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炀无助地坐在九星圈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很惶恐,是从有过的惶恐。哪怕是面临让他巫老头儿抽打和煮熬,面临死亡的深渊和台阶,都没这么惶恐过。
他很无助,忽然留恋起巫老头儿和哈巴虎来。
“要是死老头子此刻见我这样胆小,一定会嘲笑我的吧,或许还为了让我长记性,黄荆棍儿又要上身了……还是哈巴虎好,哈巴虎,你在哪里……”
他不知道这是过于安静带给他神魂的压力。
他听不到声音,找不到舒缓心绪的法门儿,更别提有人给他鼓劲儿,提供救赎来舒缓他的情绪。然而,他那简单的思维里却做了一个最为正确的选择——睡觉。
他强迫自己不停地抱怨巫老头儿,躺在九星圈内闭着眼睛与哈巴虎絮叨,啥也不想地睡着了。
等武炀醒来的时候,那只朱雀又在九星圈外趴着,紧盯着武炀这只猎物。
睡了一觉的武炀,心情,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他想到刚才不小心与朱雀对轰一拳所带给他的伤害,心里依旧很恐惧。
他躺在祭台上凝目观察起朱雀来,想寻找出朱雀身上的弱点,却发现朱雀身上的羽毛似乎耀出金属般的红红光亮。“傀儡”一词忽然在他脑海里闪现。
巫老头儿曾经给他讲述过傀儡的神奇,也曾大骂一些人族败类把人活活地炼制成傀儡,但是,从没见过傀儡的武炀只当着传奇故事听了,根本法放在心上。
“难道这几个塑像就是傀儡?”武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下更加赫然。能将五大神兽炼制成傀儡,可以想象这天荒殿的主人是多么的厉害。
忽然,他又对“五灵兽形拳”的传承更加期待起来。
在他想来,能让五大神兽来给自己传授神拳,那是多么的荣幸。他感觉这比巫老头儿只知道抽打他,熬煮他有趣多了。
哪怕被神兽傀儡打得遍体鳞伤,也好过巫老头儿那残酷的抽打熬煮。何况这神兽似乎只能施展跟他相仿佛的修为。
他看了一眼已经一点也不疼,但却成了暗红色的右臂,暗自决定,一旦手臂伤好,只跟朱雀以剑相战,决不能再用拳头与之相抗。
“他娘的,太恐怖了!”武炀嘀咕了一句,开始修炼玄武战技,提升自己的寒水力量来增加对抗朱雀神兽傀儡的砝码。
随着修炼的深入,武炀感觉浑身开始发冷,立时瞅了瞅自己的右臂,发现右臂结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血痂。
他左手食指按了按右臂各处,觉得没什么异样,便如是摘取菜叶一般,撕下一块块血痂,露出完好如初,晶莹如玉的手臂,连一点儿疤痕也没留下。
武炀不可置信地将右手臂送到眼前,仔细打量着啧啧称奇:“这是什么原因?是九星之光的神奇还是小爷修炼玄武战技带来的?或是说小爷肉体本身的恢复力就是有这么强大!”
他对着九星圈外的朱雀亮了亮拳头,嘚瑟道:“你看,小爷有完好如初,你给小爷等着,小爷发誓,一定斩下你的狗……啊不,是你的鸟头!”
他把狠话放出去了,却没找到杀死朱雀的办法。
他冥思苦想,忽然忆起与玄龟大战的过程,发现只要自己出了这个九星圈,神兽傀儡就会主动进攻。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防守中击杀这几个傀儡。
他沉吟片刻,心下一定,便“嘎嘎嘎”大笑道:“嗯,就这么办!”
越来越冷的武炀双手握剑,慢慢走到距离朱雀五尺远的九星圈边沿,先是故意仰首望天,利用眼睛余光探查朱雀的动静。
朱雀或许是受什么限制,或是就是用金属炼制的死物,即便有朱雀灵魂住在其间,智力似乎也不那么高。它见武炀没有踏出九星圈,便很人性化地露出极其不屑的眼神,高傲地睨了武炀一眼,似乎在挑衅武炀是胆小鬼,不敢出来与之对战。
武炀见朱雀没甚防备,蜻蜓掠影身法倏然施展,无影九剑之起手式“无影无踪”闪电而出,刹那间便跃到朱雀背上,一剑劈向朱雀的鸟头。
“噗!”朱雀背上忽然冒出腾腾烈火,瞬间构成螺旋状将武炀死死圈住。俄而腾身而起,绕着祭台滑翔起来。
武炀见斩不了朱雀的鸟头,便收回将长剑往祭台中央一抛,哈哈大笑着按既定策略,在朱雀背上修炼起玄武战技来。
他想得很简单。
既然玄武战技修炼的是寒水之力,朱雀是火焰之力,那么在朱雀背上修炼玄武战技不但不冷,还能消耗朱雀体内的火能量,这似乎就是拖死朱雀的最好办法。
想法往往是最美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
朱雀能让他在背上修炼玄武战技吗?显然不可能。
这不,朱雀只围绕擂台飞了一圈,便发现了武炀的企图。“唳”的一声怒啸,双翅一震荡,便将武炀震上天空,俄而在空中一翻转,硕大的翅膀一拍武炀身躯,武炀便像螺坨一般,“呼呼呼”地旋转着栽下天空。
“啊呀!”武炀惨呼一声,便头下脚上往祭台上砸落。
“轰!”
一声巨响,武炀硬生生地横着身躯砸在祭台上。这还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头颅撇开了与祭台亲密接触,不然,真真成了“理想很丰满,后果很严重”的悲惨结局。
“唳!”
朱雀似乎被武炀站了它的身躯而发怒,又发出一声怒啸直扑武炀。
“娘诶,这么凶!”武炀见朱雀闪电扑来,大叫一声,口喷鲜血,顾不得检视自己的伤势,忍着剧痛急速朝九星圈翻滚而去。
果然,只差一尺便抓住武炀身躯的朱雀利爪,在武炀滚过九星光点后忽然爆闪中急速收回。
“咦!这九星光点似乎越来越懂得配合……呕!”进入九星圈里的武炀见到星光爆闪,忍禁不住大声咋呼着呕吐了一口鲜血。
“该死的,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武炀忍着浑身筋骨与肠肝肚肺搅在一起的剧烈疼痛,怒骂一声便盘膝坐下,调养疗伤起来。
这一刻,他心中一点也不平静,可以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升起了浓浓心悸。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杀死朱雀,获的朱雀的传承。
若强行与之对拼杀,结果只会是一个——他真的会被朱雀吞噬,变成粪便排泄出来成肥料,或许是将他血肉炼化成灰飞也说不定。
那一幕,绝对不是现在仿若重生一般的武炀所乐意见到的。
“唳!”
朱雀似乎还没有发泄完自己的怒火,当即爆发出一道蕴含着凶气的清鸣之声,怒啸着变成一团橘黄色的火焰在祭台上空翻来滚去,向武炀示威。
武炀忽地打了个激灵,切实地感知到躲在那团火焰之中那双锐利的眼瞳中,似是掠过一抹极端轻蔑之色,射向他的目光极其仇视,极其凶厉。
武炀很聪明,感觉很灵敏。但他毕竟因年岁太小而心智不坚。
朱雀的这声厉啸和那凶唳的眼神似乎搅乱了它的神魂,影响了他调息,让他的心神一阵阵动荡,体内气血更加混乱,激荡出一口鲜血喷出三尺开外,便仰身倒在了祭台上。
这一刻,他忽觉有些绝望。
他忽然想放弃调息,就此睡死过去算了。因为他觉得这只朱雀绝对不是一个他这个血气混元境初阶的小小孩童能够对付得了的,那一心想获得朱雀的战技传承想法就在这一刹那间,便化成一个泡影消散。
他与玄龟对战时,置生死于度外,反而轻易而举地杀死了玄龟。然而,他与朱雀对战时却存了企图,总想取巧反而失去了勇猛。
这一刻,若他不坚固自己的心神,翻身起来静心调养,从此以后或许真就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再也无法修炼武功战技的真正废材。
“战胜懦弱才能勇猛精进,战胜恐惧才能战胜对手,战胜苦难才能有大作为,成大英雄!”巫老头儿的话却在这一刻及时回旋在他脑海。
“好狠的畜生,居然想摧毁小爷的意志!”武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恼怒地骂了一声,急急翻身而起。仿若进入到药汤熬煮之中,将自己的心神沉入脑海而屏蔽六识,注入意念调动体内混乱的气血慢慢安抚着,理顺着回归各条筋脉,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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