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经是几点,第一次喝酒虽然是啤酒也没有给我眩晕的感觉,我在这不知名的江边坐着,看着月亮已经明朗,撒在江面的银芒勾起了晚风对江的留恋荡起波痕漾漾,我捡起一个石片扔了出去,在水面跳了几下就不见了,这叫“打水漂”,小时候就爱在小溪里打,没有玩具,没有玩伴。这跳了几下的石片就像一个人的人生,终究要被整个世界淹没。怎么样留下更多?我不知道。风吹得我很冷,我不由得捏紧了长衫,虽然是长衫可是很薄,或许是因为在江边,晚风竟然吹的一点也不留情,我可以听到我的牙齿在打颤。我觉得有点迷迷糊糊,虽然喝的不多,可好歹有点酒劲吧?我觉得我的大脑被麻痹了,躺下舒服很多,可是很冷,我打了个喷嚏,更加抱紧了自己……
“好冷……”我打了个哆嗦,很快清醒了,我在江边睡着了!我赶紧起身,我并不是在江边原来的地方,可还是在江边。我在那座木桥底下,用来给运船过的桥身底下。我眨了数次眼睛,确定我身上完好无缺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醒啦。”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就在我身后,我迫不及待转过头,有一些失望,是柳晓月。可是,怎么会……看得出我的疑惑,柳晓月笑了笑,理了理她垂下来的鬓发,说道:“我在江边看到了你,看你是喝酒了吧,我也没办法送你回家,只好把你弄到我家里躺会直到你清醒,给你,这是热毛巾。”“谢谢。”我接过毛巾,毛巾虽然有些旧却很干净,似乎是她自己用的,我接过毛巾闻到了很清淡的一种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却是格外的舒服。不过她家?桥底下?我还在不远处看到了我的三个啤酒罐,和一堆瓶子放在一起。“冒昧的问一句,这里不是桥底下吗?”我没有顾忌的问,我想,她是遇到麻烦了。“……”她无言的低下头,我们毕竟是陌生人,了解的不多,她不说我也理解,“冒昧了,不好意思。”我别过头去看江心月,这时候月亮还悬着,像我的心,迟迟不肯落幕。“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家事,可我真的……”柳晓月哭了,声音是那么无助,呜咽着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那本就瘦弱的脸上在月光下那么苍白,掉落在地上的珍珠无人理会,我就这么看着她,我在等她开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呜咽声已经低不可闻,她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我把毛巾递了过去,被晚风吹了这么久我已经不需要毛巾这种东西了。接过毛巾用水洗了一遍,仔仔细细的擦着脸,我就这样端详着她,其实她挺美的,照我的眼光来说。只是她从来不打扮,或许也没办法打扮吧。“现在你决定要告诉我了吗?”我抿嘴笑了一下,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和蔼的,她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笑的时候好蠢。”我感觉我脑袋上有一个乌鸦飞过,一边飞一边喊“笨蛋~傻瓜~啊~”我夸张的瞪大眼睛,“你不说我可走了。”“别……”柳晓月抓住了我作势要走的手,突然红着脸扔开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多……古代?我也没再开玩笑,“说吧,发生了什么。”我找到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等着她给我诉诸一个不幸。
“我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赌博,染上了赌瘾,他本来就酗酒,这下家里的开销更是支撑不住,他酗酒的钱都是他自己的,可前几天他拿走了家里的积蓄全部押上了,好像还借了钱,昨天的时候家里被一群人围住把一些日用品扔出来然后把我和母亲赶了出来,父亲他也被抓走了,还要我和我母亲凑钱赎人。”她本来好转一些的心情又有了激动,“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家要变成这样?他可以不让我读书,可为什么要毁了这个家?”柳晓月很激动,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了起来,把她狠狠的抱在我怀里,她有一米六多,我站在石块上,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干了泪,认真的告诉她:“我帮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我不是拿着秤砣的使者,可我会帮你找回你的家。”我的语气很严肃,没有给她质疑的机会,“相信我,也别问我为什么帮你,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家是多么重要。有房子的地方不叫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有房子。”
她推开我,很深很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那不知名的江水大喊:“鹿同学,谢谢你,我会感恩你一辈子!”我觉得她好傻,明明我就在她眼前,我也学着她对着江水大喊:“不客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相信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我看向她,她也别过头,我们相视而笑。
我走过去问她:“现在几点了?”她从怀里很小心的掏出一个手表,那是一个儿童表的款式,我以前也有,不过比她这好多了。接着月色,她看了看告诉我,“已经九点半了。”我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妈妈呢?”她神色忽的黯淡许多,“出去工作了。”我摇了摇头,“不要骗我,否则你像一个骗子,骗子是不值得同情的。”她看着我,“你才像骗子。我告诉你,我妈妈去捡废品了,可以了吧,她本来就很累,身体不好,那天被那群混蛋推了出来受了点伤她也不肯看。”我轻松的笑了一下,“对啊,我是骗子,那你还信我吗?”“信,我信你是个好骗子。”她也笑了,很轻松的笑。“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委屈一下,在这再住一晚上,但是明天千万别让你妈妈出去了,你跟我来。”我爬上了马路,她也跟了过来,可在犹豫。我思考了下,很快明白了,从江边爬到马路这么不文雅的动作肯定是不好意思的,我不禁感叹我的机智,伸出了手。她看着我愣了几秒,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狠狠的拉住我的手,我差点被她拽了下去!拉她上来以后,我故意喘着大气,“你该减膘了啊。”“为什么是膘?”“猪也是这么问我的。”我笑了,马上跑开,她显然也想到了,却是很无奈的看着我,我又跑了回去,拉着她手在路边等一辆来自空城的出租车。说实话,我第一次拉女生的手,她的手很柔软,也很舒服,拉个手反正也不会怀孕!很快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问我去哪里。我告诉他去附近的建设银行,他答应一声,我和柳晓月上了车,车子咆哮着就出发了,因为这个点车子并不算多,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我付了车费,柳晓月抱怨道:“你要来这和我说我带路啊,干嘛要打车。”“天晚了你想被打劫吗,劫财我有,劫色可只有你有了。”我打趣道,柳晓月“呸”了一声,脸红了一半,不再说话。我从钱包取出我的卡,那张卡从我小学开始就有了,每个月三千的生活费,我几乎没用过,算下来里面有八年半的钱了,我转过身问:“你爸爸那差多少?”柳晓月幽幽的回答我,“很多,原来只是五万,可是来上门的时候说要十万了。”“那不是高利贷吗?”我也是骂了一句“草”,原来是高利贷,我早该想到的。高利贷还钱除非他们放过你,不然肯定一直利滚利,而且每节操的加钱。只是要钱我可以帮忙,可这找谁交流呢?有一不能再而再再而三,我本来可以问问吴扶桑,可现在我和他就是陌生人。“要不然,算了吧?”柳晓月以为我有难处,毕竟十万在她们看来很多了,可从小看着账本长大的我怎么会觉得十万多呢?我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这事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没事,你在外面等我。”“好。”柳晓月也不问我为什么,就这样在门外守着,我又走了出去把长衫脱下递给了她,“外面冷别着凉。”然后进去找柜台。柜台一般五点就下班了,可我知道一般都有一个加班的值班。果不其然,有。
我走过去,这个柜台值班的是个大学刚毕业模样的女生,我告诉她我要预约取款,然后把卡给了她,她核实一番过后,我预约了二十万,然后把流程过了一遍,收好卡,真的有点冷,不能让柳晓月等太久了。
“久等了。”我看着她已经一个人在搓着手,明明是秋天,却像冬天一样的寒冷,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月亮还挂在天上,风弥漫而过,带来了一片云,遮住了,本该散发银芒的月亮。
(三千大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