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不懂蛊,回头就瞅着那个大蛾子,阿琐抽抽噎噎的说道:“如果我死了,我的丧蛾子也会飞到我最亲近的人身边去的莫,千树哥哥,我的亲人们……我的亲人们……被人给害了。”
“你好好说。”我听得出来,这个看似普通——最多是有点诡异的丧蛾子上,有降洞女自己才能解读的密码:“有什么需要我们的,我们都在。”
阿琐在唐本初胸口擦完了眼泪,还撩开面巾顺带把鼻涕也蹭到了唐本初身上,唐本初浑然不知,还伸手安抚阿琐呢:“我师父说得对,我们都在呢!”
阿琐吸了口气,抬起头,指着那个丧蛾子就说道:“上面的鳞片上传答出来,西川的蛊民闹了反叛,我们峒子里的降洞女都信千树哥哥你这个蛊神,被其他的蛊民给害了!”
上次来的那两个蛊民,就是为了追杀阿琐来的,我明明跟他们说好了,不许再为难降洞女的,谁借给他们的胆子,还敢死灰复燃?
特么活得不耐烦了。
“千树哥哥!”阿琐一把抓住了我,嘶声说道:“你一定得帮我报仇莫!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明白我明白。”我赶紧拍了拍她后背:“你放心,那些蛊民要是还想闹乱子,我一定去把他们给拾掇好了。”
“看来又是外八门之争啊。”陆恒川跟个鬼似得,一点声音也没有,悄然就出现在了我身后:“你去蹚浑水?”
“老子好歹也是蛊门之首,自家的事情还能放着不管?”我瞪了陆恒川一眼:“怎么还成了浑水了?”
“上次那两个蛊民也说了,争夺主门的两派都在拉拢蛊门,”陆恒川瞅着我:“你这次去了,站哪儿边?”
我刚要说随大流,陆恒川就提前堵上了我的嘴:“当然了,是不能随大流的,要不然,蛊门也不至于能起了这种乱子不是。”
这倒也是,真要是有逼迫蛊门的,大概就是要让蛊门站队——而且,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欺负降洞女,这事儿也特么太不地道了,白认我当个蛊神,这会儿她们遇上麻烦,我不能袖手旁观。
“知道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你,你提前想好了吧。”陆恒川翻起了死鱼眼,看向了庙里:“最近的香火不少。”
“是啊,是不少。”足够给我做个金身了。
“把神像的事情给处理好了之后,咱们上西川去一趟。”我答道:“快去快回。”
“镇守十里铺子的城隍爷要出门,恐怕不太方便吧?”陆恒川看着我:“你忘了上次吃的亏了?”
上次去县城里打了个野食,确实是倒了霉,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处理的,是活人的事儿:“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不过神像那个垮塌的样子,我还真怕一出门再来点什么幺蛾子,赶紧请了姜师傅,把神像给重新弄好了。
姜师傅主攻木雕,但是金属塑像也很娴熟,加上我们早就跟她提过这事儿,图纸什么的早就弄好了,做的很快。
更换神像的时候,需要一个“请灵”的仪式,来把我的新神像给换好,步骤也是比较繁复,好不容易弄完了,姜师傅就跟我说:“这传说之中,新神像需要受三天的香火,才能继续显灵,你是个活人,肯定不太一样,但是你也得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准这三天之内,你是没法子再用你城隍爷这个能力的,记得住吗?”
我连连点头,这会儿一看右手上的印,确实是没了金光,好像没电了一样。
这也好,出门在外,我这个身份能隐就隐。
说来也巧,屁股正好完成了配种的光荣任务,也给回来了,整个狗胖了一大圈,毛尖儿上都泛着油光,见了我别提多高兴了,俩爪子奔着我肩膀上就扑,幸亏三脚鸟的力量回来了,要不这么肥的一只狗,很可能把我当场压倒。
送屁股回来的那个人还挺激动,连连跟我握手,说过一阵子,给我抱孙子来,搞得我满头黑线,屁股倒是洋洋得意,尾巴摇的能当电扇。
而我这么一出门,又是带人又是带狗的,城隍庙里横不能没人,于是我就让王德光看守好了城隍庙,还顺带拜托了会长等等的村里人,姜师傅讲义气,竟然也主动留下来帮我看庙,我道了半天谢——老一辈的人,就是讲究!
王德光把我们送到了庙门口看着我们上车,我就跟王德光摆了摆手:“不光城隍庙,你自己的安全和姜师傅的安全才是更重要的,我这一阵子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事你把郭洋他们喊来,尤其小心九里坡的。”
王德光也连连点头,拍着胸脯说道:“老板你放心,十里铺子城隍庙有我王德光守着,一定没啥问题,你就安心的去吧!”
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这特么听着咋这么像是跟遗体告别啊!
一路很平顺,就是阿琐偶尔在旁边抽抽噎噎的哭,唐本初把阿琐揽在了怀里,感觉他们俩的感情又要进一步升温了。
陆恒川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蛊民明知道你的存在,还敢去伤降洞女,你说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找到了新的靠山,”我答道:“没人会做亏本的买卖,那肯定是个在他们眼里,比我还要强的靠山。”
“这么强的靠山,”陆恒川打了一把方向盘:“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管他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呗。”我也没咋放在心上。
不过有句话我倒是想起来了——骄兵必败。
这会儿寒气正盛,好在车里还挺暖和的,我看着车窗外面飞逝而去的树林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被陆恒川给叫醒,已经进了西川的境内,前面是山路,不好开车进去,这里崇山峻岭,我还记得上次跟陆恒川可就差不多给掉下去,还挺心有余悸的。
接着我就准备下车了,可谁知道阿琐却说道:“陆哥哥,你不要开上山路,左边继续走大路。”
我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峒子里出事儿了?”
“是峒子里的人出事儿了。”阿琐咬牙说道:“在西索集上出的事,咱们要去西索集上讨公道。”
我对西索集稍微有点印象,好像是这里最繁华的一个城镇,好些山民在山上打了好东西,也都是聚到了西索集上换钱——这里买物卖物,流通山里山外的商品,跟个“集市”的意义是一样的,所以名字就叫做西索集。
当然了,外人一般是不敢上这里来的——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不懂规矩,轻则吃亏,重则送命,很有蛊门黑市的意思。
上次没能去那里见识见识,这次倒是可以了。
陆恒川打了方向盘,一路奔着西索集就去了。
这个时间段,西索集正热闹,灯火璀璨之下,好些摊子,摊子上摆的东西琳琅满目的,这里的人打扮的也很有特色。
我们还没下车,就有一个穿着苗族服饰,戴着金银首饰的年轻姑娘迎了过来挡车,陆恒川摇下了玻璃,年轻姑娘笑眼弯弯的就把秀丽的脸凑过来了:“客人阿哥,打尖住店莫?我们家的客栈是最干净的咯!停车这边请!你们来得晚,么得好停车位了嗦。”
我倒是不挑这个,就图个方便——反正不管多少钱吧,又不是我出,就忙答应了一声:“你引路。”
那个姑娘高兴极了,把我们引到了一个很有特色的木头建筑物前面,我刚一下车,忽然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像是不经意的撞了我一下,接着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而屁股把大狗脑袋从车窗里十分勉强的挤了出来,对着那个人就狂叫了起来。
那个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