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心想，廖凡此时正在气头上，知道是酱料出问题便第一时间联想到与之有接触的人。
他不是，怀疑对象自然就变成了后厨人员。再结合入职时间长短，熟悉程度深浅，还有关键时刻的表现来看，他便锁定了赵朴实这唯一一个怀疑对象。
可是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其实赵朴实的种种只是碰巧？
“你确定是他做的吗？”苏萌忍不住问道。
廖凡难得听到苏萌发出疑问，没想到居然还是在怀疑他的判断。
别怪他表情变得难看，他的心确实是有些受伤了。
“你在怀疑我？”他下意识蹙起了眉。
“不是。我是觉得他一开始没跟你说他母亲的病情，有可能是因为怕失去这份工作，跟这次的事件可能关系不大。如果你先下判断的话，可能会影响调查方向，如果不是他做的的话……”
“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在警察面前撒谎呢？”
廖凡一句话，一下子把苏萌堵到了。
的确，问心无愧的人不会做出表里不一的事。这点倒是苏萌她自己给忽略掉了。
廖凡怕苏萌被自己的错误猜想给带跑偏了，连忙又给她加了个补充情节。
“你知道吗？那姓赵的不止睁眼说瞎话，他还当着我的面给我挖坑。说什么……查出罂粟的那些酱料是堂食的秘密配方，每次都是我调好了才给他，他压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廖凡想起赵朴实那张嘴脸就来气，双脚不由得在地上走动几步。
“你说他怎么不去演戏呢？那么好的一个苗子，撒谎的本事比我们这种小年轻厉害不知多少倍。你是没看到，他在警察面前，故意表现出对酱料里出现罂粟的惊恐，抓着警察的领子一直哭啊闹啊，说会不会害他也吸毒上瘾了。”
“我真是……我呸，”廖凡直接朝一旁的树干上啐了一口道，“他还跟警察提议，要我公开酱料的配方，以便配合警方调查。”
“这不可以！”苏萌略有些激动地说。
独家配方、独家菜谱、独家食材，这些都是一家特色餐厅能鹤立鸡群的根本，怎么能说公开就公开。
“当然，铭哥已经在交涉了。死赵老头以为他能得逞，哼～想得美。”
提起陆铭，廖凡微微耷拉的脑袋这才有了一点抬头的起色，说话都有了些底气。
“陆铭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吗？我联系不到他，他还好吗？”苏萌终能听到关于陆铭的一点消息，自是不能放过这个可以趁机询问的机会。
她不问还好，一问，倒是提醒了廖凡。
只见廖凡微张的嘴一下停住了，仰头对着那看不见半颗星星的夜空尴尬地笑了两声。
“呵呵～铭哥的事情你可能还是得亲自去问他，我确实不太好说。人嘛……反正我看他是没什么事。我们铭哥本来就是处变不惊的性格，没跟你联系多半是不想你担心吧。”
廖凡说完还悄悄把视线放下，偷瞄了苏萌一眼。
想了又想，廖凡终还是又重新正视她，不放心地交代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今晚见过面的事，你能不能……在待会分开之后就把它给忘了呀？”
“陆铭说的吗？”苏萌下意识问道。
廖凡点头，“嗯嗯嗯……”
再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看着苏萌一脸不解的样子，廖凡攥着自己的手跟苏萌解释道：“铭哥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他是要求我。我本来是不能，也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如果被铭哥知道，我估计在被警察局提审之前就会被他暗杀了。可以偏偏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居然还能被你给遇到……真的是……”
廖凡下意识地想说祸不单行，可是现在严禁出现这种不吉利的词汇，所以……
“真是缘分啊～看在这种缘分的份上，你真的要替我保守好秘密，不能让铭哥知道消息是从我这透露出去的。否则……否则以后我就不跟你透露消息了。”
廖凡说得急了，急了便心慌，甚至连威胁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苏萌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心想今晚能问到这么多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事了，便也不再为难廖凡。
换作陆铭，估计她现在到家，会连他的身影都见不到。
因为坐车中途不经意的一眼，苏萌与廖凡的行程都被耽误了一会儿。
夜色更暗，天上的红光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廖凡还要去吃饭，苏萌因为已经吃过了便不再做陪同，简单道了个别之后，苏萌又再重新拦了辆出租车重新回公寓。
公寓门刚打开来，门缝内的灯光趁机洒了出来。
苏萌心中一喜，门都还没打开完全呢，人便立马钻进公寓里去。
本以为进门至少能看到陆铭在客厅或房间里待着，却没想到她回来的时点选得太过刚好，陆铭此刻正在卫生间内洗澡。
她站在外头只听得见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她也不好直接战在卫生间门口等他。
想到这里，苏萌便也觉得不如自己也上楼先把换洗工作做完，一会儿再心平气和地跟陆铭聊，看能不能在装作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陆铭的话给套出来。
有一丝奇怪的是……她分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可上楼梯的时候还是略有些心虚地把脚步放慢。
难不成这就是从廖凡那儿套出点消息后，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苏萌刚往上走了两步，卫生间内的水声听了。
她的脚步当即一滞，心上好奇回头看去，看不见任何动静，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一时有点紧张。
原本在回公寓的路上，她都已经做好了提问的准备。回家看到陆铭在卫生间的时候，她的心情还稍有些失望的说。
可是当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当她可预见陆铭将要从卫生间内出来的时候，紧张情绪一下蔓延到她全身，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干涩。
要不还是……先回房洗漱，等她完全清醒并捋顺以后，再下来跟陆铭聊天也不迟。
如此……
苏萌立马又再回过身，打算重拾步伐上楼。可又迈了两步之后，她突听见身后的开门声。
陆铭头发湿漉，发梢甚至还带有一点点水珠。看上去禁欲系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