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勾结魔教妖人,有何话说?”莫大先生用剑驾着赵玄的脖子,声音十分冰冷。
赵玄缓缓起身,转过头去。只见莫大先生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身材瘦长,样貌甚是落拓。尤其此时,眼中似有一丝悲痛,更显衰败。低头看了看脖间长剑,他轻声道:“莫掌门,节哀顺变。”
莫大先生脸色变了变,面无表情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手中剑用力向下按了一按。
就在此时,令狐冲终于赶来,见此惊呼一声,大喝道:“你是谁,快放了赵兄!”因从未见过莫大先生,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长剑,直指莫大。
莫大先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赵玄示意令狐冲不要冲动,十分平缓的与莫大先生对视,道:“莫大先生,此事皆由贵师弟而起,若你能相信我,可听我说道说道。若是不信,可等华山岳掌门、恒山定逸师太、泰山天门道长前来。”
“不必,就由你说!”莫大先生似乎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赵玄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将刘正风与曲洋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看着地上两具躺在一起的尸身,叹息道:“曲洋前辈想必也知此次计划的危险性,可他甘愿以身犯险,也要为刘前辈洗脱罪名。刘前辈亦自甘赴死,也要救得曲前辈一名。两位都是高风亮节之辈,最后同生共死,天下至情至性,莫过如斯!”
“哼!愚蠢!”莫大先生依旧冷着脸,可却忽然对上了赵玄的双眼,冷冷道:“你救我师弟一家,想要什么。”
赵玄挑了挑眉,道:“怎么,难道莫大先生想为另师弟还债?”
“我衡山一概不欠人情!”
“也好,那就把贵派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教给在下吧。”赵玄玩味的看着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眉头一皱,道:“派中绝技,不可轻授予人。”
“那也只有让莫掌门欠在下一个人情了。”赵玄的语气十分平淡。
他对那个变戏法的剑法并没有多想要,之所以说出来,只不过想恶心恶心这个冷言冷语的小老头而已。没成想,这边莫大忽然眉毛一扬,道:“我只练一遍,心法口诀亦只念一遍。能记住多少,全凭你的造化!若我知道你今日骗我,他日再回来取你性命!”说完,剑光一抖,如梦如幻的练了起来。只见他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千变万化,摇摆不定,口中还念念有语,正是这篇剑法的心法口诀。
所谓的“心法”与内功不同,内功乃是锻炼内力,增长修为之用。而心法大多是指招数使用时的内力运功路线。这莫大先生剑使得极快,心法亦念的极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收剑而立,将长剑插入胡琴,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树林中响起,莫大的身影渐渐远去。
赵玄此时却闭上了眼,待得确认记忆无误,才复睁开。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良久,令狐冲站在他的面前,两只眼好奇的打量着他。赵玄斜眼一瞧,道:“有事?”
“没事……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令狐冲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等一会儿问你师父你就知道了……”赵玄摸了摸下巴,忽然将笑傲江湖曲谱拿出来,翻看默记,当记得熟稔后,递到令狐冲面前,道:“这东西就交给你了,遇到有缘人,就传给她吧!”说完不待令狐冲推诿,直接塞到他的怀中。
“……”令狐冲无语道:“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能找到有缘人啊。”赵玄胡乱摆了摆手道:“算了,先不说这个,反正这东西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保管好。不然可对不起曲前辈与刘前辈两人的高风亮节。这个曲谱,可是他们留在世上的唯一遗物了。”
令狐冲:“……”
他现自打认识赵玄以来他无语的次数特别多!
赵玄可没有管令狐冲想什么,左右看了看,道:“我迷路了,你带我出去。”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令狐冲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跟他说话,免得自己被他气死,转身就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赵玄老老实实的跟在令狐冲的后面,他当然不是真的迷路了,而是如今对于大势又有了新的思考,所以才需要令狐冲走在前面带路。
他现之前自己对大势的理解似乎有些偏颇,或者说他从没认真思考过大势的具体表现形式。一开始他以为所谓的大势就是剧情,后来他认为大势乃是时局的变化,可现在曲洋刘正风两人最终难逃一死,他又迷茫了。
到底什么才是大势?曲洋与刘正风今天的死因,是时运不济,还是大势的碾压?这两者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可赵玄却十分想要在其中找些区别。如果只是时运不济,那他以后能力提高后,可以考虑做一做某个气运降到地点的人的“贵人”,如果是大势的碾压……
赵玄凝眉在后面思考,前面令狐冲时不时的回回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嘿然一乐,暗道:看我不好好遛遛你!竟然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原路,带着赵玄在城外绕弯子。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难道他遛赵玄他就不需要多走路吗?
或许这就是人心底的恶趣味在作怪,那令狐冲本就是洒脱不羁之辈,这时候自认为被赵玄“欺负”的狠了,但又没有实际意义上对他怎么样,他也就想开开赵玄的玩笑,让赵玄多走一些冤枉路而已。
赵玄跟在后面犹不自知,走着走着,忽然前面几声呼喝将他惊醒。
这时候天已入夜,月光挥洒,只见左前方青光闪了几闪,剑路纵横。前边令狐冲一声低呼:“是我华山剑法!”说着就要往前冲去。
赵玄紧忙上前两步,将其拦住,道:“莫急,先看看再说。”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两人悄悄向前,走了十几步,已隐隐听到兵刃撞击之声,密如联珠,斗得甚是紧迫。快走两步,伏在一个灌木丛后,向外张望。月光下,只见一个儒生手执长剑,端立当地,正是岳不群。一个矮小道人绕着他快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此时二人斗的正急,剑光如雨,密密麻麻。过了一刻钟,猛听得铮的一声大响,余沧海如一枝箭般向后平飞丈余,随即站定。另一边岳不群只原地不动,收剑入鞘。
余沧海凝视岳不群半晌,冷哼一声,道:“好好好,岳掌门神功盖世,余某不敌,后会有期!”身形飘动,便向侧后方奔去。
岳不群大声道:“余观主慢走,那林震南夫妇怎么样了?”说着身影一晃,追了下去。
余音未了,两人身影皆已杳然。
令狐冲从两人语意之中,已知师父胜过了余沧海,心中暗喜。不料这时赵玄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
听?听什么?令狐冲正自疑惑,突然间左树林中传出一下长声惨呼,声音微弱,但甚是凄厉。他猛地吃了一惊,脱口道:“是谁人在这林中落难?”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赵玄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向树林走了几步,只见树隙中隐隐现出一堵黄墙,似是一座庙宇。令狐冲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庙尚有数丈,只听得庙中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说道:“那辟邪剑谱此刻在哪里?你只须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便替你诛灭青城派全派,为你夫妇报仇!”
这时令狐冲因赵玄的缘故,没去过群玉院,不识得这说话之人。赵玄却熟读原著,一听此人言语,便知其该是塞北明驼木高峰。而被问话之人,则该是林震南夫妇。
想明此点之后,他当即不再犹豫。先叫令狐冲去树后躲避,后嘿然一笑,凌波微步动,绕着庙宇打转,阴测测道:“木高峰,今日你死期已至,还是跟我走吧!”
“谁!”庙宇中的木高峰大喝一声,惊怒交加。这声音分明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根本分不清方向,不知是何人搞鬼。
难道真的是冤魂索命?一念至此,饶是以木高峰的凶恶,都有了几分胆寒。
这边赵玄只感觉一阵心累,在大势真正的含义未明之前,他既要破坏小剧情,又要保持大剧情的走向。这时候要替令狐冲引开木高峰,而且林震南夫妇还见过自己,自己绝不能在场。思来想去,也只有扮鬼吓吓木高峰了。
“木高峰,你作恶多端,死期到了,快跟我走吧。”赵玄以一种十分凄惨的声音,飘飘忽忽的说道。
木高峰从庙宇中冲了出来,只见一道青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绕着自己打转。同时出阴测测的笑声。月光下的树林,风声阵阵,树叶哗哗作响,树影憧憧,气氛诡异无比。
他忍住心中惊惧,出一声怒喝,道:“阁下究竟是谁,竟敢戏耍于我!”
赵玄并不答话,依然是那一句:“木高峰,你死期到了,快跟我走吧。”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冤魂,出现在这里只为索命。
木高峰大叫一声,想要夺路狂奔,又怕是江湖人装模作样,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言不语,运足掌力向赵玄拍去。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