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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不少围观的炽霰乡亲连连哈欠摇头。大家的“品味”都被刚才一幕幕崩天裂地的大招连出情景拔高了、惯坏了，如今变成你一拳我一‘腿’、街头卖艺耍把式似的摔角相扑，九成观众都觉得索然无味。
赵全掐拎着小枣挤出人群，循小道陡坡往海湾里下。没两步忽听见李岳喊声：“赵全！”
“咋的？”赵全半倚躺在土坡上，拧头回瞧高高在上的李岳，只见他满面怒容，气汹汹的像要把老天给撕烂。
“你干啥去？”李岳质问。
“废话，当然是去救你妹妹！”
“炽‘奸’你也救？你救她你也是炽‘奸’！”
赵全觉得李岳这货脑瓜子是不是撞墙角里了：“啥叫炽‘奸’？你妹妹又没帮着寒飑人欺负咱炽霰人，咋就变成炽‘奸’了？”
“呸！”李岳骂道：“不管是谁，算不算炽‘奸’只看他站哪边儿。安宁跟寒贼走那么近就是炽‘奸’无误！”
“‘操’！那咱炽霰‘女’人要是被迫嫁给寒贼呢？”
“炽‘奸’！等将来光复了，所有跟寒贼通‘奸’的‘女’人一律剃光头、游街示众、吊起来打死！”
“日！你真威风啊！”赵全哭笑不得：“敢情寒贼打来了，咱炽霰的爷们儿可以缩卵不抻头，娘们儿就不行？李岳，你我都是‘裤’裆里挂俩鸟蛋卵子的，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保家卫国到底是谁的事儿！男人吃败仗亡了国，却责怪‘女’人跟敌人睡觉？男人不敢反抗敌人，却有本事拿‘女’人撒气？你这样的也配提溜俩蛋蛋站着撒‘尿’？保护不了‘女’人还拿‘女’人泻火，好大能耐啊！有本事自己掂起刀枪把寒贼撵出去，别靠迫害娘们儿证明自己英雄！”
李岳冷笑：“赵二少爷，你口口声声说我没卵蛋子、说我不配站着撒‘尿’，你真当我不晓得你们赵家跟寒贼那点儿事么？将来光复了，崃峔屯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你家！”
赵全一拍‘胸’脯：“清算就清算！怕你了还。我就认一个理儿：保家卫国是爷们儿的事，保护‘女’人孩子更是爷们儿的事。‘女’人被人睡了、孩子被人杀了，只能证明咱爷们儿无能！咱爷们儿没脸！男人没能耐履责，却要斤斤计较‘女’人有没有骨气？你真他娘的恶心！打仗不就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娘们儿’么！天下大‘乱’，‘女’人能活着都不容易，不帮敌人作恶就行了，你还想‘逼’她们怎样！”
“放屁！”李岳大骂：“按你这意思‘女’人不要忠贞了？不要德行了？谁强就跟谁？要是寒贼杀了你和你爹妈，你老婆却一扭头跟寒贼睡了，你怎么说？炽霰和寒飑血海深仇，保不齐一打就是几十上百年，炽霰‘女’人跟寒贼通‘奸’生下的野种能不被征兵打仗？跟寒贼通‘奸’，就是给寒贼制造兵源！自古说‘亡国灭种’，亡了国还能光复，灭了种可就没辙了！炽霰‘女’人嫁给寒贼、给寒贼生娃，就是在添寒贼的种、灭炽霰的种！这才是最恶劣的炽‘奸’！最狠毒的炽‘奸’！最死有余辜的炽‘奸’！你刚说了打仗就为‘抢钱抢粮抢娘们儿，’所以寒贼要是杀光了全炽霰的男人呢？男人死光了，‘女’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当战利品、给谁生孩子都行？你说到那时候娘们儿需不需要气节！要不要恬不知耻地帮寒贼添种！”
不可理喻！赵全感觉李岳已经凌‘乱’了，再扯下去纯属‘浪’费口水，便挟紧小枣往土坡下滑：“懒得跟你废话！”
“赵全你等着！”李岳远远地高喊：“我李岳早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给你瞧瞧，看咱俩到底谁有资格站着撒‘尿’！……”
当然是你！就你有资格！你丫一泡‘尿’能把太阳浇灭喽！
赵全一溜黄土烟儿地顺坡下到桦树湾内，只觉地面仍然烫脚——隔着千层底也还烫脚——却敌不过近观寒飑怪物的“烫眼”之感。寒飑怪物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了，这会儿虽降级为爪牙之争，对炽霰人来说仍然万分危险：赵全眼见那俩怪物能把石头地面一捶一个坑，人脑袋可不及石头那么硬啊！
想从八只寒飑怪物眼皮子底下溜过绝非易事，不过它们这会都忙着观战，也许注意不到……
赵全太低估龙兵了。还老远着呢，犸螣、血媚梨与六大封侯便一齐凝视住他了，好个众目睽睽、眼神杀死人，盯得赵全不自主害羞扭捏难为情起来……
但只是一小会儿，八位龙兵的视线又回到了扎武与叆柏身上，搞得赵全既庆幸又丧气：庆幸的是对方没拿他当盘菜，丧气的也是对方没拿他当盘菜——我赵全不值你们夹眼角么！？当我不存在么！？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在糟糕，糟糕到素有自知之明的赵全都浑身难受。
也罢。救安宁要紧。赵全甩掉残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儿，快步跑过对他视若无睹的戈比、千里王、瓦楞火、急旋风、岩帕、封云印，离站在一起的安宁、犸螣、血媚梨三人仅剩十几步。
“安宁！——”赵全压着嗓子喊一声。
安宁没听见。
看呆了啊，这丫头。
“安宁！”赵全又喊一声。
安宁还是没听见。她只顾追视那两头深陷死缠烂打的寒飑怪物，表情、脸‘色’、眼神全跟‘花’痴一样，害得赵二货醋意大飙。可安宁横竖听不见他嗷嚎，他吃也白吃、醋也白醋，这可咋整呢？赵全原地滴溜‘乱’转好几圈，突然灵机一动——派小枣上啊！真是，咋早没想出这个点子呢？小枣快上！
赵全把小枣放置地上，指指安宁，‘摸’‘摸’狗头。
小枣不去。叽叽咛咛的，夹着尾巴坐那儿磨蹭屁股。
赵全拔揠它起来，拍拍狗腚，往前推一下。
小枣还是不去。哼哼唧唧，可怜巴巴，甭提屁股上的‘毛’了，连狗尾巴都要连根儿蹭掉。
瞅瞅你这点儿出息！赵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没奈何，一不做二不休，拼了！干脆将目瞪口呆慌恐挣揣的小枣双手举高、抡圆胳臂对准安宁身上全力一掷——
“嗷呜呜呜呜！！！~~~”
狗狗飞球！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狗狗砲弹！
小枣脱手飞出同一瞬，距离最近的犸螣早在龙兵本能支配下将小枣当做来袭砲弹处理了。欻然风响之间，但见寒飑三皇储蛇颈一扭、矛喙一探，摆好姿势张口静待，吓傻了的小枣已被他稳稳叼在嘴里，凌空凝固纹丝不动，仿佛事先与赵全商量好了、叫他瞄准掷入自己口中的一样！赵全卯足憨劲儿掷得夸张：脸面、双手几乎扑地，一条‘腿’儿蝎子尾巴似地自打后脊背，险些倒栽一棵葱——这般姿态当然看不见小枣下场嘛；等他站直溜了往前一瞧——
一个黑白‘花’‘色’巨大‘毛’球团子塞满视野——
诶！？
——“呱唧”——“啊呀！——”
遭小枣直捣面‘门’的赵全眼冒金星往后躺倒，直捣赵全面‘门’的小枣天旋地转嗷嗷惨叫——是犸螣把小枣直线啐回来了，‘精’准“狗弹”正中赵全眼鼻！
“扑通~~~”赵全摊大饼般‘挺’‘挺’倒地。
“扑哧~~~”小枣跌面团般扁扁摔趴。
……
……失……失败！……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安宁……你可不能……
……
昏~~~
十步之遥，一人一狗，神智飘忽，奄奄一息。
安宁全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