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和吴如心大步流星赶出魁星楼,疾走如飞,径直奔向山寨寨口,途中两队人马雄赳赳而过。骏马膘肥体壮,马匹健劲十足,尘土飞扬,马上汉子雄壮威武,精神抖擞,风疾火火,前前后后,过去四对人马,犹如野火焚原之势,势不可挡。
楚吴二人只顾赶路,不一会功夫,已经抢出一箭之地。这时又一队人马紧赶而来,为首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生得面孔白净,白里透着微红,一对细缝长眼,中等身体,身穿淡黄长袍,腰间挂着一柄三尺来长的宝剑,跨下骑着一匹黄骠马,马后紧随二十多名精壮汉子,一个个虎目圆睁,冷面无情。
那少年从二人身边经过,粗壮结实的手腕一勒缰绳,黄骠马立即收足站住,昂首雄姿。少年抱拳道:“少主,你先骑着我的黄骠马赶去。”正要翻身下马。吴如心忙道:“赵护卫,你赶快去寨口防守,我骑马自去。”那少年诺诺称是,眼睛斜暼楚凡一眼,两腿夹马,喊道:“走!”马蹄急扬,一彪人马扬尘而过。
吴如心看了楚凡一看,说道:“赵护卫是左寨主的儿子,很受寨主器重。”悬塔寨有五骁勇卫,便是过去五队人马的为首,五人个个武艺超群,马技精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适才那少年姓赵,单名恪,为人机变,专门负责守卫魁星楼。
二人又行了数十步。只见马厩里拴着一匹良马,全身通白似雪,无一根杂毛,配着雕鞍,亮银辔头。吴如心快步赶到马厩,翻身上马,一勒缰绳,说道:“楚公子,我先骑马赶去寨门。你不必急着赶来,伤势要紧。”银鬃白马受到催促,四蹄急扬,犹如离弦之箭。
吴如心忽觉马背一沉,楚凡竟然纵身坐在马背之上。吴如心不觉脸色红晕,心里怦然一跳,犹如小鹿乱撞,身体不由地一紧,心想:“好个冒失家伙,这般无礼,除了羽哥哥之外,他是第一个同我一起乘马的男子。”心里生气,脸色不悦,正要让楚凡赶紧下马。
楚凡微微一笑,说道:“吴兄弟,你甩不下我的,大丈夫急人之所急,你救了我性命,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吴如心才觉楚凡并非有意轻薄,而是着实没有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心里的愤意,便也慢慢消除,心想:“我觉得他也不是轻薄之人。”吴如心笑道:“楚公子,小心马儿颠你下来。”马儿听到主人发话,四蹄翻飞如电,发足奔跑,雄健有力。
不一会功夫,楚凡、吴如心二人已经赶到寨口。只见五队人马严阵以待,一个个精神抖擞,排列在寨门两侧,中间一队人马正对寨门,为首那人端坐马上,昂首雄姿,正是赵恪。
吴如心骑马赶到之后,一众人齐声喝道:“少主!”她便翻身下马。楚凡早已跃身马下。赵恪斜着眼睛看着楚凡,心里不爽。他让吴如心从身边过去,伸出右臂拦住楚凡,说道:“少侠,请留步!”楚凡正要答话。吴如心回身唤道:“赵护卫,让楚公子随我上寨楼。”赵恪不情不愿,只好放行,心想:“莫非心儿喜欢这小子,可别让他捷足先登。”打定主意要取笑楚凡。
赵恪笑道:“软脚小子,当心从寨楼上摔身下来,莫怪我没提醒你。”楚凡微微一笑,托地一跳,人便飞身寨楼之上,回身望向赵恪,抱拳应道:“多谢!”赵恪霎时脸色变白,暗暗思忖:“好小子,竟敢当众给我难愖,找个机会定要羞辱你。等会让你见识下爷爷本事,杀得两狼山贼人片甲不留。”这时楚凡已经来到吴如心身边,立身山寨哨楼上,放眼望去,只见山寨下面黑压压有五六十人,一个个虎背熊腰,甚是剽健,杀气腾腾,神气十足。
为首那人面色灰扑扑,白脸无须,正是白眼狼刘坤。刘坤喊道:“吴寨主,快放还我的花斑豹子出来。我等紧追到此,见你们抓了它去。”落花雪刀吴三娘英姿飒爽,应道:“刘大哥,若是我的人抓了你的豹子,待我查明事情。那时我将亲自到贵庄奉还,还望带着你的人马离去。”刘坤微微一笑,阴阳怪气,说道:“三娘,还我花斑豹子,我便离去。”
吴三娘心知肚明,看得出刘坤耍奸使诈,以讨要豹子为名,想要为难悬塔寨,笑道:“刘大哥,就算还你豹子,也需给我些时日。”刘坤一双贼溜溜眼珠子,瞧着吴三娘,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十多年不曾相见,三娘还记得刘大哥。”
吴三娘又道:“如何不记得,吴刘两家三代交好,我爹爹同刘叔叔一同出生入死,那是换命的好兄弟。我和你从小便认识,今日相见该当把酒言欢。”刘坤道:“酒到是不必喝了!可否让我带人进寨搜查一番。”
吴三娘朗朗一笑,说道:“刘大哥想进山寨搜查,有何不可。不过只能带领两名随从。”刘坤沉思片刻,心想:“待他们打开寨门,我等一拥而入,抓住吴三娘,没人敢不听从号令。”低声对身边两人交代几句,一人面阔肥耳,一双三角眼,身材短小精悍,这人学得一身外家功夫,铜皮铁骨,名叫花不秃。另一人削瘦脸颊,高瘦体型,目光如鹰,络腮胡子,显得内力极其深,姓许,名吉安。
刘坤心里欢喜,喝道:“好!吴三娘,快开寨门。”吴三娘答道:“刘大哥,莫要着急!”起手一招,只见从寨楼上缓缓缒下三个竹筐,并道:“刘大哥,委屈尊驾,请这般进入悬塔寨。”
刘坤见了三个竹筐,心知诡计落空,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骂道:“吴三娘,你也欺人太甚。若不还花斑豹子来,片刻便将悬塔寨夷为平地。”随行一众人马喊声震天,山摇地动。
这时吴三娘左侧的一名中年汉子,约莫三十八九岁年纪,面色赤红,目光炯炯有神,喝道:“刘贤侄,休要放肆。”刘坤微微一笑,厉声道:“赵左寨,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赵飞虎正色道:“这里非你耍性之地,快带你的人马离去。”
刘坤冷笑道:“赵飞虎,你是个卑鄙小人。当年你害死了我的父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左寨主赵飞虎听了这般话语,一头雾水,问道:“刘贤侄,你何出此言。”
刘坤道:“当年吴胜将军遭人迫害,后来得知吴家还有三娘活着。我爹爹携着全家老少三十余口前来投奔吴家岭。哪知你等为了青峰宝剑,不顾念往日情义,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暗中勾结九华山贼人张南风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赵飞虎正色道:“刘坤,我跟你父亲出生入死,肝胆相照,如何会害他性命。当年你来山寨报信求援,我好生安顿下你。我便点拔了四五十名随众,骑着快马赶去九华山。”刘坤骂道:“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你故意赶去得迟了,让刘家三十几条人命死于张南风毒手。天可怜见,让我二弟侥幸生还。”
赵飞虎心里着急,说道:“刘贤侄,事情并非你所想。当年我乘快马正赶去九华山,不料半道杀出黄山双隐,故而拖延了一阵时间。待我赶去九华山,刘鹰兄弟已经遭人暗算。刘大哥之死,并非我有意为之,我也时常懊恼自责。”
刘坤仰天大笑,厉声道:“休要狡辩!当年你夺了我家青峰宝剑,亲手交给吴三娘。那日夜里我亲眼所见,难道会看错么。”赵飞虎又道:“贤侄!此言差矣,青峰剑并非······”刘坤怒不可遏,一声断喝,骂道:“住口!赵狗贼,苍天有眼,让我看清你等丑恶面目,今日来报那血海深仇。”挥手一招,人马迅速展开。
赵飞虎怒道:“狂妄之徒,若不是看在刘大哥情面,我便一刀宰割了你。”刘坤干笑几声,正色道:“莫要惺惺作态,有胆便来寨下一番厮杀。”赵飞虎忿然作色,正要下楼出寨。吴三娘温言相劝,说道:“赵叔叔,你又何必同他一般计较。”赵飞虎抱拳道:“三姑娘,你说得没错,我让这小子气昏了头脑。”
吴三娘不愿自相残杀,心想:“刘大哥以为我等害死刘叔叔,夺了他家青峰宝剑。难怪当年他会不辞而别,身负重伤也要连夜离开悬塔寨。此中误会一时难以解得开,不如把青峰剑送给他。”喊道:“刘大哥,你想要青峰剑,我可以奉还给你。”赵飞虎压低声音,忙道:“三姑娘,这个不可。刘大哥临死前,让我把青峰剑交托给你,千咛万嘱,青锋剑是吴家之物,应该物归原主,你与刘坤的婚约从此作罢。”
吴三娘身旁另一人也道:“寨主!此事千万行不得。”只见那人豹头环眼,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穿着一件玄色衣衫,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此人便是右寨主周豹,是吴胜将军的偏将,鞍前马后,为人忠勇。
吴三娘道:“周叔叔,有何行不得。区区一柄宝剑,却要引得自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如我大宋子民人人放下固执己见,个个合力共谋,上下同心协力,外族哪敢屡屡侵地寇边,可谓内不和,外必轻之。如此却给了他人可乘之机。”右寨主周豹诺诺应道:“寨主,听你的便是!”周豹为人沉默寡言,却是忠心赤胆,便不再言语。
赵飞虎见吴三娘心意已决,也不好劝说,心想:“刘大哥为何要把定情信物交还吴家,着实让人费解。”刘坤见三人窃窃私语,喊道:“三娘,莫非你想反悔。”吴三娘回话,喊道:“刘大哥,还你青峰剑可以,不过你需答应我三条件。”
刘坤哈哈大笑,说道:“三娘,我就知你没这般好心。你说来便是,千件万件也依得你。”吴三娘陡然脸色严肃起来,正色道:“刘大哥,你可听好,莫要反悔。其一:从今而后,你不许为难这一带百姓。”刘坤诡计多端,心想:“她只说这一带百姓,我带领人马去别处打家劫舍,也不算违背承诺。”应道:“好!”
吴三娘又道:“猎户可以随意进出豹子林,不能断了他们生计。你等不能到处滥捕乱杀。”此刻刘坤脸色不悦,心思:“好个吴三娘,却来断我生计。反正豹子林也没甚么猎物了,不如送她个人情。”高声喊道:“三娘,这个答应你,还有一个条件,快点说来。”心里急切,生怕吴三娘反悔,想要快点拿到那青峰宝剑,以免节外生枝。
吴三娘定了定神,说道:“刘大哥,这个条件恐怕你不会答应,我还是不说为好,约定就此作罢!”刘坤怒道:“三娘,你在戏耍我么,又不是要我项上人头,我有甚么答应不得。”
吴三娘喝道:“好!刘大哥一言九鼎。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提最后一个条件,请你立刻带领人马离开悬塔寨,从今以后,要听命于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肆意妄为。”话音刚落。刘坤勃然变色心里骂道:“好个贼婆娘!竟然设下这般圈套,来夺我人马。”拍马出队,正要叫阵挑战。忽然一人纵马赶来,低声附耳交待几句,不知又将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