孩,哎,如果是两个女孩我得多愁啊,她们以后若是给坏人骗去了怎么办?如果是一男一女……”
宁呈森重重的松了口气,在小妻子看不到的角度,暗暗抚了抚自己的心脏,无力道:“你半夜不睡就愁这个?”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好吗?!”听着身边的男人似乎很鄙视她的想法,米初妍怒瞪眼,一副要好好讲理的架势,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宁呈森伸手,将她压了回去,满脸苦逼却又不得不柔声道:“放心吧。宁家的家产,不是我们生几个儿子就能分的完的。还有,如果是女儿,我相信我宁呈森的女儿长大以后只有虐男人的份,没有男人能虐到她。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就最好了,很完美!”
小妻子瘪了瘪嘴:“我知道如果生女儿能随你肯定没问题啊,但这不是还有我的基因在么?看我当年被你虐的惨不惨……”
米初妍这样一说,宁教授瞬间也是很忧愁了,再联想到以后女儿长大出嫁,自己成了别人的岳父,更忧愁了。
最后,索性蛮横道:“那就生两个儿子!大不了我辛苦点,再挣几份家产回来!”
“那如果儿子也随了我,蠢萌蠢萌的,不会打理家业呢?”
宁教授:“……睡觉!”
————
室内瞬间安静。
能听几声窗外的哇叫虫鸣,宁呈森重新收拾情绪,酝酿着睡意。
倏然间,腰腹被女人软绵绵的小手戳了又戳,戳了又戳。
起先,宁呈森没搭理,可后来,那只小手越来越放肆,闹的他不得不在闷哼声后,再度睁开眼,眉微扬:“还有事?”
“那个……为什么会是双胎嘛?都没有遗传基因。”
特么的这个小智障——
宁教授一股子闷气,凉声:“难道你想说这不是我的种?!”
“怎么可能!”
宁教授气的要死,凶狠的瞪着她,却是碰到她悠悠打转的眼珠子时,无比挫败的揉乱了她的满头长发,气道:“医学上什么可能都有,不是只有遗传这回事。你吃了那么长时间调理子宫的药,其中不乏有影响激素内分泌促排卵之类的,懂了吗?”
特么的这个小智障,真不愿意承认她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后半夜,身边的小女人睡的极好!仿似之前那些纠结都不曾发生,细细的双手不自觉的搁到一起,呈保护状的贴在小腹前。
她的眸眼紧闭,唇角勾着笑弧,仅仅是这样的睡容,便可明了,她对腹中尚未成行的孩子们,是有多喜欢多期待多满足!
宁呈森半撑头,这样的她,让他看着看着,心都化了。
只要想到未来他们的家,有她,还有孩子们,心里头才压下去的情绪,便又四窜而起。
他从来便是唯物主义者,可是此时此刻,他激动的甚至忍不住想要虔诚的感谢上苍。
耳侧有极轻极细的呼呼声,凑近了听,才听出来,那是小妻子香沉的酣睡声。
不由好笑,又觉逗趣,唇,轻轻压在小妻子嫩嫩的粉唇上醢。
从前一直不知道,原来她睡觉,也是会打鼾的,跟个小猪似的,不过,是很可爱的小猪。
他给她掖好了被角,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踱步到书房。
那个夜里,其实他也跟个神经质似的,在书房里,给自己恶补了许多产科知识。
——
晨起,小妻子瞅到他眼底的乌青,很关切的问:“昨晚又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那样重?”
他故意逗她:“你睡觉打呼,吵。缇”
他就说了这么句,结果几乎没被她瞪死,大约是尴尬,她坚决否认自己睡觉有打呼的习惯。
宁呈森没跟她急,只看了看她,然后又收回视线,沉默。
那样子,倒是看着他当真委屈,是在她的淫威逼迫下,不得不默声。
瞧着他这样,小妻子反倒是不踏实了……
灰溜溜的摸了把鼻子,不自在的咳声:“内……什么……我睡觉真的打呼吗?很严重的那种?”
话说出来,米初妍几乎都有种羞愧致死的感觉!
女人睡觉竟然打呼?!成什么样子?她有这么不靠谱吗?!
可是,宁教授没睡好是事实嘛!事实摆在眼前,她想不承认,似乎也无从抵赖的说!
好丢脸……
幸好已经结婚了!幸好孩子都有了!
否则的话,他如果嫌弃不要她,那该怎么办才好!想起来就好‘惊险’的感觉!
想到此,掌心再次不自己的覆在腹前,侥幸的轻轻吐气。
宁呈森感觉到了小妻子的沉默,但他怎么可能知道,如今智商很捉急的小妻子竟然在这样短的间隙里,天人交战的进行了这样一番内心os!
如果他知道,怕是最后的老血都要吐没了……
原本没想回答小妻子的问题,可是后来她又无比认真的问了次,他忍不住想笑,唇角高高挂起,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逗弄道:“其实也没有很吵,我相信,我很快就会适应的,没关系。”
他说的无比轻松,听在米初妍耳中,却仿似灾难。所以说,她真的打呼很严重?难道这也是怀小孩的综合症状吗?
半张的唇,咔绷闭上……
好几秒后,她好像突然下了个重大的决定,无比专注的眼神盯着他,扳着他的俊颜细声:“你工作那么重要那么忙,如果每天都睡不好怎么行呢?考虑到你的健康问题,老公……我就勉强决定,今晚开始,你去客房睡吧嗯?因为我现在怀孕嘛,我经常很困,我困起来就睡的很沉,睡的沉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为了我们都能好好睡,以后我睡主卧,你睡客卧。”说完,小女人还觉得自己的提议赞到不行,重重的点头跪坐在他面前,拍他肩:“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就像个异常体贴的妻子,如此无奈又全面的,单方面的,做着决定!
却不知,沙发上的男人,俊颜上五彩纷呈,苦逼到爆!米初妍看着这样的他,直觉问:“怎么了嘛?难道你不乐意睡客房?”努了努嘴,继续说:“真是的,你又不认床,这样也不可以谦让我跟孩子吗?那要不这样好了,我带宝宝睡客房,你睡主卧!”
宁呈森:“!!!”孩子还没成形呢,这就要闹分居了?反了天了!
起身,居高临下的拍她头,终于说话:“米胖猪,老公自然是要睡主卧的。”
“行啊,没不让你睡。”
他又拍了拍她头:“你也别傻了,老公睡主卧,你睡客房,被孩子们知道他们老爸老妈要分居,会心情不好的。”
“呃……”孩子不是还没成形吗?思维已经这么活跃了?这科学吗?
看来,被幸福刺激到要智障的人不止她一个。
米初妍很是可怜外加同情的看着宁教授,就这脑子,还怎么去偷研究?还怎么在济山的实验室里指点江山开拓医学阔土!如今又还睡不好觉,脑子就更差劲了!
抿了抿唇,这次更多了坚定:“还是分开睡吧!我老是打呼影响你睡眠。”
他在玄关勾车钥匙,换鞋,又帮她拿包,做完这一切,才回头说:“米胖猪,你真的跟猪没两样!”
“又给我起外号……”米初妍嘟囔,有些不快。
急着出门,宁呈森也干脆不哄了,直接将她抱起来,稳步踏进电梯,又稳步踏进车库,将她安顿在车厢后座系好了安全带,他才开口:“取这些外号,都是因为贴切。老婆啊,从知道有孩子到现在,你智商就是给猪吃了知道吗?老公表示很担忧,如果怀胎十月,你智商一直脱轨,我是不是得老十岁?本身就不年轻了!”
米初妍:“……”默了默:“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学校吗?”
“溪口别墅。”
往日这时候,他们夫妻俩各自忙,米家夫妇也都去上班,至于夏晴,会在厨房研究新菜式,而宁振邦,则是在书房练字,或者开着手提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可是今天似乎有点奇怪……
当米初妍踏进别墅大门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今日似乎非一般的热闹。
她扭头看了看还在泊车的男人,原地等着他上前,拧眉问:“里面好像有不少人?”
宁呈森一手勾着车钥匙,一手揽着小妻子的肩头往前走,像是不经意的回答:“也没多少,就四个父母,再就是莲姨那些人了。”
“嗯?我爸妈也在?”米初妍很是狐疑醢。
他们也都是挪开了今天的工作和学业才得以这时候在别墅的,按理讲,父母的工作都不容许随意请假翘班。
宁森倒是无比从容,轻轻颔首,理所当然的说:“都在啊,我早上跟他们打过招呼,今天有事情宣布。”
米初妍:“……干嘛这样急?等到晚上再说也可以的。”
“晚上再说?”宁呈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啼笑皆非的事情,唇角弯了弯:“米胖猪,你难道不知道,你老公有多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老婆怀了双胎吗?忍了昨晚,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还让我忍到晚上,那怎么能行?”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再听他喊自己米胖,甚至米胖猪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想到自己发胖是因为肚子里的小捣蛋,内心腾起的,只有无限的满足和感恩缇。
她只是默了默,继而很认真的跟他说:“老公,等会记得要保护我。”
“保护?”宁呈森有些疑问,但也只是转瞬,便是命了的点头:“保护没问题,但也得分情况。”
米初妍:“……那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说着,她作势转身,奈何,才有了动作,整个身子又是被他拽了回来,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我怎么可能让你一直吃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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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宁呈森有些后悔。
他觉得,如果他听老婆的话不要那么早将喜事与人分享,那该多好!
他觉得,如果他带着老婆住在南都奥园一月半月,再把莲姨喊过去,那该有多好!
他觉得,他应该是走进了一座疯子院。某一刻,他被挤在沙发的角落乏人问津,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耳膜要破了,心要碎了,精神要分裂了!
因为提前知会过自己有事要宣布,以致,小两口手牵手踏进别墅大厅的时候,整个去路,已经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长辈们堵住。
他们皆用好奇而担忧,雀跃又不安的眼神瞅着他,就连家里的佣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堵成一堆,殷殷切切的望着,仿似巴不得替他开口的样子。
宁呈森其实也不想卖关子,看着他们如此期待又忐忑的眼神,直接道:“不是什么坏事,用不着这样慌。”
这时候,宁振邦推了推米安博,然后,所有人都看着米安博,米安博便上前了半步,不负众望的催女婿:“到底什么事儿呈森你简明扼要的说。我们在这等一早上了,再不说难免要胡思乱想。”
宁振邦心里很着急,可是他知道,如果是他开口催,自己这个混儿肯定不能好好说,倒不如让他岳父催,他岳父的话,他不敢不听。
然后,宁呈森更加不负众望的果断开口:“爸,简明扼要的说就是,您和妈要当外公外婆了。”他转了转脸,看宁振邦:“还有你们,也要做爷爷奶奶了。”
大厅,鸦雀无声——
下一瞬,噼里啪啦声,还有惊叫声……
宁振邦本欲泡茶,过来的时候太急,没来得及搁下的茶壶,啪啪摔的粉碎!
米安博刚拿好象棋,此刻,棋子也已经四处乱窜,有些甚至跳到了宁呈森的脚盘上。
夏晴欢喜的好像是受到了一万点强刺激般的倒抽气,唐心梅干脆就直接叫出声,因为吃惊,音色尖锐的问女儿:“宝贝儿,这是真的?”
除去小时候,唐心梅从来没这样喊过宝贝儿,喊的连米初妍这个当事人都要受宠若惊了。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个家佣亦是欢天喜地喊的喊叫的叫道恭喜的道恭喜,看着倒好像是他们自己要生孩子似的。
宁呈森到底还是看向了自己父亲,看着终日在他面前端父亲架子的人,此刻像呆子似的发了傻,宁呈森不免皱眉。
两秒后,宁振邦扯了扯夏晴,低声:“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夏晴:“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你确定没有幻听?”
夏晴:“大家都听见了。”
“那你确定你儿子没有闹着我们玩?”
夏晴:“……”你儿子就在你面前,你可以自己问去啊!没出息的样儿!
米安博许是故作镇定,蹲下来捡棋子。
因为是自己生的女儿,唐心梅倒是没有他们几个那样含蓄,直接拉着米初妍上下五千问!岳母太激动,宁呈森是真的有些担心,她那样拉拉扯扯,别是让自己的心肝老婆磕着绊着!
他刚伸手,要护住自己的老婆,岂料,岳母竟然瞪他:“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伤着不成?一边儿去!”
宁呈森:“……”
最疼他的岳母也不待见他了,这还没告诉他们,他心肝老婆怀了两个呢!
老婆被岳母抢走了,宁呈森感觉自己也如同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晃了晃空空的双手,满目哀怨的走向沙发。@樂@文@小@说|
长辈们跟着他的身影移动,仿似是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眼看着儿媳妇被亲家母拉走,宁振邦这时候才敢追问儿子:“小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宁呈森嫌弃的看了眼亲爹,不太乐意跟他挨太近的样子,一个人,闪到了最边上的单人沙发。
连小森都喊上了,这亲爹是有多欢喜?
往日里他背后怎么称呼他他不知道,反正每次当他面,都没这么‘温柔’的喊过,最多的,怕就是混球!混小子!熊玩意儿!
亲爹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嫌,脸皮很厚的往他身上凑:“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倒是说话啊!要急死我!”
夏晴围在他们爷俩跟前,来来走走,其实她也是着急的要命!
虽然这话是儿子亲自说出来的,并且儿媳妇也没有否认,肯定是错不了的。
但是儿媳妇的情况是什么样,之前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醢。
虽然觉得遗憾,但从来都不敢奢求儿媳妇能这么快替宁家诞下子嗣,两个人结婚到现在,说长不长但也有一年多了,他们老人家,盼的不就是儿孙绕膝的日子!
今天早上他们各种猜测各种胡思乱想,怎么也没想到,砸到他们头上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喜讯!
不怪乎宁振邦如此失态……
子嗣的问题,对他来说,或许比宁家任何人都体会的还要深刻和神伤。
作为妻子,她能理解他的失态;作为妻子,她亦能理解。
她其实很想上前问问儿子,儿媳妇怀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身体恢复的可如最初那般?说来说去,还是宁家让她受了苦,这点,就连远在伦敦家里的老太太都是心如明镜儿缇。
宁振邦一直追着宁呈森问,宁呈森双手搓了把脸,无语道:“这事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为什么每个人刚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副他在造假的样子?
这样的事能造假吗?
那是他老婆的肚子,他播进去的种子,必须颗颗都是最优质的好吗?
这样白痴的问题,他应付他的心肝老婆就已经够累了,如今又多了个亲爹,他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心好累……
听到儿子的保证,宁振邦好像才觉得,那颗蹦蹦跳跳的心脏,落回原处。
有些气虚的顺着沙发坐下来,竟是拉着米安博傻呵呵的笑:“老米……老米啊,你听到了吗?我们要做爷爷了,丫头可真能干!”
米安博亦很是欣慰,乐呵呵的点头。
宁呈森:“……”明明是我能干!我能干!!
宁振邦坐不住,放开米安博,又起身踱步到大厅中央,看着满屋子的碎物,指挥木愣愣的家佣们:“都杵着干什么?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都到厨房去,炖人参血燕,还有冬虫草,还有还有……雪蛤……桃胶什么的……都给我炖……给小太太喝……好好伺候着……”
好不容易交代完,又感觉不放心,转身看向妻子:“夏晴,你去!你亲自来,把适合丫头喝的补品都炖上!”
“哎好好……我去,这就去。”
这时候,夏晴只能顺着他,怎么欢喜怎么来,可是,才走了不过几步路,身子,又被他着急拦住。
然后,他急吼吼的问:“我们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夏晴想都没想:“机票不是定在一个星期后吗?伦敦那边公务缠身。”
“什么狗屁公务,老子不想那么早回去!回头我就跟助理交代,我们半个月后再走!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将儿媳妇照顾好。”
“你在你也照顾不了啊,除了指手画脚的添乱,还能干什么?”沉默了许久的宁呈森,冷不丁插口一句。
宁振邦:“关你什么事!老子想这里住,谁能管我!”
宁呈森瞥了瞥:“那你们的工作等着谁处理?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出来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吧?还想呆到什么时候?”
不说这个其实还好,一说起来,宁振邦简直要跳脚!
指着自家儿子气吼吼的说:“你好意思说我们的工作!我们都这把岁数了还公务缠身这是谁的问题?别人家生儿子是来继承家业的,我生儿子是来讨债的!”
眼看父子俩又要杠起来,夏晴很是头疼又无奈的看了看米安博:“亲家你坐着,我先去厨房看看。”
米安博一直没怎么说话,眸有欣慰的同时,不免有些忧虑。
朝着夏晴点点头,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
后来米安博被偏厅的唐心梅叫了过去,大厅里,便只剩下宁家父子俩。
宁呈森也是这时候才回击亲爹,凉凉的跷腿说:“我已经帮你分担了制药集团,你还想我怎样?谁叫你自己当初不多生几个继承人。”
宁振邦气的脸红脖子粗,再吼:“我不生我是为了谁?我这辈子就要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是为了谁?混账东西!”
吼完,又自己摆手:“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指望能从你嘴里听出花来!还好,我孙子也快有了,往后我就全心培养我孙子做我的接*班人,没你什么事儿!”
“那万一是孙女呢?”宁呈森故意添堵。
宁振邦气:“孙女我就培养孙女!现时代,哪还分什么男女!孙女继*承宁家的文化产业,再合适不过!我这被子就愁自己没个女儿,如果我有女儿我就住我女儿家去,再不用天天受你气!”
整个上午,四个长辈哪儿都没去。
米初妍犯困,早早逃脱了长辈们的‘深情问候’躲到房间里去补觉。
夏晴忙着炖补品,想到亲家母是这方面的专家,急匆匆的将唐心梅拉到厨房的阵营。
宁振邦终于感觉到自己被亲儿子嫌弃,不再抬杠,却是邀着米安博去书房翻《辞海》,取名字!
沙发上的宁教授很无语的瞥了眼亲爹,离孩子出世还得好几百天呢!这就取名字了?!他知道取一个两个?知道取男的女的?
原本,宁呈森觉得,岳父这么理性又客观的人,肯定不会参与亲爹的闹腾。
可谁知道,两个长辈竟然是一拍即合。
特么的,还分工合作了醢!
岳父负责取中文名,亲爹负责取英文名!
两个头颅凑在一起,从名字到长相到性别都给细细讨论了个遍!虽然大多是亲爹发起的话题,但岳父也真的有很认真的在附和!
谈论到今后在哪边成长的问题,很自然的就牵连到入哪边户籍的事儿。
岳父很明理,很理所当然的说,宁家的孩子,自然是入宁家的户籍。
可是亲爹却是无比客气的说,最了不起的是丫头,头胎,必须尊重丫头的意思,她愿意让孩子入哪边户籍就入哪边。
亲爹不知道岳父是个很轴很认死理并且很传统的人,然后,就这个问题,他们据理力争的争论了许久许久缇!
口沫横飞,脸红脖子粗,就差没撩起袖子干架了!
宁呈森始终默默的坐在沙发的角落,几乎没眼看……
他是不会告诉他们,他的心肝老婆肚子里怀了俩!以后可以一个入宁家户籍,一个入米家户籍!
不是他有心使坏,实在是,这四位长辈太让人无力了!
这才知道有了孩子就各种对他挤压,如果知道有俩孩子,他很难相信,这不靠谱的亲爹不会半夜守在他的楼梯口,让他踏不进有他老婆在的卧室!从此以后,过着与老婆分居的日子!
虽然只是一个念头,但并非绝无可能!
想想前阵子他还被亲爹警告,节制点……
那时候还不知道有孩子呢,听到儿媳妇哭便以为她受了委屈,背地里找他算账!
思及此,宁呈森更加郑重的做下决定,一定要瞒到他们回了伦敦,才能让他们知道老婆怀了双胎!!
短暂的沉思,再抬首,发现刚刚刚争论激烈的两个长辈,又和气满满的一起回了书房……
宁呈森连眼皮都懒得再动,无语又颓然的起身。
原本是想上楼看看某孕妇,却不料,这时候竟然接到了安德鲁的电话。
不得不说,很意外……
踱步到落地窗前才接的电话。
上午十一点的阳光,明媚而又热烈的穿透成片的玻璃墙,窗外,初夏时分湖心睡莲刚刚露出苞角,树木,绿叶葱葱。
宁呈森,心情很好……
彼时,伦敦是凌晨,约三四点。
安德鲁的声音,听起来倒不是那么轻松,或许正值睡眠时间,累的缘故。也或许,是有什么心事。
开口,他说:“抱歉vincent,打扰你的宝贵时间。”
安德鲁是长辈,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打招呼,从前尚无。
宁呈森勾了勾唇:“姑父有事?”
“……”安德鲁默了默,而后才叹息道:“原本觉得,你们现在过的这样好,我不该叨扰,你……和你太太肯定也不想跟我有任何接触。”
“姑父从来不是个啰嗦之人。”
这话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有事说事。
安德鲁自然是懂的,没再迟疑:“是小婕,昨晚她跟你通完电话,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哭了一宿。我问她,她也不说,只让我不用为她担心,并且……让我订了张飞穗城的机票,,小婕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的,我就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吗?”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妥,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知道,如果是有什么事情,或许我能帮帮忙。”
这话说的隐晦不明,听起来是真的关心他们,但更多的,不过是担心宁婕受委屈罢了。
安德鲁……
堂堂政法世家的大权贵,遇上宁婕,倒真是情劫。
大概是,这辈子不管宁婕做什么,他都会无底线的包庇纵容了。
爱上一个女子,大抵都会如此吧。
诚如他对米初妍……
或许是难得共鸣,宁呈森到底是没有为难安德鲁,只道:“妍妍怀孕了。”
安德鲁是个极聪明的人,不过短短一句,他便明白过来。
长长的叹气,又是重重的松气,而后,也是难掩欢喜的道:“恭喜你vincent,真的恭喜!这样大的喜事,是该过去探望探望,也正好,让小婕给米小姐看看身体。我马上去订票……”
宁呈森默了默,只道了声谢谢。
电话切断的时候,他忽然有种对未来迫不及待的憧憬。
孩子来了,对宁婕来说,只是因为终于卸下了沉重的负罪枷锁。
但对他来说,意义却是深远至极。
饭桌上,宁呈森将宁婕要来穗城的事告诉了宁振邦。
宁振邦恰好在催促夏晴给刚刚睡醒的儿媳妇上炖品,听闻,老脸横了横:“她来干什么?!不许来!”
“是我跟她说好的,关于妍妍的情况,我想再当面仔细跟她探讨下。”宁呈森在喝汤,没什么所谓的回了句。
谁知……
这时候米初妍很郑重的接了句:“是啊爸爸,跟宁……跟姑姑交流很有必要,毕竟怀了双胎,安全第一。”
宁呈森:“!!!”这只猪老婆——
万马奔腾!一万只草泥马在心口奔腾!!
宁呈森默默的放下碗筷……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刚刚睡醒约莫脑子混沌的某孕妇喷射过去!
有惊喜!有疑惑!有不可置信!
唯独宁振邦反应迟钝,只自顾自的说:“算了,既然你们都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安全第一这不错,就等她过来……”话到此,突的,浑身一震,拿着筷子的手,微抬,哆哆嗦嗦:“等……等等,刚刚……刚刚刚你说什么?”
“双胎啊——醢”
好几道声音,哗哗然,异口同声的回道!
宁振邦双目瞪的如牛瞳!
宁呈森挨他最近,皱了皱眉,活了三十几年,他到如今才发现,原来亲爹的内双眼竟也有如此‘美丽’的时候!符合浓眉大眼女生相……
足足三秒,宁振邦就抬着那只握筷子的手,抖个不停!
这是在国外出生成长变老的花甲之人,握筷子本来就没有娴熟到国人那般的程度,如今失了魂似的举着筷子哆嗦,宁呈森看着,实在捏把汗,担心他一不小心就把旁人的眼睛给戳了!
无奈抬手,他要去抽宁振邦手里的筷子,然而,宁振邦的速度比他更快,啪的一声,筷子拍在了餐桌上,力度大的,饭碗汤完齐刷刷的碰撞摇晃…缇…
宁呈森终于忍不住:“你已经打烂我的紫砂壶了,难不成现在还想掀桌?”
宁振邦没反应。
旁人摒息看着这对父子,谁都没再继续吃饭。
只见宁振邦太阳穴上的青筋猛跳,有了褶子依然儒雅风度的面容犹如调色盘那般的丰富多彩……
谁都无法猜测他的情绪。
只道那是被惊喜砸晕的老头,因为上了年纪反射弧太长的缘故!
可是,又过了两秒,他依旧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夏晴有些被吓到了,匆忙起身:“振邦?振邦你怎么了……”
一边喊,一边在他胸口顺气,一边又焦急:“小森,你爸他没事吧?要不要含颗救心丹什么的缓缓气……”
宁呈森:“……”
虽然没搭话,却还是第一时间起了身。
伸手,刚要替老头子检查,却不想,他的手腕倏然被大力握住!
手的主人颤巍巍的问:“是真的吗?小森你刚刚怎么不说?”
宁呈森瞄了瞄那双手,又暼了暼夏晴:“他反应好着呢。”
夏晴也算松口气,安抚丈夫:“是真的,是真的,大家都听着呢!你别太激动了,这年纪,一激动就容易诱发心脑血管疾病!振邦你身体可不能有毛病,妍妍一生生俩,我们可得好好帮着带。”
“对对对!我得帮忙带我乖孙儿!”宁振邦也开始给自己顺气,已经坐不住,起身在自己的位置上直打转。
转了半圈,他推夏晴:“儿媳妇的炖品呢?怎么还没上!”
话才落,佣人端来上乘血燕。
宁振邦看了看,问佣人:“还有吗?给小先生也端一碗。”
宁呈森:“……”父凭妻贵?还是父凭子贵?
翻天了!
虽然他对国内历史不尽然懂,但他至今为止,也只听说过,子凭母贵……
或者是,母凭子贵……
何曾有过他这般的状况!
“我不需要。”宁呈森冷声拒绝。
宁振邦瞪了瞪眼:“我说要就要。每天没日没夜的忙,小心身子给掏空了。”
宁呈森:“……”
亲爹的心思真难懂。但是那掏空两个字,却是莫名让宁呈森想起,某天夜里,那个关于节制一点的话题!
——
相比起宁家二老,米家二老相对沉默。
宁呈森大约能猜测他们所思,挪开自己的碗筷,双手撑着桌面,望着米安博,承诺道:“爸,即使怀两个,我也不会让妍妍有任何的状况发生。这也是我为什么喊我姑姑过来的原因,根据我和姑姑还有产科专家的讨论,基本上不会有预知的不良状况出现。即使有,我也会事先安排好所有应急措施。况且,妈也是这方面经验很丰富的护士长,这么多人看着,妍妍不会有事的。”
米安博有多疼爱米初妍,在座之人,恐怕都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宁呈森这番话,无疑是给了米安博定心丸。
面上那层隐隐的愁容,在看向妻子并得到妻子的眼神回应后,终于消散了些……
到底还是喜悦压过了忧虑,米安博看了看妻子,开玩笑道:“心梅如果愿意提前退休陪在妍妍身边,我就更放心了。”
唐心梅还没说话,米初妍倒是抗议了:“你们别说的我好像瓷娃娃似的啊,终日跟着我我心理压力得多大!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宝宝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像谁多点……”
原本,因为米家的顾虑,宁振邦觉得很是愧疚。
他只顾着沉浸在不停的喜悦中却忘了儿媳妇的身体承受力,实在不该!
所以,有那么一段一段时间,他都处在沉默中,心里暗暗思量,以后宁家要怎么对儿媳妇做到关怀备至!
可是他没想到,在这么多人忧烦的时候,儿媳妇却跳出了那个氛围,如此逗趣,瞬间带出了他的遐想,憧憬道:“自然是龙凤胎。”
宁振邦的笃定,逗的其他三个长辈哈哈笑。
宁呈森抬了抬眼皮,他就听不得女儿啊,凤啊这样的字眼,怼了声:“怕是有妄想症。”
宁振邦不服气,刚要回驳,客厅有电话响。
佣人来喊宁振邦,说,电话是伦敦打来的……
宁振邦的这个电话,聊的有些久,久到他再回来的时候,餐桌上早已空无一人。
若是往常,他定然要生气。
气没人理他。
可是今天,他心情倍儿好,所以,并不打算跟他们计较。
也没心情让厨房再布菜了,看着大厅四处无人,他索性钻入自己书房。
对儿媳妇,宁家有亏欠,如今怀了俩孩子,势必要比寻常孕妇还要吃力。宁振邦背着手在书房来来去去,一直思量,作为宁家长辈,他该如何做,才能让儿媳妇感觉到更多的温暖。
先前是给高兴糊涂了,只顾上了孩子,都没问候两声,儿媳妇到底好不好!
为这事,宁振邦一直在愧疚…醢…
——
宁呈森下午要外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瞧见夏晴正在偏厅跟家佣讨教如何照顾孕妇的饮食问题,不自觉的,眉皱了皱,略探身问:“老头呢?”
夏晴正在劲头上,儿子的问话,让她倏然抬起头,环看了四周:“午饭后就没见影了。你找他有事?要不我去瞅瞅,指不定又窝在哪里折腾呢。”
闻言,宁呈森眉皱的更深了些,微掀唇:“妍妍在楼上看书,过会儿给她送点吃的喝的。我出去一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夏晴的一句,家里有我,让宁呈森不知为何,倏然间心动了动缇。
这么些年夏晴在宁家的作为,无疑,让旁人信得过她的持家处事。家里有她在,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让他安心了不少。
至少,在他工作的时候,不必过多忧扰。
宁呈森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一手挽着灰蓝色的西装外套,一手捏着刚刚通过电话的手机,他是要急着出门的,可那个瞬间,他却是顿下了脚步。
挥退了跟夏晴一起闲聊的家佣,他竟是主动开口:“伦敦的公务,真的很忙?”
夏晴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问,懵了懵,继而才笑:“也还好了,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其实还好,主要你爸,很多决策性的文件,还需要他定夺后,底下人才能办。所以,近期还是必须要回去一趟的。”
男人清隽的面容上,无波无恙,说话,却是和缓了些:“等过几个月,孩子月份大了,如果你抽得出时间,就来这边长住几个月吧。我岳父说的没错,妍妍身边,总要有人悉心照顾,家里佣人虽然多,总不如自己人来的放心。”
夏晴笑,大约是太激动,笑的竟是唇角有些抽搐,好半晌,她才道:“我以为你会让亲家那边来照顾……小森……谢谢你……我肯定能抽出时间来的。”
话,说的断断续续,可夏晴却是无比感激。
她的儿子,已经一步一步的,朝她越靠越近。
从在穗城购下这栋别墅,到后来宁家祠堂的牌位,再到如今……愿意把他最爱的女孩拜托给她。
她自己动过无数回心念,就算她停掉一年的工作专心照顾儿媳妇怀孕坐月子,她也是没问题的。可是她不敢提,米家老两口就住在旁边,要说亲近,他们更亲近,要说照顾,他们更懂方式。
然而,她做梦也不敢想,这事儿,竟是让一向与自己隔阂极深的儿子主动提出来了。
除了米初妍面前,宁呈森向来不会安慰任何人。
他也没打算安慰夏晴,只道:“妍妍的妈妈上班很辛苦,白班晚班还有不定时的急诊,还怎么分神出来?总不能真让人家辞了这份持续了几十年的工作,再说,事关劳务合同还有他们的退休福利,我们有什么理由让两个长辈做这样的牺牲?至于我们家这个老头,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几十年了,他也没过个什么舒心的日子。”
夏晴原先对儿子不甚了解,可是,今天的这一番话,却是让她忽觉,原来她的儿子,真的是心思极细极细。
该想的,该顾的,他什么都考虑进去了!甚至连他向来不对付的父亲,他也都记挂着。
这……大约便是随了舒染……
总是在自己儿子身上触碰到另一位母亲的影子,这对夏晴来说,不知是该喜该忧,但她很清楚,她应该感恩!
——————
宁振邦在书房呆很久了。
夏晴后来找到他,喊了他好几回,他都不出来。
一个人对着电脑,专心致志的不知在研究什么。她想上前查看,还没走几步,就被他连吼带喝的赶出门。
这一赶,便是整个下午都没再能进去。
因为,他将书房门反锁了……
夏晴对这个忽然间智商下降的老头毫无办法,却又莫名心疼。
就如宁呈森所说,这几十年,其实宁振邦也当真没有过过舒心日子。
他爱舒染,却被迫与她生下儿子。
他爱舒染,即便舒染与别的男人有了那样的关系,他还是不忍与舒染离婚。婚姻蹉跎着,每见一次,便是更深的心伤。
他是个极感性的文人,那样残破不堪却又刻骨铭心的跨国爱恋,蚀伤了他多少年,也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会嫉妒,会吃醋,可奈何,她无法怨恨舒染。
或许,活到了如今这把岁数,宁振邦才真正的开始了一段自己想要的人生。
有相敬如宾的妻子,有默默记挂的儿子,有懂事孝顺的儿媳妇,还有,未来活泼可爱的两个小金孙。
不能怪他赖在这里不想走……
实在是,这个地方,含括了他后半生的所有快乐和希冀。
接连几天,宁振邦都在书房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家里人各有各的事忙,也没特别在意,只道他是在忙伦敦的公务。
每日早出晚归的宁呈森,回家之后,几乎就把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挂在老婆身上,更不可能关注到宁振邦都做了什么。
好不容易周末,天气晴好。
米初妍嗜睡,赖在床上一直不起,宁呈森便也由着她,一个人呆在书房处理骆也柏发过来的一些邮件。
彼时尚不过清晨,小鸟在树梢喳喳叫个不停。
宁呈森是怕米初妍睡的太过,饿了也不知道醒来,预备着自己在书房处理完邮件再去叫她起床,然后一起下楼吃早餐。
素日里,这时候楼下已经有来回行走的脚步声,只是今日,竟是异常安静。
宁呈森觉得奇怪,下楼查探醢。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整座别墅,除却他们夫妻俩,竟再无一人。
他给宁振邦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很嘈杂,只说他们在市场,多问一句,电话便已是嘟嘟断了线。
宁呈森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老头又要折腾了……
心里隐隐无奈。
—————缇—
约至九点,米初妍裹着单薄的丝被,赤着双脚睡眼眯眯的跑到书房找他,可怜兮兮的嗔道:“老公,我肚子饿……”
这不说还好,一说,宁呈森觉得,自己也是饿了。
想到楼下无人,面色微晦暗。
硬着头皮抱着睡不醒的小妻子回房,伺候好她洗漱更衣,再抱着她下楼,看着厨房的冷锅冷灶,他认命的垂头,跟怀中的小妻子商量:“我们去爸妈家吃吧?”
小女人困的眼皮都懒得翻动一下,只嘟囔着嘴:“我饿……现在就要吃。”
“去爸妈家也不过几分钟,很快。”
“可是外面太阳很大,会晒黑,万一晒到宝宝就不好了。”
“……”无言过后,宁呈森很配合道:“我给你撑伞。”
“可是我不想走路……”
“我背你。”
“哎……”小妻子努了努嘴,在他怀里挪了两下,叹息。
这声长叹,叹的宁呈森莫名其妙,拧着眉头:“你哎什么?”
米初妍掀了掀眼皮,终于睁开半只眼,啧啧声:“今天周末哦,大家都不上班。对面就是徐家,右边往前五十米是偶尔小住的瞿安,再往里是神不知鬼不觉就会出现在穗城的贺总,左边百来米是我爸妈。你这一背我出去,不就等于告诉他们,偌大的宁家,连个孕妇的早饭都供不起……”
已经走到玄关就要踏出大门的宁呈森,倏地顿住步伐。
眉头越皱越深,越皱越深。
只是半秒,便是神色凝重的返回了客厅,将小妻子安顿到沙发上,果断道:“我去厨房找吃的。”
笑话!
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他连早餐都没办法满足老婆,他还有脸么?
若是被瞿安那个大嘴巴子添油加醋几番,保不准他就成了个十恶不赦的渣渣,然后被他们当着老人孩子的面,耻笑一辈子!
细思极恐!
幸好小妻子提醒的及时!宁呈森忽然又觉得,其实小妻子的智障,只表现在孩子身上,其他方面,依然剔透的可以!
家中的佣人大概是被老头忽然带走的。
锅碗瓢盆皆是空空,什么都没有给他们准备。
不能去米家吃,喊外卖时间又太慢,宁呈森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动手!
翻了翻冰箱……
煮饺子,没办法掌握火候,难!
炒牛河,不会腌牛肉,免谈!
猪肝瘦肉粥,熬粥太花时间,不成!
下面条卧个荷包蛋,快捷又营养,是个好选择!然而……不会煎蛋!
宁呈森盯着满冰箱的食材,忽觉自己特别苦逼!
“老公……我饿……饿扁了……”
小妻子有气无力的催促声,让宁呈森听着,又是心疼又是头大。
砰的一声关了冰箱门,仅仅拿出了可怜的一听牛奶,以及,两个鸡蛋!
他打算温奶,搭配两个水煮蛋!
简单是简单,好歹有营养!
有过之前几次经验,倒不至于将厨房弄的乱七八糟,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专心在厨房捣鼓了二十来分钟,当他生平第一次剥出晶莹剔透的整蛋时,心里的成就感,完全超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手术!
一杯热牛奶,两个已经剥好壳的鸡蛋,看起来食欲就很好。
宁呈森心里得意又欢喜,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的下厨!从未对他的厨艺有任何期待的小妻子,想必也会惊喜又意外,她向来捧自己的场,他知道的。
献宝似的端着东西踏出厨房,声音也扬了几个调:“妍妍,过来吃……”
话音未落,一阵阵刺鼻浓呛的怪味儿争先恐后的冲击着他的嗅觉神经!宁呈森忍住连番作恶的不适,急急在餐桌上搁下早餐,顺着味源寻过去……
偏厅,人影好几个。
米初妍被围在最中间,腮帮子鼓的满满。
家佣在一旁给她递水,擦汗,拭唇。
夏晴在四处穿走,开窗散味儿。
宁振邦则在边上忐忑催促:“丫头你再吃快点,快一点点,小森最讨厌榴莲的味儿了,让他闻到他会发脾气的。”
米初妍被撑的翻眼白,含糊道:“爸爸您……怕他不高兴……又还买?”
宁振邦背着手,理所当然的瞪眼:“吃了对你身体好啊,我当然要买!”
米初妍:“……”敢情您老人家窝在书房几天,就研究出了这个呀?
人堆里突然横插进来一条男人的长臂。
腕间名表精致而扎眼,修长分明的指节,精准的握住了那条极具柔细瓷白的皓腕。
米初妍瞬间吃痛,手抖了抖,掌心那半块榴莲啪的在地上,形成一瘫恶心的糊状物体,离男人大长腿三寸之距为中心点,朝四面八方散射!
熟透了的糊状物体散发着浓稠到即使窗户大开也无法散开分毫的恶-臭-味儿!让人轻而易举便联想到了生活在马桶最深处的某粪!
远处开窗的夏晴,呆了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在瞥到儿子难看到极点的面色时,识趣的沉默下来醢。
佣人们看看夏晴,又看看宁振邦,原想听他们的指示,却不想,两个长辈都毫无反应。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
宁振邦也是晃神了半秒。
他是没想到,都特意躲到偏厅来了,竟然还是那么快就给混小子发现!难不成长了狗鼻子?不对……儿子是自己生的,骂他狗鼻子,等于把自己骂成了老狗鼻子缇!
宁振邦无趣的咂了咂唇……
原本他预计着,等儿媳妇吃够了,他就让佣人毁尸灭迹,将整个偏厅收拾妥当,再喷上些空气清新剂,啥事没有!
榴莲可是个好东西,强身健体,最适合儿媳妇寒凉的体质,他可是在网上查了很久的资料,才下定决心买回来的!
这下好了,吃不到两块,就被抓包个正着,看儿子的脸色,怕是不会讲情面。
万一他算起账来,在这么些家佣面前丢脸无所谓,别给他安个罪名然后‘遣送’回伦敦去就糟透了!
这么想着,宁振邦连自己的妻子也顾不上了,直接转身,大摇大摆的闪人。
宁呈森闻不得这种味道,一闻,他就本能性的胃抽疼!
握着小妻子皓腕的手倒没多用力,但那张俊容,却像是踩了粪那般的臭!
他来不及去管亲爹的恶劣,只看着小妻子,无比纠结又无比难受的问:“你喜欢吃这东西?”
米初妍:“……”抬头望着他并不好看的脸色,眨了眨刚刚睡醒而显得越发明亮的瞳眸,思忖半秒,很是乖巧的点头:“喜欢啊!不过在我看来,美食应该是慢慢享用的,爸爸买的榴莲很正!可是他一直催我,都快把我噎死了……”说着,还很应景的打了个嗝。
气没顺好,这个嗝打起来就没完。
宁呈森离的近,随着打嗝而喷出来的气味,更是让他整个胃都开始翻江倒海!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压制住自己强烈的恶心感,脸色灰黑的朝家佣伸手:“水。”
佣人很快将一杯温水送上来,宁呈森就着那杯水递到小妻子面前,忍不住责备:“他催你就不停的往嘴里塞?你是猪?”
刚刚要不是他及时过来将她手里剩下的半块抖掉,她是不是得把自己噎断气了?!
“我不是猪……可是我真饿啊!你煮个早餐那么慢,正好爸爸把东西送上来了,我有理由不吃吗?!”
宁呈森:“……”好吧,怪他!
喂她喝了几口水,又掐了掐她虎口,看着她气顺了些,他的面色也跟着缓和。
垂首,入目皆是狼藉,宁呈森极其嫌弃的侧了侧身,无法苟同道:“你口味也是够重的!以前怎么不见你吃?”
米初妍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咕咚咚喝水,无辜的翻了翻眼皮,清亮的眼眸四处瞄,瞄过窗口的夏晴,又扫过边上的莲姨以及另外两个佣人,最后看了看猫在偏厅口踟蹰不去的可爱老头身上,嘟着红润的小嘴唇说:“我在我家里是偶尔有吃的啊,后来南都奥园我跟莲姨提过好几次,可惜莲姨从来都不给买,我自己又没时间去买!都好久没吃到了,好在爸爸懂我心,今天才有幸解馋……”
说的好委屈!
就老头懂她的心,他就不懂了是吧!
可往细了想想,似乎好像也没错!莲姨不给买榴莲,是因为他深恶痛绝!但他从来就没想过,他不喜欢的东西,也许他的小妻子爱到不行……
这样想着,心里的气,好像顺了些。
就连老头私自捧着榴莲回来,再让他的心肝老婆吃成了填鸭这回事,他也好像没那么火大了!
小妻子没再打嗝,宁呈森当即便退了开来。
拧着眉头扫了扫莲姨,肃声责备:“以后家里的吃用,以小太太的喜好为准!你跟我身边这么多年,家中的事该听谁的,你心里没谱吗?”
莲姨被斥的很是无辜,她想说,小太太根本从来就没跟她提过要榴莲吃好吗?在南都奥园也从来没有!
可是,她不敢辩解……
宁呈森没多呆,看着小妻子无恙,大步出了偏厅。
偏厅里没有那对父子,氛围瞬间轻松下来,米初妍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合十的在莲姨面前调皮又无奈的解释:“对不起阿姨,为了全家太平,只有委屈你了……”
米初妍深知宁呈森的性子,大多时候好说话,当他不好说话的时候,那就麻烦大了!
他们偷吃榴莲不是罪!
有罪的是,她被噎的很辛苦!
宁教授的这点心理活动,她还是能猜出来的,所以她冤枉莲姨,把自己塑造成特委屈的小怨妇,又把宁振邦塑造成特别伟大的父亲!
这样,就万安了!而事实确实如此,宁教授虽然脸黑,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正当米初妍为自己的机智在内心无数个点赞的时候,正当莲姨也被调皮的小太太给逗笑的时候,偏厅口,宁振邦再次回来!
诡异的是,他竟然不是背着双手一副当家主人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抱着扫帚地拖水桶,还有……空气清新剂!
呃……这是要干嘛?
屋内的人,不止米初妍,就连夏晴以及旁边的家佣们,都齐齐愣住!
莲姨反应最快,上前要去接那些清扫工具,恭敬声:“老先生,这些事儿我们来就好,用不着您沾手。”
宁振邦哼了哼声,不说话,却是不肯将东西交给莲姨。
莲姨不解,只得又往前伸了伸双手:“老先生,给我吧。”
夏晴也是困惑的很,喊了喊:“振邦?”
宁振邦头也不抬,却已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站在那瘫依旧发臭的污秽面前,撩了撩袖子,一副干活的架势!
夏晴简直看傻了,步伐加快了些,到他面前:“你要自己清扫?”
“嗯。”
“你会吗?”夏晴无比质疑。
六十岁的老头,打娘胎里就没有这类细胞,别自己拖个地,回头把老腰闪了,或者直接滑倒在地,那得多悲剧!
夏晴说什么也不肯让宁振邦动手,他不肯让出扫帚,便自己主动去抢。
抢不着,夏晴气道:“宁振邦!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米初妍也觉得不能让公公动手,见夏晴劝不动,索性自己伸手过去:“都别抢了,让我来吧。”
“来什么来,这些事轮不到你来干!”宁振邦唬声。
夏晴也跟着叹:“妍妍你别闹。”
米初妍:“……”
好吧,那她出去先帮亲亲老公顺顺毛,也不知道他到底煮了什么早餐!
身子刚刚越过,就听宁振邦在跟夏晴说:“你带着人都下去吧,偏厅是我主动要打扫的。”
“为什么?”夏晴更是不解:“你闲的慌不如去书房把工作处理处理更好!”
宁振邦也是满脸郁气,不语。
夏晴推了推他胳膊,已是忍不住弯唇:“是不是儿子惩罚你了?”
宁振邦:“……”
夏晴笑的更欢了些:“活该!我早就跟你说,要吃就光明正大的,你偏不听!自诩你了解儿子比我多,这下掉坑里了吧?”
宁振邦:“……他没惩罚我!一个人在餐厅吃蛋呢!根本连正眼都没瞧我!”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宁振邦默了默,继而挥退旁边的家佣们,这才坦言:“刚刚我听见混小子在打电话订穗城飞伦敦的机票,我猜,估计是给我们俩订的。他肯定想把我们轰走,好自己抱着儿媳妇逍遥自在!混账东西,你说,儿媳妇现在这样的身子,我有可能让他们单独住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万万不能让他胡来!今天的事儿,是我的不妥,我主动担责,万不能让他逮着借口将我打发回伦敦!”
某日,两口子去看舒染,城郊的小村庄,天空尤为明净。
法安在菜地里忙活,宁呈森在屋里打电话,而米初妍,则是陪舒染一起在禾坪上的葡萄架下乘凉。
葡萄藤是法安去年搭起来的,只因为舒染喜欢。
时过一年,藤苗越长越盛,抬头望,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籽正在日光雨水的洗礼过程中,等待成熟。
舒染说,等葡萄熟了,她给他们酿葡萄酒,她微笑着勾唇说,她酿的葡萄酒,小森最是喜欢。
米初妍笑,笑的眸眼弯弯,满是期待的撒娇说:“到时妈您可不能只给小森喝。”
舒染亦是笑,沙哑的声音,很是愉快。
茂盛的葡萄藤,有些有些叶子初初冒出嫩芽,有些叶子却已是枯黄垂落,而有些叶子,则是翠绿翠绿的,就好像人的一生,总是有人生有人走,新生命交替老生命醢。
偶尔会有花花绿绿的小虫子掉下来,米初妍不觉得害怕。
人的尸体都动过不少,尸体上的蛆虫也碰过不少,对她来说,这些小生物,除了可爱,便还是可爱。
也或许是因为,将为人母,慈爱泛滥……
她跟舒染相处的时间不是特别多,每每过来,不是一个午饭的时间,便是一顿晚餐的时间,他们从来没有留过宿。
可是,她跟舒染之间,却是不知为何,渐渐形成了这样的默契。
每每在一起,便坐在禾坪上,有时候她们相对而坐,有时候又是并肩,更有时候,舒染精神好了,她的头,会轻轻靠上舒染的腿缇。
她会缠着舒染跟她讲宁呈森小时候的故事。
而舒染,则是会像最寻常的母亲那样,纤细的手,不停的给她顺发,将她凌乱的发丝整整齐齐的勾回到耳后,然后,不停的在她耳侧唠叨。
从前,所有的唠叨,大多是跟宁呈森有关。
如今,米初妍怀孕了,肚子里有两个宝宝,舒染在惊喜之余,又是满满的感慨,对米初妍,仿若是自己的女儿,在她耳边不停的叮嘱她,应该注意什么。
米初妍会跟舒染打趣说:“妈您是个文化人,两个宝宝的名字,不如您来想想?”
舒染笑道:“宁家的子孙,哪轮得到我来取名字呀?不行不行……”
米初妍便鼓了鼓腮帮子:“怎么就不行了呢?这也是您孙子呢!”
舒染笑的更开了些:“孩子你待我好我知道,但是……行不通的,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呀……宁家的子孙,他们的名字都要由着族谱来并且不能与先祖们相克对吗?可是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取不了大名,取取小名总是可以的!”
舒染似是没料到,这个丫头竟然敢如此糊弄她,有些被气笑,手指,蹭了蹭她光洁又饱满的额头,佯斥:“有你这么耍弄长辈的么?”
米初妍嘿嘿笑了两声,丝毫没将舒染的轻斥挂在心上。
“其实……就算是小名,也还是轮不到我来想。”半秒沉吟,舒染又道。
“怎么就轮不到了呢?”这回,米初妍是真的纳闷且不赞同。
舒染的手,停在她的耳后根,微凉。
然后是她轻轻的叹声:“小森的孩子,必然受尽万千宠爱。有老太太,有振……哦我是说,小森的父亲……”
舒染应该是习惯了喊振邦,名字念出来的时候,似是再自然不过,可又好像恍然醒悟,这个名字,她不该再念,继而改成了小森的父亲。
米初妍没有去干扰……
大约,但凡刻骨铭心爱过的人都懂,舒染的凄凉和无奈。
舒染继续道:“还有夏晴呢,她是两个孩子名正言顺的祖母,她对小森的母爱,从来不比任何人少。抛开这些直系亲属,家族里,还有大把大把热心的人,会帮小森的孩子想名字,这是一个能被宁家载入家史的重大事件,谁都不甘被忽视。”
这话,说的似乎理所当然。
可米初妍听着,却是愤愤:“我不管!孩子是我生的,我说了要您想名字,就要您来想。”
舒染笑斥:“傻话。”
米初妍像是拗上了,气嘟嘟的说:“这才不是傻话呢!家里妈妈听爸爸的,爸爸听宁呈森的,宁呈森必须听我的!我自己的爸爸妈妈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都会迁就我!”
有时候爸爸妈妈这些称呼,米初妍会自己都将自己给弄懵。
她喊唐心梅老妈,喊夏晴妈妈。
在舒染面前,或许是因为更心疼更怜惜的缘故,她不自觉就更亲密更娇粘的喊成妈。
所幸,舒染似乎能够分的很清,从来不会因为她的这些称谓而有搞错对象过。
——————————
属于她们母女的时间,另外两个识趣的男人,从来不会打扰。
最无聊的时候,法安在屋里看着电视打瞌睡,而宁呈森,则是什么也不干,静静的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葡萄藤下吹了风,午饭后,舒染有些感冒的症状。
宁呈森不太放心,打电话给李易哲,让他从医院拿了些药过来。
是盯着舒染吃下去,等她入睡,他们才离开的。
宁呈森有些无奈,她本来是要送舒染去医院的,毕竟体质不好,可是舒染说什么也不肯,便只能作罢。
这一路回去,米初妍有些惴惴不安,很是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跟妈在外面坐那么久的。”
郊区的路并不好走,宁呈森开车很专心,却还是腾出了手,握住她:“跟这个,无关。”
很多时候米初妍觉得,跟公公婆婆一起相处,还是颇多乐趣的。
原本因为舒染感冒而有些担忧的米初妍,却是在刚刚踏进家门不多时,就被家里可爱老头逗的捧腹不止!
他们进去的时候,客厅的沙发茶几地板,几乎所有的空间全部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个长辈埋在其中不知在捣鼓什么,异常专注。
米初妍换鞋的动作,一滞……
她转头去看宁呈森,眼眸里全是疑问醢。
宁呈森的眉头,这么多日子仿似就没有打开过,他转身就招来旁边的家佣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幺蛾子就没断过!
前几天他擅自给小妻子吃榴莲被他抓包,他还会象征性的低个头,主动扫地拖地什么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他纵容了小妻子吃榴莲,第二天,他就跑到水果批发市场,叫人送了一筐子的榴莲回来,堆的家里到处都是一股臭味儿!
似乎还做足了工作,除了榴莲,还搬回一筐山竹。说是吃榴莲怕上火,再吃点山竹就没问题了……
他当时就反对:“吃这么多榴莲,不怕以后长成两个巨婴!生产时怎么办?!缇”
老头显然是拿准了儿媳妇对他的偏帮,理直气壮的反驳:“有什么比得了儿媳妇的身体重要?巨婴怎么了?反正到时也是要剖腹产的!”
宁呈森黑了一张脸,当时就气的饭都咽不下去了……
宁振邦瞧准了机会,瞥了瞥他:“怎么着?难道你还想让儿媳妇顺产不成?两个孩子呢,怀胎十月多么不容易,你还想临产再来折磨她两回,你还懂不懂心疼老婆?你还是不是男人!”
得……
说半天,竟是把他当成了没心没肺的渣渣!
至此,榴莲时间告了段落。
如今才不过几天?这满地的婴儿车婴儿盆婴儿床,还有满沙发的婴儿衫,宝宝鞋,奶瓶奶嘴,哦还有满茶几的奶粉杂粮粉,各种乱七八糟!
宁呈森看着,几乎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家母婴馆!
旁边的佣人也是在斟酌几番后,才回答说:“老先生和太太今儿去宾宜广场逛了一天,这些……都是战利品!”
米初妍听了,笑的不行,打趣着旁边的宁教授:“战利品?老人家好能耐哦,这里怕是要个卡车才能拉回来吧?真好,看来整个孕期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不过,买这么多,有没有喊瞿安送个折头?”
宁呈森:“……你去把他们的购物清单要过来,然后找瞿安我看行。”
“真的假的?”米初妍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是良心建议:“其实我觉得,把这里拍个照片发到微信群然后艾特瞿安,基本就可以了!用不着购物清单……”
宁呈森:“……如果你不怕丢脸的话。”
“我怕!”
米初妍笑的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那端的老人,却还在孜孜不倦的对着购物清单清点物品,好似生怕有遗漏!
——
笑声终于迎来了那端两个长辈的注意。
夏晴率先回头,然后从一堆包装箱里爬出来,向来端庄的女子,此刻发髻凌乱,鼻梁上挂着老花镜,看着玄关处的他们,慈爱道:“回来啦?快进来呀……妍妍你过来看看,今天我跟你爸给孩子们买了好多东西,也不知道齐没齐,你过来帮忙看看。”
米初妍趿着室内鞋,边进屋边道:“妈,我哪里懂这些东西呀!您和爸爸看着没问题就成。”
“说的是!他们小年轻哪里懂这些东西?不趁我们回伦敦之前把这些准备好,到时来不及怎么办?”
夏晴横了眼宁振邦:“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你很懂不还是一样在网上找!”
宁振邦捶着老腰从地板上拱起身,闷闷道:“这能赖我吗?这辈子我也没要第二个孩子,这头个孩子啊……哎,不提也罢!”
什么叫不提也罢!
尚在玄关处的宁呈森,睇了眼亲爹,勉强压了压气火。
到底是有了些年纪,宁振邦倏然直起身,老腰似乎有些受不了,皱着眉一直锤。
宁呈森扫了扫边上的家佣:“这么多东西,你们不懂帮忙?”
家佣早就惴惴不安,在宁呈森面前低下头:“我们是要帮忙的,可是老先生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只要碰碰那些婴儿车啊婴儿床的,就好像碰到了老先生的小金孙似的,着急的要命!说什么,老先生都要自己来……”
宁振邦才歇了会,听到这边的谈话,忙挥手,豪言万丈的说:“你们谁都不要来添乱!我孙子孙女的东西,全部我来安排,这些婴儿车和婴儿床我也要一个螺丝钉一个螺丝钉的,自己组装!”
孙子孙女……
宁呈森看着所有婴儿用品皆是一份蓝色,一份粉色的组合,无言以对!
长条沙发上,那对婆媳在细声说话。
倏然,宁振邦喊了句:“小森,你给我们订的机票是什么时候?”
“什么机票?”
“回伦敦的啊!那天你不是打电话给谁叫人帮你订飞机票么?原本我不想走,但现下那边有急事,也好,就先回去趟,等忙完了再回来!”
宁振邦的心情,难得极好!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飞扬的!
然,宁呈森却回了句:“那机票不是给你订的!”
“嗯?”
“你自己不是至尊vip?订机票这么方便的事,我为什么要替你效劳?”
宁振邦:“……你……你不是要订机票轰我回伦敦么?”
宁呈森:“……谁要轰你了?”
宁振邦:“!!!”
那天在偏厅,他的苦力白做了?
父子欠沟通,也是够要命的……
虽然不甘不愿,到底,宁振邦还是回去了。
比原计划的时间还要早些,那天晚上跟宁呈森要票未果后,隔了两天就自己订票飞伦敦了醢。
起因是宁婕打电话来说,老太太知道她要来穗城,非闹着也要过来瞧瞧孙媳妇。
老太太都什么年岁了,宁婕哪里有那个胆带着老太太长途颠簸。
可是,老太太非不干,甚至还小孩子气的闹气了绝食。
到底是上了岁数,自从宁四齐过世后,老人家的头脑好似也没有那么分明了,什么事情想起来就是一出,任性的很!
无奈之下,宁婕只得求助哥哥宁振邦。
米初妍听到这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缇。
想着自己的学业也不是要天天都猫在校园里的,她索性提议:“要不我回伦敦住一阵算了。”
哪知道,话才出口,便遭到一致否决!
宁振邦说:“你给我好好呆在穗城什么都别想!”
夏晴劝:“妍妍你现在孕初期,危险因素还是比较多的,不宜劳累。”
宁呈森更绝,直接丢了句:“米初妍你脑子给猪吃了?”
米初妍:“……”
后来宁婕听说了米初妍的想法,也是极力反对,甚至直接把电话打到米初妍手机上,既心疼又歉疚道:“妍妍,对小森来说,你和孩子的健康最重要!我这趟去穗城,还给你配了些药,就算有了孩子,你的身体,辅助调理还是不能少的。小森的压力,其实也很大……”
米初妍一听,心里戚戚然。
看着宁呈森,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她其实也不是要忽略宁呈森的感受,只是,总觉得老太太怪可怜的。
如果不是她,宁呈森肯定会在伦敦,肯定会让老太太享儿孙之乐。
宁婕都这样说了,米初妍哪里敢再提!
最终,这事便以米初妍的沉默不了了之。
宁振邦要赶在宁婕离开之前到家,也恰好工作上的事堆积着,便再不能拖延,匆匆启程。
夏晴自然也是一起的。
刚刚买回来的那些婴儿用品还未能完全组装好,宁振邦很是遗憾,却毫无办法。
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念叨:“当年要是多生个孩子,我现在不知多享福!”
当时宁呈森正在客厅翻报纸,闻言,难得勾唇笑:“那你要不要考虑现在给我添个弟弟或妹妹?”
夏晴听了,又羞又囧!
米初妍在旁,朝宁教授翻白眼!
宁振邦老脸发黑,手指朝着混蛋儿子,晃了好几下,到底是没说出些斥驳的话来,转而怒向妻子:“夏晴!我们走!”
夏晴:“……”
“等等……”宁呈森突然起身,随手甩开报纸,抓过椅背上的外套,优雅的往身上套着,继而俯腰,亲了亲老婆的额头:“在家乖乖的,我去去就回。”
一家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不知他要闹哪样的时候,他忽然跨出沙发的区域,勾着车钥匙上前:“我送你们去机场。”
“哼!”宁振邦鼻孔出气:“还算你有点良心!”
“良心不多……”宁呈森随意接话,大手拉过宁振邦的行李,看向亲爹的时候,又补充:“就比你多一点点。”
宁振邦:“!!!”救心丹呢?我要吃救心丹!
——————
宁呈森的车子从别墅驶离,载着宁振邦和夏晴,米初妍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倏觉一阵空荡。
习惯了两个慈爱的长辈围在自己身边,这一走,竟是生出许多不舍。
米初妍觉得,大概真的因为怀孕的关系,整个人,越发感性起来。
说矫情点,就算是树下掉下一片落叶,她亦能捏着那片枯黄的叶子,感慨万千……
打电话给唐心梅,毫无意外,她又在上班。
米安博那边,不用说,也肯定是在上班了……
甚感无聊,米初妍跟莲姨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卧室,温书。
也不知看书看了有多久,最后是眼皮困的直打架,又窝到了舒服的大床,睡了饱饱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接近黄昏。
米初妍打着哈欠下楼,没看到宁呈森,以为他是还没回来,自顾自的去了厨房找东西吃。
厨房的家佣看见她,忙道:“小太太,先生说晚上你们过徐家用餐,您看,宵夜还需要为您准备点吗?”
米初妍摇了摇头,后又眯眼:“先生在家?”
“在啊,早就回来了,小太太没见着吗?”
米初妍又摇头:“没有。”
“没道理呀,先生一回来就上楼去看您了,还说卧室冷气打的太低……怪我们没照顾好……”
家佣面色愧疚,米初妍却是没放心上,只笑了笑:“我先上去看看。”
米初妍以为他应该在书房,结果书房没人。
将二楼里里外外找了遍,最后才在婴儿房里看见他的身影。
大约是累了,高大的身躯,就那样席地而坐,双腿太长,怎么放都放不开,以致,一条腿,不得不委委屈屈的盘起来。
他的手边,是一大堆的零配件,还有些钳子螺丝批之类的工具。
右手边摆放的两张婴儿床应该是刚刚组装好,一粉一蓝并排着,软软萌萌的,特别可爱。
往前是婴儿车,同样的颜色,也是组装好了的,只不过,这婴儿车是之前宁振邦弄好的。那天老人家摆弄好了这俩东西,还特意拿手机拍了照片给到他们面前炫耀他的技能。
想想,便是满心的温暖……
天色将暗未暗,窗外红霞铺天。
五月中旬,穗城的温度已是很高,室内打着冷气,倒也还算舒适。
屋里席地而坐的男人,V字领的白色T恤,灰色的休闲长裤,最简单的家居打扮,却也是出色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米初妍看过他很多面……
他的严厉,他的沉稳,他的博学,他的毒舌,他的宠爱甚至包括……他的脆弱。
可是她却从来不知道,就是这样的宁老师宁教授宁主任小宁总宁家太子爷,竟然也有这样慈爱的一面惨。
她仿似替她的孩子们感受到了父爱,那样的微妙,却又是那样的不容忽视。
她就倚靠在婴儿房的白墙上,被斜刺刺的夕阳照的,眯了眼。
可是,那个黄昏,那个角落,那几分钟,他刚毅隽冷却又全神贯注的侧颜,却是极深刻极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海。
他太专心了,专心到连她在屋里站了十来分钟,他竟然都还未发觉。
这在以往,从来没有过。
米初妍忍不住上前,从后环住他的脖项,歪头,吧唧一声,调皮的在他脸上亲了口,咯咯笑道:“奖励我们宁爸爸,辛苦了!”
宁呈森这才分开神,微微侧眸,睨了小妻子一眼:“睡醒了?”
“嗯……醒了。”
他在拧螺丝,她挂在他的身上,有些阻碍他的施力,于是,他动了动肩胛部,长臂揽上小妻子的腰身:“乖,坐边上沙发。”
怀孕的小女人,娇嗔的嘤咛了声:“我就不……”
说话的同时,她就着那样的姿势,又狠狠亲了好几口,口水沾到男人洁净的面上,晶晶发亮着。
宁呈森起初还是从容的,可是,小妻子整副娇躯都挂在他的身上,尤其是因为怀孕而更加饱满的胸前柔软,搓的他整个人连着骨头都要酥化了……
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长臂不得不用力,将水蛭一般吸着自己的小妻子从身上硬生生的分离了开来,额头青筋突突跳着,他崩着声:“妍妍,别闹。”
米初妍真的退开,很干脆的盘腿坐到他对面,双手托腮的朝着他眨巴着明亮的双眸,意味深浓的问:“老公……你想不想?”
“想什么?”男人的声音,崩的发紧。
“嘁……明知故问。”
小女人撅了噘嘴,一副宁教授玩滑头的眼神盯着他,盯的宁呈森倏然失笑,摇了摇头,捏着螺丝批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黑长发,叹道:“我以为,明知故问的是你。”
米初妍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她是很有兴趣的想要探索一下的啦!
据说很多妻子怀孕,做丈夫的都会在那方面得不到满足从而叫苦连天。
她不知道别人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样,可她家宁教授,似乎是过的有些仙!
自她有孕以来,他再不曾碰她。
就算她的身子特殊不能碰吧,那也总该每天亲一亲,摸一摸,蹭一蹭神马的!可他没有,他偶尔会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梁,吻她的脸颊,就是不吻她的唇,包括唇以下……
米初妍倒不是想要做什么,而只是奇怪。
以往他的需求如此旺盛,这下忽然间什么都不干了,从医学的角度出发,就是极度的不科学啊!
莫非,他偷偷的用……手?
他有很多事忙,每天都睡的很晚,如果趁着她熟睡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浴室,那是不管做什么,她都不知道的。
想到此,米初妍忍不住瞄了瞄他那捏着螺丝批灵活转动的右手。
瞄着瞄着,便想象成了那样活色生香的画面……
意识有些飘散,她晃了晃头,他手中的东西,又变成了红色柄的螺丝批!
米初妍想到一大一小截然不同的反差物,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色涨的发红,他恰好抬首看过来,米初妍怕自己的心思被男人轻而易举的察觉,着急掩饰道:“这里好像挺热的哈,老公你忙了这么久不累吗?我们不是要去徐家吃饭么,要不要现在就走?”
说着,她忙着起身。
盘腿的时间有些久,费了些劲,她才稳好自己的双脚。
却不料,才踏步,就撞入男人铁墙般的胸膛。
顿时吃痛,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宁呈森扶了扶怀中的小妻子,深邃的眸光盯着她,却是幽深的仿似能穿透她的心房:“你做亏心事了?”
“没……没有啊……”米初妍唯唯诺诺的抬起头,陪着笑脸:“我哪敢背着老公做亏心事啊……”
宁呈森扯了扯唇,一副纵容小猴子的表情,未深究,但是,也不说话。
婴儿房还未装饰起来,空间太大,便有些空旷。
那样空旷的地方,两个人盯着彼此,眼神热烈,却不说话,如此的状态,不单
诡异,还很容易***的,发生点什么……
米初妍感受到了他眸底深处浓稠的渴求,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那个……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婴儿房了?”
他亦是推开两步,声色沉哑:“早点弄好,散散味儿,等宝宝们出生了,用着也放心。”
“嗯?”米初妍呆了呆:“可是爸妈把东西买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很嫌弃的样子吗?”
闻言,宁呈森的面色塌了塌:“这些东西,本来我想自己布置安排的。”
呃……搞半天,他是嫌弃两个长辈抢了他的活儿啊!
还真看不出来,他对孩子的东西这么在意!
一直以来,对于宝宝的事,他都是最淡定最闷声不吭的那一个!
还以为他尚未能体会为人父的快乐,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却原来,他是独自在内心澎湃!这个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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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今天很热闹。就爱上……
米初妍也是过去的时候才知道,贺端宸跟何颜希来穗城了,瞿安也在。
进屋的时候,晚餐快要准备好了。
何湘芸笑眯眯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继而拉着米初妍关心了几句。
话题扯上米家父母,何湘芸多说了两句:“我刚刚还去你爸妈家想把他们也一起喊过来,结果他们都不在。”
“对,不在呢,今天去我大伯家了。”米初妍笑着道醢。
其实她也是后来唐心梅回了电话才知道,今天他们要回华岸路去住。眼下就快到端午节,他们一家有每逢节日就聚餐的惯例,这趟回去,想必要在那边住上几天。
米初妍环顾了下四周,略略莫名:“阿姨,怎么没看到唯宁姐和我干儿子?”
对徐莫黎,米初妍是疼上了心的,之前几乎天天都要过来跟小宝贝玩上个把钟!上个月知道自己有孕,跟着也嗜睡的很,每天除了温书,剩下的时间都用在睡觉上面了,导致,跟小莫黎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眼下,都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自是想念的紧。
何湘芸笑了笑:“唯宁带着莫黎,跟贺太太一起在楼上儿童房呢。”
“那我上去看看?缇”
“好,小心点走路,也顺便喊她们下来吃饭。”何湘芸温和的拍了拍米初妍手背,叮嘱道。
——————————
另一边。
贺端宸起身,眉开眼笑的迎上宁呈森,在他胸口轻轻擂上一拳:“住的最近,到的最晚,怎么回事儿?”
他的拳头,不痛不痒,宁呈森也仅是挑了挑眉:“怎么又突然过来了?”
“我房子在这,想过来什么时候不行?”贺端宸的眉梢,又染上了几分笑。
宁呈森嗤了嗤声:“倒不如把你的公司也搬过来算了。”
瞿安窝在沙发的最角落,形单影只的翘着二郎腿猫在灯光下玩手机,闻言,插了句嘴:“那得动员他老婆,他老婆要是肯搬过来,你让他直接将B市的公司关了都行!”
宁呈森又扫了扫贺端宸,见他面上的笑容始终未散去分毫,不由疑惑:“中彩票了?”
“没有。”
“那你笑的这么浪?”
“我有吗?”
宁呈森鄙夷的睐了好友一眼。平日里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如今笑的跟个傻B一样,不是中彩票,那肯定是有别的事儿!
贺端宸也是明显的兴致极高,跟好友玩起了哑谜:“我有件喜事,特别高兴的喜事,你们猜猜是什么?”
瞿安无聊的敛了敛眼皮,视线依旧在手机屏幕上,嘴里却是冷不丁一句:“成功上了你老婆!”
宁呈森莫名想笑……
贺端宸滋滋咬牙,他早就上过了好吗?而且已经上的驾轻就熟了!
相信瞿安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他转而拎着宁呈森道:“你来说。”
宁呈森像模像样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不咸不淡的丢了句:“当爹了。”
“卧槽——”贺端宸啧啧声:“你竟然猜到了!”
“他猜到有什么奇怪?人家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就你面上那点容光焕发,人家也有过!”楼梯上,倏然传来一道清越舒朗的男音。
徐暮川踏进客厅,嫌弃的撇了撇贺端宸:“怪不得你老婆要躲到上面去,就你现在这个巴不得拉着你老婆四处炫耀的样子,谁做了你老婆都是倒霉!”
“我老婆怀孕了,我炫耀也是应该的。”贺端宸理所当然道。
徐暮川冷笑了两声,坐进沙发:“宁家怀双胎的还没你高调!”
“卧槽——”
“卧槽槽——”
两声粗口分别从贺端宸跟瞿安口中飚出来!
宁呈森不动声色的得意,弯了弯唇。
不愧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调侃人的时候,还不忘赞美他一把!
这样看着贺端宸跟瞿安都是一副便秘脸的样子,真是爽快!同时,作为男人所独具的虚荣心,得到了非常膨胀的满足!
双胎呢……那是谁都能干的事么?!
宁呈森在心里,乐翻了天!
贺端宸大约是被打击到了,拎着宁呈森的袖管子就问:“特么的宁呈森你是变态吗?”
“我是医生。”
对,他是医生!他还不是一般的医生!他家里有那么强大的医疗机构!特么的,这个人渣肯定是背地里动用高科技怀双胞胎了!
一定是!
这么猜想,贺端宸很笃定的说:“所以你其实是用了高科技的方式?”
宁呈森的答非所问,没想却是引来了贺端宸不恰当的猜度。
下一瞬,宁呈森扯了扯唇,一副看小人的眼神,正色道:“你想多了,纯粹人工播种!”
好个你妹的人工播种!
贺端宸再次咬牙,他跟何颜希一次没避孕就怀上了孩子,他不知多得意他一发就中的本事!好不容易摆脱了B市贺家缠人的长辈们,他带着何颜希来这里躲清静,也顺便在一群好友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谁会想到,他这还没得意上多久,就被人秒成渣了!
简直是,深深的伤害到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好吗?!
“你们有遗传基因?”贺端宸不死心的再问。
“没有。”
“我靠——”贺端宸已经不想跟这个非人类说话了,扭头看徐暮川,皱眉:“不是说当医生的经常日夜颠倒,生活作息紊乱,三餐不定,体质酸性强,要么不孕,要么容易生女娃么?”
徐暮川点点头:“理论上是这么讲没错。”
兄弟四个皆在沙发区域,或靠或坐,或半躺或斜跨。
贺端宸闷闷不乐的锁眉,好半晌,轻拍了宁呈森的肩头:“你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都没听你说起?是不是学当下那些大明星,非得满三个月后才能公布喜讯?那没道理啊,为什么暮川知道,我和瞿安就蒙在鼓里?”
一堆的问题,让宁呈森无语,轻轻启唇:“一个月前。”
他回答了贺端宸的第一个问题,其余的,全忽略。
边上的男人倒是没介意,只是掐着手指在那儿算。一个月前知道怀孕,那现在孩子起码也得两个来月了拓!
靠!当个爹,人家不只个数比他多,连月份也比他的大!
想到此,贺端宸唇角抽了抽,声音也跟着沉了几个调:“行吧,你牛叉!孩子出生以后,就顶个娃娃亲吧,不管是娶我贺家女儿,还是嫁我贺家儿子,亏不了。惨”
“你这么说,唯宁要爆炸的。”许久不说话的徐暮川,从旁插了句。
贺端宸抬起头,不解的看徐暮川:“嫂子炸什么?”
“你抢她儿媳妇。”
贺端宸:“……说的好像宁家指定能生女儿似的!就算是指定生女儿,那他不是有两个么?徐家一个,贺家一个,公平!”
瞿安默默的望着那三个白痴,彻底的隐匿在宽大的沙发角落里,用报纸盖住头……
对于有孩子或者即将有孩子的家庭来说,这样的话题听着好像很和谐,可是,宁呈森却是眉头深皱,唇抿成线:“一男一女,龙凤胎。”
“什么?”
宁呈森的话,让几个男人都嫉妒起来。
贺端宸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这个男人,而瞿安,则是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靠!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我这个单身狗以后就脱离组织好了!”
徐暮川眸底有幽光,但这人多是淡定惯了,朝着他们面色不改的笑:“有女儿就行,凡是讲究个先来后到。”
意思是,宁家的女儿,就算要嫁,也只能嫁徐家!
贺端宸问宁呈森:“不是才两个来月嘛,这时候就知道性别了?难道医学界又有新突破了?”
宁呈森双腿换了个姿势交叠,不咸不淡的一句:“我父亲说的。”
“我去……”贺端宸扯了扯唇,长长的松了口气。
瞿安:“小莫黎教导我们说,讲大话鼻子是要变长的!”
徐暮川敛了敛眼皮,淡淡咳声:“去吃饭。”
——————————————-
有了贺家两口子的加入,溪口别墅变的更加热闹了。
他们会隔三差五的串门。
男人们在的时候,一起聚个餐。
男人们不在的时候,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谈育儿经。
贺端宸像是彻底放下了B市那边繁忙的公务,终日陪着何颜希在溪口别墅,有时候他们夫妻俩会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有时候贺端宸会把徐莫黎带到自己跟前,诱哄小男孩去找其他邻居们的小女孩。他还会趁着徐家两口子都忙碌的时候,带着何颜希跟宁家套近乎。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宁家的女儿嫁给他们贺家。
何颜希有时候忍不住好笑,问他,干什么一定要订这门娃娃亲?
贺端宸无比正色的回:“因为宁家钱多啊!”
何颜希无言以对……
其实,她知道贺端宸在说笑。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把钱财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过,如果他稀罕,他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赚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而且,就他目前的个人资产,也足够他们的孩子几辈子吃喝!
她不信,贺端宸也不多解释。
何颜希是在后来跟这群人更深入的接触中才明白过来,他们每次这么杠,也纯粹是在找乐子罢了!
越是跟这群人相处,便会越爱上这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跟他们之间,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不管你怎么随意怎么挤兑,都破不开他们的感情缺口。
这样的美妙,对于家世复杂的何颜希来说,曾经是个奢望。
——
瞿安的别墅其实也已经布置好,但他自从那次过后,就再没出现过。
米初妍是个喜闹喜玩的人,偶尔他们聚在一起,少了瞿安,她会让宁呈森给他打电话,宁呈森懒得打,她会自己发>
但瞿安一次都没过来。
宁呈森摸着小妻子的黑发,叹笑:“妍妍你行行好,就别为难他了。”
米初妍翻了翻白眼:“我这怎么就叫为难了呢!”
“我们一个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你让他看着,那叫什么感受?”
米初妍抿了抿唇,略略沉吟后有恍悟,软软的身子趴进男人温热的怀里,笑的清脆:“还是老公想的周到!”
禁
欲的男人最怕的就是小妻子的投怀送抱,身子僵了僵,讨好的商量:“今晚一起洗澡?”
所谓的一起洗澡,意味着什么,米初妍岂能不懂!
白皙粉嫩的两颊,因为想起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粉的更加通透!
这样美丽的小娇妻,却不能蹂躏占有,这对于宁呈森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凌虐!
米初妍其实还是有些懊恼的……
早知道那时候在婴儿房就不要主动关心他的生理需求了!
自从那个晚上起,他便开始蠢蠢欲动。
一次又一次的诱哄着她去浴室。
起初是他帮她洗澡……
后来不知如何演变成她帮他洗澡……
再后来就不知怎么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把手交给他……
回回都感觉要断了,才罢休。
端午节,举国都是三天的假期。
宁呈森难得没有外出,寸步不离的陪在小妻子身边。
相比起特意放下公务全心陪老婆整个孕期的贺端宸来说,宁呈森的工作,受制约的因素太多。
省院那边他原本分配出来的时间就少,不管是排队等候的病患及其家属,亦或是医院里的领导们,都是再不愿改变的,一周两天,便成了雷打不动的安排。
纵然宁呈森可以做到不顾院办的意见,却总不能辜负病患的希冀。
实验室那头,虽然他有一帮精英团队,但事关KB的前景,他亦不能太随性。加上他还要兼职授课,跟进米初妍的课程惨。
贺端宸倒是可以随性,反正在贺家人心里,是巴不得他的传媒集团就此关门,然后他才能乖乖的回去做贺家人应该做的事。
为此,宁呈森总是特别愧疚。
总是怕哪里做的不够好不够周到,也总是担心没有他在,小妻子会太委屈。
两个孩子,让她比寻常孕妇的反应更加强烈,加上她还在服用宁婕配的药,多少还是有些反作用的。
每日茶饭不思,严重嗜睡。
不得已,宁呈森又多请了两个佣人照顾小妻子。
这样一来,别墅光家佣阿姨,就五个,还有个园丁大叔,基本上,二十四小时都不用担心没人看顾。
当然了,米家夫妇也是经常过来的。
除却工作日的白天,他们基本上有时间就往宁家别墅跑。
但不管是谁的陪伴,总是比不过身边最亲密的人。
所幸的是,米初妍去产检,情况是很乐观的。
宁婕在穗城呆了一周,对米初妍的情况,也给予了乐观的判断。
这让宁呈森在为公务繁忙的时间里,总算,稍稍安心了些。
——
端午在五月末。
接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龙舟雨,穗城的天空,总算放晴。
客厅的落地窗,被家佣打扫的纤尘不染,不过上午十点,窗外已是阳光炙热。
怀孕后的米初妍尤其怕热,还不算酷暑的天,家里的空调几乎没断。
米初妍看书累了,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笔直纤细的双腿架在宁呈森的大腿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嚣张的摇晃。
宁呈森本是在检查她药学理论的饱满度,她的双脚一晃,他的视线便有了偏移。
不过片刻,他皱了皱眉。
招来佣人拿了趾甲钳,熟练又细心的,帮她一个个趾甲修剪过去。
她看电视好像只是为了放空大脑,频道一个又一个的切换,五花八门的画面,宁呈森无意过多关注。
是到后来,他听到她在看一个关于地产的新闻,他才稍稍抬了眉。
大屏幕被定在财经频道,而那画面,则是在政府的一个拍卖场地,这场拍卖,关于地皮。
宁呈森好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了?”
小女人刚往口中抛了好几颗蓝莓,闻言,随口应:“哪里,我都看不出来里面的玄机。”
宁呈森终于修完最后一个趾甲,捧着那一双小巧精致的玉足,他又细细端详着小女人的十个粉中透红的趾甲,确定没有哪里不完美后,这才随手将指甲钳伸向身后的家佣,瞥向小妻子的粉颊道:“那我们换台?”
说话间,男人的长臂掠过茶几上的遥控。
如果刚刚他没听错,这块地皮的竞拍,世腾也有参加。
世腾旗下的建筑行业如今是谁在负责,这个竞拍会有谁的身影出现,他心里清楚的很!
然而,频道尚未换,小女人的身子却是探过来,凶神恶煞的瞪他:“我有让你换台吗?”
“不是你说看不出门道吗?”宁教授很是‘无辜’的扬眉。
“我看人不行?”小女人本就清亮的双眸,瞪的愈发大。
宁呈森就受不了小妻子如此专注看他的眼神,那双眸,仿若星辰般的璀璨,灵动满满。抿了抿唇,无奈:“行,你看。”
谁人都道,女人怀孕后喜欢各种折腾。
他家小妻子其实还好,除了睡睡睡,就是书书书,起初还喜欢吃,现在食欲也不太好。他倒是喜欢她跟他折腾,哪怕让他三更半夜爬起来买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也好,或者是娇娇嗔嗔的粘死他也罢,可是他家小妻子从来不这样!
她就喜欢在他面前做两个事。
要么哭,要么吼……
爱哭他是早领教过了,近段日子,除了爱哭,还爱发脾气。
他觉得,这应该是个人的妊娠反应有差别,无法,每次也只能见招拆招。
反正她一掉眼泪,他就哄。她一发脾气,他就让。
半句都不能跟她辨,只要多辨一个字,她立马就变成炸毛的松狮犬!
牙嘴特别尖利,振振有词的给自己找借口,说她爱哭是因为肚子里住着个小公主,爱吼那是因为肚子里面还有个小小宁同学!
宁呈森曾经嗤之以鼻……
后来深夜未眠时,也不免有了如此想法。
他小时候原本也混世魔王,成年后更是脾气极差,也许,小妻子肚子里的那位小小宁同学真是随了自己的性子!
只是,宁呈森怎么也想不到,多年以后,他捧在手心万分疼爱的小公主,竟才是名副其实的混世魔王!
遥控器被小妻子紧紧抓在手中,宁呈森无奈的坐在边上,看着大屏幕里给世腾徐暮云的一个又一个特写镜头,又看着小妻子盯着屏幕里温熙淡雅的男人久久不放的眼神,无尽叹息……
大约十四周,米初妍的小腹,就已有了显怀的迹象。
那时候已是六月下旬,南方的整片天空,从早到晚都在太阳的炙烤下,热的非比寻常!
就连何颜希都开始受不了这样的天气,终于跟着贺端宸回了B市避暑。
临走时,不忘邀请米初妍同行。
米初妍倒是当真想去的,脱离了空调就热汗淋淋的日子,整个人明显烦躁。宁呈森也替小妻子辛苦,如果她的身体像个正常孕妇,那便是二十四小时把她塞进空调房里也行的拓。
可是,她并不适合长时间接触空调冷风。
也是很想带着小妻子到B市去避暑的,甚至都已经在那边打听好了适合居住的房产,只是遗憾,他的时间不管怎么挪,都挪不起来惨。
小妻子恼的要死,却也无力闹腾。
大约是太热的缘故,胃口一直都没好起来,导致,她的小腹越来越明显,小身板,却是越来越薄了。
主卧的浴室里,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铺上了防滑毯。
那天晚上,宁呈森给她放好了睡衣,亲眼目送着她进了浴室,听着里面水流哗哗声响起的时候,他才转身。
听了个电话,处理了些公事,已是二十分钟后。
小妻子洗澡,他没敢离开,总是怕她不小心摔了碰了。他要替她洗,她非不肯,以致,每天都在门外候着。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浴室门依旧紧闭……
眉头不自觉的锁了锁,宁呈森忧心,抬手,敲了敲门:“妍妍?”
里头没有声音,连水流声都没有。
宁呈森不由急了些,敲门的动静也随着大了些:“妍妍,你洗好了没?”
里头依旧安静。
宁呈森耐不住,直接伸手一推。
乍眼看过去,没在淋浴头下看见小妻子,宁呈森的心,瞬间漏了拍!
长腿跨进浴室,四处张望四处喊,最后却是在拐弯处的浴室镜前,看到不着寸缕的小妻子,愁眉苦脸。
明亮的灯光下,娇躯玲珑,肤若凝脂。
濡湿的长发粘在胸前后背,小水珠顺着发梢,蜿蜒流转的没入胸前沟壑,精致蛮腰。
因为消瘦,四肢尤显纤细,肚皮的凸起,便愈发明显。
侧方看,还能瞥见圆滑白皙的肚皮上,竖直的妊娠线,已有了微微的显色。
浴室里,温热的水蒸气犹在飘荡。
视线有些朦胧,但是,空间很暖,画面很美……
他的小妻子,哪怕真到了大腹便便的那天,也是绝美的!
感觉到身体深处熟悉的紧绷感,宁呈森才似恍过了神,生生压下欲念,大手抄过边上的睡袍,大步上前。
舒适的布料触上身之时,发呆的小女人,才回过头来。
她的唇碰上他的脸,不过瞬间,后边的男人几乎忍不住要闷哼出声。
有些怨怪的看小妻子:“洗好了为什么不穿衣服?”
全然不在状态的小女人瘪了瘪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呜咽:“我是不是丑死了……”
“不丑。”刚刚差点没把他诱惑的血槽喷空!
“可是我感觉我变了……”
“哪里有变?”
“我的胸快缩没了!”
宁呈森:“……”哪里有!分明多了个CUP!
“我的臀又肥又圆!”
宁呈森:“……”这样弹性更强!
“问你呢,你干什么不说话!”
刚刚的呜咽声忽然成了狮子吼,吓醒了心猿意马的男人,一双大手往上抓,指尖刚触碰到饱满的嫩肉,倏然吃痛!
“让你说话呢,没叫你四处乱摸!”
无辜的男人皱了皱眉:“摸了才知道变没变!”
“那你摸出来了?”小女人吸了吸鼻子,湿着嗓音问。
宁呈森:“摸出来了。”
“是不是变了?”
“嗯……变得比以前更美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很丑?”荷尔蒙失调的女人,又开启了胡搅蛮缠模式,宁呈森已是有经验,赶忙补充:“不是!以前美,现在更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对宁呈森来说,安抚小妻子的情绪最重要!何况,他真心觉得,小妻子美得,特别妖娆!
如果不是肚子里面的那两个小混蛋,他肯定要好好将这个女人蹂躏一番!
宁呈森自以为马屁拍好了,谁知,下一瞬,小妻子又怒:“那生完孩子呢!哺乳以后,胸会变形,到时候丑的没边了怎么办!”
“简单啊,我们不用母乳喂养就好了!”
“混蛋!这样对孩子多不负责!”
劈头又被骂了通,宁呈森抬首,捏了捏眉心,叹气:“那也没办法,反正在我
心里,老婆是宝,其他都是草!”
“那肚子里的这两个呢?”小女人忽然展笑,音色骤然转柔。
宁呈森眼眉不动,扯了扯唇:“跟老婆比,他们是草!跟外人比,他们自然是宝!”
小女人瞬间失笑,身子扑过去,口中喃喃:“算你识趣!”
宁呈森:“……”怀孕的女人,好变态!
出了浴室,吹干头发,小妻子又捧起她的书,窝到床上。
宁呈森找了条很舒适的棉质长裤跪坐在床尾,想要给小妻子裸露的细腿保暖,却不料,裤管刚套上去,就被小女人不客气的蹬掉!
他再给她穿,她就烦躁,后来暴躁一句:“我热的都快要裸睡了,你干什么一直给我穿裤子!”
宁呈森:“……”这要是裸睡,他还不得暴毙身亡。
扔掉长裤,转身,宁呈森默默的去拿空调遥控,默默的降了两个温。
做完这一切,不忘哀怨:“我觉得,我还没有你手里的书受宠……”
类似的话,纪唯宁也说过。
大约是她学习的时间真的太多了,以致,回回她过来,都是撞到她在看书。
纪唯宁还曾打趣过:“你们俩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是天才型学霸!未来医学界的新星!”
米初妍一手搭在小腹上抚了抚,另一只手捧着书,视线从书中的知识点上拔出来,满是母性光辉的笑容问:“何出此言?”
纪唯宁好笑道:“你摸你的书,大概是比摸大主任的脸还要多!”
那是调侃,也是小女人之间的暧昧玩笑惨。
米初妍当即就抄了个沙发上的抱枕抛了过去,被纪唯宁接了个满怀,须臾,两人皆是大笑。
纪唯宁平时的工作很忙,难得休假有时间过来,无非是想陪孕妇说说话,解解闷。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便是谁,都插不进话来的。
米初妍感叹:“小莫黎也就快两岁了,考不考虑给他生个小妹妹?”
纪唯宁刚削了个苹果,递到米初妍手里,坦言道:“我确实有考虑过,只是,徐暮川说什么都不愿意,犟的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
米初妍噗嗤一笑:“徐总怎么会?看起来他什么都迁就你。”
纪唯宁翻了个白眼:“我眼里看起来,你还经常虐大主任呢。”
“怎么可能……”米初妍嘁了声。
他家那滑头,表面看起来是她在虐他,暗地里,还说不清到底是谁虐谁呢!
兽性起来的时候,有一万种方式把她哄的心甘情愿为他服务,想到这,米初妍的视线不由自主瞄向自己的左右手,忆起手腕处那种特别的酸胀感,瞬间连苹果都吃不下去了!
确实,她摸她的书,比摸宁教授的脸还要多……
但是,她摸宁教授的另一个地方,也绝对比摸宁教授的脸还要多!
横竖,宁教授就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他是连自己的老婆都要‘算计’的男人!
——
天气越来越热,肚子越来越撑,米初妍懒惰的令人发指!
除了必须到校的时间,她就窝在溪口别墅,哪儿也不去。一天下来,大约百来步都未行走够。
唐心梅每次过来就唠叨,说这样对胎儿多么多么不好,对母体多么多么不好,对生产多么多么不好,每次就强迫着女儿站起来,然后她拖着去别墅外转几圈。
唐心梅是个热络的性子,到哪儿都不愁没朋友。
她跟徐夫人就相处的特别好,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经常相约着去阴凉的角落练太极,也是因为这样,认识了不少邻居太太们。
以致,原本就户数不算多的别墅区,几乎半数以上的人家,都知道了米初妍怀着双胎的事儿。
对于这样懒惰的小妻子,宁呈森也是常常叹气的。
旁人怎么说她无所谓,反正他是一个字都不许多说的。
他若是多说哪怕一句,小妻子就会皱眉,委屈的控诉:“你去驼两个娃试试!”
他如果再反驳,小妻子脚一跺:“谁让你一种种两个!跟葫芦娃似的!”
他好气又好笑,沉声道:葫芦娃应该有七个。欺负我不懂国内动画?”
事实上,宁呈森懂的确实少之又少。
他会知道葫芦娃,还是因为他曾经的一个儿童病患。
小妻子大概是没想到她的一口闷气,竟会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的噎了回来,直接甩头,丢了个直挺挺的背影给他。
留下无辜的宁教授暗叹,种子太好,也是伤神的事……
小妻子怀孕,被折磨的是他才对!
——
某日清晨,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某孕妇兴奋的忘乎所以。
彼时宁呈森尚在熟睡,忽然被她惊醒,扑腾坐起身,接着,便是长达半个小时听小妻子描述胎动的奇妙。
听着听着,他也开始满心期待起来。
只是,那之后,他撑着头侧卧,双眼巴巴的盯着小妻子的肚皮许久许久,都再未曾等来小魂淡们的动静。
醒都醒了,没法再睡。
小妻子大约是心情好,破天荒的竟然邀着他一起外出散步。
宁呈森自然是愿意的,寻日里,三催四请都请不来她移动那双脚。
夏季白昼长,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外头早已天色大亮。
树梢小草,挂满了独属清晨的晶莹露珠,幽静的小道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邻居们行走,多是家境优渥的中年女子,晨练者居多。
也不是没有外出采购食材的,但采购者,多半是各家各户的帮佣阿姨们。
起初的时候没觉得,可是后来,米初妍发觉,她被宁呈森牵着绕了一圈,竟然是多了许多关注的目光。
她推宁呈森:“他们在看你吗?”
宁呈森:“……我还没能耐到老少通吃的地步。”
米初妍眨了眨眸,视线扫过那一双双眼睛,不解道:“那她们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宁呈森听着小妻子的话,不由转头,扫视那些人一眼,准确扑捉到他们的目光,而后反过来跟小妻子说:“看的应该是你肚子。”
米初妍:“……这都什么鬼嗜好?”
夫妻俩不过话落,便有中年太太上来,脸上挂着特别喜人的笑脸,问道:“小两口今儿起早啊?”
米初妍愣愣的……
宁呈森倒是认得她跟自己岳母熟,遂点了点头:“对,出来走走。”
中年太太一脸羡慕:“瞧瞧你们家,这是多大的福分啊,竟然一怀怀俩,还是龙凤胎!”
米初妍懵逼,好笑道:“……我哪里怀龙凤胎了?”
中年太太摆摆手:“就别掖着啦,喜事嘛,就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分享,整座溪口别墅区的邻居们都知道,宁米两家怀了龙凤胎!都想着过来沾沾喜气呢……”——题外话——
也不知道是哪个贱渣渣造的谣!万一生出来不是龙凤,uli宁教授脸丢大发了!╭(╯^╰)╮
那之后,越来越多人向他们道喜。
言谈之中,无一不羡慕着他们可以怀上一男一女。
甚至说,男孩肯定像爸,英俊非凡,女孩定然像妈,乖巧无双。
更有离谱者,知道他们都是学医出生,竟然很神秘的要向他们讨取生双胎的秘诀!
米初妍尴尬的几乎抬不起头……
行至隐秘的角落,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戳身边的男人,蹙着眉轻斥:“谁告诉他们我怀了龙凤胎的?惨”
宁呈森也是从来招架过如此热情的邻居们。
以往他自己住在南都奥园,从来不认识邻居长什么脸孔,他也从来不需跟谁打招呼,亦或者是回应别人的问候。
可这里是溪口别墅。
他就算自己不乐意理这些邻居们,他也不能不顾着岳父母的面子,没法甩她们个高高在上的脸色。
这些人的热情问候,小妻子不应付,他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应付。
一路敷衍下来,到这会,他亦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小妻子的问责,他无辜:“我怎么知道是谁造的谣,反正肯定不是我……”
“都怪你!”米初妍随手抓了把路边垂落的树叶,丢到宁呈森身上。
宁呈森捏了捏眉心,无奈:“怎么又怪我?”
“要不是你总是胡说八道,谁会随便乱传什么龙凤胎的事儿!”
“胡说八道的是老头子。”
原本就是宁振邦最先胡诌的事儿,什么一男一女,跟他是先知似的!还把婴儿房里的东西全部都准备成一蓝一粉!智商简直负值到令人无语的地步!
正说话,斜侧边又有行人过来。
米初妍像是深怕又是来道喜的人,很是恐惧的当下拐了道,避开那行人往米家居住的别墅过去。
宁呈森紧步追上挺着孕肚的小妻子,不忘喊着叮嘱:“妍妍,你慢点!”
米初妍一个回首,怒目:“你闭嘴。再把那些人招过来小心我今晚就回南都奥园去!”
后边的男人,当下顿步,纵容的笑着妥协:“好,我闭嘴。只要你乖乖在这边住,你让我怎么都行!”
宁呈森也不是不愿意回南都奥园。
那里可以过小夫妻的小日子,没有旁人打扰的生活,他同样享受。
只可惜,他没办法照顾小妻子的正常饮食。
南都奥园毕竟是公寓,如果请家佣在那边常住,很大程度的干扰了特么的私人空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生活状态。
————————————
直到踏进米家的别墅,米初妍才敢抬起头来。
好不容易清晨散个步,散了一肚子郁气回来。这回逮到唐心梅,她忙将外头的事跟自个妈妈说了遍。
唐心梅听后,几乎笑岔了气,打趣着说:“怪不得,最近老是有这边的熟人来医院找我咨询如何优生优育的问题……”
米初妍咬了几颗瓜子,无语道:“妈……您还是我亲妈么?知不知道我刚刚在外面都要尴尬爆了!你还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太坑人了!妈……是不是你给传的?”
唐心梅当下给了女儿一个爆粟:“胡说八道,我有这么无聊吗?好歹我也是三甲医院妇产科的资深护士长,这么没常识的事,我可不会做!”
米初妍委屈的揉了揉头,嘟囔:“谁叫你跟别墅区的太太们关系好……我这么推测也是很正常的好么?”
唐心梅直接又给了一记爆粟:“你怎么不说是小森传的?”
“我哪里敢?”宁呈森直接否认。
他如果敢随便乱说话,他家小妻子第一个不饶他好么?!
米初妍稳稳点头:“呈森不可能!他每天都忙死了,怎么有心思去理这无聊的事儿!”
唐心梅佯装气怒:“你妈我也每天都很忙好吗?死丫头,就知道护你老公!”
“老公是自己的,当然要护!”
“你妈不是你自己的?”
“我妈是我老爸的。”
唐心梅:“……”谁说女儿是小棉袄来着?这就是生女儿的悲剧!!!
宁呈森被小妻子嚣张的维护了把,心里美滋滋的,放下优雅交叠的长腿,不紧不慢的伸手捧了把瓜子,殷勤的给小妻子剥瓜子壳,又殷勤的给小妻子削水果。
抱着盆栽的米安博,突然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笑是跟女儿说:“别瞎冤枉好人了!坑你们的是你公公,跟我们没关系。”
米初妍:“……啊?”
宁呈森也是感兴趣的抬起了头。
米安博这时候找剪刀修剪枝叶,不疾不徐道:“亲家临走前几天去宾宜广场买了很多婴儿用品,商场送货员卸车下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有粉色有蓝色,这不是一儿一女,那是什么?”
米初妍:“……这也行?”好
坑哦!
宁呈森:“……”这老头,临走还不省心!
小两口默契对望,一阵无语后,米初妍心思顿起:“老公……要不我们去做个性别鉴定?如果不是一男一女,那我们就回南都奥园去住好了!”
这样丢脸也不怕给人笑话了!
宁呈森丢了个白眼:“医院不给鉴定!”
“你给开后门就可以了啊!”
宁呈森:“……”
“哎你去不去啊,不去我让我妈带我去一院,让她给我开后门!”
唐心梅:“……”
没人响应,米初妍尴尬的呵呵了两声,自我解嘲:“算了,反正丢的也是宁教授的脸,跟我没关系!”
小妻子很多时候无厘头,想起一出便是一出,甚至拗起来的时候,亲爹亲妈亲老公都不给脸!
但有些时候,宁呈森却又对她极是佩服与心疼。
譬如……
随着她孕期的增长,两个宝宝越发不省心,每天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还不算,有时候睡觉都没办法再安稳拓。
不管莲姨她们每天怎么变花样的给她炖补各种营养,她总是没办法吃的很多。就连唐心梅亲手熬的那些她自小喝到大的汤水,她都是兴致不大。
有时候宁呈森还挺着急的,总是怕她营养不够,去医院产检的时候,特意咨询产科的主任,产科主任会给她挂营养液。
最辛苦的阶段,夜里经常失眠。
大概是因为服用了宁婕的新药,情绪容易焦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梦到舒染惨。
梦中的舒染旧病复发,在医院抢救,隔着中央手术区的那道滑轨门,她永远看不到里面的人,也永远了解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舒染许久许久不出来,她就挺着孕肚等在门外,许久许久不肯走。
她说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哪怕是醒着的时候,忆起梦中的那个画面,心脏都还有窒息的感觉。
她说舒染是孩子们的奶奶,就算不能陪着孩子们长大,最起码,也要陪着走过人生中的那么一段,才算不遗憾。
宁呈森听着,心揪的紧……
他安慰她。怕自己的安慰不奏效,还特意让舒染的主治医生给她打电话讲明舒染的身体状况,也会更频繁的带她去村庄看舒染。
她的精力有时候不错,但有时候也不太好。
可是不管她的状态好与不好,她对她的学业,从来未曾懈怠过哪怕一天半日。
关于药学的理论知识,她已经完全可以通过自学的方式,参透七七八八,剩下的,便由他来辅导。
他向来知道她记忆力好,但是,普通学生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熟记的知识,她往往只需一两个月,以致,她在这半年的自学过程中,基本上掌握了她所缺失的整个预科阶段的过半理论。
怀着孩子,她已不便四处行走,做项目调研。
可是,她交上去给导师的论文,并不比其他同学来的差,甚至有时候,某些观点会比那些亲自调研过的同学还要犀利以及有远瞻性。
校园里那些资历老的教授们都会调侃宁呈森,家属教学特别到位。
宁呈森通常都只是淡淡笑之:“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
老教授一个个摆手摇头:“别骗我们,就米同学如今这程度的学识,如果没有宁教授的二十分用心,那定然是不可及的!”
宁呈森没心思去跟他们争辩……
但是回到家,他也会忍不住好奇小妻子的学习思维。
他自己很忙,小妻子每天都在家里做什么,他不可能完完全全的监视着。每天只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出去散散步,有没有午休,晚上空下来,他会着重给她辅导一些她没办法自学的内容。
但那么一点的辅导时间,绝不足以让她掌握到许多他尚未曾提及的知识面。
那时候她在客厅里看极没营养的肥皂剧,宁呈森是揉着她的头发,提起她学业的。
听闻他的话,侧首过来……
宁呈森居高临下的角度,很容易看到她眼底的乌青,她却是云淡风轻的说:“有什么啊,我只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多读两本书多思考几个问题罢了。”
然后,她大约是怕他不高兴,那张小脸瞬间笑成一朵花:“你别误会,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有午睡的哦!就是外出活动的时间少了点而已!再说,学习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我如果笨蛋到每天只会抱着书啃,那是啃再多,收效也是甚微的!”
宁呈森不知该气该恼还是该笑,捏了捏她高傲着翘起来的下巴,轻问:“那你都是用的什么方式方法?”
小狐狸得意非凡,若不是因为怀孕而身子不便,她估计连小屁屁都要翘起来了……
傲娇的跟他说:“除去周末你在家,平常我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跟姑姑视讯。”
“嗯?”宁呈森自然是奇怪的,追问了声:“聊什么?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才视讯?”
“当然是聊药啊!”她理所当然的说,顿了顿,又道:“你在有什么意思?你在就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我拴你裤腰带上,稍微坐久点,你就有意见!那还聊什么聊啊——”
宁呈森蹙了蹙眉。
她说的其实在理,基本上他在家,他对她每日的作息,都是采取最科学的管理方式。
不能长坐不起,不能手机刷屏,不能过度用手提……
默了默,宁呈森又问:“每天都聊药?”
米初妍摇头。
“那都还聊什么?”
她轻笑了声,然后娓娓道:
“这边下午三四点,伦敦家里他们刚刚起床用完早餐不久。爸爸妈妈估计是想忙完手头的事早点回来穗城,这段日子在伦敦,几乎都是起早摸黑。无奈拜托姑姑到家里多陪陪老太太,免得老太太日子难熬,我心里就想,老太太不是一直惦记着我们,惦记着她的重孙子们么?那我就每天跟姑姑视讯的时候,也跟老太太闲聊几句,给她老人家说说你的事,说说肚子里的宝宝们怎样调皮捣蛋,也好让她老人家每天都有个盼头,有个寄托。”
宁呈森佩服她在自己尚且如此难熬的孕期中,不但能兼顾学业,还能兼顾他的家人们。
心疼,也同样动容……
某日,晚饭后。
小两口散步回来,宁呈森便去了书房收邮件。
米初妍在客厅休息了片刻,吃了好些家佣准备好的水果,也抱着自己的专业书跟进了书房。
他在他的书桌前处理工作,而她则是窝在绵软的小沙发上看她的书,偶尔有一两处不明白,略略抬首,便能对上他的颜。
暖黄色的灯光铺满整个室内空间,对面是成熟男人的那张盛世美颜,尚未沐浴,解开了领口两粒扣子的白色衬衫套在他的身上,依旧那样的出尘。
锁骨一片若隐若现,肌肤蜜色偏白,甚是撩人惨。
偏生,那两只袖管,却是整洁的包裹着他精壮的小臂,甚至是袖口上的水晶袖扣,也是扣的一丝不苟,只有那双修长分明的手,在手提的键盘上,活跃的跳动。
明明这样撩人,又明明这样禁欲。
这是个令人矛盾,又无法不着迷的男人。
而他正在专心处理工作,仿似丝毫不察她若有所思的注视。
这样的画面,不单温馨美好,还如此养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犯罪……
大约是怀孕后体内激素失衡所致,荷尔蒙的驱使下,就算是向来对情事掌握不到主动权的小女人,也忍不住升起一种想要狠狠撕碎眼前撩人画面的。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她重新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
只是,书中那两处没弄懂的知识点,就好像拦路虎似的,拦着她,再不能往下读。
米初妍不免有些气馁。
不自觉间,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却不想,引来对面男人的注目。
他关切的目光飘过来,凝着眉头问:“怎么了?”
米初妍自然不好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只扒了扒长发,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闷闷不乐的将她尚不能理解的问题甩给他……
宁呈森听罢,从繁重的工作中脱离开来,起身,迈步到她面前,亲自给她讲解。
他的讲解很巧妙,大多时候米初妍都能一听就明,但他的靠近,多少还是让她心念难平,起了捉弄之心,抬首,故意满脸懵逼的摇头。
他敲她的头,佯似不悦:“我们的孩子可不能像你,那么笨!”
米初妍难得不计较,即便他说她笨,她也是笑呵呵的。
只是,如此两三回,宁呈森到底还是将她的小把戏识破。一把将她的书抽走,正想要赶着她回卧室冲凉休息的时候,却是在不期然的低首间,目光撞进她狡黠晶亮的黑眸深处。
心潮……禁不住撩拨的荡了荡……
像是在惩罚,却又更多的像是渴望,他终究是没忍住情潮,将她压在沙发深处,狠狠吮吸……
理智遏制的边缘,顾虑到他们的孩子,他不得不将她背转身。
如铁箍般的长臂,从后揽上她的腰身,越贴越紧,越吻越深!
在这之前,他每天都在忍耐。
忍耐不碰她,忍耐不吻她,忍耐到夜里,不惜一次又一次的背着她去冲冷水澡。
他有很正常的生理需求,虽然偶尔她会用其他方式为他解决,可这远远不能满足他对她的渴求……
产科的主任早在之前就提点过他。说小妻子胎像稳定,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过后,夫妻生活是绝对可以适当存在。
如今早过了三个月,但他却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他自己的欲念,真要动起来,没办法随随便便了之。小妻子的身板那么细,怀着两个孩子让她吃力到每天吃不好,睡不稳,他还哪里敢动那种妄想惨!
夜里抱着她入睡,曾无数次幻想她在他身下的娇~柔~妩~媚是如何叫他想念,却终究都不敢往下手攻掠!他不知有多担心,但凡他把持不住,不慎稍稍用力,就会把她那小身板给折断!
家里每天逼着她吃下去的那些营养,全叫肚子里那两个小混蛋抢过去了!以致,她的肚子是越来越大,四肢,却越发纤细!
最初看着她每天大吃大喝身子圆润不少,他还控制着不准她毫无节制。
可他哪里知道,后来竟是求着她吃喝她都兴趣缺缺。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家里的佣人都是有经验的阿姨,包括唐心梅在内,每天围着她转,可她就是提不起食欲。
他也曾想试着亲自为她服务。可是很挫败,大约他是对厨房那些锅碗瓢盆天生无能,那些原本兴致勃勃要教会他简单厨艺的家佣们,后来都是看见他的脚步靠近厨房,就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更夸张的是莲姨,竟然连灭火器这样的东西都随手准备好,就好像他铁定能将厨房烧了似的!
如此不下七八回,别说别墅的家佣们,就连最疼他的丈母娘都不愿意手把手的教他了!
最后还是小妻子看不下去,跑到他面前勾着他的手臂,撇着嘴的嫌弃:“我妈和莲姨她们做的饭我都不想吃,更何况是你!别整一堆毒料理残害我的胃了好么老公?”
那样含娇带嗔,看似嫌弃,实则担心他太累的小妻子,他岂会看不懂!
整颗心,都在那一瞬,潮的彻底……
要是早知道他的小妻子怀孕会如此受累,他就早应该学会下厨的!不,应该是早知道他这辈子会栽在这么一个娇柔纯净的小女人手里,他应该早二十年就开始学着下厨!
他想要好好宠她,一辈子都捧在手心里宠着!
彼时情绪交织的宁呈森都没想过,凭他的身份地位财力,就算他一辈子不进厨房,也照样能把小妻子掬在手心里,为她挡半世风雨!
————
宁呈森觉得他的自制力向来极强!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夜晚,他竟然被小妻子轻易的蛊惑了!
情潮涌动,在书房的小沙发上,一发不可收拾!
小妻子在迎合他,虽然羞赫,却架不住清眸深处的痴粘,这让他愈发觉得,他体内犹如凶兽般的情~欲在不停的冲撞他的四肢百骸,仿似要将他的整个躯壳爆炸成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小妻子瓷白剔透的肌肤布满他的痕迹。
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骤然撤离!
可是——
小妻子竟然反手抓住他,大约是想抓他手腕,不料他撤离的速度太快,以致,她软绵绵的掌心,只来得及触碰到他灼热的指尖。
她望着他,本就清亮的漆黑双眸,此刻因为染了情动,竟是迷蒙的犹如化不开的甜腻。她抖了抖唇,绵软无力的身子顺势着倚了过来,感觉到她大概是有话要说,宁呈森不得不,再次挑战着自己的极限,靠近她。
粉嫩的小脸,早已绯色一片!
四目相触,越靠越近,倏然,她捧住他的脸,在他耳侧,速度极快的一声细语!
但仅仅只是一声细语,已经足够让早已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到她身上,再也挪不开的男人,听的清晰异常!
没法忍!也无需再忍!宁呈森一个弯腰,便将身怀六甲的小妻子抱起,启唇,难掩激动:“我们回房……老婆……我会很小心的……”
话音里,隐含着丝丝的颤。
米初妍眼睛一闭!他这是都给憋成什么样了哇……
罢了罢了,原本还觉得,自己主动提出这事挺没脸的,现在反而觉得,这感觉,挺美好!
至少,让她看到了一向淡定从容的宁教授,如此狼狈的一面!
只是,米初妍这种美好的感觉,也不过仅仅只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卧室里,当男人高大的身躯从后沉下来……
那一刻起,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自作自受!
她觉得,他根本不是人!不,应该更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是正经人!
一个闻名国际的神外科教授级别的主刀
医生!一个受世人无数敬仰的医药界先驱!他妹的,竟然懂那么多的妇产科常识!
什么样的体位最适合他们如今的状况……
什么样的频率能够最让彼此尽兴……
什么样的外力借助能让她不轻易感觉到累……
甚至一晚能承受几次,他都心里有数!
特么的,这男人平日里那么忙,可都是在暗地里研究过什么东西啊!
她无力反抗的时候,斥念了句:“宁教授你这么饿,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他说的超级伟大:“要不是看你怀孕太辛苦,三个月后,我就想这么做了!”
嘤嘤嘤……
说的好像她现在就不辛苦似的!
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了开始,就永远也没有结束。
自那次过后,宁教授的邪念,就再没断过。
不能说每天都做,但隔两天要做,是避免不了的。
只是,小妻子从来不让他满足,多半一周两次解解馋。两次以后,是怎么样都不准再碰她的了拓!
以致,每每他都觉得不尽兴。
这样的日子多了,好像就形成了一种规律。每周二,周五傍晚到家,小妻子都会异常热情的粘着他,粘着粘着,就粘到了卧室。
但除却每周的这两天,小妻子还是整天抱书。
久而久之,宁教授都觉得自己魔怔了…惨…
每个周一醒来,他就特别期待到省院做手术。因为,每次在省院做完手术之后,他都会得到小妻子的特殊‘犒劳’!
这让他恨不能把每周都缩成那两天来过!
宁教授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即便小妻子态度很鲜明的表示过,一周就两次!但他偏不姓邪,有过那么一次,宁教授没把持住,趁着小妻子迷迷糊糊的入睡,他把早已无力控制的自己埋入那具绵软的身体……
小妻子被他撩拨的无力抵抗,倒是成全了他的福利。
然而——
她竟然在第二天,就住到了米家那边去!并且,在一个招呼都不跟他打的前提下!
傍晚归家的他,听到家佣说小妻子在娘家,忙腆着脸粘过去,结果,竟然被她拒之门外!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米家父母说的,以致,他原本想在那边留宿,却是被米家老两口委婉的劝回来!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小妻子都没有回来!
以致,他独守空床,连带着,本周福利彻底没着落……
此后,他是真的不敢再乱来了!
有个爱女如命的岳父大人,小妻子便有永远的退路,他很忧虑,万一惹了小妻子不高兴,她动不动就回娘家怎么办!毕竟,她回娘家也不过是两腿一迈的事,轻松的很!
每每这时候,宁教授就后悔的要命,他当初应该给岳父岳母在别处置业才对的!穗城的别墅区那么多,溪口别墅,本来就不是唯一的选择!
所幸的是,小妻子也没有为难他太久。
刚刚好一个星期,她就自己回来了,看见他的时候,很神气的挑了挑眉。
宁呈森自然是知道,她在给他警告。
对宁呈森来说,那时候就算她要揍他一拳,他也认了。比起老婆离家出走,夜里空枕难眠,这样不痛不痒的警告,根本不算什么!
顶多以后,他百分之百听她安排就是……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两个月,宁教授的一周福利,再次迫停!
原因自然是因为小妻子的身体越发不方便,也是因为,宁振邦和夏晴终于忙完了伦敦的公务,赶飞了过来。
这一次,老两口颇有些长住的阵势。
一向不怎么带行李的他们,这回,光是他们的随身物品,就有五六个行李箱那么多!夫妇俩各自买了一辆车,跟小两口的车子,一起泊在溪口别墅的车库里!夏晴还特地去办了张国内的银行卡,方便出入消费!
老头整天都把目光盯在他身上,就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会做出伤害老婆残害宁家子嗣的行为!
夏晴虽然不盯他,但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她都霸占着米初妍。
彼时,距离预产期,只有月余。
米初妍也终于放下了自己的专业书,还有那些需要劳神耗力的论文,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准备迎接孩子们的出生。
十月已经走到末,徐家的长公子徐莫黎,已经两岁有余。
小家伙天生一张酷冷脸,端坐在沙发上的模样,那架势,比起他爹,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的还不足一米,小小的身子坐在沙发上甚至连脚尖都还不能碰地,但是那身材比例,却已初见雏形的完美,细腿修长,十指分明。
也是在万千宠爱中成长起来的孩子,谁跟他说话,他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唯独在米初妍面前,他会由高冷贵公子瞬间转化成软萌小包子,围着米初妍,还有米初妍的肚子,转左转右,问东问西。
纪唯宁是无奈极了。
原本,米初妍临近生产,整个宁家都进入了紧张待发的模式!一楼的大灯整个晚上都不用熄的,就更不用谈他们家的人了!毕竟是双胎,虽然预产期还未到,但哪一天突然就要提前生产,也是未可知的事。
她并不想自家儿子再过去添乱,打扰了米初妍的清净,可奈何,两岁的徐莫黎,早已经有自己的独立思维和行动。
去宁家,根本不跟他们打商量,小长腿一拔,梭的一下就跑进了宁家。
大约是霸占米初妍的时间太多了,某天,徐暮川接到好兄弟的投诉电话
,让他赶紧的,将他家小霸王逮回去!
徐暮川才不去管这趟子事呢!
他现在巴不得他家儿子天天赖宁家去,这样,就没人来跟他抢老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只是,徐暮川不理,并不代表纪唯宁可以不理。
宁呈森见徐暮川态度恶劣,转瞬就将电话打到了纪唯宁这里。
纪唯宁已经觉得,她们大主任如今是够可怜的了,天天被他家父亲怼,还得围着他家的女王转,又得担任省院的特邀教授,还得管实验室的一摊子事……
电话里就连连应声,然后二话不说抛下满目怨念的徐暮川,就噔噔的下楼,跑去对面接徐莫黎。
毕竟是有长辈在那边,纪唯宁过去了,又不方便马上就走。
夏晴的招呼中,她不得不在宁家小坐片刻。
刚刚晚饭后不久,宁家四口子都在。
小莫黎看见妈妈,跑过来,往纪唯宁胸口蹭了蹭,但也不过十几秒,就又回到了沙发上靠坐的米初妍身边。
宁呈森就在边上,跟小妻子之间硬是混进来一个小屁孩,这让他忍不住皱眉拓。
纪唯宁无力扶额。
她是觉得,她家这儿子大概是白养了,年纪小小就如此不着家,长大以后,大概是亲妈都顾不上了!偏偏他爹还完全不当回事,觉得男孩子理所应当如此放养…惨…
大主任的脸色着实不好,纪唯宁便只得跟儿子打商量,让他回家玩。
谁料,小莫黎高冷的瞥了眼:“家里有什么好玩的,徐大魔王看着我就不爽,同样,我看着他也不爽。”
噗……
米初妍忍不住喷笑,继而揉了揉小莫黎的头,装作不懂问:“徐大魔王是谁?”
小莫黎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不屑道:“徐总。”
这一回,是连夏晴都忍不住笑开。
伸手,抱过徐莫黎,柔声道:“那不是爸爸么?怎么喊徐总?”
“谁叫他喊我小徐总!”小男孩哼了哼声,一副委屈脸:“人家才不要当小徐总呢,当小徐总就不能跟妈妈亲亲抱抱,还不能枕着妈妈软绵绵的身体睡,哼,徐总就是个大魔王,不让我跟妈妈一起。人家还小,需要母爱啦,所以我就喜欢干妈,干妈最喜欢给我亲亲抱抱,还给我睡……”
噗嗤——
宁家的客厅,瞬间一阵朗声笑,久久不停。
唯独宁呈森,隽雅的容颜上,满是乌沉!
大主任一个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纪唯宁几乎都有一种,想要抱起儿子落荒而逃的感觉!
然而,她的动作根本没有宁振邦来的快!
不过转眼,小莫黎就从夏晴身上,被抱到宁振邦身上。
宁振邦眼角的鱼尾纹几乎都堆在了一起,难得笑呵呵的逗弄小男孩:“你爸爸为什么喊你小徐总?”
小男孩吐字清晰:“大魔王说,我应该从小就明白,徐家的未来都担在我身上。”
“那他为什么不让你跟妈妈睡呢?”
“他说男孩子要从小学会独立以后才能服众!还说男孩子是不能跟女生腻腻歪歪不像样,要不然以后就长的跟娘炮似的,做不了大事!”
哎呦喂!娘炮两个字都用上了!
米初妍眨着满是泪花的眼盯着小男孩那酷冷酷冷的模样,若不是身怀六甲她控制着自己,这会儿,大概是早已笑倒在地板上了!
徐暮川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教的这样好玩儿!
两个长辈对小男孩的控诉,啼笑皆非。
大约小男孩是太委屈了,终于找到了吐槽的地儿,接着控诉:“哼!大魔王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他不还是整天跟妈咪腻腻歪歪,天天霸着妈咪不放手!我已经跟二叔商量好了,改天他带我去世腾董事会,我倒要看看,大魔王是怎么服众的!”
纪唯宁没办法直接跟宁家二老抢人,又不能再一次将儿子丢在宁家,这会儿,干脆把头塞进抱枕里,不愿意听了……
对面,徐莫黎也是发觉自己说太多了,蹭蹭的从宁振邦腿上下来,小长腿沉稳的迈到自家妈妈面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妈咪,我不说就是了!本来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干妈都怀孕了,干爸不也一直黏黏糊糊的么?每次我跟干妈玩久点,他就跟我抢了他老婆似的凶神恶煞……哎,反正徐总这帮男人,个个都是老婆奴。”
小莫黎长声慨叹,让纪唯宁不知该笑该气,正了正脸色,端出妈妈的架子:“这话是谁教你的?”
她当然知道儿子很是聪明,但再如何聪明,也不至于说出老婆奴这样的字眼。
小莫黎倒是坦荡,直言:“瞿安叔叔给我说的。”
宁呈森:“……”
瞄了眼徐莫黎,宁呈森沉声:“你不是不爱说话的么?今天话这么多!”
小莫黎眨了眨漂亮的小内双眼,手一摊:“很简单啊,因为我今天心情很好!”
“你个小毛孩懂什么心情好?”
小莫黎一笑,满目幽亮:“因为,很快就有两个小毛孩要跟干爸抢干妈了哦,还有,徐总说,干妈生的小妹妹是我的老婆,我这么粘着干妈,是因为想跟老婆培养感情。”
宁呈森:“!!!”
徐暮川的狗屁教育,简直太失败了——
——————————
因为小莫黎的老婆说,夜里,米初妍跟自家老公讨论起了两个宝宝的性别。
宁呈森很明显的,兴致缺缺,随口敷衍:“生出来就知道了,现在讨论毫无意义!”
米初妍哪里肯依,非拉着宁教授问。
宁教授迫于老婆的强势,只得回应:“生了男孩,十岁送伦敦!”
“这么早?”米初妍讶异的喊。
宁教授挑挑眉:“早什么早!徐莫黎两岁就知道要去董事会旁观了!”
米初妍呵呵了两声:“……那如果是女儿呢?”
“生了女儿,就把徐莫黎送伦敦!”宁呈森说完,又咬牙补充了句:“以绝后患!”
米初妍嘁了声:“幼稚!小莫黎是你儿子吗?你叫送就送?”
宁呈森:“……”
沉吟片刻,话题倏转,宁教授发令:“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就进医院待产。”
米初妍:“……这么早?”
“双胎早产现象多,预防万一,天天家里呆着,不安心。”
米初妍:“……”为什么她总觉得,宁教授是防未来女婿的意思。
原以为,宁呈森说提前去医院待产不过是说说而已,哪知,第二天夏晴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想也知道,肯定是宁呈森事先吩咐过了。
米初妍想跟夏晴商量迟些日子再去,怕在医院里太无聊,也觉得,家里反正那么多医生在,提前那么长时间就入院,总是太大惊小怪了。
可是,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公公宁振邦瞪了回来醢。
两父子向来不对盘,可是在这个事情上,竟然是出奇的立场一致。
背着手在大厅里盯着夏晴和一众家佣收拾行李包的表情,慎重过跟人谈生意!抽空瞥了眼儿媳妇,沉声道:“我还要留着老命带我乖孙儿们!”
言外之意,他天天担心儿媳妇,都快要紧张到心脏爆炸了!
米初妍细细想,便也知道。
最近每个夜里,家里的大厅灯,还有走廊灯都没有关过,他们都紧张到什么程度,她不是不理解。
略略的无奈过后,便也应了下来缇。
彼时早晨,米初妍在餐厅用早餐,宁呈森已经出门了,交代夏晴说,今天收拾好东西,明天等他一起办入院。
心里还是欣慰的。
孕期从始至末,因为繁忙的工作,他没办法跟前跟后的陪伴,但他没错过任何一次产检,也没错过宝宝们的胎动,如今,入院待产,他也是特意交代,等他一起。
临到生产,对两个宝宝的性别便有了更重的好奇心。
有时候她会在闲暇的空隙不由自主的想孩子们的名字,可是想着想着,又不由失笑。取名这事,还真轮不到她来操心。
产科主任有问过宁呈森,好不好奇宝宝们的性别?
宁呈森直接摇头。
过后米初妍会闹几句,干什么不让产科主任往下说?
这时候的宁呈森会有不悦情绪,蹭她脑门儿:“反正不是不男不女!”
米初妍:“……”有这么说话的亲爹吗?!
————
唐心梅难得没上班,抱着一堆东西到宁家来。
都是替女儿收拾的待产包,这方面她的经验比谁都丰富,自然由她来收拾是最好的。
撑着腰杆子艰难步行的米初妍想去花园走走透透气,才至玄关,便被唐心梅追了上来,不许她单独外出。
米初妍是好笑无奈又窝心,时刻被人捧在手心里关怀的感觉,都快把她惯出女王病来了。
不止宁呈森和自己的父母,公公婆婆,还有,身子本就虚弱的舒染妈妈。
这两个月,她很少再去村庄。
主要是路途遥远,而她的肚子已经大到连她起身都困难的地步,宁呈森不可能带她去,舒染也一万个不许她奔波。
但是她每周都会找个晚上的时间,亲自打电话过来,跟她聊上半小时。
不过最近两周,聊的要少些,基本上十几分钟,甚至,更短。
天气转凉了,舒染睡的早,聊的时间短了些,米初妍也觉得,情理之中。
倒是宁呈森,最近电话颇多的,一去书房,几乎就要整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个人最大的喜悦,都在用来期盼着孩子们的到来。
老太太在伦敦,已经开始潜心研究族谱了。
两个宝宝的名字,得由她老人家来出主意,最后由家族斟酌后定夺。
————
米初妍原先只是想在花园里随便走走,因为有唐心梅陪着,走的,便远了些。
不想,在路上遇见小莫黎跟着奶奶,还有他们徐家的两个家佣。
也不知道小莫黎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沉着一张小俊脸,可是把母爱泛滥的米初妍心疼的不行。
身子不便,蹲不下去,米初妍便只能拉着小莫黎的手,揉他头,软绵绵的声音问:“小莫黎怎么成了斗气包了?”
小莫黎大概情绪极度低落,对着最喜欢的干妈,竟然也没有说话的***。
只闷着个小脸,锁着眉头。
两个家佣用尽方式哄,都哄不出来他的一个笑脸。
唐心梅哄,也不行。
米初妍只得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何湘芸,笑道:“何阿姨,这孩子是怎么了?”
何湘芸有些哭笑不得,抱起小爱孙,无奈叹:“大概是今天早上,呈森跟他说了些话,这不,早餐都不吃就跑出来。”
米初妍有些傻眼,扯了扯小莫黎的白皙的嫩手:“告诉干妈,干爸都跟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小莫黎哼了一生,撇头。
这下,米初妍也是没辙了,小莫黎还从来没给过自己这样的冷遇。
忍不住打趣:“小莫黎不告诉干妈,干妈就不让小妹妹做你老婆了哦!”
原以为,这样的话题总能激出些小毛孩的反应。
然而,这个小毛孩竟是淡定的很,眉宇间隐隐的沉色,跟他父亲七分相似。
小身子蹭蹭的从奶奶身上跳下来,朝着身边的这群女人们手一挥:“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就不要管啦。”
米初妍:“……”
众人:“……”
奶声奶气的小毛孩,那样的气势,还颇有些小徐总的架子。
是夜。
米初妍将这事跟宁呈森说了遍,质问他到底跟小莫黎说了什么,让一个才两岁多的孩子闷闷不乐了一整天。
宁呈森理了理睡袍的系带,抬头,毫无所谓的应了声:“没什么,就跟他探讨了回,一个男人如何才能讨老婆。”
米初妍:“……他听得懂?”
床榻微凹,他掀被上床,将笨重的小妻子圈在怀里:“这就是他的事了。”()《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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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子入院以后,宁呈森几乎将医院当成了家。
倒不是说他天天都窝在小妻子的高级病房里哪儿也不去,而是不管白天如何忙碌,每个夜里,他定然会陪着小妻子住在医院的套房里。
白天,四个长辈会轮流过来陪小妻子,就算长辈们不在,家佣们也会过来。
夜里,宁呈森心情不知多好醢!
因为,终于没有人再在他们面前叽叽喳喳,打扰夫妻俩的二人世界。更不用担心徐莫黎那个小毛孩跑过来,然后在霸占他的小妻子许久不放!
有时候睡意尚浅,小妻子会上上网,看看书。
而他,则是在边上,工作之余,给小妻子冲奶粉,削水果,订外卖宵夜,伺候她漱口上床睡觉……
这样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到让他即使被小妻子喊的团团转,亦觉得甘之如饴。
贺端宸偶尔也会打电话过来。
作为准爸爸,自然是跟他吐槽家有孕期妻的艰难人生缇。
贺端宸说,他家老爷子是个神经病,他老婆孕吐一回,他就逼着他老婆上医院。一趟孕期下来,单是医院,林林总总就上了百来回。
搞的整个大院都知道他老婆怀孕还不算,就连整个b市都快要人尽皆知了。
宁呈森不说话,只静静听着他吐槽。
耳边,贺端宸忽然一句:“早知道那时候就留在穗城不回来了。”
宁呈森当时恰好给小妻子冲完奶粉,闻言,不由凝眉:“我很庆幸,你回b市了!”要不然,再多一个费尽心思要对亲家的,他还要不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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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谁都知道宁教授的心肝老婆怀了双胎,已经在住院部待产了。
这几天,提着鲜花水果和营养品过来探望的同事几乎就快要踏烂米初妍所在的病房门槛。
上至岑霖,及一众院办领导,甚至就连袁振副院长都客客气气的走了过场。
下至各科室的医生护士职工。
还有时间特别宝贵的那些跟宁呈森同级别但不同待遇的主任教授们。
这些人米初妍甚至都没办法认全,但他们说起她和宁呈森的事来,却是津津乐道。
几拨人走过来,谈笑间留下一些米初妍之前从未听到过的话。
他们说,如今省院有一宝。
米初妍起初没明白,傻乎乎的问:“什么宝?”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就是你啊!”
“怎么就是我了……”米初妍有些好笑。
有个人就站出来解释:“这个宝嘛,原本就是我们医院的宁大主任。可是人家宁大主任如今为了你,主任也不干了,连下一届的院长竞选也不屑参加了,跑去学校当授课教授,要不是岑院长苦苦挽留,就连一周两天大主任都不想来医院了。讨论会上大家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把宁大主任喊回来,结果,岑院长拍拍掌,说别费劲了,除非啊,你们把米医生这个宝贝喊回来!”
自那以后,医院里回回说起宁大主任,定然要提起米宝贝。
米初妍听罢,啼笑皆非,她哪里会想到,自打自己离开省院后,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拿她和宁呈森当成消遣了。
有好几天,宁呈森傍晚踏进小妻子的套房,都要被满室的礼品淹没的感觉。
眉头皱了又皱,却是惹来小妻子的瞪眼:“早跟你说不要那么早入院了吧?”
宁呈森边处理满室的礼品,边挑眉:“就当他们是来陪你打发时间的,没什么不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始终坚持,提前入院待产,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只是,宁呈森千算万算,大概也是没算到,徐莫黎,竟然也开始频繁在医院里出现。
在许多个宁呈森不为所之的白天里,趴在米初妍身边,贴着那圆滚滚的肚皮,跟他那个未出世的老婆,不知讲过多少悄悄话。
米初妍纵容他,一大一小,联合起身边的人一起欺瞒宁呈森,不被他发现。
但这样的次数多了,到底是没瞒住。
某日,宁呈森中午归来。
瞧见徐莫黎趴在小妻子的床沿酣睡,一时间,邪火顿起。
要不是怕动作太大会吵醒了同样酣睡的小妻子,他是恨不得直接拎起小屁孩爆揍一顿!
环顾四周,不说徐家大人的影子,就连他们家的人都不在,宁呈森不由拧拧眉,转身去找护士。
然后,他才从护士的口中得知,原来每个中午,小妻子的病房里,都只有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用午餐,一起午睡。
心里好郁气……
再回去病房的时候,小毛孩已经搓着眼皮醒过来。
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一本正经的说:“干爸你别急,我是代表妈妈过来探望干妈的。”
宁呈森呵笑了一声:“那昨天呢?”
“昨天……”小小的徐莫黎反应极快:“昨天我代表爸爸啊。”
“前天又是代表谁?”
“瞿安叔叔。”
“再往前呢?”
“贺叔叔。”
宁呈森:“……你代表的真多!”
徐莫黎狡黠眨眼:“何止。明天我还要代表奶奶,后天还要代表小姑,大后天还要代表二叔来看干妈。”
“你凭什么代表你二叔?”
岂料,小莫黎根本没看在眼里,抿着小嘴儿,皱眉道:“那如果干爸不让我代表二叔的话,我只能让二叔亲自来咯!”
“你敢!”
提起徐莫黎的二叔,宁教授的脸简直黑成炭!()《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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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宁呈森没再离开。
难得偷了空,白天不用再为他的患者而忙,也不再为他的科研而忙,甚至也没有再接很多很多的电话。
他就坐在病房的小沙发上,陪着小妻子,也一并同小莫黎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米初妍看着他们,每每都是忍俊不禁。
有时候想想,男人若是幼稚起来,是比女人可怕一百倍。
小莫黎不过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一言一行,竟然已经严重的干扰到了眼前这个处于将为人父焦虑万分的男人醢。
大约是瞪累了,他伸手,招来小莫黎。
小莫黎傲娇的甩了他一个小背影,小长腿套着浅色的牛仔长裤,小屁屁的两只口袋上,栩栩如生的大嘴猴也一并朝着他笑的龇牙咧嘴。
宁呈森应该是还从来没被别人如此无视过,更何况,此刻无视他的,还是个小毛孩。
当下,直接将小人儿抓过来。
小莫黎不叫不喊,任由他将他抓进沙发,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到他对面,幽亮亮的小眼眸一眨都不眨的盯着他,奶声奶气的说:“干爸你如果凶我,干妈肚子里的未来老婆会教训你的哦。”
宁呈森:“……缇”
如果不是顾虑到小妻子在,宁呈森觉得,他大概会忍不住提起这个小毛孩胖揍一顿!太无法无天了!
吐了口浊气,宁呈森用自以为最和善的态度拷问:“徐莫黎你最近都同谁一起玩?”
“奶奶啊。”小毛孩利索道。
宁呈森眉头拧了拧:“你奶奶成日里就教你这些东西?”
“当然不是。”
“那是谁教的?你爸爸?”
宁呈森发誓,如果对面这个小毛孩敢说是他亲爹,他一定不让徐暮川好过!
原以为,小孩子的思维都简单,他如此问,小毛孩肯定就顺着答,是或不是。
然而,他到底是尚未有身为人父的经验,料错了徐莫黎这个小腹黑。
只见他慢悠悠的,双手往身后一背,细眉一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宁呈森:“……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干妈的小宝宝当你老婆。”
闻言,小毛孩瞳眸放光:“所以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就同意做我岳父了吗?”
宁呈森:“……”小毛孩的脑子要不要转的那么快!
边上的米初妍,早已是噗嗤笑开。
瞧着吃了闷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的宁教授那又青又黑的脸色,小女人更是乐,附和道:“小莫黎,你就快跟岳父说一说呗。”
话才落,宁教授幽怨的眼神扫过小妻子。
不嫌事大的小女人扮了个鬼脸,无惧男人的埋怨,直接撩摊子:“我去护士站转转,你们男人的话题,我就不参与了。”
说话的同时,人已到了门口。
宁呈森不放心,起身跟上去。
小莫黎看见岳父大人要走,也跟着着急拔上小长腿,那敏捷的速度,就好像,深怕岳父大人反悔了似的。
宁呈森走没几步,就被小毛孩忽然抱住了双腿。
无奈,他只得顿下步,垂首,瞧见小毛孩乌溜溜的眼睛黑沉沉的盯着他,活像了小徐暮川那样洞察一切般的眼神,叹道:“又怎么了?”
孩童粉色的小嘴唇抿成线:“岳父你现在不想听我说,到底是谁教我欺负你的了吗?”
好样的!还知道他在欺负他!
如果不是念及他年纪小不懂事儿,他容得他来欺负?
宁呈森确实有心想好好听眼前这个小魂淡的说辞,可是,小妻子笨重的身躯已经越走越远,比起跟小魂谈瞎扯,他更不放心他的小女人。
于是,大手一拎,将挂在自己腿上的小魂淡拎到边上,警告:“别妨碍我照顾你干妈。”
听到要照顾干妈,小莫黎无比顺从的退开。
只是,虽然小身子再退开,却并没有放弃跟随。
宁呈森腿长,加上有些要追上小妻子,那步伐,又怎么可能是小莫黎追赶得上的。没几步,就岔开距离……
“岳父等等我……岳父你听我说……岳父……”
小莫黎一点儿也不气馁,宁呈森在前面走,他就蹬着小长腿一直在后面追,连跑带喊,丝毫不喘气。
独属于小小娃儿稚嫩的呼喊声,让宁呈森极度无语。
前有小妻子,后有小毛孩,走着走着,到底是不忍心,停下了脚步,折回身,轻松抱起一直追赶的小奶娃,恐吓道:“不准喊岳父!”
“好的岳父!”小莫黎爽快的点头,应声后,又发觉自己喊错了,麻利改口:“好的干爸岳父!”
宁呈森:“……”
小奶娃的声音辨识度极高,再加上这些日子他都混迹在这层高干楼,早就成为这里人人皆知的小明星。
刚刚的喊声早已招来许多人注目。
接着好几个声音都在笑,眼冒无数爱心的围着早已走到护士站前的米初妍道:“这男孩子不是纪医生家的儿子吗?简直萌爆了——”
“难道是订了娃娃亲吗?恭喜你啊米医生,徐宁两家强强联合哦!”
米初妍倒是从容,对这些人友好的玩笑,照单全收,回着谢谢!
可是,当那些人同样恭喜抱着小奶娃前来的宁大教授时,却是无一不遭受到冷漠的冰刀眼!
宁呈森满腹郁气无处可泄……
刚刚徐莫黎趴在他耳根说:“瞿安叔叔教我很多东西哦,他说对付岳父这样精明的男人必须得耍心机。瞿安叔叔还说了,岳父这辈子有三大致命弱点,第一是我二叔,第二是我老婆,第三就是我岳母!”()《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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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站这种八卦云集的地方,宁呈森从来不愿意多呆。;
看着小妻子如沐春风的笑脸瞅着他怀抱里的徐莫黎,不觉郁气又是多了几分。
宁呈森将小莫黎放下来,转而把大手伸向小妻子,沉道:“走吧,带你到花园逛逛。”
这些天虽然有许许多多的人来陪小妻子,但恰是因为来往的人不断,以致,米初妍好多天都没迈出过这个楼层了。
宁呈森知道小妻子闷的慌,才会选择来护士站唠嗑,心疼之余,便想带她出去走走。
小小的手被他抓在掌心,绵软又温热。
宁呈森不由紧了紧力道,那感觉,就好像抓住了他的整个世界,连带着,面上的阴沉也在不经意间,软化成滴水的温柔醢。
十一月伊始,穗城凉意甚浓。
身子笨重的米初妍,已经到低头看不见自己双脚的地步。
他把自己的大衣加到小妻子身上。
宽大的衣襟不单裹住了她的身躯,就连她的肚子,都几乎要淹没在其中盛满男人体温的大衣里头。
宁呈森身材高大,他的大衣罩着小妻子,犹显小妻子的娇小。
特别是裸露在大衣外的那双纤细小腿,仿似随时都要支撑不住她的重量要给折弯了似的。女人肤若白瓷,纯黑色的羊绒大衣衬托下,愈发显得侧颜精致,脖项柔美缇。
只是,如此一来,高高挺起的小腹,难免有些滑稽的样子。
米初妍上下瞧了瞧自己,皱鼻:“还是不要穿了,好丑。”
男人微微垂首,被蛊惑的目光就那样撞入小妻子璀亮的瞳眸,音色沉磁:“再没人比你更好看了!”
言语中的理所当然,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的老婆是个女人那般。
此情此景,让旁边的护士羡慕的一塌糊涂,痴痴的望着,目不转睛。
许久不出声的徐莫黎,忍不住朝那群花痴丢了个白眼。
恰好被其中一个护士看到,不由感慨:“小徐总,你岳父好疼你岳母哦!”
整个省院谁都知道,纪唯宁医生嫁了百年豪门城北徐家。
整个省院谁都知道,徐莫黎的父亲是徐暮川。
整个省院谁都知道,徐莫黎最近天天随着妈妈上班,并且在妈妈繁忙的时候,跟在教授夫人米初妍身边。
来探望米初妍的人着实不少,继而,由此目睹徐家小少爷的人也多不胜数。
因为父亲的灌输,小小人儿对小徐总这个称呼,早就习以为常。
只见小莫黎淡淡的瞥了眼那个护士,原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摇头叹气……
添个衣牵个手就是疼爱了?
那若是让她们这群花痴看见,溪口别墅里,岳父为了哄岳母多喝一口汤,不惜把岳母硕大的身躯抱上大腿,像是对待小女儿似的,又是诱哄又是威逼的亲自吹汤,亲自喂食那画面,岂不是要人形崩溃?
还有,明明每个晚餐后,岳父是肩负着带岳母外出散步消食,顺便活动筋骨便以生小宝宝的重任,可每每到最后,岳母总是会被岳父用公主抱的方式散完步的。
对此,米家奶奶意见特别大。
总是训斥岳父,不该如此纵容岳母。岳母本来就够懒了,一天到晚一动不动,散个步还要抱,这样对她生小宝宝全无好处!
哎……有时候他看着都特别担心,岳母比他这个小孩子还要懒上一万倍,加上岳父毫无原则的纵容,他特别忧愁,万一岳母生不出他的小老婆来可怎么办!
他问过妈咪,妈咪说,小宝宝如果生不出来,会在母亲肚子里窒息的,窒息就要没救了!
所幸,岳父回米家奶奶说:“我家妍妍不用自己生,到时候直接剖腹生。”
他不知道什么叫剖腹生,可是看着岳父胸有成竹,以及米家奶奶无奈中的如释重负,他才渐渐安心下来。
反正,只要他的小老婆没事,岳母再怎么懒,岳父再怎么没原则,那也是与他无关的!
————
小莫黎的长吁短叹中,已经快到电梯口的岳父终于回头过来。
锁着眉头瞪他:“赶紧跟上来!”
没头没脑的,小莫黎愣了半秒,才会过意来,岳父是要让他跟着他们走。
很意外!特别意外!
岳父向来不许他参与他跟岳母的二人世界,为此,还对他颇多仇恨,今天这是转性了?
懒得多费神思,小长腿蹬蹬的跑了起来。
行至跟前,岳父脸色灰黑:“你家大人呢?怎么一个都看不见?”
高高昂起头,仰望着高大的岳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叫他跟着一起,是怕没有大人照看他!
小莫黎暗暗鄙夷。
虽然他是小孩子,可他是个灰常聪明的小孩子,怎能容许自己走失!
只要他一个电话,奶奶和家佣阿姨们不用三分钟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另外,大魔王也派了好些功夫了得的保镖叔叔跟在他暗处的。
他是徐家的宝贝,外头打他主意的坏人不能说没有,大魔王为了能安心工作,也为了能让他最爱的老婆大人安心工作,从他能单独外出起,就将他丢给了一众阿姨和保镖。
因为这样,他甚至问过妈咪,他是不是大魔王充话费给送来的儿子,太没父爱了……
但是,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岳父莫可奈何的黑脸表情!
所以,他是不会告诉岳父,他身边有很多人保护的!
岳父要跟岳母去花园里过二人世界……
他就跟着去和岳母肚子里的小老婆二人世界……()《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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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宁呈森的想法总归是没错的。
那天周五,离米初妍的预产期还有遥遥二十天。
宁呈森带着一众神外医生们在进行手术前的查房,都是些重症患,行将就木的神情看到为首极为英俊的白大褂男子,便如枯灯瞬间被点燃那般,亮着眸色哀求他的医治。
如此场面,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不上心硬,仅仅只是因为,习惯了,便麻木了。他会尽他所能的救治每一个躺到他手下的生命,却没有过多的情感和温暖分给到他们每个人面前。
他没有笑容,甚至眉头紧蹙醢。
如果要他选择,他更愿意呆在小妻子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那也是一种心安和享受。
可是为了这些需要他的病患,小妻子整个孕期,他愣是没做到如徐暮川和贺端宸那般,体贴入微,时时陪伴。
行医十多年,累,且乏,却依旧在坚持。
有时候宁呈森自己已经弄不明白,他坚守在医疗前线,到底是为了宁家的事业,还是为了眼前这些一张张布满绝望的枯容。
手机就是在那时候响起的,很突兀……
自从小妻子入院后,他对手机的铃声就特别敏感,总怕自己错漏了她的电话,万一有事,来不及第一时间赶至她的身边缇。
可是当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有来电的并不是他。
转身看他身后的十几个人头,深眸搜寻了个遍,这才看见纪唯宁已闪到最边上,手机贴在她耳侧,正蹙眉。
宁呈森总好像有预感,合上了讲义夹递到身后李易哲手里,长臂扳开众人,高大的身躯从人群中穿破而过。
终于立在纪唯宁面前……
她也恰好抬头,眸底隐含着焦色,匆匆安慰手机那端:“莫黎你别怕,我和宁伯伯马上就来……”
纪唯宁话还没说完,手机已经被男人大力抽走。
宁呈森摒着息,手机贴近耳边的时候,听见徐莫黎抽抽噎噎的声音。
那个瞬间,不知为何,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发冷,凝结,他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声音,肃冷如冰:“徐莫黎!好好说话!”
本就心慌的孩子,倏然间被大人一吼,直接哇声大哭:“干妈流血啦呜哇……我的小老婆……小老婆会不会出事啊……”
那时候,宁呈森已然转身出门。
太阳穴突突的跳,宁呈森声音沉的发哑:“为什么是你打电话?!大人呢!医生和护士呢!”
“医生和护士把干妈送进手术室了,大人们都跟过去好像要签什么字,干爸你快来吧……干妈上洗手间……忽然……忽然就流好多血!”
小莫黎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宁呈森早已奔至了电梯口。
纪唯宁跟在后头,即便奔跑,都赶不上他的脚步!
后头是声声呼唤的病患家属,还有那些为他焦灼的神外同事,前头是踉跄暴走形象全无的大主任!
身上的白大褂不知何时被他扯了下来,大手一甩,正好飘到了纪唯宁身上。
纪唯宁想跟,担心儿子,更担心米初妍……
可是,等她抱着宁呈森的白大褂走上前的时候,电梯门已然紧闭。
无奈,纪唯宁只得转身回到众医生面前,简单向他们交代了手术取消的安排,并让李易哲和潘闵宇负责安慰病患及其家属,自己便一个人冲进了安全楼道。
————————
手术室前。
何湘芸正抱着哭泱泱的孙子,心疼的发紧。
小孙子从来不爱哭,此番大约是真的吓着了!
前几分钟还在病房里一起吃喝玩笑的两人,不过转眼,一个已经躺进手术台,一个在外撕心裂肺。
夏晴脸色发白的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而宁振邦,则几乎是要急爆血管的焦灼回走。
米安博不在,但唐心梅刚巧过来。
有医生出来询问家属,孕妇是早产,是争取顺产?还是直接剖腹?
事发突然,一直给米初妍产检的那位产科主任不在,此刻询问的是另外的医生。
众人听罢,半秒错愕。
倒是唐心梅利落,直接道:“剖腹好。”
医生点头:“那好,鉴于宁教授不在,来个别的家属签手术同意书。”
顷刻间,唐心梅宁振邦夏晴全都聚过来。
医生的讲义夹里有一堆的手术知情书,秉着职责,他跟家属解释知情书内容,谁料,才开口,手臂便被横插进来的人扯住,连带着,讲义夹也掉落在地!
手术门开,宁呈森拖着医生闪身进去,厉声道:“别给我浪费时间,马上做剖腹手术!”
“可是宁教授……这手术同意书……是必经流程……”医生被拖的踉跄,满脸无辜却又坚守着原则。
“如果我妻子出点意外,你是要拿这份没用的手术同意书跟我打官司吗?!”宁呈森气的脸色铁青,恨不能扒开眼前这个医生的头颅,当球踢!
医生想说,您老人家做手术不也如此么?!没有手术同意书便不下刀!天王老子都不讲人情!
可是,抬眼望见他的骇人面色,医生竟再说不出口。
定了定呼吸,再次点头:“里面马上会手术的!只是……”
“只是什么?!”
“米医生失血不少……万一要输血……今天ab血型好像不太够!”
宁呈森手指前方手术室,沉声:“你马上给我滚进去!血液包,手术同意书,但凡手术需要的一切,全部都有!”()《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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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长的手术通道,回音尤其瘆人。
产科医生朝着手术室的方向拔腿狂奔,隔着口罩依稀还能辨清她的惧色。
医院上下都知道,神外宁教授脾气特别差,后来因为有米医生,收敛许多,对着外人,脸虽然冷,却总算没再动不动发火。
可是如今,他最疼爱的米医生在手术台上,他会做什么,谁也猜不出来。
其实有那么一瞬,产科医生甚至都不自禁害怕,怕宁教授扬起的手,扇到她脸上来!
所幸,他只是叫她滚进手术室。
也是所幸,今天真正的主刀医生是产科的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副主任,她只是助手医生,要不然,承载着宁教授这方面的重压,万一她把米医生剖坏了,整座医院指定要炸了!!
—醢—
宁呈森长长的身躯立在手术通道的中央,背影绷直。
白大褂里掏出手机,他直接拨向李易哲:“我的私人血库里,全部ab型血包都调到九号手术室来!限你十分钟!”
省院有宁呈森的私人血库,李易哲自然知晓。
起初是因为,宁呈森经手的手术太多,而医院的血库,免不了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有告急的时候。
曾经一次,为了给危急病患手术,跟别科医生发生争抢血液包的现象。
因为是他,别科医生不敢过多言语缇。
血液包最终是到了他的手术室,然后,他的患者手术成功了,而别科医生的患者,却因为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宣告死亡。
医院上下,大家都不自觉的对他相让。他比谁都明白,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局面依旧是如此。
他不想自己的病患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意外,但他也同样不希望,再有医生会因为他的缘故,而让他们的手术失败。
自那以后,他便自己出资,建立起了自己的专用血库。
米初妍孕初期,他就蓄存充足的ab型血液。
虽然每天都会把血液包调出去给手术室用,但从来不会让这类血型出现告急的情况。
建立专用血库,所需资金根本是寻常人无法企及,但他做了……
曾经为了病患,如今为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安静的手术通道,倏然响起蹬蹬的脚步声。
宁呈森木然的抬首……
入目匆匆而来的是岑霖,袁振,以及,那个从米初妍孕初期就在负责产检事项的产科主任。
未等宁呈森出声,准备就绪的产科主任先开口:“抱歉宁教授,刚刚在另一台手术忙,接到院长通知,我立刻抽身出来了。请您放心,米医生还有两个小宝宝,我一定会平安带到你手里!”
产科医生有争分夺秒的意思,话刚说完,甚至没有等到宁呈森的回应,就向前方的手术室踏步。
然,宁呈森毫无征兆的开口:“因为有一直用药保胎,我不排除……我太太会有凝血的障碍。现在,血库是绝对充足的,请,梁主任一定要万无一失!万一不行……请无论如何保我太太平安!”
原本,他是计划着36周的时候直接剖腹,可是她不肯!觉得36周的宝宝发育还没到最完善的时候。
他看着她的状况也不错,跟梁主任商量,梁主任也觉得,完全可以再往前看看。
于是,他退了一步。
可是,他们防前防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大出血。
宁呈森说到最后,恐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梁主任面前,是弯了腰拜托的。
梁主任在震惊之余,更是凝重:“我知道的,米医生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相信我,不会让她有事!”
随着梁主任的背影消失,岑霖单手握住了宁呈森的肩头,建议道:“如果不放心,进去陪着。”
闻言,僵硬的男性身躯不由一怔。
宁呈森面色苍白:“我不去,我怕我会疯……”
这样的男子,竟然连袁振看了,都忍不住动容,前所未有的安慰:“放心好了,进去的是全穗城首屈一指的梁主任,能有什么事!出不了任何问题的!宁教授你自己比谁都清楚,手术知情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生的概率小之又小!”
————
一门之隔,米安博步履蹒跚的跑过来。
大约是从野外直接赶过来的,他的身上,还沾着泥土灰尘。
往日悉数上梳的头发,因为奔跑的缘故,散了好几缕,鬓角的斑白,迎着通风口的光线,白的愈发明显。
“心梅,女儿怎么样了?”
人未到,已是喘着粗气问声。
唐心梅正在焦急的踱步,听到声音,转过脸。
三步并两的迎上前,唐心梅轻声:“小森在里面看着,已经开始手术了,剖腹产小手术,按理不该有事的。”
米安博是外行,深信妻子所言。
可唐心梅心里极是恐慌,手术中很多有可能会发生的小状况,她绝口不敢跟丈夫提半个字。
她多少有些担心,爱女如命的丈夫,会承受不来那样的心痛!
她相信宁呈森不会让她的女儿出任何问题。
但她害怕,米安博会在手术结束之前,情绪崩溃……
他如果崩溃,她就再没办法强压恐惧!
等待的时间,即便只是半秒,那也是无限漫长的!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门内,依旧毫无动静。
而在那个间隙里,纪唯宁来了,徐暮川来了,就连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瞿安,也出现了。
徐暮川和瞿安过来,是想看看宁呈森的。
然而,从始至末,宁呈森都没有出来过!()《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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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梅等不及了,想要进去。=
可是,手术重地,又岂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纪唯宁见状,直接起身拉着唐心梅去换手术室的衣服,并让徐暮川去找岑霖通融。
小莫黎难得挂在徐暮川身上,闻言,也皱着鼻头争取:“我也要去,我也要进去看干妈……”
自然是不可能是让小莫黎进去的。
事实上,早在纪唯宁过来的时候,就有打算让小莫黎先回去的意思醢。
奈何从来不耍赖的小莫黎,今日却是异常任性,非要等到米初妍才肯走。
以致,家属等候区的小小休息室,挤的全是人。
看着唐心梅进去,夏晴也想跟。
只是,被宁振邦拦了下来,声音严厉:“亲家母身份不同,并且她还是资深护士,进去能帮许多忙,你进去能干什么!别捣乱!”
可怜夏晴揪了一颗心,却无处可依。
———缇—
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三十分。
手术室门先后几次开启,出来的,却都不是他们所期盼的身影。
休息室气氛压抑,瞿安暴躁的扯了扯领口,直呼:“他妈的,简直是在凌虐我的心脏!明明不是我生孩子,为什么我觉得比我自己生孩子还要透不过气!我先撤,给你们找点吃的,小嫂子如果有消息你给我说一声!”
话到末尾,瞿安向着纪唯宁看了眼,转身消失。
徐暮川已经先走,他不过离开一个小时,便有无数电话。
期间,纪唯宁接到徐暮云的电话。
也没聊什么,徐暮云只是在电话里询问了这边的情况,而后,沉默良久。
纪唯宁多少有些于心不忍,问了问:“你要过来吗?”
只是,问了过后,又满满都是后悔。
这场合,或许徐暮云不太适合出现。
所幸,徐暮云是极有分寸的男子,他说:“不了,我在工地,如果……有消息,大嫂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瞿安说的没错,手术室内一直安静无声,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凌虐。
可凌虐的,又何止是在座这些人……
后来,何颜希的电话也追过来了。
一问才知道,瞿安跟贺端宸说了,贺端宸听罢,着急忙慌就要安排何颜希也必须入院待产。丢给何颜希的理由是,他说他心脏有病,不经吓!
实际上哪来的心脏有病!
这些人一个个为了自己的妻子如此,皆不过是因为爱的太深,爱的无法独活。
——————
纪唯宁自己做过无数手术,可是记忆里,除却当初父亲那样,再没有哪天像今天这般,难熬,灼心。
就算自己生小莫黎,疼的死去活来,她也从未觉得难熬。
可是今日,一分一秒过去,她心里虚的很!
后来,她都不敢去看手机了,深怕时间越长,里面的情况越是糟糕。
守着宁米两家长辈,她只剩用自己的医生身份,给予他们尽所能的安慰。
走道里有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纪唯宁刚刚给三位长辈倒了温水喝。
每个人都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一个人起身出去。
因为,这样的脚步声他们已经听到很多遍了,可是每次争前恐后的跑出去,结果都是失望。
就在这时候,护士扬声:“米医生家属!米医生家属快过来!”
哐当——
椅子绊倒米安博,纪唯宁赶紧扶住。
宁振邦的水杯掉地,洒出的水险些滑到夏晴。
一伙人七手八脚,相互搀扶,往外奔走……
手术室的门口,是一群医护人员。
为首的两个年长护士,一左一后,怀中是一蓝一粉,两个襁褓。
纪唯宁率先上前,急急追问:“平安吗?是不是生了?!”
护士笑容满面:“都平安,一男一女……”
话未完,米安博涌上前:“我女儿呢?”
宁振邦也涌上前:“对对,我儿媳妇呢,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出来?”
护士笑:“米医生虽然失血过多,但总算,有惊无险!宁教授还有米医生的母亲都在陪着,无大碍,就是身子必须好好养。恭喜了,两个宝宝俊俏的很!”
这些话,仿佛是顷刻间拿走了压在几个人心口的大石,在他们大喘气的同时,软软的双腿,后退了两步。
护士好笑道:“都傻着干什么呢?来抱抱你们家的孩子呀,女宝宝是姐姐,男宝宝是弟弟,这个,看个头都能看出来,姐姐应该比较会抢食……”
听言,几位长辈又是争抢着伸手。
原本纪唯宁想要伸手抱,可是看着几个长辈藏都藏不住的殷切,识趣的默默退了开来。
争抢的结果是,宁振邦抱上了娇滴滴的孙女儿。
而米安博,则是抱上了略微瘦小的外孙子。
夏晴转左又转右,看了孙女,又看孙子,口中喃喃:“真好……真好……”
宁振邦忽然转过脸来,问夏晴:“哪个像小森多一点?”
夏晴笑的眉眼起皱:“两个都像!”
米安博嘿嘿一声:“我倒是看着,像我们妍妍多一点。白白嫩嫩跟个粉团子似的,可不就是小妍妍吗?”
宁振邦伸了伸脖子,又来回看了好几眼,哈哈笑:“老米你有没有搞错!明明两个宝宝看着都是红通通皱巴巴的,哪里白哪里嫩了?小黑炭的样子,分明就是小森出生那会儿的翻版,夏晴你说对不对?”
夏晴笑着叹:“刚出生的宝宝都这样,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小森长开以后根本不黑好吗?”
提起小森,夏晴问护士:“宁教授看过孩子们了吗?”
护士摇头:“孩子们的外婆抱过,宁教授一直陪着米医生,还没来得及。”()《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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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那会儿病房里关着窗,十一月的穗城,太阳西沉以后,冷风还是比较刺骨的。
高级病房里的病床,并不像普通的那些简易单人床。
这里的床很宽,很大,亦很舒适。
暖黄色的灯光下,与白色床单融为一体的女子,面色苍白。向来清爽柔顺的满头青丝,此刻也是染着被汗水沾过的痕迹。
唐心梅陪在身边,爱怜的给女儿撩了撩发。
米初妍没法起身,唐心梅便帮她把床摇起了些许醢。
“妈……我的宝宝们呢?”
初醒,视野并不清晰,米初妍放眼望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孩子,心里着急,一开口,才发觉,喉咙口又涩又哑。
“两个孩子都很好,现在在隔壁房间睡着了呢。倒是你,宝贝儿受苦了……”唐心梅边给女儿喂水喝,边解释宝宝们的去处。
听到孩子们就在隔壁,米初妍当即就要掀被子。
唐心梅见状,紧张的赶紧放下水杯,用双手去压住被角,不赞同道:“妍妍你干什么?”
米初妍浅弱勾唇:“去看……孩子们啊……缇”
她的唇很干,毫无血色,就是说起话来,也是如此的有气无力。
唐心梅紧紧掖住被角:“不行不行,你身上的伤口还很严重呢,怎么可以现在下床?回头小森知道了,我可没法交代!”
“可是我很想看怎么办?我都还没看过……”
“等他们醒来,抱过来给你看。”唐心梅利落决定,没半秒,又是满目欣喜:“妍妍你知道吧,你生的可是龙凤胎哦,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长的可俊了……”
“真的?”米初妍欢喜,却又感觉美好的不可思议,忍不住确认着。
直到看见唐心梅再一次无比坚定的点头,她才彻底笑了开来。
现在好了……某人还说不想生女儿的……
想想某人抱女儿的那种画面,就忍不住笑的更欢。
笑的时候,肩头微微抖动,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霎时间,米初妍龇牙咧嘴。
唐心梅心疼的紧,不由埋怨:“当心些……正是伤口容易裂开的时候,你可绝对不能再流血了……”
手术室内一个团队的医护人员紧密配合营救女儿的画面,她可是历历在目!
生孩子她看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会如她这般不要命的血流不止的。
米初妍倒是轻松了不少……
从她在卫生间里发现血迹以后,她就知道,两个孩子,注定是要剖腹的了。
原先她想让孩子们在身体里呆久一些,顺其自然生下来的孩子,身体素质要强壮不少,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终究是没有坚持到最后。
但是所幸,孩子平安健康,便是怎么都好。
思及此,她忽然又抬首,声音极细:“妈……呈森呢?”
桌子上有家里带过来的清汤,唐心梅正在盛汤想喂给女儿喝,闻言,侧了侧头:“小森陪你一天了,刚刚被他们科室的急电叫走,才走半个钟的样子。”
“那我爸呢?还有其他人呢……”
“你爸出去买粥了,怕你晚上饿。你公公婆婆也刚刚离开不久,他们要回去准备一下。医院里不能留太多人,今晚妈妈和小森在。”
————
宁呈森深夜才回到米初妍身边。
那时,她已经睡过一觉,开门声让她从假寐中睁开眼。
瞧见是宁呈森,她无声勾唇,而他,亦是无声笑。
米初妍把手覆上小腹,略微愁容:“我其实特别想顺产的,以后这里留了疤,那么丑,可怎么办……”
还在她的说话间,男人修长的身躯已经站了过来。
他执着她的手,动容道:“所以……你这是在嫌弃我的技术吗?”
“什么?”米初妍着实没有听懂他的话,蹙了蹙眉,狐疑着。
宁呈森于是失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迷人,沉吟了好几秒,才说:“你的伤口,是我缝合的。”
“啊?”米初妍觉得,自己简直是听到了再不能更荒谬的笑话,质疑道:“骗子!你都几百年没做过缝合了,神外都没有,何况是产科。”
宁呈森无奈皱眉:“是真的。要不信,你问问我岳母,她看着我缝的。如果还不信,你问梁主任,或者产科的任何一个医护人员。”
“可是……为什么?”米初妍不解。
如果说宁呈森陪在她的手术台前,她是相信的。
可是,他并非妇产科的医生,怎么会想到替她动手缝合?
然而,米初妍不解的事情,对宁呈森来说,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他很随意的开口:“因为,放眼全国,目前再没一个医生的缝合技术会超越我。我老婆这么年轻漂亮,疤留大了,可是遗憾。”
米初妍一听,杏眸圆睁。
休息过进食过,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女人,直接抄起枕头就拍在了身边的男人身上,抱怨:“好啊你,才刚玩命给你生下孩子,这就嫌弃我了?”
宁呈森笑容未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望着小妻子,任凭她向他耍赖,他都毫无所觉。
最后,倒是米初妍先泄气了,无语道:“算了,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宁呈森抬手,轻轻捏她的唇角,只叹:“傻瓜。”
———
宁家新诞生的两个小宝贝,天天围着一堆人。
姐姐闹腾不省心,弟弟安静仿若小天使。
大家七嘴八舌要起名,大名由不得旁人瞎取,便有无数念头打到小名上。
米初妍本来坚持小名由舒染取的,可是身边的人热情太高涨,她发觉,如果她阻挡了,好像太不识好歹。
无奈下只得暗自妥协。
反正小名嘛,多取几个也无所谓。
然而,名字太多,足足一天都没法定夺。
最后,宁呈森为了避免因为取名而发生大战,直接拍板。
姐姐叫萌萌……
弟弟叫米米……——
题外话——
大概还有十来个章节吧,宁米全文完……()《一世情妍,教授大人坑萌妻》仅代表作者夏阳木槿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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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第一次踏足南都奥园的公寓,娇小的个子,顶着毛躁松软的棕色短发,绕着他跟前跟后,可怜兮兮的样子,蠢萌蠢萌的追着他问:“你还要不要我……要不要我……”
依稀还记得,那时候他对她的追问有多崩溃。
也永远记得,那时候她软萌发蠢的模样。
他们的女儿,目前还勾勒不出来长大后会是什么样,但他觉得,必然是像她,萌萌的,特别惹人怜爱。
所以,取小名,萌萌。
他们的儿子,必然会是家族的继承人,故此,即便是小名,也不能太随便。米米,取自他母亲的姓,这个孩子,不单是宁家的继承人,亦是米家的生命延续。
当然了,不管是萌萌,还是米米,都是始于他对妻子深深的爱意。
这点,但凡是他们周边的人,都能轻易知晓。
徐暮思知道双胞胎平安降世,越洋电话里就闹着要做干妈。
米初妍是无所谓的,孩子们多一个人疼爱,那也是孩子们的福气醢。
然而,宁呈森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问理由,他很是傲娇:“我自己的孩子,我们家都疼不过来,用得着旁人管?”
米初妍一度无语。
徐暮思跟纪唯宁偷偷笑话,什么用不着旁人管,说来说去,不过是怕徐暮云成了干舅舅,妨碍他们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罢了。
后来聊起两个孩子的小名,徐暮思直呼:“这宁教授撒狗粮,简直苏的要爆炸!”
为什么缇?
因为……萌萌哒是米初妍的那张脸,米米是米初妍的那个姓!
合着,这两个孩子在他眼里看来,都不过是他心肝老婆的替身而已?!
徐暮思逻辑外的理解,让纪唯宁笑的不行。
只是,没多会儿,她又挑话题:“其实还可以叫宁宁和米米啊,符合他们两口子爱撒狗粮毫无道德的品行。”
纪唯宁把这话转述给了宁教授与教授夫人听。
教授夫人听着,直点头:“这好像也不错呀!”
宁教授从旁边丢了个白眼:“纪唯宁也叫宁宁!”
那时候刚巧徐暮川进来,得知他们讨论的话题,顿时冷了脸,瞥宁教授:“你还想当我岳父不成?”
纪唯宁:“……”
米初妍:“……”
简直乱套有木有!
所以宁教授是绝对英明的,为了不让名字混淆,他们的女儿,当真不适合用宁宁二字。
————
然而,生活中总是太多事与愿违的事儿。
宁呈森多少是希望,女儿像小妻子那样,既可爱又俏皮,能撒娇能卖萌。可是,一段时间下来,他简直要膜拜了!
小屁孩哪里有半点可爱软萌的地方?
他几乎都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她的难搞。不过丁点大的粉嫩团子,食量竟是有些让大人们都招架不住的趋势。
白天不计算,单是夜里,她醒来喝奶的次数就是无法掐算,喝完不多时跟着就拉,平均下来,每个小时都要醒一次。
并且,小女娃的脾气还特别差!耐性更是为零!
如果哪次没跟上小萌萌吃喝拉撒那节奏,傲娇的小女娃当即就又踢又闹,哭的你挠心挠肺也不歇口。
长辈们就算再欢喜,又哪里有这么多的精力陪她耗?米初妍就更不行了,剖腹的伤口恢复的稍慢,宁呈森根本不让她动。
为此,他不惜又重金请来两个月嫂。
反而是米米,作息规律,饮食规律,总是专注的微微眯眼看世界的样子,笑容浅浅。
观察下来,大人们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同样在他们母亲的肚子里,萌萌的个头,竟然会比米米这个男孩子还要大!
萌萌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吃货,性子也实在顽劣。
估计在里面,就没少欺负米米……
————
身体的原因,米初妍是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月才出院的。
为了不让她与孩子们分开,原本早就可以出院的两个孩子,也都一起陪着他们的妈妈在医院里呆足了一个月。
宁家,米家,天天都往医院跑。
心情好,半点也没觉得累,何况,新请来的两个月嫂着实不错,她们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两个小宝宝,根本不用其他人操太多心。
前半个月,很多人要来看产后的米初妍。
鉴于她需要静修,除来了一些亲近的好友,宁呈森谢绝了一切探客。
以致潘闵宇那些人,不得不在微信上艾特米初妍,求双胞胎美照!
事实上,何止是神外科室的人。
就是整个医院上上下下,都无比好奇,完美如宁教授,他生的孩子,到底有没有更完美!
只是无奈,他们一直都探不到人,也弄不来照片。
因为这样,医院的食堂每天都将宁教授家的双胞胎推上热议话题。
猜五官,猜神韵,猜皮肤,猜手指是否跟宁教授那般无瑕疵到人神共愤……
不仅仅是口头猜猜而已,更多的,甚至都上了赌约。
只是,如果宁教授知道,他老婆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不出月就已成为全院上下赚钱的项目,不知该做何反应!
法安来看米初妍,也一并看了两个孩子。
留下两个红色的绣花小香囊,说是舒染亲手缝制,给孩子们的礼物。
在这之前,米初妍给舒染通过电话,本想说,等自己出院后,就跟宁呈森带着两个孩子去给舒染瞧瞧。
哪知,舒染竟是回绝了。
回绝的理由是……
她的样子,会吓着两个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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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舒染坚决不见面。
倒是宁呈森看的挺开,劝慰妻子说:“不见便不见吧,我们拍多点两个宝宝的照片和小视频给她看也行的。”
米初妍是实在没法了。
妥协之下,她开始抓拍萌萌和米米各种镜头。
有熟睡的,睁眼的,打哈欠的,蹬腿的,浅笑的,咿咿呀呀的……
她用或照片,或小视频的形式发送给法安,拜托法安拿给舒染看惨。
回回,舒染看过之后,都会打电话过来。
短短的通话中,聊的全是孩子的乐事,感觉得出来,舒染很开心。
只是,听她的声音,多少显得些许虚弱。
米初妍担心她的身体,而她却总说,没事儿,大概是药吃的太多了,体虚也是在所难免的。
虽然她的解释很合理,但毕竟是好些日子未见了,米初妍难免惦挂。
她让宁呈森抽空去村庄看看舒染。
宁呈森说好。
他只说好,但他到底什么时候去,她着实不清楚。
因为,他依旧每天都忙,不忙的时候,也多半陪着她和两个孩子。
后来她干脆追问起来,他早两天去看过。
有了孩子以后,当妈的总是不省心,何况还是同时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米初妍开始要给两个宝贝母乳喂养,每天伺候完这个,接着就要伺候另一个,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经验再丰富的月嫂,也是无法相帮的。
再加上,她的身体日渐恢复,那些有心来探望的人,便是想挡也没办法再挡。
就这样,因为忙忙碌碌,她忘了再去追问宁呈森。
————————
两个宝宝满月前两天,米初妍在家人的陪同下,回到了溪口别墅。
彼时,孩子的名讳,也终于确定了下来。
男孩米米,名唤宁慎勋,字善之。
女孩萌萌,名唤宁慎嫣,字倾乐。
名,自然是由伦敦宁家敲定的,谁都不能更改。
字,是取自于舒染。
法安送来的两个小香囊,分别放了两个成色绝美的玉石,属于男孩子那一个,写着善之,属于女孩子那一个,写着倾乐。
善之……以善为之。
舒染半生浮沉,皆为人心险恶贪婪所致,善之,大约也是寄托了她的厚望。
倾乐……倾一世之欢乐。
女孩子,再没什么,会比活的快乐重要。
麦晓晨跟米初妍笑着吐槽:“果然,宁家的孩子是最矜贵的。不过是名讳而已,寻常人家取两个已是多,到了你们宁家,足足三个不嫌少。大名,小名,字都有了,要不再来个号吧……”
米初妍凶麦晓晨,不能乱讲话!
不管宝宝们叫什么名字,那都是凝聚了身边人所有的爱与疼。
不过说实在的,米初妍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舒染竟然会另辟蹊径,给孩子取了字。
当初让她取小名,她是婉拒的。
但是想想也似乎情有可原,舒染满腹诗书,是个出萃拔类的女才子,善之,倾乐,也该是她才能想到的字儿。
————
米初妍身体尚恢复,带着孩子回伦敦,确实是为时尚早的。
宁振邦也不敢有此意。
宁呈森也不会允许。
但是,孩子满月,宁振邦的意思,多少是想操办的,哪怕是在穗城操办,也是行的。
别人家生一个都会办满月宴,何况他们宁家一生生俩。
米初妍对这个没意见,米安博夫妇也没有意见,米家很多亲戚,早就盼着能瞧瞧双胞胎,若是真有满月宴,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
然而,这话题到了宁呈森面前,却是直接被否绝。
因为这个事,父子两个闹的很是不愉快。
米初妍看着,只得偷偷问宁呈森,办个满月宴也是很合理的事,为什么不办?
那会儿,宁呈森只挑了挑眉:“你以为满月宴很轻松?你以为你自己身体很能折腾?”
米初妍争取:“就算办宴席,累的也只能是你们这些筹办的人呐,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呈森这回是连眼皮都不抬了,直接道:“幼稚!”
也是很奇怪,往日里很听她话的男人,就这事,竟然怎么磨都磨不顺。
宁振邦大约是看着,连儿媳妇都没辙了,这才无奈消停下来。
消停归消停,内心里却还是有气的。
回回趁着宁呈森在的时候,要么抱着孙儿,要么抱着孙女,一边儿逗弄一边儿嘀咕:“爷爷的乖孙儿哦,真可怜,你们妈妈拼了老命生下你们,你们爸爸竟然连个满月宴都不给办……老百姓的孩子满月都还能派个红鸡蛋摆上几桌酒席呢……就没见过像我
们家宝贝儿们这样可怜的……”
一次两次,宁呈森充耳不闻。
但是次数多了,他也开始不耐烦……
那天,他叠着双腿在客厅看报纸。
宁振邦抱着萌萌,挑恤道:“小萌萌你看看你爸爸,情愿看报纸也不说了抱抱你逗逗你……这样的爸爸要来还能干什么……连个满月宴都不肯办的爸爸……”
宁呈森大约是忍无可忍了,冷不丁插一句:“你不是说,是他们妈妈拼了老命生下的他们么?”
宁振邦唠叨了这么久,终于得到回应,当下转过头应声:“对啊!所以现在母子三人都平安健康,更应该庆祝不是吗?”
“是该庆祝。”宁呈森点点头:“但不是给孩子办满月宴,而是给孩子他妈办辛苦宴,这是你身为宁家之主理应酬谢你儿媳妇的。”
宁振邦:“……”有你这么宠老婆宠到六亲不商量的么?!——题外话——
其实我对催更太理解,可是不知如何向你们表达,从年初到现在我过的是有多混乱,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吧。你们能容忍我到现在还在追读,我对你们只剩下感激……剩下的章节也不多了,如果追的实在太累,不妨到时堆在一起看,么么扎亲爱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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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染旧疾复发了。
米初妍知道的时候,她已是病入膏肓,已是弥留之际。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宁呈森早就知道舒染的病情!
知道却不告诉她……
米初妍恼怒质问,他反而淡淡:“告诉你又能怎么?况且那时候你快要临产,万一情绪不好……惨”
他没说下去,但她听明白了。
万一她情绪不好,赔的,兴许会是她,或者两个孩子拓。
毕竟,她的身体素质,真的没有好到可以随心所欲的折腾。
米初妍问,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有细说。
但是她似乎能够猜测,从她开始用电话的方式与舒染沟通的时候,怕就是她开始病情复发的时段。
因为,那时候宁呈森再不让她去村庄。
还有,那时候宁呈森经常都在书房里,一忙就是一晚,并且,电话也是特别的多。
如今想来,仿似才豁然明白,为什么舒染怎么都不愿意见两个孩子,为什么宁呈森会说,发照片和视频给舒染看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瞒着她,不让她担心,不让她伤心。
可是,于宁呈森来说,这段日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舒染于他而言,多么重要!
他在舒染病重的时刻,还经历了她的临盆大出血!
在她手术的那几个钟头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米初妍无从知晓,可是她却能够感同身受……
隐瞒也好,坦白也罢,她无意怪他。
只是,当她走进舒染的病房,看着已然依靠呼吸机才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女子枯容,整个心脏,都好像被搅碎了那般。
她哭……哭的鼻涕眼泪糊成一片。
而舒染,却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用她那沙哑的嗓子说:“等葡萄熟了,我给你们酿葡萄酒……”
如今,葡萄早就熟了摘了,她没有喝到她的葡萄酒。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村庄了,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她的身子越发臃肿,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
——
舒染走的时候,很安详。
彼时,已经踏过了新年,距离米初妍诞下两个小宝贝,已经过了两个月之久。
医生宣告死亡的时候,宁呈森犹如一樽再也不会动的石雕那般,站在舒染弥留之际睡过的床前,黑色衬衫黑色西装的他,身材犹显挺拔,却更多了说不出的压抑。
直到护工要搬动舒染的遗体,他才微微动了动。
护工以为他有事要交代,停下了动作,就那样静默了半秒,他便真的上前,双手掀开了白布,凝着那张残缺不全的畸形容颜。
足足十来秒,像是要把那张容颜刻进骨血,最终,才是抬手,抚了抚已然渐渐失了温度的皮肉。
法安没有出现。
他陪着舒染走到了生命的最后,却没能看着她脱离了呼吸机的遗容。
他说,他该回去给家里的葡萄树施肥,等秋天大丰收的时候,才好摘下葡萄给你们酿酒喝。
他说,家里的那块地还有很多大白菜没收,他要回去把白菜收了,免得小染走也不安心。
他说,如果有追悼会,谁也别喊他,他不会去,在他心里,小染没有死。
米初妍在旁边听着,早已是泣不成声。
她当然知道法安跟舒染这两年过的有多平淡幸福,但她无法想象,两个人平淡又幸福的两年,早已渗透到了每一顿的柴米油盐。
舒染走了,法安怎么办……
这个世上,他再无亲人故友。
—————
宁呈森给舒染举办的追悼会,规模竟然出奇的盛大。
或许是他的授意,也或许是他的那群兄弟们意会过来他的心思……
一月十日那天,天空阴沉,雨,将下未下。
全球各地的医学界都有代表参加这场追悼会。
除却医学界的同仁,还有徐暮川影响下过来的商界圈中的各道知名人士,瞿安影响下的法律界全部精英,贺端宸影响下的娱乐圈名腕大军。
人群络绎不绝。
米初妍站在宁呈森身边,随着他一起,无数次鞠躬谢客。
也是那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宁呈森坚持不给孩子办满月宴。因为,那时候他就预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舒染会走。
舒染活着的时候,未曾风光,走的时候,总要体面些才好。
值得推敲的是,这场追悼会,是以宁振邦与宁呈森父子的双重名义举办。
无形中,好像是向世人昭告着,舒染之于宁家,是有名有份的存在。
不知道夏晴心底会不会有介意。
但米初妍觉得,即使夏晴介意,只要是为
了宁呈森,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妥协。
这三个人之间时耗长达三十多载的复杂情感,终于随着舒染的离去,再无纷扰。
汇聚了如此多各行各界的名人,即便是追悼会,对于媒体人而言,也是大有报道的价值。
不出半天,关于宁家的这场仪式,便在全国网站和电视台上播报。
人们围着那些视频和新闻,有的一声叹息,有的吐槽权钱之人的排场。
可是不管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于宁家人而言,于宁呈森而言,毫无影响。
不过是不相不识的陌生网友和观众而已……
真正让人可笑和气愤的是,周鸿生……在监狱自杀身亡了。
据监狱方的说法,周鸿生是因为看到了那场葬礼而开始情绪不定的,隔天早上,就被发现死在了监狱床上。
遗容,亦很是安详。
当贺端宸把这个消息告诉宁呈森的时候,他的手机,被他大力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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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生该死,他早就很该死!
然而,宁呈森愤怒的是,他有什么资格追随舒染而死?!
活着的时候害了舒染一生,现在人不在了,竟也缠到阴间不撒手吗?
他的手机,被他摔的支离破碎。
米初妍看着心疼,却也不得不插话:“如果你让妈妈安安静静的走,没有追悼会,便没有直播,没有直播,周鸿生就不会知道。如果周鸿生不知道,他就不会这样跟着妈妈而去……”
书桌前的男人,倏然僵了身体惨。
他双手捧面,狠狠搓着,无尽的颓然:“我只是想……给我母亲她应有的尊重和尊严……我没想到周鸿生……妍妍,是我错了吗?”
米初妍站在他的身侧,他的头,靠着她的小腹,只听她喃喃:“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
周鸿生固然可恶,可万般可恶,皆因情根深种。
如果没有舒染,凭周鸿生半生的杰出政绩还有他的家世背景,他会在百姓的敬仰拥戴下,功成圆满的退休,然后享受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是因为舒染,他冒着分分秒秒被弹劾下台的危险,疯狂的紧追半辈子不放手。判定无期,他安然从容的上法庭,入监狱,就连宣判的时候,他的家人要求上诉,他都没同意。
就这样一个看起来事事由自己掌控的成功男人,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人生走向从来都没被自己掌控过。
真正掌控他的是舒染……
舒染走了,也就一下子带走了他苟且活下的意义。
如此的情痴情深,若是换成了两情相悦,若是没有了身份的束缚没有了世俗的道德禁锢,这谁说不是一段千古佳话?
所以说,到底谁错了,谁对了,原来她是个凡人,无从判断。
那个夜里,那个书房。
久坐不动的宁呈森倏然抱紧了米初妍的身子,状似无意识的低喃:“你……会离开我吗?”
米初妍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极细,却是无比坚定:“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便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过话落,原本扶在她腰侧的两个大手,便倏然缩紧。
仿似因为她的话,触及到了他哪些不可触碰的雷区。
那个瞬间,他的脸色,灰青的可怖。
“怎……怎么了?”米初妍被他惊了下,却没弄明白,自己到底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
然而,他亦没有回应。
只是起身,揽着她的腰:“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看孩子。”
——————————————
萌萌是个性格很活络的女孩子。
每天神采奕奕的睁着眼睛看大人,滴溜溜的黑瞳,好像会说话的样子,虽然捣蛋了些,总是会把自己身上的小衣服小裤子给蹬的乱七八糟,也总是会动不动嚎两嗓子,惊天动地。
可大约是没有人不喜欢爱笑的女孩子。
即便她再捣蛋,仅仅用那笑容,也能让她父亲疼爱的一塌糊涂。
宁呈森并不像时下的男人那般不爱管孩子的吃喝拉撒,不管他每天如何忙,早出门晚归家,他都忘不了要去婴儿房呆上半个钟,会学着去抱,也会学着给姐弟两个穿衣服,更甚至,学怎么穿小尿裤。
大约是他自小缺乏父母温情的缘故,对待两个孩子,不自觉的,便倾注了他的情感。
有时候米初妍也逗他,你本不是什么感性的男人,为什么每天都好像离不开孩子的样子?
原以为,他会说:“因为这是我的孩子啊。”
可是他却笑了笑,很得意的朝她挑眉:“因为这是你生的孩子啊!”
米初妍设想的,与他亲自说出口的,看着好像是差不多的意思,可是细思之后,才恍然察觉,两句话有着怎样的本质差别。
不是因为他的孩子他才喜欢,而是因为,他的孩子,是她给他生的,所以才那样爱不释手。
以后,若是有谁说宁教授不解风情,不懂浪漫为何物,那她定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这人,早已是将情话炼成精了。
每每看似平常的话语里,却总是让她感动的,恨不能将所有的心肺都掏与他!
他会抱米米,米米闹饿的时候,他也会冲奶粉。
但更多时候,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萌萌身上。
米初妍是搞不明白了,明明从头到尾,口口声声说不要女儿的男人,为何到最后,却反是最宠女儿的那一个?
不过她倒是乐得自在。
他顾着女儿多,她便可以安心去顾儿子。
相比女儿,她更喜欢带安静的米米。
没有任何的重男轻女,而仅仅只是因为,照顾米米,比照顾萌萌,不知要轻松多少倍!即便,两个孩子身边都有
专职的月嫂包揽了许多琐碎之事。
萌萌实在是太闹了,就算她不吃不喝不拉的时候,她也永远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她会哭着要抱,抱起来又会在你身上四处乱踩乱蹬,如果你不让她踩不让她噔,分分钟她能哭的你想拆楼!
米初妍的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个小胖妞的折腾,一个小时带下来,比床上滚了三圈还要累!
宁呈森就不同了,他那样壮实,女儿的重量,于他而言,没有半分压力。
是以,他还每次调侃米初妍,萌萌你就别沾了,省着点力气晚上伺候我还轻松些……
他是属于不害臊的物种!
就算是当着一双儿女的面,夜里那事儿,他也必须要强调。就好像,一天不强调,她便会亏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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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即便是致力于奶爸人生的宁呈森,也有他烦不胜烦的时候。
双胞胎五个来月的时候,米初妍去了外地学习。
那是她有孕以来的第一次外出项目,作为她的丈夫以及导师,宁呈森自然是大方支持妻子的行程。
倏然间断了母乳的双胞胎没法适应母亲不在的日子。
米初妍走不过两天,便双双因为饮食的问题而拉起了肚子,发了高烧,哭叫不停拓。
夏晴着急,要把孩子送去医院。
宁呈森考虑到孩子太小,两个一起送医院,尤其还是米初妍不在的情况下,怕夜里不好照顾惨。
这么一思量,他便请了儿科大夫到家给双胞胎治疗。
给几个月大的孩子喂药,好像特别艰巨。
米米倒还好,药虽苦,却也还能勉强下咽。难搞的是萌萌,估摸是素日里被大人们宠惯了,对于自己不乐意喝的东西,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踢翻到大人身上,黄色的药液溅的人满脸满身。
任凭家佣们还有夏晴怎么哄,她都不收账。
宁呈森挥散家佣,自己抱起宝贝女儿,刚要开口,却不料,小萌萌好像知道爸爸要做什么,小嘴儿直接瘪下来,哭唧唧的样子,乌溜溜的瞳眸,噙满泪花。
还没等宁呈森反应过来怎么哄女儿,嚎啕的哭声便是震响整栋别墅。
没几下,嗓子便嘶哑了起来。
米米乖巧的呆在奶奶怀里,闻着哭声,瞥了瞥,像是无力吐糟的表情,再度闭眼,一副老子要休息,尔等无扰的架势。
然而,小萌萌的性子,哪里是肯善罢甘休的。
像是备足了眼泪,你们逼我喝,我就哭给你们看的意思!
宁振邦这辈子都没有女儿,疼孙女可是疼的紧。
看着小孙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花猫脸,当即心疼道:“要不让儿媳妇回来一趟?两个宝贝喝惯了母乳,这一下子断了,肯定不行的。”
只是,他才不过开口,就被宁呈森一个眼神否决。
夏晴也是埋怨:“你也真是的。妍妍为了两个孩子牺牲多少了?好不容易现在能脱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你就别成天给出些没用的主意了!”
被妻子和儿子同时指责,宁振邦当即默声了。
他怕他再说些什么,就成了阻挡儿媳妇发展的罪人。
可是,一屋子人围着萌萌打转,却无计可施,也终究不是办法。尤其是,她的体温一直高居不下……
抱着滚烫烫的女儿,宁呈森无奈,只得让佣人重新泡了药,费了不少劲,他强迫着给女儿灌进喉。
然而,小萌萌拗的很,灌下去的药,不到半秒,就被她悉数吐了出来。
宁振邦看着,直摇头。
退到了书房给米家打电话,米家夫妇很快就过来了。
本以为,亲自孕育抚养了女儿的米家夫妇对于小孩子总该比他们宁家几口子要有经验,哪知道,米家夫妇也是哄不好小萌萌。
震耳欲聋的哭声,从黄昏持续到天黑。
宁呈森妥协的放下女儿,重新给儿科大夫打电话,问他还有没有不喝药的方法。
儿科大夫说,不喝药那就只能挂点滴。
这么小的孩子,如果要挂点滴,自然要从头上找血管往里扎。
四个长辈听着就心疼,个个护着,不许挂点滴。
宁呈森何尝不心疼,急的团团转,差点就要打电话给远在外地的妻子时,纪唯宁带着徐莫黎过来了。
他仿佛是看到救星,连忙把纪唯宁喊进婴儿室。
徐莫黎尚小的时候,一直是纪唯宁衣不解带的照顾,对于孩子,她应该有些自己的方式。
然而,纪唯宁却是双手一摊,笑道:“说实话,要讲经验,你们家的月嫂什么经验没有?小萌萌是万里挑一的难搞,我估摸着,除了我家小莫黎,谁也搞不定。”
急中生乱的几个长辈一听,马上恍悟,声声附和:“对对对,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呢!寻日里就属小莫黎跟小萌萌玩的最好,兴许小孩子有他们的共同语言,那不妨就让小莫黎试试?”
宁呈森的脸很黑。
他当然知道徐莫黎跟他家宝贝儿玩的好。天天儿的有事没事往他家跑,围着宝贝儿一口一句小老婆的喊,还动不动就用那双小手去摸宝贝儿娇嫩嫩的小脸蛋儿!偏偏宝贝儿还一副沉浸其中,笑脸呵呵的样子……
若不是看在他年小无知又是好兄弟之子的份上,他早就给他设门禁了好么?!
众人都在看他,想听他的意思。
尤其是四个长辈,殷殷切切的目光都快要把他盯出了无数个洞。
事关女儿的身体,宁呈森自然不可能糊涂。
将泡好的药水递给始终沉默不作声的小屁孩,压声道:“你去试试。”
小莫黎回了个特别淡定的
眼神,几乎没把宁大教授闷的吐血!
纪唯宁配合着儿子,将小萌萌抱到怀里。
宁呈森盯着那道小小的,却又无比挺直的背影渐渐靠近他家女儿,稚嫩的孩童声开口就道:“萌宝儿,吃药药身体才能长棒棒哦,乖乖张嘴嘴……”
满屋子的人看着小莫黎。
原以为他会说很多好听的话来哄萌萌,哪料,他在那句话之后,竟然直接喝光小杯的药水,然后——
然后他倾身,将口中的药水,渡到小萌萌早已张开的小嘴!
宁呈森:“……”卧槽!卧槽槽!宁慎嫣,你的节操呢?!
纪唯宁:“……”哇靠!我的儿!就这么轻松的把人家小姑娘的初吻要走了?简直太有前途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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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天的时间里,高烧低烧反反复复,拉稀不分白天夜里。
为了照顾好两个孩子,好几个家佣轮流通宵熬夜,疲惫不堪。
夏晴和宁振邦则是整个白天不出门,一人抱一个,从早哄到晚。所幸是米家住的近,孩子的外公外婆天天过来,几乎是黄昏到晚上睡觉之前的时间,都是外公外婆细心照看。
偶尔纪唯宁也会过来。
但一日三次,雷打不动要出现在宁家的,必然是徐莫黎拓。
有时候他是跟着自己奶奶过来,有时候他自己抄着牛仔裤袋闷头出现。
家佣每每看见徐莫黎,忍不住打趣:“莫黎少爷,你天天过来找小老婆,未来岳父会不会很生气?惨”
小莫黎当时很无奈,双手一摊:“我来找萌宝儿是有正事的。”
他就知道,岳父这个小气包,每次他过来就对他横眉竖脸,这下好了,连家里的佣人都要在背地里笑话了!
徐莫黎当然是有正事。
他的正事就是负责喂萌宝儿喝药。即使他的方式令旁边大人啼笑皆非,可奈何,除了徐莫黎,没人能搞得定宁慎嫣这个调皮蛋!
于是,一次两次后,大人们也都服气了,妥协了。
宁呈森自然是很气愤的。
那天,他板脸告诉徐莫黎:“嘴对嘴会互相传染病菌,很不卫生!”
徐莫黎小脸清冷,正色道:“岳父放心,我身体棒棒哒,没有病菌可传染给萌宝儿。”
“那她传染给你呢?”
“那也无所谓啊,我是男生,好的快。”
宁呈森似是要跟这个冥顽不灵的坏小孩杠上了,继续谆谆教诲:“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
“为什么要授受不亲?难道你和干妈不亲嘴嘴吗?反正我爹地和妈咪就经常亲嘴嘴,爹地说,不亲嘴嘴不抱睡睡是不会生小baby的。”
宁呈森:“……”堂堂大教授仿似是受到一万点伤害!
所以这小混球的意思是,跟他的宝贝玩亲亲,是奔着生小baby的心态?!!
杀千刀的徐暮川!
教育出来的小混球可真有出息!
他反身去看纪唯宁,原以为身为母亲的她至少该站出来批评孩子的错误思想,哪知道,她竟然就坐在沙发上,径自抱着萌萌逗弄着,对她儿子的口中狂言,仿若未闻!
徐家这两口子可真是行呢!怪不得徐莫黎小小年纪,主意一大把,原来罪魁祸首可是背后这对助纣为虐的父母!
————
双胞胎生病的这几天,宁家可谓是鸡飞狗跳。
前后一周的时间,才渐渐有所恢复。
只是,小宝宝不禁折腾,这么几天下来,生生瘦了一圈,面色也不是太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米初妍这次去调研疫情的地方,是在西北的偏远郊区。那里通讯不便,否则,以她的性子,怎能忍得住这么多天不跟孩子视频。
如果她跟孩子视频后发现孩子的不妥,搞不好马上就飞回来,那势必是要影响她工作的。
那天周末,宁呈森接过照看萌萌的任务。
经过夏晴的精心调理,萌萌和米米的小脸蛋又重现了白皙红润。
米米是个省事的乖宝宝,家佣都喜欢带。
这会儿,小伙子被家佣带出去逛了,宁振邦也终于松懈下来,去找米安博下棋。
屋子里除了在厨房忙碌的两个阿姨,便就剩夏晴,以及他们父女。
米初妍的视频,就是在那时候发过来的。
小半个月不见小妻子,宁教授乍见闪着小妻子头像的界面,心里竟不觉生出几分激动。
怀里正好抱着萌萌,他一边接视频,一边打算让小妻子好好看看他们的宝贝女儿。
可是,画面一接通,捣蛋的萌萌就‘啪嗒’一声,将他的手机拍倒在沙发上。
宁呈森瞥了眼宝贝女儿,原本想训话,可是她嘿嘿一笑,牙床里刚刚冒出两颗白白的小牙齿,那般狡黠无辜的样子,像极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妻子。
不过瞬间,他便融化了整颗心。
只能无奈又认命的去捡回自己的手机。
所幸,视频界面犹在……
隐约看见那端的小妻子又黑又瘦,他定了定眸,刚想再看几眼辨认清楚,结果,怀里的小捣蛋又是一脚,踢飞了手机。
这回,手机是给踢到了沙发的角落,即便宁呈森手再长,也无法触碰。
心里着急想看小妻子,这会儿,宁呈森发恼的瞪了眼女儿。
可是瞪归瞪,到底还是没舍得说她半句。
耐着性子第二次捡回手机……
这回,还未待他开口跟小妻子说话,小捣蛋已然发现了妈妈的影像。
那个激动和兴奋的模样,丝毫不亚于她爸爸!
咿咿呀呀,胖胖的小身躯整个朝着手机扑过去,恨不能整张脸贴到屏幕上去。
宁呈森只听得到小妻子在视频那端,用她那清脆又不失柔软的嗓音在喊萌萌,也喊他,大概是有很多话想问,但因为萌萌毫无人性的霸屏,什么也问不下去!
说心底话,宁呈森确实很疼两个孩子,并且,尤其疼萌萌这个小女娃,疼到所有事情都可以无原则让步的程度。
但是,所谓的让步,并不代表在小妻子身上也适用!
他有多么的思妻心切,这个屋子的所有人都不会懂!!!
好几次使劲,怎么拉都拉不开捧着手机流口水的小霸王,宁呈森忍无可忍的扯了嗓子:“妈——赶紧把宁慎嫣给我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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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懵了……
怔怔的看着儿子。
舒染走后,他好像是把所有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的情感和回忆,都随着舒染的离去而冻结了那般。
那几天,除了他的妻子,他跟谁都不说话,他对谁都是一副沉沉的面色。
其实,与宁振邦的名义为舒染办那场追悼会,若说她没有丝毫介意是不可能的惨。
但那点点的介意,也仅仅是出于同为女人的立场。
她很清楚的知道,除了女人,她还是一个母亲,她更知道,如果不是舒染的成全,她不可能收获如今的幸福拓。
所以,她对舒染,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或者说,给舒染办追悼会,也是唯一能让宁振邦心安的告慰。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会逾越的去干涉和插手,但她却是明白,她该如何做,才不至于让儿子和丈夫反感。
舒染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这十来年她在宁家,可是切身体会。
也是因为如此,她理解他的心情。
舒染的葬礼上,黑色正装的他站在最首位。
那时候儿媳妇恢复期,他收敛所有的沉郁不让儿媳妇察觉,可他却忘了,他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她对他的关注,胜过这世间的一切人事。
墓地前,他朝着舒染的遗像深深鞠躬的时候,无人可视的角度,一滴眼泪,悄然而落。
砸在他的黑色皮鞋上,又清又亮,不多时,便被山风吹散。
她看着,不知有多心疼,却没办法上前,对他说任何的安慰。
舒染走了,他不是不疼,而是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或许是怕他的妻子担忧,也或许是,不想扰了家中老少尚且沉浸在新生命降临的氛围中。
有生之年,她都不敢也不曾奢望,有那么一天,她的儿子会喊她妈妈……
那个瞬间的震惊,狂喜,激动,兴奋,不可置信!所有复杂的情绪融成一团喷涌而出的气体,酸涩蔓延整个胸口,逼红了她的眼眶。
如果这是个无人的角落,她觉得,她会忍不住放声哭泣。
活至中年,她终于感受到,原来人世间有那么一种喜悦,是当真无法用语言和笑容来表达的。
———
比之夏晴,沙发上的男人倒是从容。
或许是因为他一心扑在如何跟女儿抢手机的事上,也或许是因为,他对夏晴,早已经从心底的接纳。
喊出妈妈,不过是需要一个最合适的契机而已。
不赶巧的是,尚未等夏晴收回泛滥的情绪,宁振邦竟然从米家归来。
脚步才踏进屋的时候,瞧见夏晴匆匆的掩面擦拭,手忙脚乱,两眼通红的样子,即便是宁振邦与她相识相处几十载,也从未见过她的此番失态与狼狈。
夏晴是个很精致亦很干练的女子,从年轻到如今,一直都是。
她甚少流泪,也甚少因为看不透事情而伤感。
记忆中她最狼狈的那次,已是三十多年前,生下小森才出月,便被老爷子派去的人强行夺走了小森。
直觉让宁振邦厉色扫向此刻正在沙发上跟宝贝孙女儿扭做一团的儿子,吼道:“是不是你欺负你妈妈?!”
宁振邦的声音不小,可沙发上的男人却好像是丝毫没听到。
这让宁振邦觉得,大家长的威风尽失!
二话不说走向沙发,宁振邦双手抱走一直骑在儿子身上不撒手的孙女儿,怒瞪宁呈森:“问你话呢!是不是跟你妈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宁振邦脾气急,夏晴想开口阻止都阻止不及。
她紧张的看向儿子……
儿子向来跟他父亲不对盘,搞不好,又会是一场闹战。
这节骨眼上,儿媳妇这个万能调和胶还不在,若是闹起来,又是负气好几天。
老的负气不要紧,反正她也都习惯了!
但儿子才刚刚松口喊自己,若是因为老头子给搅僵了,她可是一千万个不答应的!
夏晴三步并作两的上前,刚走近宁振邦身边接过他怀里一直往外蹬的小孙女,才扯上他的衣摆想让他消停的时候,沙发上始终不作声的儿子却是倏然站起来!
他的左手捏着手机,屏幕发黑,手指关节紧攥的力度,怕是要拿那手机砸人的意思。
夏晴看的心慌,尤其是他那黑沉沉的面色,就连软萌萌的小孙女腆着笑脸趴过去他都不想理了,直接越过他们,噔噔噔的大步上楼!
“给我回来!你个混……”
宁振邦又是低喝,却被夏晴扯了回来:“你别动不动就起火!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嚷嚷!你知道刚刚他在跟谁视频吗?被你一搅和,原本的视频彻底中断了!”
“跟谁?一个大男人视什么频!”
“儿媳妇。”
“什…
…什么?咱儿媳妇吗?”宁振邦原地打转,心急火燎的样子,不停嘟囔:“这下坏了坏了……儿媳妇大半个月才跟他联系这一回,听说她那边条件特别不好,通讯特别不好,疫情还特别猖獗,你说万一要是有急事要事要求援助的话,如果小森重新发视频过去,儿媳妇接不到,小森会不会把我流放回伦敦去……”
夏晴丢了个白眼,这老头,简直越活越失智商了!
有急事要事还能悠哉悠哉的发视频?
还有,他以为小森是十岁小孩?动不动就轰人赶人?
瞧这乐不思蜀的样子,还想赖在穗城不回去了?
再说了,伦敦什么时候就成了流放地了?
若是被老太太听见,得不得斥骂一声,宁振邦你这个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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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是在又一个半月后回来的。
前前后后,她离开了整月。
这整月里,经历了小病痛的双胞胎长的越发壮实了。粉嘟嘟的小脸,一俊一俏,又滑又嫩,让人抱着就不愿意撒手,看着,就想亲一口!
然而,比起双胞胎,他们的妈咪却活脱脱像是刚从非洲难民地跑出来的小难民,又黑又瘦,白牙森森!
蠢萌的萌萌看到伸手过来的妈咪,吓的屁滚尿流,婴儿房里满地爬,哭的肝肠寸断似是怕极了这个小妖婆要来吃她惨。
萌萌的避之不及,让米米独占了妈咪的怀抱!向来安静惯了被忽视惯了的孩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傲娇又鄙夷的眼神瞥着萌萌,仿佛在说:“小蠢蛋!”
米初妍黑到什么程度?比她家老公的肤色还要深多两个色调!瘦到什么程度?她家老公夜里一摸,胸都缩了个CUP拓!
宁教授又急又气又心疼,当即命令,往后但凡项目组的外出安排,都再不许她参与!
小妻子哀哀戚戚,昏暗的床头灯光下,那双漆黑漆黑的眸子,犹显晶亮与狡黠。
为了自由,小身板卯足了劲,一个翻身,呈骑姿跨坐于男性刚阳的身躯!
一个小时后……
女人娇滴滴的喘:“老公……可否收回成命……”
“调研可以,但是不能走出穗城。”
半个小时后……
女人软趴趴的伏在他的胸口,舔舐:“穗城太小了,我不满意。”
“……嗯,那就……不能出省。”反正大西北是想都别再想了!宁教授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如是想!
又半个小时后……
长发汗湿,呼吸间尽是腥甜,话音里是虚脱的娇嗔:“听说……下个月项目组要驻H省衡山乡……我想去。”
“……好。”
终于‘功成身退’的女人,直接倒床瞌睡。
闭眼的同时,还不忘得意的嘀咕:“唔……宁呈森你个没原则的肉食动物……”
酣睡的小女人以为,今夜会是到此歇战,全无防备的入眠。
哪知,后半夜。
冲撞的力度将她深埋在大床中的身体抛的起起伏伏,似是骨头都要开始错位那般的混乱,她以为是在做梦,梦境旖旎,甜蜜羞涩……
然而,这场梦太久太真实了,等她迷迷瞪瞪的睁开重重的眼皮之时,床头的灯光,竟然还在!
那个瞬间,又是一个猛力的冲撞,仿若身体被劈开!
小女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妥,挣扎着起身,低首间,入目的便是一片肉色……
沉醉的男人捕捉到她的错愕,短促又低沉的笑了声,湿哑的嗓音极具魅惑的诱哄:“乖乖的宝贝儿,今晚让我满意了,下个月带你去瑞士参加国际医药交流会议。”
米初妍觉得,她真的是脑子秀逗了!
因为瑞士医药交流会议,她几乎奉献了自己的三条小命!
并且,当她登上飞往瑞士的航班之时,却发现,瑞士之行,时间上分明就是跟H省的驻地调研完全重叠。
也就是说,到头来,她反被他算计了!——题外话——
明天奉上大结局!今天算是大结局前的吃肉福利咯(*^__^*)1100字,知道有些宝宝会说少,但这是上班狗十点归家后码出来的更,阅读愉快么么扎!
瑞士之行,很累,却很是充实。
有宁呈森的陪伴与带领,自然是收获颇丰的,但也正是因为身边有这条大灰狼的潜伏,以致她多少个夜晚,几乎濒临于过劳死的状态!
在外的日子,尤其想萌萌和米米。
所幸的是,每天都能视频,每天家里都会发些小孩子的视频到她手机上来。
不是通讯困难的山区,总算不会无处寄托她的思念……
有时候米初妍会特别伤感,觉得自己太自私,为了学有所成,竟如此狠心的把那样年幼的两个孩子一次又一次的丢在家里。
每当情绪上来的时候,宁呈森要么弹她额头,要么掐她嫩肉,一副严师的姿态:“他们都小,有奶便是娘,对父母的概念还很是模糊!趁着这几年,你尽情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话完许久,冷不丁又一句:“朝三暮四,还想不想继承宁家的药研室了?还想不想当宁家的第一夫人了?”
卧槽!宁家而已,还第一夫人……
米初妍默默的吐槽,却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好想成为可以傲视宁家群雄的第一夫人啊!
特么的,她真的好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好好的为她两个无私又伟大的婆婆争口恶气!
宁家族人前,不管是舒染,还是夏晴,多少是被家族轻视惯了的。
若不是四房还有宁呈森和宁婕这两座殊荣无数的大山撑着,大约早就被家族排挤了。
然而,不管是宁呈森或是宁婕,他们都代替不了宁家的儿媳。
儿媳是要成为日后的当家主母,主母除却没有供人指责的污点,还必须有才学荣耀!
老太太是极为称职的主母。
老太太之后,宁家及其外界所有的精锐目光,都将集中在她一个人的头上!
米初妍的情绪,有好长一段时间,就在这样力争上游以及思念孩子的无限循环中纠结着……
——
瑞士之行后,两口子又打道回了伦敦。
因为米初妍说,她约了宁婕有事要谈。
飞机上,宁呈森支着额头问身边的女人:“到底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绕伦敦一趟?”害他昨夜在酒店,足足花了两小时打电话到国内向学生们交代工作。
米初妍在随身携带的资料里勾勾画画,对宁呈森追问,抬了抬头,微微眯眸,眸子里全是晶光:“你真的想知道?”
他皱眉:“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也没什么。”米初妍手一摊:“最近我跟着宁婕在研究,******是否会有特效解药的存在。如果成功的话,这世上不知能解多少男女混乱之事,或者……身体之痛。”
“这是她提起的?”
“不,是我。”米初妍调皮的眨了眨眼,眸底一片澄澈:“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我自己亲身亲历过,并且,在往后的好几年时间里,我都在用药物调理自己的身体,算得上是我亲身体验的临床反应了,研究起来方向感最强!也许他日,我会因此而收获名利,在药学圈里展露头角!”
宁呈森:“……”
久久的沉默后,他问:“你是对当年的事阴影太重?还是单纯是想通过亲身经历做研究?”
“啧啧啧……”米初妍咂了几声,戏谑的捏了捏身边男人刚毅的下颌,嗤嗤笑道:“宁教授,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我是真的单纯想做研究,而且你别太小瞧我哦,我可是蓄势待发的状态,如果你再不抓把紧将你实验室里的药物研发上市,宁太太分分钟要赶超你的!”
言语中察觉到她的轻松和毫无芥蒂,宁呈森刚刚提起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他抬手,大掌揉了揉她的发旋,顺势往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半个身躯搂到自己胸前,唇,轻轻碰触她的黑发,无声勾唇:“期待赶超。”
——
米初妍越来越忙。
就算是回到穗城,她与孩子也从未整日相处。
所幸的是,他们在溪口别墅。
除却家里越请越多的家佣,还有孩子们的奶奶,孩子们的外婆,还有热心的徐夫人,总之,她从来都不用担心,她的两个小宝贝会受了冷落。
甚至米初妍很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起,每当萌萌和米米被大人们带出去遛弯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群面孔很熟的爷爷奶奶们围着抢着要抱要闹。
以致夜里睡觉的时候,她问宁呈森:“为什么整个别墅区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好像跟咱两宝贝很熟?”
那时候宁呈森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已经给你找了不下五对亲家了吗?”
“啊?”米初妍惊得几乎掉下巴,懵逼道:“怎么说?”
“宁慎嫣那个小调皮,看见别人家小男孩稍微长顺眼些的就流口水要亲亲,亲了以后就被人家赖上了!”
“哈哈……”米初妍忍不住大笑,笑过之后,苦恼的揉额:“这孩子到底是随了谁?小莫黎怎么也不管管这小媳妇儿,由得她在外头浪?”
“徐家那小子上幼儿园去了!”宁呈森脱口的一句,说完,脸顿时黑了:“关徐莫黎什么事?该管的是你这当妈妈的。”
“况且,你这宝贝女儿活脱脱随了你的性子你不知道?”
米初妍怒:“怎么能是随了我?我这么清纯可爱软萌无暇的……”
宁呈森白眼,戳穿道:“孩子外婆说的,你打小学起就跟男孩子打成一片,长大了还主动追求男生……”
米初妍刚要反驳,被宁呈森刮了眼:“你敢说你没追过廖宗?追就追吧,还没眼力见,任谁都出手!”
好嘛!这账怎么就算到她头上来了?
郁闷的米初妍赶紧转移话题:“那咱儿子呢?他们抱宁慎嫣也就罢了,为什么我儿子也抢着抱?”
提及此,宁呈森郁气更深的说:“你儿子可精了。放话说,要想娶他姐姐做儿媳妇,必须讨好了他才能讨好他们整个宁家,然后,他借用了宁慎嫣亲弟这个身份,赢得了无数变形金刚,玩具汽车,糖果饼干……”
“能耐啊这宁慎勋,平时看着不声不吭的,原来一肚子坏水!这不是招摇撞骗嘛!不行,我得教训教训他们去!”
——
儿童房。
萌萌和米米并排站立,四只胖嘟嘟的小手摊出来,掌心朝上。
啪啪啪……
接连好几下,米初妍打的自己掌心都发疼,两个小顽皮竟然声都不吭,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米初妍气怒的叉腰:“变形金刚呢?”
“给周逸林了。”
“模型汽车呢?”
“在刘华恺家里。”
“糖果饼干呢?”
面对妈咪凶饿如母老虎般的发问,米米不动声色的瞅了眼姐姐,继而嘀咕:“我吃了。”
“不是米米吃的……”萌萌突然插话:“妈咪,米米从来不爱吃甜的东西,那些糖果和饼干都是我吃的……”
米米无语的睨了眼姐姐,细声嘟囔:“真是小笨蛋……我给你背黑锅都不要……”
哪料,萌萌眼一瞪:“小女子做事小女子当,我是姐姐,才不要你背锅!”
米初妍气的吐血,啪的一下,又是一掌劈开窃窃私语的姐弟俩,唬脸:“招摇撞骗不止,还学会与人分赃?宁慎嫣宁慎勋,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给我禁足一周,这一周哪儿也别想去!”
“可是……”
“可是什么?”米初妍凶狠的瞪了萌萌一眼。
软萌萌嘴一撇:“可是我都已经跟周逸林约好了,明天去他家玩儿,妈咪你是想让我言而无信么?这样我会没朋友的!”
小女娃无比认真的强调:“而且,周逸林还是我的第六个男朋友哦!”
米初妍:“……”
她回过头去看宁呈森,想知道为什么自家两个乖宝宝变成了如今这模样,谁料,那货竟然只是倚在门框,朝她双手一摊:“其实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让徐家那小子得了便宜。”
米初妍:“……”敢情他放任不管还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可不可怕?!就不怕宁慎嫣以后成了女流氓吗?!
瞧着鬼灵精怪的女儿,米初妍有种训斥无力的感觉。
扭头,再转向儿子,又是啪一声:“谁让你到处骗玩具的?家里没你玩没你用的?”
宁慎勋无语摊手:“家里的玩具都弱智爆了好么?不是遥控汽车就是芭比娃娃,要么就是愚蠢至极的搭积木桥!我才不要玩……”
“所以你去骗?”
宁慎勋很是委屈的皱眉,抱上米初妍的大腿,嗓音童稚:“妈咪我没有骗……我只是拿他们的玩具过过手瘾,然后我又把那些玩具分享给其他小朋友们玩,难道我跟小朋友分享也不对吗?姐姐好想好想吃糖,因为牙齿都快给小虫虫吃掉了,奶奶不让她吃,我心疼姐姐嘛,就跟那些爷爷奶奶要了糖糖,然后我把糖糖给了姐姐,但是姐姐没有多吃的哦,一天就吃一颗!”
一个鬼灵精怪,一个撒娇卖萌还把她怼的无言以对!
米初妍当下都不知该说什么,两双期期艾艾的眼睛,把她看的整颗心都酥化了。为了不失母亲的威严,她强作黑脸,命令道:“房间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命令下完,米初妍转身就离开了儿童房。生怕慢一秒,就失了原则的原谅了这两个小魔孩!
宁呈森在房门外多留了会儿。
然后他听到萌萌跟米米说:“妈咪发脾气那我们就不这样玩了吧……回头我跟莫黎哥哥要糖吃就是了。”
米米开口:“那样爸爸会发脾气的。”
“笨蛋米米!”萌萌学着米初妍叉腰的样子,分析道:“妈咪发脾气可比爸爸发脾气恐怖多了好么?”
“为什么?”
“因为妈咪发脾气爸爸会心情不好,爸爸心情不好奶奶也跟着心情不好,奶奶心情不好就不想跟伦敦的爷爷视频了,如果不视频爷爷会特别特别生气,然后还会影响太奶奶的休养!”
米米无语。
好吧,谁让伦敦那么多事缠着爷爷无暇分身呢!
如果半年前爷爷不是又回了伦敦,那他们姐弟俩要什么没有?爷爷最疼他们两姐弟了,什么都给买,而且爷爷还不怕爸爸,妈咪也特别孝顺爷爷!
可是爷爷总是走半年留半年!
唉……爷爷不在的孩子像根草……
彼时,双胞胎已将两岁。
——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
恰逢圣诞,宁家四口回了伦敦,随之而来的,还有宁呈森教授及其夫人席卷全球的风靡!
此趟归家,一来是跟家人团聚。
二来,也是宁呈森的新药发表,即日起,正式在KB投产上市!
新型溶栓的成功研发,代表着心脑血管领域突破性的进展,得到了国际医学圈的高度赞许!
与此同时……
米初妍一系列关于药物催情以及多巴胺抑制剂的论文也在全球医学杂志上发表,并被许多医药集团的研究机构所引用。
霎时间,米初妍这个名字,被国际医学圈所熟识。
圈子里有些与宁呈森交好的,参加过当年婚礼盛宴的,知道米初妍便是伦敦华裔宁家的太太。
但也有许多与宁呈森不曾打过交道的,便好奇起来米初妍这个名字背后的主人真容。
然而,米初妍太低调,宁家亦有意低调,终究是未曾掀起任何波澜。
——
十二月底,国际医学杰出成就奖的颁奖典礼上,无数的外媒追问:“宁教授,当您站在这个领奖台上,请问,您最开心的是什么?”
这好像是个有技巧的问题。
如果说,最开心的,莫过于得到这个奖,那未免显得太肤浅。
可如果说的太平淡,太无所谓,自然是有虚伪之嫌。
许多人都在期待他的回答,也有许多屈居于他之下的才学者等着他的糗态。
然而,他却晃了晃手中的奖杯,垂眸一眼,继而勾唇淡笑:“最开心的,莫过于,看着我的太太与我一起成长!”
“请问,您的太太是哪位?她在现场吗?可不可以请她一起上台?”外媒再次追问。
这时候,宁呈森已是笑的亦发从容:“当然。”
那之后,他朝着台下的某个角落望了一眼,人群好像顷刻察觉,通通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颁奖台上的光影亦随着人群移动,最后,打在人堆里,那个看起来娇娇小小却是眼眸奇亮的东方女子身上。
女子一袭雪白的绸缎拽地礼服,略施粉黛的容颜,在一众西方面孔中,自有独属于东方女孩的含蓄脱俗,娇媚柔美。
光影与黑影的交叠中,那抹白,那抹眼底深处晶亮莹透的光芒,便成了最中心的焦点。
只听她轻柔甜软的嗓音,用无比流利的英文应付外媒说:“大家好,我是米初妍,也是宁呈森的太太。”
大约是人们对于米初妍这个名字,早已好奇太久,从而记忆太深。
以致,她的话刚脱口,便是无数疑问确认的声音,问她是不是全球医学杂志上的那个米初妍?
她说:“是的,我是!”
那声音,那神态,是那样的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宁呈森没有上前。
他就那样站在颁奖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无数的人头围着他的妻子。
今天的舞台,属于他,亦是属于她。
如果说,这辈子遇到心中的女孩,他做过最不后悔的事,那恐怕就是,一直放手让她成长,放手让她追求自己的事业与成就!
事业上的成就与自我认可的满足,是他穷尽一生的宠爱,都无法代替的。
爱一个人,方式千千万万。
但他只希望,他能一直给他的女孩勇气与底气!
无论是在孩子面前,家人面前,朋友面前,无数陌生人面前,还是事业面前……
这一辈子,他与她,共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