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狂妄(1 / 1)

三老太太眼睛一立道:“六郎!不得胡言乱语,还不随我先回去梳洗休息一番。你们这些人看着干嘛呢,还不给将六少爷给我带回去!”

近旁的几位婆子闻言忙上前拉着卫六郎向三房那边走去,卫六郎还忍不住要说些什么,急的六太太匆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道:“小祖宗,你要闹什么,还不跟姑姑回去!”

就这样连拉带拽的将卫六郎拉走了。莺歌气的身子都打转,这个卫六郎是哪个胡同口里冒出来的,静安院的婆子们也都惊愣在原地,涉及未婚女子的名节,这是要人命的事情,莺歌忙不迭的赶紧向正房走去。

三老太太刚到院子里,就让六太太赶紧将卫六郎安置妥当,这才回了屋子。屋内的丫鬟忙将茶摆了上来,三老太太却摆摆手道:“你快去将六老爷给我叫过来!”

丫鬟听闻便急匆匆而去,三老太太此时方沉声吩咐道:“吩咐下去,刚才六郎说的那些话有一句给我传出去,乱棍打死!”说着三老太太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随行的婆子立马就下去吩咐了。三老太太直觉的气血翻涌的紧,当初八丫头可是老六媳妇亲自过去照应的,如今传出来一句名节已亡,若单是卫家说的也就罢了,这事儿还扯上了自己的儿媳妇,这不是让大房恨他们三房吗!

三老太太想了想便道:“去将三老太爷请来,说我有事和三老太爷相商。”

六老爷本在外面会友,听闻家中有急事找自己回来,这才匆忙的辞了友人赶回家来。刚到三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六太太疾步上前,冲着他摇了摇头。随即忽而听得内室一声怒吼道:“卫家欺人太甚!”

六老爷一惊,这分明是自己父亲的声音。三老太爷近年来也只多是养花逗鸟的,多不问家事了。如今竟然怒斥卫家,六老爷不免向六太太看过去,只见六太太却是面色通红十分尴尬的低下头。

六老爷也皱紧了眉头,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均是出身卫家,如今三老太爷这一声怒吼,岂不是……

恰在此时,但见三老太爷猛地从房内出来,抬眼看见六老爷在,便皱紧眉头道:“你随我去书房去。”

经过六太太的时候便道:“看好六郎,我这就与卫家去信,在此之前,不可让六郎再胡言乱语什么。”

六太太急忙行礼应是,起身时候已然见三老太爷大步上前了。六老爷也只得赶忙的跟了上去。六太太咬了咬嘴唇,转头看了看寂静的正房,也只得转身先去安置卫家那位小祖宗了。

六太太真的觉得如今是乏累的很,怎么一件好好的喜事偏偏弄成了这样呢。

却说大老太太在正房听闻莺歌的话后,险些没有闭过气去。徐萦忙上前给大老太太顺着气。大老太太一把抓住徐萦的手,双唇紧紧的抿紧,眼中却是几分怒火和伤心的交织。

那一句名节已亡,几乎能够夺了徐萦的性命。宗房长房的姑娘没了名节,那就是整个徐家的耻辱,就算是为宗族做出表率,就是就此自尽已保全名节也是不可不行的,这个卫六郎是来催命的阴间鬼吏不成!

她这个孙女儿怎么就这么的命苦,京都受了石家的连累,回到家乡又遭此无妄之灾。当初她亲自将徐萦交到了六太太的手里,三房这是要做什么!是非要和她们大房结仇不成嘛!

徐萦忙给大老太太顺气道:“祖母莫生气,不过是……”徐萦闭了闭眼睛,随即又睁开眼展开笑容道:“不过是毫无根据的话,祖母……祖母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大老太太闭上眼睛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是啊,她此时必须得保重好身体,不然若是有个万一,徐萦在此又无父母兄弟撑腰,只怕不知会有什么遭遇。

徐萦见大老太太在沈妈妈等人的服侍下慢慢的顺过气来,仰靠在迎枕上也渐渐的呼吸平顺。徐萦这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磕了两个头,伏地道:“孙女儿不孝,因为孙女儿之事,惹得祖母伤身伤心,孙女儿……万死难辞其疚。”

大老太太摇头道:“阿萦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边说着便让沈妈妈赶忙过去扶着徐萦,徐萦这才在沈妈妈的搀扶下慢慢的起身,踱步到大老太太的身边,依偎在大老太太身边坐下。

大老太太这才拉着徐萦的手,另一只手慢慢的抚过徐萦额边的碎发,叹口气方道:“还记得祖母和你说过的话没,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这人一辈子,总得迈过几个坎儿,迈过去,就过去了……”边说着边轻轻拍着徐萦的手。

徐萦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随即给大老太太掖了掖被子道:“祖母好好的歇一歇罢。”

大老太太疲累的点点头道:“好,你先回去罢。”

徐萦方才行礼告辞了。

只待徐萦刚刚迈步出房门,大老太太忽而睁开双眼,看向沈妈妈道:“给我准备纸墨。”

沈妈妈一愣,忙道:“老夫人还是歇一歇,刚刚……”

大老太太摆摆手,已然推被盘腿坐在炕上道:“给我准备纸墨,着人吩咐下面立刻备马,待我信一写好,立马送去京都,一刻都不能停。”

沈妈妈看大老太太神色已定,便也不再多言,忙准备出笔墨来,只见大老太太伏案匆匆写了几封信,分别装好,一一用火漆封上。沈妈妈刚要带信出去。

忽而被大老太太拦住,只听大老太太言道:“不必招摇,只悄悄的出城,快马送去京都即可。”

沈妈妈心中一定,将信件揣好,这才匆匆离去。

大老太太定定的坐在炕上,许久不动。卫家这次的事情也是自己有几分莽撞了,万不该如此心急的,大老太太想着就沉沉的叹了口气。

却说六太太这边刚刚安顿好六郎,三老太太那边又叫她过去。六太太只好忙不迭的过去,只见三老太太凝眉端坐在炕上,看见六太太进来,便向周围服侍的使了使眼色。

六太太见状,心头倒是跳了跳,等到旁人都退了下去,六太太便强笑着道:“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三老太太面色沉沉的看着六太太道:“当初八丫头从广德寺回来,是你亲手照料的,我只问,有关名节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传到了卫家去了!”

六太太看着三老太太的神色,心头猛然一顿,立马跪地道:“媳妇冤枉。此事是当初大伯母亲手交到媳妇手上的,媳妇也是亲自派人照料着八丫头那边,再无一丝差错的,媳妇正是知道此事有关八丫头的名节,更有关我宗房的声名,行事哪敢有半点的不小心!”

三老太太顿了顿道:“那这事儿是怎么传到卫家去的,如何竟然传成这般模样,竟然由着六郎这个小孩子到处的胡言乱语!”

六太太气的胸口痛,这事儿要是让她查出来是哪个下人传的口舌,她非得拔了整个人的舌头不成!屎盆子都扣到了她的头上,竟然让她来顶雷!

六太太忙道:“这事媳妇着实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事竟然被六郎知道了,想来在卫家也是传的较开了……莫不若去信……问上一问?”

三老太太顿了顿没说话,说到底这还是长房的事情,如今要去问卫家从何处听得传言,莫不是有几分自讨笑话的意思,三老太太想着刚刚三老太爷有几分薄怒的面色,不禁道:“不必了,此事既然有六郎和他父亲出面,咱们女人家就不必在后面瞎折腾,且等着他们商讨出个章程,我们便依此行事即可。”

六太太心头的紧张慢慢的松了几分,三老太太还是信她的,这倒叫她有几分放心。可是接下来三老太太却是话音一转道:“这事儿我这里虽说没得什么说的,可是你大伯母那里可是不好交代的。”

六太太想着当初大老太太将徐萦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一番行止说话,只怕若是自己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大老太太那边只怕就此恨上了自己,恨上自己倒是没什么,若是因此连累了行哥儿和六哥儿……

六太太咬了咬唇,面色露了几分狠色道:“娘放心,媳妇定找出那个弄鬼的人!”

三老太太对于六太太治家还是有几分相信,闻言点点头道:“好了,你且下去安排罢,我这里也乏了,想略歪上一歪。”

六太太这才起身离开了,她走在院子里面色沉沉的想着此事该从何查起,忽而脚步一顿,身后的丫鬟不免停住了脚步,半天不见六太太挪步,不禁道:“太太?太太?”

六太太却忽而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卫六郎的房间走了过去,丫鬟一愣,不过随即还是立马跟上了。

六太太推门而进,待见六郎正盘腿坐在炕上,面色愤愤然,见到六太太进到屋子里也是扭过头去不理。

六太太面上露出笑容,走近在炕沿上坐下道:“六郎怎么没躺下歇歇,从华阴到长安县这里路程虽不远,却也有几分累人的。”

卫六郎运了运气道:“姑姑缘何要拦着我,姑姑难道不知道,如今三哥因为和徐家的婚事不成,如今在西安城做事竟屡有掣肘。若不是我去看三哥,还不知道会是这般!”

六太太顿了顿,徐家躲在西北为官,那西安城内也是有徐家族人任职的,不说远的,就是老三房和老五房都有人在西安城任职。如今卫家冷不防和徐家婚事吹了,还是卫家背信在先,不论出于何理由,徐家都不可能表现出理亏的样子,否则就是生生的被卫家打了面子还得笑着咽下去。

所以卫三郎的苦果是显而易见的,不过这却也说不准。只不过当下确实也只能如此。

六太太便幽幽叹口气道:“姑姑不懂官场上的事情,知道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别的不大知道,可是……”六太太看着卫六郎道:“六郎……你如今跑到徐家来说徐家姑娘的名节……你这是在打徐家的脸?三郎又岂会更好?”

卫六郎眼睛一瞪道:“我是来为哥哥讨个公道的,如何去难为三哥,若是长房知趣,合该与我哥哥致歉,至于要与我三哥结亲的那个女子,自该也当入了家庙修行,以免堕了徐家的门风!”

“胡闹!”六太太心内不禁暗恨,这卫家平日里倒是怎么教导六郎的,怎么教导处这副性子来,打上徐家的门来还振振有词,还要将徐家的姑娘送入家庙?

“徐家如何处理家事是徐家的事情,你一个卫家的人,如何敢出来为徐家做主?”六太太的语气也有几分的不善。

卫六郎一声冷哼道:“姑姑如今可不是卫家的人了,自然不为着卫家的人说话,如今卫家人受了徐家的欺负,姑姑不说帮着娘家讨回公道,竟然帮亲不帮理,可见女子外向最是没错的!”

这话出口,气的六太太腾的站了起来,面色也不是很好的看着卫六郎道:“六郎慎言!我看你还是好好的呆在这屋子里罢,如今徐家长辈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我已然去信家中,不日就有家人来接你。”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气的卫六郎愤然而起道:“姑姑缘何将我关在这里,我说的有什么错……那等名节有失的女子连累了三哥我还不能为三哥讨了公道了。”

此时六太太已然出了屋子,转身对着守门的婆子道:“给我看好了六少爷,若是六少爷踏出房门一步,你们就不必来见我了!”六太太的语气发寒,叫守门的婆子浑身都颤了颤,俱都低头应是,不敢放六郎出门一步。

六太太疾步出了院子,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回到房内恨恨的摔了一个茶杯怒斥道:“这四哥和四嫂是怎么教孩子的,竟是这般的狂妄无人!我是谁,我是他姑姑!他竟然连我的话都敢编排,上来还要安排徐家姑娘的事情!他算老几,还能为徐家说话!他是太看不起徐家也太看得起卫家了!”

六太太恨恨的在屋内来回的走着道:“他竟然还敢说八丫头的不是,我那三嫂子什么出身!江南谢家的人!那是出过三任帝师的人家!谢家嫡系姑娘养出的女儿被传成名节有失的人,你去问问,谢家能不能同意!”

六太太气愤的闭了闭眼睛,她还想借着帮着徐萦的面子能和自家这位三嫂子搭上话,江南文风最盛,若是自家儿子日后能得的几分的提携看重,那是多少卫家都换不来的,卫家!卫家在西北还算说得上话,到了别处呢?不说京都,就说江南各地,认得你卫家是哪个!

六太太在炕上坐下来,气的胸口都疼。这话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她也没从卫六郎的嘴里打听出来,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气。正好六老爷回来,见到屋内的一片狼藉,不免询问了几句。

六太太正愁没个人倾诉,便将这一通话都说了出来。可是慢慢到后面就有几分的迟疑……自己刚刚图一时的痛快,可是卫家到底是自己的娘家,如今自己这般的痛诉娘家侄子的不好……岂不让六老爷看轻了卫家……

最后六太太迟疑了一阵子道:“不过……六郎到底还小……”

六老爷听完六太太的话已然是面如锅底,听闻六太太最后的几分辩解,不免打断道:“还小!他今年多大了!还能行事这般的无所顾忌!别人家的门说闯就闯,别人家的事说断就断,真以为自己得了长辈几句聪慧不能及的评语就高看自己一眼?端的目中无人?”

六太太沉默的不说话,她却是不喜欢六郎的话,可是她也不喜欢六老爷说卫六郎的这几句话……虽说是实话,可是从六老爷的嘴里说出来……就让六太太浑身都不大舒服。

六老爷见六太太那个模样,便也止住了其他的话,道:“这事儿我已然去信卫家去询问了,想来卫家必然会给徐家一个交代。”

六太太张了张嘴,六老爷也晓得自己刚刚在妻子面前说她娘家侄子的不好有几分的不妥当,故而开口道:“有话就说,你我夫妻,不必如此遮掩。”

六太太咬了咬唇,还是道:“我听六郎说……如今三郎在任上……多有坎坷……”

六老爷面色一顿,随即开口道:“卫家此举,到底是落了徐家的面子,不管族里如何,对外,只怕三郎的日子还得难捱一阵子了。”

六太太想着三郎,到底还是有几分的不舍得,毕竟那也是自家的娘家人。可是六老爷却已然站了起来,六太太抬头不解道:“老爷做什么去?一会儿就该用饭了。”

六老爷整了整衣袖道:“我书房里还有些事情,就不回来吃饭了,你去陪母亲一起用饭罢。”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六太太慢慢的站了起来,先是面上有几分的不解,随即不禁恍然,最后竟自失笑着摇摇头,便收了笑慢慢的叹口气,轻声吩咐道:“去通知厨房摆饭罢,我且去娘那里和娘一起吃饭。”

却说徐萦回到屋内,什么都没做,只是手里拿着本书靠在炕上的迎枕上面发呆,半晌都没动。

蔡妈妈瞧着不像话,还是上前道:“姑娘别看书了,起来走动走动,马上就要开饭了。”

徐萦慢慢的看向手里的书,蔡妈妈也低头看过去,只见不是普通的书籍,却是徐萦往常抄的一本佛经。蔡妈妈笑了笑道:“姑娘什么时候竟然喜欢看上佛经了?”

徐萦看着佛经眨了眨眼睛,随即抬头看着蔡妈妈轻声问道:“妈妈……家庙里,好过吗?”

蔡妈妈一时愣然,看着徐萦,忽而鼻头发酸,竟忍不住险些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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