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仁依旧伸手接过手书，抬头瞥了一眼杜远，“没听说过有这个追风巡捕，你可有什么功绩？说出来听听？”
杜远语气一滞，他历来作为杜成的智囊和幕僚，一直留在杜成身边的，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出去单独行动立功？而且他自家人知自己事，纯粹靠着运气好血脉开始觉醒，加上一颗好用的脑袋，所以才能收到杜成的重用。
否则杜家那么多子侄，凭什么轮到他当这个追风巡查？
“没有啊？”淮仁摊摊不屑道：“那你在这里放什么厥词？在座的各位尉巡查使哪个不是功勋卓著，杀敌无数的猛将，轮到你这个家伙在这里叫嚣？”
几个性格直爽的尉巡查使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瞬间消失，微笑着对淮仁点点头。
而杜远则被淮仁怼的脸红无比，怒道：“无知至极！锦衣卫内分工明确，我乃杜成大人的幕僚，是靠脑子吃饭的，怎么是你这种蠢货莽夫可以比的？”
“蠢货？莽夫？”淮仁表情怪怪的看了周围脸色不善的尉巡查使一下，摊摊手道：“怎么说？我等阵前杀敌还错了不成？”
“只是凭着蛮力的莽夫而已，立了几个臭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淮仁嘴角微不可查的上翘了一丝，低头不语。
杜远以为自己拿住了他的痛脚，就欲趁胜追击时，一个肌肉紧绷的大汉猛的一拍桌子，声如洪钟的向杜远怒道：“怎么！？老子杀敌还杀错了不成？”
杜远被声浪震的捂住耳朵，羞愤的正欲反唇相讥，结果看到是高高坐在上面的尉巡查使郭淮，登时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下去。
郭淮完全不将杜远放在眼中，指着他骂道：“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狗仗人势的娘娘腔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非撕了你那张臭脸不可。”
“郭兄，此话有些过了吧？”杜成冷冷的瞥了杜远一眼，虽然这个族弟无故招惹了郭淮，使他和此人的本就不好的关系雪上加霜，但是此刻杜远代表的就是自己的脸面，说什么都不能弃之不顾。
“嘿嘿，哪里敢啊，你可是杜‘大’州牧啊，‘大’权在握，我们这等小巡查怎么敢惹你的狗呢？”郭淮将‘大’字咬的异常重，阴阳怪气的嘲讽了杜成一番后，就双手抱胸，将脚翘到桌子上，懒洋洋的闭着眼不啃声了。
“…”杜成没有反唇相讥，这时候和郭淮吵闹，只会徒增笑料，因此只能黑着脸，将怒气撒到杜远身上，低声怒道：“继续问！”
杜远不敢回头看杜成，他脑子里全是如何挽回局势扳回一城，好保住自己幕僚的位置。
“不要扯开话题淮仁！正面回答我，你是否在芜湖镇镇民陷入危险时，没有及时援助？”
“不，我排了副手瑶虞以及同行的所有捕快去清剿黄昏余孽，搜救幸存的镇民。”
“呵！说的好听，那为何万人多的一个繁荣小镇，只剩下不到百人活着归来！？”
淮仁没有正面回答，就事论事道：“这就要问黄昏教会了，我的职责只是将恶首缉拿或者斩杀。”
“你明明是只顾个人利益的自私鬼！”“锦衣卫又不是保姆，难道你天天坐在案几后面读卷宗，把你的脑袋读傻了吗？”
“你…”
“够了，芜湖镇的事情到此为止！”杜成打断这两人的扯皮，他本以为杜远能够轻松治的淮仁哑口无言，没想到竟然让在座的各位尉巡查津津有味的看戏，真是丢人至极！
“说说下河镇吧。”杜成挥挥手，杜远沮丧的坐了回去，垂着脑袋郁闷不已，而周本原本几个还和他交好的杜家子弟，此刻早就离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杜成迁怒一样。
“下河镇？”淮仁心中一突，以为黄昏教会的事情暴露了，但是仔细一想觉得不可能，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还请杜大人明言，淮某听不太懂。”
“呵呵，那我就挑明了说罢，为何你故意晚到，使下河村镇民几乎死光？还对杜方见死不救！”
‘看来这个家伙在我的人手里面埋了不少钉子啊…’淮仁轻轻叩了叩刀柄，解释道：“当日我们收到报告赶到时，疑有埋伏，所以在暗中观察了一番才进入，这确实是我的失职，但是相比莽撞的一头重进村子中埋伏，我当然还是以锦衣卫的各位同僚的安全为主要考虑因素。”
淮仁停了一下，飞快的扫了一眼各个尉巡查使的反应，除了几个默不作声外，其他人都同意的微微点点头，淮仁才继续道：“毕竟黄昏教徒狡诈恶毒，诡计多端，我不得不防，若是因此致使村民牺牲，那我也无能为力。”
“狡辩！若是苍城出事，你还会这么镇定？”
“当然不会。”淮仁摇摇头，“人有情疏远近，若是苍城有变，即使我要求原地待命，慢慢侦查，我手下的同僚们也难以服从，毕竟他们的家眷好友都在苍城。
锦衣卫的职责是铲除任何潜在的敌对势力，但是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属下不可能要求自己麾下所有锦衣卫都无情无欲，变成纯粹的杀戮机器。
而且大人的假设是建立在淮某疏于防备，致使苍城陷入绝境，这种假设在我看来是不成立的。”
“说白了就是你怀恨杜方在前！”杜成步步紧逼，“以至于你将这种仇恨转移到杜方的亲朋好友身上，故意不救！”
“我不明白，杜大人。”淮仁一脸迷茫，“首先属下更本不知道那里是杜方家眷所在，只认为是寻常黄昏教徒作乱，自然行事会谨慎。
其次，锦衣卫内部很多人都知道我和杜方一向交好，逢年过节都会送他礼品，既然是好友，为何我要见死不救，故意害他？这不符合逻辑。
而且就算杜方与我关系一般，但是看在杜州牧的面子上，我也没理由袖手旁观。”
“噗…哈哈…”郭淮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他的副手立即捅了他一下，意识到失态的郭淮打了个哈哈，圆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想起来一个笑话，大家见谅啊。”
周围的几个尉巡查使也一脸笑容，“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听。”
杜成脸色又黑了下来，杜方暗地里和淮仁及许多锦衣卫追风巡查使，追风缉查交好，是他授意过的，目的是拉拢人心，而杜方身为他的老仆，自然代表着杜成，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而前段时间，因为某种原因，杜家和瑶家彻底翻了脸，因此杜方才在暗中联合许多人，诽谤淮仁，目的就是打压这个亲瑶家的追风巡查；柳州是杜家占主导的地方，自然不可能让瑶家大摇大摆的明面上安下这么大一颗钉子，不然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偏偏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谁都不能揭破的事儿。如果这事落到杜成身上，他也就对会袖手旁观，借黄昏教会的刀杀人，简直是最好的剪除政敌的手段了。
“哼！说不准就是你联系黄昏教会的反贼，袭击下河村的！”
淮仁大惊，捏紧了刀柄大声道：“杜大人，饭可以随便吃…”
“但是话可不要随便说！”瑶月借口道：“锦衣卫内部严禁栽赃陷害同僚，杜大人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啊哈哈哈…还是瑶巡查了解我，我就是看各位都闲得无聊，怕你们睡着了，开个小玩笑而已！”杜成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确实一度怀疑过淮仁，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黄昏教会的疯子如果能合作的话，他们就不会想现在这样费力的防范这些家伙了；至于脱口无意说出了真相，则是纯粹是气话而已。
淮仁刚才的表现倒是有九分的演技，一分的真情流露，毕竟上一个此类叛徒，还是百年前抓到的，下场异常凄惨；不过在座的各位除了一个人外，都没有将此事当真，都认为淮仁演的‘太假’了，故意恶心杜成。
“哼哼，我看杜大人是狗急跳…”郭淮才准备毒舌，就被副手牢牢捂住嘴，黑长直美人一边向周围尴尬的笑笑，一边对杜成道歉道：“杜大人，我家巡查昨夜喝多了，还请见谅！”
杜成这次倒是毫不在意，有些意兴阑珊，本来打算恶心一下淮仁，看能不能想办法泼点脏水，这下看来是没戏了。
‘杜方不是锦衣卫的人，所以没法治他援助不利的罪名，哎…这次失策了！都怪渡元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要不是他撺掇，我怎么会办这种事！’杜成暗子恼火了一番，随即不动神色的说到：
“算了，郭大人喜爱贪杯误事，我们都知道的，今天就散了吧！”
这时候也没人触杜成的霉头，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今天杜成在淮仁这里吃了一个瘪，相对的瑶家则小胜一场，大家三三两两的相互告别后，也没有选择逗留，纷纷启程准备离开柳元城，回归自己的分部去了。
“干得漂亮！”瑶月抬头拍拍淮仁的肩膀，疑惑道：“怎么感觉淮大人又长高了一些，难道…？”
“这和属下练得功法有关！”淮仁赶紧解释一下，大周奇门功法很多，不少人都是像淮仁这般看着年轻，实则早就百八十岁的老妖怪。
“哦”瑶月也没放在心上，拉过妹妹瑶虞，欣慰到：“这个傻姑娘这次成长了不少，我很满意，以后也要拜托淮大人多多照顾啦！”说完，不等淮仁开口，塞给他一卷古书，“听虞儿说你最近一直在打听各种功法残卷的消息，你还喜欢收集这种东西？正好我这里有前不久缴获来的一本残卷，你给估个价？”
淮仁也不客气，当场打开翻阅了一下，竟然是一门炼体的功法，真是淮仁需要的，“大人你开价吧，只要不是…”
“痛快！那就做价…五百二十五万两白银，和四两精金吧？”瑶月俏皮的眨眨眼睛。
“啊？”淮仁愣住了，为什么提精金？这是哪一出，总感觉有阴谋！
瑶虞轻轻的拉拉瑶月的衣角，谁料瑶月毫不顾忌的拍拍瑶虞的头，教训道：“你懂个屁！男人拿了钱一定会四处乱搞！这里收光他的钱，看他那什么再去那个破画舫逍遥！”说完，瑶月笑眯眯的看着淮仁。
后者闻言脸色一苦，拿出怀里的木盒数了数，随即无奈道，“大人，我没那么多钱啊，还差二百多万两白银呢！”
“没事，等吧小丑的悬赏交了，不就有了吗？”瑶月不由分说的抢过盒子，美滋滋的数了数银票和里面的精金，拍拍瑶虞的肩膀：“姐姐就帮你到这里了，记得等下催他把剩下的钱还给你，我走啦！”
瑶月挥了挥衣袖，带走了淮仁所有的家当，几个起跃消失在了夕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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