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注定安宁不了，金碧辉煌的朝阳殿内，乌压压的站了一屋子人，皇帝萧渊和坐在龙椅上，冷眼瞧着底下的人，整个人看起来平静的很，只是少有人发现，他越发不耐烦的眼神和逐渐收紧的拳头。
“……微臣这两日整理了这几年顺天府接到的告状，大大小小不下十余万件，其中状告成王殿下的，统共一千三百六十五件，其中，十五件跟运来馆有关联。”
“这是微臣昨夜派人调查，连夜整理出来的证据，还请皇上过目。”
证据被得禄呈到了萧渊和面前，萧渊和迟疑片刻，还是一本一本的翻开，何其讽刺，他作为一个父亲，天启的皇上，现如今自己儿子的命运，要交给这些不想干的人来决定。
昨日成王声泪俱下的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愤怒之余，他除了感叹一句无奈，只能摇摇头。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不过是去运来馆频繁了些，竟然被有心之人这般重伤，儿臣敢与运来馆任何人对峙，儿臣发誓，用生命，用即将出世的孩儿的性命发誓，儿臣跟运来馆，绝无不正当的关系。”
生命……
孩儿……
萧渊和闻言诧异之余，不免有所怀疑。
“几时的事，为何太医院没有上报?”萧渊和沉着脸，严肃的问道。
成王哽咽着抽泣几下，抹了抹眼泪这才说道：“半月前王妃偶感不适，寻了城里的郎中来瞧，已然有月余，本想着等过了三个月，脉象稳定了再同父皇说这个好消息，可是现在……”
好消息?
这消息若是放在寻常的日子，可不就是好消息吗?皇子皇孙，身份何其贵重，四世同堂在寻常人家都难得，更何况是皇室呢！
可是现在这消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的，对于萧渊和来说，好消息就不一定是好消息，这意味着，他需要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收拾烂摊子，再一次陷入被动。
“朕会让太医去给成王妃检查身子，明日早朝之前，你若是再惹出什么掉脑袋的事情，别怪朕不念及咱们的父子情分！”
检查身子不过是借口，这种情况下，在给这小子十个脑子都不敢骗他，而太医院传来的结果也的确没有问题，成王妃的确已经有了近两月的身孕。
如今证据铁证如山，成王昨日的话成了狗屁，萧渊和只觉得自己甚是疲惫，皇额娘沉迷算计，朝臣搭帮结派，现在儿子又开始给他找不自在，越想他就越是生气，手里地东西也是越看越烦躁，似乎每一个字都在跟他叫板，讽刺着他的无能。
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下边的大臣还在滔滔不绝的阐释着自己的长篇大论。
“皇上，从先祖皇帝开始，天启便讲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德宗皇帝的四皇子，钦宗皇帝的二皇子，孝明皇帝的大皇子，皆是如此，如今六皇子知法犯法，勾结运来馆，扰乱汴京城秩序，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犯下的荒唐事罄竹难书，老百姓已经是怨声一片，若是不严加惩戒，怕是难以还百姓一个公道啊！”
“姜大人所言有理，微臣附议，请皇上严惩六皇子，还百姓一个公道，为那些被欺压的百姓出声！”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站出来。
一时间，成王府仿佛成了一个透明的，没有任何隐私的地方，一丝丝地蛛丝马迹便能被牵扯到运来馆。
什么玉面尊者，东海夜明珠，千年古宝玉等等，不管成王当初是从何得到这些，途径是否正当，如今都被说成了是贪污而来，甚至连成王妃都不曾放过，不管什么话，不管是否却又此事，一个个的都往外边说……
一时间，整个朝堂，仿佛变成了一个批斗大会，成王便是那个众矢之的。
“够了！”萧渊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烦燥的情绪猛的涌上心头，面前的御案被拍得嘭的一声大响。
朝臣眼瞧着形式不对，纷纷跪下，低头喊着：“皇上息怒，皇上赎罪。”
“砰！”哪些写满成王罪证的奏折被萧渊和扔在来地上，“朕今日乏了，不想谈论此事，成王暂且禁足成王府，无招不得出。”
皇帝用他少见的刚硬和霸气，生硬的结束了成王的话题，丝毫不拖泥带水，全然不顾下面大臣的脸色。
“诸位爱卿可还有奏?”
奏?
这情况谁还敢奏?
成王的话题自然是没人敢再提及，即便皇上再没有实权，太后再怎么把政，坐在龙椅上的，始终是他萧渊和。
只不过成王的事情无人敢提及，关于火器营的，确实还有一大堆话等着呢。
高升谊方才一直静观其变，对于成王的事情不置一词，现在依然到了提火器营的最佳时机。
朝廷上沉默片刻，终于是再次响起了声音，高升谊站起来，上前两步重新一下，呈上了一个册子一样的东西，“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得禄公公瞥了一眼皇上的神色，然后才下来拿走了高升谊呈上的东西。
“启禀皇上，这是微臣昨夜从罪臣祝元霆府上搜出来的，是他执掌火器营这些年的账本，何年何月收了谁什么东西，多少银子，都记录在册，清清楚楚，请皇上过目。”
高升谊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说道：“这是祝元霆手下签字画押的罪证。”
“……这是……”
“……”
高升谊一连呈上五条罪状，每一条都是足以宣判死刑的大罪，几条累计下来，将祝家捞捞的钉在了诛灭九族的耻辱柱上，彻底无法翻身！
人证物证具在，如山的铁证剥夺了祝元霆面圣的机会，结果可想而知，祝元霆秋后问斩，皇上念及往日的君臣情分，没有诛灭九族，而是流放来祝家人，永世不得回京。
祝元霆的事情好解决，但是后续的事情，又是一个老大难。
高升谊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紧接着宋登良便站了出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急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