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求也无用(1 / 1)

见荷露如此听自己的话,初弄影心中十分得意,挥手说道:“行了,我相信你对我的忠心。横竖如今你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事情败露,你和我都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必须加倍小心,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荷露忙点了点头,“对了,弄影姐,在花园的时候,你明明不曾看到王妃,怎的会知道她已经在偷听了呢?”

若是那个时候王妃还未赶到花园,她们那一番精心准备好的谈话岂非全都白费了?

初弄影得意地冷笑,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老虎不发威,当本姑娘是病猫?真以为本姑娘只会争风吃醋,是做事不用脑子的人吗?百里倾云那死贱人整天在药草堆里进进出出,身上自然带着一种淡淡的药草香气,别人闻不出来,我闻得出来!因此不必见到她的人,只需要闻到那股药草味,我便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来了!”

原来如此。荷露佩服地点头,却又小心地问道:“那……万一来的人是月无泪呢?她也整日在药草堆里混……”

“她们主仆二人不管谁听到我们的谈话,都没有差别。”初弄影白了荷露一眼,似在骂她白痴,“若是月无泪听到,她自然会向百里倾云禀报。”

讨了个老大没趣,荷露不敢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还是弄影姐你厉害。弄影姐,方才我听到你跟王爷说……王妃喜欢去花园中的小院?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那小院不是府中禁地吗?”

“自然是。”初弄影点头,眼睛里有一抹深思的神色,“当年在那小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但一定很秘密就是了,否则那小院也不会成为府中禁地。我虽不知道原因,但却看得出潇哥哥似乎很不愿意百里倾云靠近那个小院,因此我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让潇哥哥怀疑百里倾云别有居心。哼!潇哥哥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任何想跟我抢潇哥哥的人,杀无赦!”

荷露又一哆嗦,仿佛凉森森钢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一样,好不难受。弄影姐,你一定要成功啊!不然我这颗脑袋可就……

唉!这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哪!一不小心就是个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纤羽阁内,百里倾云丝毫不知自己又将面对怎样的磨难。待宇文潇离去之后,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越想越觉得自己其实并未看错。月无泪所穿的衣服都是从宫中带出来的,与安逸王府中侍女所穿的衣服大不相同,照理来说并不容易混淆。

“无泪,方才你真的并未去过花园?”沉吟半晌,百里倾云突然开口,“或者,可曾去过花园附近,或者从那个地方经过?”

“不曾。”月无泪摇头,“奴婢回到王府之后,便直接来到了纤羽阁,哪里也不曾去。”

“这可奇怪了……”百里倾云皱眉,“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月无泪更是不解:“公主,究竟怎么了?方才王爷也问奴婢有没有去过花园,怎的你也……莫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那倒不曾。”百里倾云摇头,略过了花园中偷听这一节,“就是方才回府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进了花园,穿的衣服似乎跟你一样。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时候不早了,无泪,将极乐丸的解药拿来给我,我再仔细瞧瞧,你早些休息吧。”

月无泪答应一声,将极乐丸的解药取来交给百里倾云,自去休息不提。

百里倾云小心地打开盒子,取出解药仔细研究了半晌,最终还是徒劳地叹了口气,瞧着那堆火红的粉末发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已经分解出了解药中的大多数成分,且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些成分一一找齐。然而麻烦的是,解药之中的最后一种成分,她无论怎样都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却又到何处去找?

明明只差这最后一步,她就可以完成五公主的遗愿,替她解除心爱之人的痛苦了。事到如今,这一步却迟迟迈不出去,叫她如何不急?可是急归急,分辨不出就是分辨不出,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最后一种成分究竟是什么呢?百里倾云觉得那种味道似乎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一样。可是当她靠得更近、更加仔细地想要闻个清楚明白的时候,那种味道却又完全陌生起来了,真真急死个人!

眼见夜色深沉,今晚注定一无所获了,百里倾云只得叹了口气,小心地将解药收藏起来,这才熄灯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潇端坐在大堂之中,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一看便知有大事发生。

的确是大事。因为就在一夜之间,一个奇怪而又可怕的谣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月华城内传播开来,大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磅礴气势!

这个谣言本身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前朝太子尚在人间,他很快便会诛杀弑君篡位者,夺回天下!”

此言一出,天下哗然!不过一夜之间,这句谣言便传遍了月华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句话的真实性。所有普通百姓更是为此满怀担忧:太子回朝,诛杀弑君篡位者固然是好事,然则当今天子既敢弑君篡位,又怎会甘心伏诛?

是以双方若是碰面,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战火一起,生灵涂炭,最倒霉的自然是所有的普通百姓。到时候不知会上演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悲剧,怎不令人担忧恐惧?

当今天子即位已近二十年,金鼎国的百姓早已习惯了皇帝百里曦照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从未听说过关于前朝太子的任何消息,为何这个奇怪的谣言会突然铺天盖地般涌来?

身为安逸王,宇文潇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让他愕然的消息:谣言究竟是什么人传出去的?他们的目的又何在?他们这样做,是知道前朝太子的确尚在人间,还是纯粹为了祸乱人心,造成金鼎国的动荡不安,好坐收渔翁之利?

又或者,这会不会是前朝月皇后之兄的儿子、上次绑架百里倾云的秦莫忘所使用的攻心之计?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动摇百里曦照的统治,令他心生恐惧,最好造成朝廷的动荡不安,好为先皇一家报仇雪恨?

总之,一切都是猜测。因此宇文潇才急命初寒醉改装易容,悄悄出去打探一番,最好能够查到谣言的来源。如今一个时辰过去,初寒醉尚未回转,不由令宇文潇心生担忧:不会与散布谣言的人正面起冲突了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心怀叵测之人会那么容易露面……

“嗖”的一声轻响,初寒醉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射进了飒然居,反手关好房门,这才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抱拳见礼:“王爷!”

“嗯。”宇文潇沉住了气,示意初寒醉落座,“怎样?可曾惊动什么人?”

“不曾。”初寒醉摇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神情间显得十分焦急,“不过王爷,查不到。”

“本王猜到了,原也知道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谣言的来源。”宇文潇的面上果然并无多少意外、失望之色,沉吟着说道,“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轻易被我们查到他的老窝。寒醉,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初寒醉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果如王爷先前所料,这谣言几乎已经传遍了月华城内的大街小巷,而且皇上已经派出了御林军满街巡逻,显然是要阻止谣言继续蔓延。百姓们深知御林军的厉害、皇上的狠辣,因此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上安静得很。”

亦在预料之中。上次秦莫忘为替先皇报仇而在安逸王府周围下毒,谎称那是瘟疫,是天谴,是老天在惩罚安逸王府的卖主求荣,结果百里曦照便如临大敌,一口气抓了那么多无辜百姓,意图杀一儆百,幸亏自己一番周旋才暂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如今谣言进一步升级,竟到了危及天子性命的地步,百里曦照岂会坐视不理?御林军既已出动,只怕紫衣卫也早已被百里曦照派出去查找背后主谋了吧?御林军在明,紫衣卫在暗,如此双管齐下,应该不至于一无所获。万一此次的谣言真的是秦莫忘一伙人的杰作,那……他们岂不是十分危险?

思及此,宇文潇自然忧心如焚,简直已有些坐立不安,皱眉问道:“既然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那御林军可曾动手抓人?”

“自然有。”初寒醉愤然,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像上次一样,御林军满城飞奔,见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者抓了便走,并不管他们是否在讨论谣言之事。正因为如此,百姓们才吓得闭门锁户,再也无人敢外出了。”

如此说来,又有不少百姓被关入大牢了?这般抓法,只怕城中所有的大牢都已人满为患了,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深吸一口气,宇文潇接着问道:“那御林军呢?可曾停止抓人?”

“还不清楚。”初寒醉摇头,“属下见查不到谣言的来源,便立即回来向王爷报告情况了,还未来得及注意御林军的下一步行动。”

照初寒醉所描述的情形来看,此时的月华城已被无形的恐慌笼罩,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只怕是人人自危,大乱一触即发!万一被别国探知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国力稍逊于金鼎国的乌兰国,若是知道金鼎国此时正处于多事之秋,万一他们再起了不轨之心……

思及此,宇文潇更加心急如焚,立即起身说道:“不行!本王绝不能容许谣言继续蔓延下去!否则变乱一起,不仅那些忠于先皇的臣子不能幸免,而且国之根本将动,到时候就算我们大事可成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迈步便要出门,初寒醉抢上一步,急声说道:“王爷!你这般冲出门去又能如何?此时城内大街小巷均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你若是突然出现,岂不引起御林军和紫衣卫的怀疑?何况……你怎知这谣言定是先皇的臣子们散布出去的?”

宇文潇一怔,果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一皱:“不是?若不是他们,还有什么人希望借此谣言动摇百里曦照的统治?需知最恨百里曦照者,唯有先皇的亲人、臣子而已了。”

“属下并未说一定不是他们。”初寒醉摇头,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只是凡事都有万一,属下希望王爷千万沉住气,莫要自乱了阵脚,否则极易惹祸上身!”

宇文潇身躯一震,一股冷汗已然沿着后背刷的淌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他满含感激地看了看初寒醉:“多谢提醒,本王惭愧!寒醉,你……”

“王爷!”门外陡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皇上有旨,宣王爷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皇上宣召?不用问,自然是为这一夜之间传开的谣言了。宇文潇暗中冷笑,扬声应道:“知道了!本王即刻入宫!”

“是!”

侍卫答应一声,脚步声渐渐离去。初寒醉更加担忧:“王爷……”

“去看看再说。”宇文潇深吸一口气,“如你所说,沉住气,莫要自乱阵脚。横竖这一阵子安逸王府平静得很,倒也不怕皇上查问。”

初寒醉点头,立即护着宇文潇出府而去。

纤羽阁内的百里倾云和月无泪并不知道形势已经变得如此剑拔弩张。瞧着百里倾云这阵子为了救治病人而疲惫不堪,脸色也有些暗淡,早上起床之后,月无泪便吩咐厨房为她炖一些清淡的补品。

如今的百里倾云不仅在整个月华城炙手可热,被盛传为神仙转世,而且更被宇文潇捧在手心里疼着,旁人自然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竟比伺候安逸王宇文潇还要尽心尽力,炖一碗补品更是不在话下,再也不需要月无泪亲自动手。

“公主,您稍稍坐一坐,补品马上就好。”伺候百里倾云洗漱完毕,月无泪端起脸盆出了门。如今百里倾云虽已嫁做人妇,她却依然习惯以“公主”相称。

百里倾云刚刚在椅子上坐下,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王妃,弄影求见!”

初弄影?百里倾云怔了怔,忙起身相迎:“初姑娘快快请进,你这是……”

一身侍女装扮的初弄影与荷露迈步而入,二人居然一个端着刚刚炖好的补品,一个端着碗筷及早饭。毕恭毕敬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初弄影含笑拂了一拂:“王妃,补品已经炖好,请慢用。”

“居然要初姑娘亲自送饭过来,本宫实在过意不去。”百里倾云略略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着客气了几句,“初姑娘乃是王爷师妹,身份非比寻常,这些小事交给府中侍女去做也就是了,何况本宫身边还有无泪……”

“弄影同是府中侍女,说什么非比寻常?”初弄影满脸乖巧,眼神语气无一不诚恳,“何况以前弄影不懂事,做了那么多……实在不知该如何向王妃赔罪,只好尽力做一些事情了。王妃,这补品要趁热吃才好,莫要放凉了。荷露,将补品盛给王妃。”

“是。”荷露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补品,端着往百里倾云的面前走,“王妃,这补品是刚刚从炉火上端下来的,小心烫……啊呀!”

只顾小心地看护着手中的补品,荷露的右脚不小心绊到了桌腿,整个人顿时因失去平衡而向前扑倒不说,手中那还滚烫的补品更是冲着百里倾云泼了过去!

百里倾云自然大大地吃了一惊。若是换做宇文潇,只需嗖的一下便可轻轻松松地躲开,可是她却吃亏在丝毫不懂武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汤汤水水向自己洒了过来!

“王妃小心!”便在此时,陡然听到初弄影一声惊呼,脚步一动窜到百里倾云面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紧跟着一声惨叫震人耳膜:“啊!好痛……”

百里倾云只来得及感觉到眼前一花,接着浑身一紧,初弄影已经将她抱了个满怀。听到那声有些不堪入耳的惨呼,她立即意识到:初弄影被烫伤了,而且伤势必定不算轻!

她……她居然不惜以血肉之躯替自己挡下了这次劫难?这岂非说明,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错误了吗?以后若是再有人怀疑,可就大大不该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百里倾云居然还来得及想到了这一点,然后才急声追问道:“初姑娘!你怎么样?!来来来,快坐下,容本宫为你看看伤势!”

说着,她忙扶初弄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初弄影早已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却强撑着笑道:“弄影无……无妨,都怪荷露……笨手笨脚,叫王妃……受惊了。荷露,还不快……向王妃赔罪?啊……好痛……”

因为方才去势未消,荷露整个人早已扑倒在地,手中的小碗更是远远地扔了出去,当啷啷摔得粉碎。见自己闯了祸,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爬起来跪在百里倾云面前连连磕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惊扰了王妃,实在是死罪!王妃饶命!”

“荷露,本宫知道你是无心,无需如此。”百里倾云已经站到初弄影身后,小心地解着她的衣衫,“快快起来,助本宫为初姑娘疗伤。”

“是,”荷露连忙爬了起来,“多谢王妃宽宏大量……”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听到响声的月无泪嗖的窜进了屋内,满脸惶急之色。看到初弄影与荷露,她立即面露戒备之色,“你们来做什么?!难道……”

“无泪,先别多说,”百里倾云开口打断了她,“初姑娘被烫伤了,快去拿我的药箱来,快!”

瞧着初弄影的确满脸痛苦,浑身发颤,月无泪虽有满腹疑惑,却来不及细问,立刻转身进内室拿了药箱出来。

初弄影被烫伤的地方在后背,受伤最严重的面积大约有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大。伤处红肿不堪,已经起了许多大小不等的水泡,令初弄影痛得不停地呻吟。根据在医药大学所学到的知识,百里倾云知道这已经属于二度烫伤,必须小心处理,否则极易感染,造成更大的伤害。

当下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即动手为初弄影做了细致的处理,最后敷上药膏以缓解疼痛。舒了口气,她满是歉意地问道:“初姑娘,你觉得怎样?还痛得厉害吗?”

“好多了……”初弄影喘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王妃的医术果然出神入化,用上药膏之后,已觉得伤处清凉多了,而且疼痛也有所减轻。”

“那就好。”百里倾云点头,“本宫还要多谢初姑娘的舍身相救,否则此番受苦的就是本宫了。”

初弄影摇头,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不,王妃言重了。若不是荷露笨手笨脚,也不至于给王妃惹来这许多麻烦。本来是想为王妃做一些事情,好赎过去的罪孽的,谁知道……既如此,弄影不敢再留在此处,这就告退了。”

荷露忙上前搀扶,二人迈步就往门外走。百里倾云仍觉心中不安,上前一步说道:“初姑娘,你伤势较重,还是不要回去了。纤羽阁隔壁的房间一直空着,不如你暂且在那边住下如何?本宫也好随时为你换药……”

“不不!不敢劳烦王妃!”初弄影连连摇头,“弄影身为侍女,怎敢如此不懂规矩?有荷露照顾弄影,王妃放心便是。”

见她如此坚持,百里倾云倒不好勉强,只得点头说道:“既如此,初姑娘千万小心,需要换药之时本宫过去找你便是了。”

将几点注意事项告诉了荷露,二人连声称谢之后离开了。盯着初弄影因为伤处发痛而有些僵直的背影,月无泪不由眉头一皱:“公主,究竟怎么回事啊?奴婢不过出去了片刻,怎的就……”

“是个意外。”百里倾云叹气,将方才的情形叙述一遍,“真没想到,初姑娘居然肯如此牺牲自己,显然她的确是真心悔过了。”

“难说。”月无泪撇撇嘴,始终看初弄影不顺眼,“依奴婢说,她说不定会在补品中做手脚呢?莫忘记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的确,上次就是她在夜妖娆的安胎药中偷偷加入了藏红花,不但害夜妖娆痛失孩儿,还栽赃嫁祸给百里倾云,月无泪一直替她记着这笔账呢!

只是百里倾云一听这话便不由失笑:“在补品中做手脚?你怕她会下毒?我用的勺子筷子都是纯银打制,饮食中若是有毒,根本瞒不过去。何况你忘了吗?若论用毒,安逸王府中谁又及我?”

“那倒是。”月无泪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饮食中若有什么蹊跷,一定瞒不过公主,奴婢原也不必担心这个。不过初弄影居然会有如此举动,奴婢实在觉得难以置信。想想之前她做的那些事……”

百里倾云摇头,微微一叹:“初姑娘过去的所作所为的确过于狠辣,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她既肯改过,我们自然也该给她一个机会,是不是?”

月无泪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长出一口气说道:“只要她不来伤害公主,奴婢才懒得理会她!公主,快吃饭吧,吃了饭还要去安宁堂呢!”

当下主仆二人不再多说,吃过饭之后自去安宁堂不提。自然,今日的安宁堂注定不会有任何人前来就诊,只不过此时的二人尚不知道而已。

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在荷露的扶持下回到住处,初弄影已经一身是汗,浑身虚脱无力。勉强以别扭的姿势趴在床上,她咬牙说道:“痛死我了!早知道等那补品放凉一些再过去……”

没错,初弄影豺狼之性,自然不会真心悔过。所谓的“舍己救人”不过是一场专门为百里倾云量身订做的“苦肉计”而已!

她就是要让百里倾云、宇文潇包括安逸王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然诚心悔过,不再痴心妄想成为安逸王妃了。只有这样,将来百里倾云若是“不小心”出点儿什么意外,旁人才不会怀疑到她。

要达到这个目的,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做足表面功夫,尤其是博得百里倾云的好感。因此初弄影才不惜使出这个“苦肉计”,好骗所有人上当,慢慢改变对她的看法。

虽然这一切都是初弄影事先设计好的一场戏,但看到她如今的样子,荷露也不禁有些心虚胆怯,嗫嚅着问道:“弄影姐,你……你真的没事吗?被烫到的地方会不会留下疤痕什么的?”

“放心,绝对不会。”初弄影痛得不停地吸气,没好气地说着,“莫忘记百里倾云的医术本就高明,如今又感激我替她挡了一劫,自然会尽心尽力为我治伤。何况潇哥哥这安逸王府中也有皇上钦赐的疗伤圣药,保证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那就好,”荷露松了口气,继而有些得意起来,“弄影姐,我刚才没露出什么破绽吧?演得还行吧?”

“当然,你做得很好。”尽管心中十分不齿,初弄影还是满口夸赞,“说真的荷露,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看来选你做我的合作伙伴实在太正确了!你放心,将来只要我飞黄腾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总要你跟着我一起腾达就是!”

“真的?!谢谢弄影姐!”荷露惊喜莫名,居然上了瘾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要我演什么戏吗?”

死丫头!没看到我快要疼死了?你想折腾死我是不是?

初弄影心中暗骂,摇头说道:“不,暂时不要着急。咱们若是行动得太频繁了,容易给人一种十分刻意的感觉,从而引人怀疑。毕竟世间无巧合,不能操之过急。正好我现在也受了伤,那就先把伤养好再说。”

荷露使劲点头:“是,弄影姐,我听你的。那……你想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初弄影又累又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累得很,先睡一觉再说。你在这里看着点儿,我要是翻身就阻止我,免得压到伤口。”

荷露答应一声,果然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伺候初弄影休息。初弄影闭着眼睛静了片刻,突然模模糊糊地说道:“死贱人……这药倒管用,都不怎么疼了……难怪安宁堂……天天人满为患……”

荷露吐了吐舌头,暗中敬佩:为了达到目的,弄影姐真舍得对自己下手啊!唉!都怪王妃!有事没事为何长得那么倾国倾城?而且出身皇家,医术高明,毒技一流……为何偏偏成了弄影姐的死对头?弄影姐那么恨她,还不知道会怎样对付她呢!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吧……

“阿嚏!阿嚏!”

安宁堂内的百里倾云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安,不由连连打了个两个喷嚏。月无泪立即上前关切地问道:“公主着凉了?也是,秋风已凉,是应该添件衣物了,否则您这大夫若是病了,还如何治病救人?”

“还说治病救人呢!”百里倾云揉揉鼻子,诧异地瞧着空空荡荡的安宁堂,“往常不等安宁堂开门,门口便站满了求诊的病人,怎的今日一个病人都没有?难道我的医术果真如此高明,竟然治得月华城内一个病人都没有了?”

月无泪不由失笑,接着点头:“的确十分蹊跷。自从安宁堂开张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公主,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大事?”百里倾云一怔,更加觉得不安,“无泪,快出去悄悄打听一下。记着,一定要悄悄的,莫要惊动其他人。”

“是,奴婢明白。”

月无泪答应一声,立即出门而去。百里倾云不安地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并不时跑到门口查看动静。这一留意她才发现,入目所及之处,大街上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倒是有御林军不时在远处来来回回,难道真的出事了?

就在百里倾云惴惴不安之时,月无泪已经迅速回转,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叫奴婢蒙着了:果然有大事发生!”

看到月无泪满脸凝重,百里倾云已然吓了一跳,听闻此言更是心跳加速,屏住呼吸问道:“什么大事?快说!”

月无泪点头,喘了口气说道:“难怪安宁堂今日一个病人也没有,方才奴婢走了几条街都没看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躲在一户人家的窗户底下,才偷偷听到他们居然在说……”

月无泪的声音压得更低,保证除了她与百里倾云之外,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寥寥几句话之后,百里倾云毫不意外地倏然瞪大了眼睛:“竟有这种事?!我怎么不曾听说?”

“这谣言就是在昨夜一夜之间传开的,公主自然不曾听说。”月无泪眉头紧皱,神情越发凝重,“如今人人都知道前朝太子还在人世,很快就会回来诛杀……夺回天下!为阻止谣言蔓延,皇上已经派出御林军满城搜捕。百姓们为免惹祸上身,自然不敢外出,有病也只好忍着了!”

原来如此,难怪情形会如此诡异。百里倾云慢慢点了点头,立即变得心急火燎:“这可如何是好?这些话显然是谣言,因为前朝太子明明已经不在人世了!传播谣言的人定然心怀不轨……”

秦莫忘曾经说过,前朝太子早已被父皇百里曦照秘密处死。而百里曦照昭告天下之时,说前朝太子是因病夭亡……总之不管死因如何,前朝太子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又怎么可能夺回天下?

月无泪满脸深思之色,摇头说道:“公主,这些事情您管不了,急也没用,皇上会处理的。不过安宁堂既然没有病人,您不如趁此机会回府休息一下吧?您都好多天不曾好好歇息了。”

回府?对,回府找宇文潇,看看他可有良策!百里倾云点头,不及说什么便带着月无泪离开安宁堂回府,直奔飒然居而去。

一路奔回飒然居,百里倾云居然在门口碰到了夜妖娆。自堕胎之后,夜妖娆等身体稍稍好些便离开了安逸王府,仍回潇潇馆做她的花魁,甚少在王府中露面了。宇文潇倒是经常出府,不过是否去找夜妖娆便不得而知了。

两下里正面碰上,夜妖娆倒还算落落大方,立即屈膝见礼:“妖娆见过王妃!”

“夜姑娘免礼。”百里倾云微笑,目光却不自觉地在她小腹处溜了一眼,“夜姑娘来找王爷?”

“是。”夜妖娆点头,“不过王妃莫要误会,妖娆来找王爷乃是为了公事,并非为了私情。”

夜妖娆与宇文潇之间的真实情形百里倾云尚不知情,宇文潇虽已对百里倾云倾心,却一再叮嘱所有人暂时不得透露这个消息,免得节外生枝。不过感念于百里倾云悲天悯人的心怀,夜妖娆依然不自觉地解释了一句。

自然这句话听在百里倾云耳中,便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了,微微一笑,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妖娆姑娘多虑了,你与王爷两情相悦,还在本宫嫁入安逸王府之前,本宫还在为拆散了你们这对佳偶而自责呢!”

“妖娆不敢。”夜妖娆解释不得,唯有苦笑,“王妃也来找王爷吗?不过王爷不在飒然居,侍卫说他一早便入宫去了,因此妖娆才在门口等候。”

入宫?百里倾云微微吃了一惊,继而了然:宇文潇此番入宫,定然是为了谣言之事!自己虽后知后觉,直到此时才知晓谣言之事,然此事的后果有多严重,身为帝王的百里曦照自然心知肚明,岂会坐视不理?

“既如此,便请夜姑娘入内等候吧。”百里倾云沉住气,含笑邀请了一句,“王爷虽不在,本宫好歹算是安逸王府的半个主人,自能让客人在门外等候?快请。”

夜妖娆点头,随百里倾云进了飒然居。

百里倾云所思不差,身为帝王,百里曦照自然不会对这样的谣言坐视不理,听之任之,因此他才会一大早便下旨传召群臣入宫议事。接到传召,宇文潇以最快的速度入宫,直接进入大殿。百里曦照龙冠龙袍,端坐于王座之上,脸色阴沉似水,眼睛里更是闪烁着狠辣嗜血的光芒,显然恨不得将散布谣言者揪出来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大殿上左右两旁,已经站满了奉召前来的文武群臣,个个垂首肃立,满面惶恐,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帝王的满腔怒火烧个尸骨无存。

不止如此,太子百里风羽、二皇子百里风瀛等一干皇子俱都在场,同样个个神情凝重,眉头紧锁,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将一切看在眼中,宇文潇暗中冷笑,却满脸担忧地一撩袍服跪拜见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潇儿免礼,”百里曦照开口,幸而语气虽然冰冷,却还算正常,“起来吧。”

“谢父皇。”宇文潇称谢起身,自动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见人已到齐,百里曦照抬头,阴沉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头顶。满殿群臣虽无一人敢抬头与帝王对视,却都因感觉到了那冰冷的视线而齐齐地打了个冷战,耳中已听到帝王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朕宣你们入宫的原因了吧?”

群臣立刻惶恐地点头:“是!”

“很好。”百里曦照冷笑,“堂堂天子脚下,岂容贼人如此阴谋作乱?!简直是大逆不道!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对付这散布谣言之人?”

“这……”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献策。百里曦照见状,双眼渐渐赤红,咬牙冷笑道:“怎么?平日拿朕的俸禄的时候争先恐后,这个时候怎么都成缩头乌龟了?!朕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废物不成?!”

“臣不敢!”天子一发怒,地皮都要抖三抖。呼啦啦一片声响之后,满殿群臣除一干皇子及安逸王宇文潇、安阳王冷少情之外均已跪倒在地,吓得抖抖索索,“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皇上息怒,保重龙体为要……”

这番说辞显然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是以尽管由群臣齐齐说出,居然连抑扬顿挫都一模一样。百里曦照越发气得心跳加速,头痛欲裂:“你们……你们这群废物!你们……”

“父皇息怒!”太子百里风羽见状忙上前几步,躬身回话,“这些乱臣贼子如此可恶,自然不能轻饶!但他们散布谣言,目的就是为了造成恐慌,引起朝中内乱,咱们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百里风羽这几句话还算得体,因此不仅群臣暗暗点头,就连百里曦照的满腔怒气都顺势落了一落,点头说道:“羽儿言之有理,那……你可有良策对付这班乱臣贼子?”

“儿臣不敢。”百里风羽谦逊地躬了躬身,“据儿臣所知,这谣言已经传遍月华城,想要阻止怕是已经来不及……”

“可恨!”百里曦照狠狠一拳砸在了王座上,双眼又开始赤红,“朕已命御林军全城搜捕散布谣言之人,就不信这帮乱臣贼子的阴谋诡计能够得逞!羽儿,依你看来,这谣言会是什么人散布出去的?”

口中问的虽是百里风羽,百里曦照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宇文潇的脸上。世人皆知当年老安逸王宇文通抓捕刺杀先皇的叛臣有功,更为“救出”前朝太子立下大功,这才得百里曦照另眼相看,令其子子孙孙世袭“安逸王”之位。

上次“瘟疫”之事,谣言已经直指安逸王府,幸亏王妃百里倾云精于用毒,妙手回春,令谣言不攻自破。此次谣言升级,言辞中虽并未提及安逸王府,众人却都心知肚明,此事与安逸王府根本脱不了干系!

百里风羽似乎并未注意到百里曦照的目光落在了别处,略一沉吟之后说道:“父皇,依儿臣看来,这谣言只怕是当年那刺客的同党散布出来的!”

“什么?!刺客同党?!”

百里风羽此语一处,众皆哗然,唯有宇文潇神色不动,暗中冷笑。安阳王冷少情虽同样默不作声,唇边却有一缕邪邪的笑意,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无论听到任何骇人之词均面不改色,一贯优雅。

百里曦照同样吃惊不小,皱眉反问:“刺客同党?你是说当年刺杀先皇的那些刺客?”

“正是。”百里风羽点头,“父皇,当日您虽已及时抓住了刺杀先皇、谋朝篡位的前朝大将军秦楼风及其一干随他入宫的党羽,但秦楼风既然野心勃勃,身边又岂会只有几个同谋而已?因此,这必定是秦楼风旧部在兴风作浪……”

当年刺客被抓之后,直指大将军秦楼风及先皇后秦楼月为主谋,百里曦照诛杀秦楼风、追杀月皇后,声称此乃为先皇报仇,此事更是早已传遍朝野,尽人皆知,倒也不怕当众提及。

只是听到这番话,宇文潇突然眼神一变,陡然射出了一抹异样的光芒,只不过这光芒转瞬即逝,再加上他一直低垂着眼睑,是以并无任何人注意到。

然而百里风羽这一番分析可谓直中要害,令百里曦照如芒在背,惊怒交加,咬牙说道:“如此说来,此事果真是刺客余孽所为!朕早该将他们凌迟处死,以慰先皇在天之灵!潇儿!”

“……是!儿臣在!”宇文潇似乎有些走神,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忙抱拳躬身,聆听教训,“父皇有何吩咐?”

“你也听到了,散布谣言者乃是刺客同党,朕岂能容他?!”百里曦照目光阴狠,嗜血而冷酷,“自今日起,捉拿刺客余孽一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所有落网之人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那月华城岂非很快就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宇文潇心中顿时大急,立刻摇头:“父皇,此事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百里曦照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目光陡然犀利如刀锋,“潇儿竟然为那些该死的刺客说情?难道你认为他们不该杀?!”

为刺客说情,与“刺客同党”何异?百里曦照此语,摆明了就是试探。宇文潇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说道:“儿臣不敢!刺客同党自然该杀,但务必要找出幕后主谋,方可杀一儆百,从源头上掐断谣言的传播。城中百姓原本无辜,不过是无形中成了被刺客利用的工具而已,即便杀尽他们又有何用?刺客依然可以将谣言散布到月华城外,乃至整个金鼎国……”

此言大是有理。百里曦照神情稍霁,还未来得及开口,二皇子百里风瀛已躬身说道:“父皇,儿臣认为安逸王言之有理,那些散布谣言的百姓虽然可恶,却不该一律格杀。”

听到百里风瀛的话,百里风羽目光陡然一利,恼怒戒备之色溢于言表,幸而百里曦照暂时没有注意到他,接着问道:“哦?瀛儿这话的意思是……”

“父皇,自您登基以来,勤于朝政,爱民如子,这才令我金鼎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百里风瀛侃侃而谈,风度气质居然丝毫不输给太子百里风羽,“但如今,百姓们受了刺客同党的蒙蔽,这才无意中成为被利用的工具,虽有错,却罪不至死。请父皇恕儿臣冒犯:诚如安逸王所言,那些刺客如此散布谣言,只怕目的正是为了激怒父皇,令父皇一怒之下大开杀戒。若如此,则百姓必定恐慌怨恨,岂不正中了刺客的诡计?”

自百里曦照登基以来,金鼎国风调雨顺是真,至于他是不是“爱民如子”,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然则话虽如此,百里风瀛这一番分析下来,却已赢得了满朝文武百官的一致赞同。百里曦照更是面有赞赏之色,不动声色地转而问道:“羽儿的意思呢?”

百里风羽转头看了看宇文潇,又看了看百里风瀛,目光有些复杂,继而微微一笑说道:“儿臣也认为二弟与安逸王言之有理。如今谣言已经传开,若是见到传播谣言者便杀无赦,只怕大大不妥。何况该死的乃是幕后主谋,并非城中百姓,他们不过是无意中做了刺客的帮凶而已。”

百里曦照为人虽阴狠,但却并非头脑简单的莽夫,闻言不由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羽儿也赞成查找谣言的源头了?”

“是,与其在旁枝末节上下功夫,不如直捣老巢,断其根源!”百里风羽点头,挥手做了个“斩杀”的动作,“安逸王的武功独步天下,且一向聪明绝顶,比起派他捕杀散布谣言者,还不如命他抓出幕后主谋,一劳永逸!”

百里曦照点头:“好,依你所言!潇儿,你可听清楚了?以最快的速度抓出主谋,阻断谣言的继续蔓延!主谋落网之后,立即交给朕,朕要亲自为先皇报仇!”

事已至此,宇文潇只得点头:“是,儿臣遵旨!”

“还有,”百里曦照转头看向冷少情,“安阳王手握兵权,即使没有朕的旨意也可调动部分人马,自今日起,朕许你一份特权:你若需要人手协助你抓捕幕后主谋,尽可命安阳王出兵。”

“是,多谢父皇!”

“是,臣遵旨!”

二人齐声应答,却在无人注意时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至于目光中的含义,怕是只有他二人才会懂得了。

商议既定,百里曦照的满腔怒火也平息了不少,遂命群臣退下,甩手离去,并命百里风羽随行。跪在地上的群臣不敢起身,双膝早已剧痛不堪,年纪略大者更是借着旁人的搀扶才勉强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进了御书房,居然已有一人在等候,百里曦照挥手阻止了她的跪拜,冷声问道:“春碧,情况如何?”

这女子正是以陪嫁丫鬟的身份进入安逸王府刺探宇文潇动静的春碧。初入王府之时,宇文潇还与她打得过热,对她似乎很感兴趣。然自从百里倾云容貌恢复(其实是宇文潇明白了百里倾云的心性)之后,春碧便再也没有机会不动声色地接近宇文潇了。

“回禀皇上:属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春碧摇头,眉头微皱,“如今王爷与王妃情投意合,王爷竟然连烟花之地也很少光顾了,更不再多瞧属下一眼……”

“哦?”百里曦照挑了挑眉,阴沉地冷笑,“世人果然大多以貌取人,得知倾云如此貌美,潇儿便……你方才说,并无任何异常?”

“是。”春碧点头,“王妃日日在安宁堂坐诊,王爷则有时在房中读书写字,有时出府办事,有时到安宁堂陪伴王妃。据属下所知,他并未与什么陌生人过多接触。自然,属下无法时时刻刻盯着王爷,因此……因此即便有陌生人接近,属下也无法探知。”

百里曦照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没有异常便好。春碧,你继续留在安逸王府,小心注意着所有的一切。不过千万记住不要暴露了身份,明白吗?”

“是!属下遵旨!”

春碧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百里风羽才上前几步,低声说道:“父皇,您还在怀疑安逸王?”

“不然呢?”百里曦照冷笑,“方才你也看到了,朕一说散布谣言者杀无赦,他便忙不迭地反对,你倒说说他意欲何为?”

“父皇怀疑安逸王与刺客有染?”百里风羽似乎大大地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反问,“这如何可能?虽然安逸王与秦楼风沾亲带故,但当年宇文通毕竟为斩杀逆贼立下大功,安逸王不会如此自绝后路吧?”

百里曦照不置可否,转而问道:“羽儿,你当真认为谣言是刺客同党散布出来的?”

百里风羽暗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摇头:“除此之外,儿臣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除非……除非是某个先皇的臣子……但照理来讲应该不会的,他们毕竟都在服用极乐丸,谅他们也不敢拿自家的性命开玩笑。”

百里曦照沉默了片刻,突然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既如此,你先出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抓捕幕后主谋的事朕虽然交给了潇儿,但此举多半是为了试探潇儿,因此你也要时刻盯着他些,一旦情况有异,立刻采取行动!莫忘记这金鼎国的江山将来是谁的,你不多长点儿心可怎么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朕倒是没有想到瀛儿这孩子居然还有这份仁人之心……”

百里风羽听到之前那句话刚要大喜,接着却又忍不住暗中咬牙,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立刻恭敬地说道:“是,儿臣记下了,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告退。”

退出御书房,百里风羽不再耽搁,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不耻宫。此处乃是金鼎国历代太子的寝宫,名为“不耻”意思也很简单明了:身为金鼎国未来的储君,太子自然应该虚心求学,不耻下问。

刚一踏入宫门,百里风羽的贴身侍卫高诺便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百里风羽虽已成年,却一直不曾娶太子妃,平日里东宫之中除了几名宫女之外,也没有多少女子踏足,是以安静得很。

百里风羽冷笑,踱进大堂坐了下来:“父皇听到谣言之后勃然大怒,要杀尽散布谣言之人。父皇若是大开杀戒,必定激起百姓激愤,群臣不满。这是本宫最希望看到的结果,谁知……”

“怎样?”高诺居然有些紧张,不自觉地追问了一句,“皇上又改变主意了?”

“是宇文潇,”百里风羽淡淡地吐出了这个名字,“他说百姓无辜,不过做了刺客的工具而已。因此主张揪出背后主谋,方可杀一儆百。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风瀛在一边帮腔,也说不该随随便便大开杀戒,结果父皇便将追查主谋的事交给了宇文潇和冷少情。”

高诺一怔,目露警觉之色:“安逸王这是何意?难道他已知道幕后主谋是谁?”

“还不至于。”百里风羽皱眉,“依本宫来看,他不过是不想看到百姓被杀、血流成河的场景吧。毕竟,那的确不算好看。但凡可以,本宫又何尝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了?不如看一群美人儿歌舞升平多好?只可惜欲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又岂是虚言了?”

见百里风羽面有疲倦之色,高诺竟似十分心疼,沉默片刻之后一声叹息:“您已是太子,金鼎国的江山早晚是您的,何须如此劳心伤神?倒不如安安稳稳地等着……”

“高诺,你不懂。”百里风羽冷笑,眸中的冷厉却难掩心中的厌倦,“本宫虽是太子,是距离皇位最近的人。但在本宫真正登基之前,距离皇位再近也是零!尤其是在帝王之家,变数实在是太多,根本令人防不胜防。试问凡是身为皇子者,有几人不想尝一尝君临天下的滋味?”

“属下……”高诺无言:不错,他的确不懂。“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之中蕴含的无奈,也并非谁都能体会到的。

百里风羽笑了笑,笑容清冷:“皇位就好比一块喷香的肉,众皇子则是一群饿了太久的狼。这块肉实在太小,小到只能填满一匹狼的胃。狼多肉少,怎么可能不争个你死我活?非是本宫定要得到这块肉不可,本宫只是……没得选择。”

高诺抿唇,半晌之后无奈地开口:“可属下总是觉得,您这太子之位坐得稳稳当当,皇上从来不曾对您有任何不满之处,照理来说,您是可以君临天下的……”

“父皇对本宫没有不满,是因为多年来本宫小心谨慎,不曾被他抓住错处。为了减少犯错误的几率,本宫甚至不愿娶太子妃!”百里风羽冷笑,双拳倏地握紧,“可是本宫已经过够了这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日子!若是再拖延下去,本宫还不知有没有命等到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何况方才……父皇亲口对着本宫夸赞风瀛,说他有一颗仁人之心。高诺,本宫这太子之位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稳当,你知道吗?”

竟有这种事?高诺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那……这次皇上听了安逸王与二皇子的劝,不打算大开杀戒,太子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百里风羽稍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冷冷一笑:“这次父皇能被劝住,只能说明谣言还不够厉害,还不曾完全夺去他的理智!既然如此,我们何妨让谣言来得更猛烈些?专拣父皇最不愿意听、最害怕听到的话说,还怕他舍不得大开杀戒吗?”

“可……”高诺微微有些吃惊,更多的却是担心,“殿下方才不是说,皇上已经派安逸王和安阳王去追查此事了吗?万一被他们查到些什么……”

“非要让他们查到吗?”百里风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应该如何做事还用本宫教你?你总该知道,你之所以能成为本宫的心腹,就是因为你够聪明、够坚忍、做事够利索、对本王也够忠心!”

听得出百里风羽语气中未尽之意,高诺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立即抱拳垂首:“是!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做事!只是殿下,您说让谣言……更猛烈些?”

“不止是谣言,因为仅仅靠谣言是成不了大气候的。”百里风羽诡异地笑着,瞧着就令人不寒而栗,“因此除了谣言之外,最好还要有点儿事实来证明谣言的真实性。高诺,你来。”

高诺不敢怠慢,立即趋前几步凑到了百里风羽面前,躬身聆听。百里风羽趴在他的耳朵上,嘀嘀咕咕,嘁嘁喳喳,如此这般吩咐着。高诺边听边点头,不敢让心中的惊诧流露在脸上:好……好狠的太子殿下呀!居然舍得如此折腾自己的父皇?他就不怕年事已高的百里曦照经不住折腾一命归天了吗?

当然,若是如此倒好了,他这个太子正好可以堂堂正正地登基为帝……

“知道该如何做了?”百里风羽吩咐完毕,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只要你做得干净利落,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了你!”

“属下不敢,属下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什么也不求。”高诺忙表明心迹,却依然有所担心,“只是殿下,属下听说安逸王和安阳王都不是好惹的人,他们若是查到属下这里,属下宁死也要护殿下周全。但他们若是查到您这里……”

“这你放心,本宫自会注意。”百里风羽点了点头,似乎很感激他的忠心护主,“况且宇文潇和冷少情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凡胎,又是金鼎国的臣子,谅他们也不敢对金鼎国未来的天子不敬!”

高诺点头,稍稍放了心:“那……属下这就去做事了?”

“莫慌。”百里风羽一抬手阻止了他,“此时宇文潇和冷少情刚刚离开皇宫,尚未走远,你还是晚些时候再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去吧。”

“是!”高诺应了一声,随即退在了一旁。

百里风羽不再开口,一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哼!宇文潇?冷少情?就凭你们两个,真以为可以查到什么吗?那些谣言就是刺客同党散布出去的,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宫门外,宇文潇与冷少情正并肩往回走。这二人俱是一身白衣,风流潇洒,俊朗不凡,不分轩轾。若是仔细看来,宇文潇脸容晶莹,目光纯正,一身浩然正气令人自惭形秽。而冷少情则精致如玉,唇边带有一丝邪邪的笑意,同样具有夺人心魄的魅力。

“你真的认为,那些谣言是所谓刺客同党散布出去的?”行至半路,冷少情突然开了口。

此处地势空旷,即使有人跟踪也难以隐藏行迹。何况他们二人俱是金鼎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能够跟踪他们而不被发现的人,至少目前为止还未遇到过。

“……我不知道。”宇文潇的脸色有些难看,目光也十分凝重,“虽然即使是他们也不足为奇,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你想,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难道他们直到今日才想起用这个法子激怒皇上,好激起民变吗?”

这显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先皇臣子若想用此方法为先皇报仇,那为何一直拖延至今,白白让百里曦照安安稳稳地做了那么多年皇帝?

冷少情一挑唇角,勾出一抹邪笑:“或许,他们是在等前朝太子长大成人,可以继承大统之后,再突然发难逼宫,一举……”

“少情!不要乱说!”宇文潇脸色早变,虽然早知四周无人偷听,还是忍不住四处逡巡了一番,“前朝太子是否还活在人间,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说什么等太子长大成人?”

对于这一点,冷少情不置可否,片刻之后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谣言并非来自先皇臣子,而是另有其人?”

“我不知道。”宇文潇依然摇头,“我若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又何必如此抓耳挠腮?”

冷少情忍不住失笑:“你左也不知道,右也不知道,那还怎么查?”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查。”宇文潇斜眼看了冷少情一眼,似笑非笑,“况且皇上是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们两个人,我问你,你知道些什么?”

冷少情潇洒地一抬手,这才想起玉笛已经送给了百里倾云,不能耍帅了,只得顺势抬起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高深莫测地微笑:“皇上明明一直在怀疑你我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此番却偏要你我二人联手查谣言之事,你说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既是有心,也是无意。”看到他的动作,宇文潇自然也想到了玉笛的归属,心中不由有些吃味,“如今谣言铺天盖地,必须尽快查出幕后主谋,以正视听,因此皇上来不及过多考虑。另外,皇上怀疑你我,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番。若你我图谋不轨,他正好抓到证据,将我们一网打尽。”

冷少情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他倒是敢赌,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他不怕我们联手趁乱打劫,攻他个措手不及吗?”

宇文潇背负双手慢慢向前走,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他自是不必太担心。一来有‘极乐丸’这张王牌在手,他料定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二来我这安逸王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享尽皇上的荣宠,但实际上无所事事,手中并无什么实权,只不过挂了个‘安逸王’的空名而已。三来你虽手握兵权,掌管着金鼎国最骁勇善战的五十万兵马,但你手中毕竟只有一半兵符,如无皇上手中的另一半兵符,你能调动的兵马十分有限,难成气候。既如此,他还担心什么?”

冷少情很无辜地点了点头,突然没正经地打了个呵欠:“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一直抓着我不放?照你这么说,我对你的大事而言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帮不上你什么忙嘛!”

“你故意的是不是?”宇文潇回头瞅了他一眼,满脸无奈,“你岂会不知得到另一半兵符比说服你助我成大事简单多少倍?只要你肯答应,一切都不是问题!”

“是吗?”冷少情微笑,接着便住口不言,令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宇文潇气结,狠狠地瞅着他,终是不敢冲他摆出安逸王的威严,只得挫败地叹了口气,“罢了哟!求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从没有一丝一毫松口的意思,少情,早晚死在你手里,你就称心如意了!”

冷少情哈哈一笑,随便冲宇文潇拱了拱手:“言重了!臣愧不敢当!我不答应,自有不能答应的理由,或者说是时机未到。如果时机到了……再答应你不晚。”

“又拿这套鬼话来哄我。”宇文潇忍不住翻个白眼,拼命按捺着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冲动,“每次我只要诞着脸来求你,你就搬出这个理由,你倒是说说,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到了’?”

“等时机到了的时候,就是‘时机到了’。”冷少情笑,笑得特别“不怀好意”,也不知道是否又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主意来折磨宇文潇,“总之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求我也没用。”

这话说的,不如不说。宇文潇气不得,笑不得,骂不得,打不得,脸上阵红阵白,煞是好看。许久之后,他才苦笑着叹了口气:“少情,你还真是我的克星。算了,你既不愿,我也不能勉强你,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好了。皇上既将此事交给我们,你认为该从何处下手才是?”

冷少情略一沉吟,不答反问:“还是刚才的问题:你真的认为谣言来自先皇的臣子,那些所谓的刺客?”

宇文潇目光闪烁,摇头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却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别的不说,他们没理由在二十年之后才想到这个法子……啊!是了!难道是……”

说到“二十年”这几个字,宇文潇陡然想到了秦莫忘,前朝月皇后之兄的儿子!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之前为报先皇和太子之仇,他先是刺杀曲香暖,失败之后又劫持百里倾云,意图逼迫自己交出曲香暖,结果又被百里倾云的迷药破坏。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安逸王府,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百里曦照?

听到突然住口,冷少情不由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难道是谁?怎的不说了?”

“我……”

宇文潇略一迟疑,冷少情已知缘由,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我原不值得你推心置腹地信任,你不说也罢……”

“闭嘴!”宇文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顺便呵斥了一句,“我的身家性命都已捏在你的手中,说什么不值得信任?我若是信不过你,何必让你知道那金鼎国最大的秘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我……”

“你怎样?”那种生死无悔的信任自然令冷少情莫名地心暖感动,却不肯轻易流露在外,依然邪气地笑着,“杀我灭口?斩草除根?永绝后……”

“我死给你看。”宇文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神情间无比认真,“你若再怀疑我待你之心,我唯有一死,以明心迹!”

冷少情微微一震,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感动,然后十分无辜地挠了挠眉心:“这话听着好……别扭啊!宇文潇,我可没有龙阳之好(”龙阳之好“即为同性恋的委婉说法),你这催人泪下的山盟海誓应该对女人说去吧?说给我听岂不浪费了?反正我是不会感动的……”

“你……”宇文潇气极反笑,“正经些行不行?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听我说,方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将秦莫忘一事和盘托出,冷少情听罢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秦莫忘?前朝大将军秦楼风之子?那不就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不重要。”宇文潇打断他,皱眉问着,“少情,你觉得谣言之事,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有动机,”冷少情点头,目露深思之色,“既是秦楼风之子,那他几乎与你一样有理由恨皇上,会这样做不足为奇。”

宇文潇目光一凝,却成功地将满腔恨意压了下去,皱眉说道:“若真是他,可就麻烦了……少情,你的安阳王府在那边,怎么还跟着我?这条路去安逸王府的。”

前面已是三岔路口,二人本应在这里分手,各自回家。可是冷少情却并无分手的意思,依然跟着宇文潇一路前行。

听到问话,他耸了耸肩膀说道:“皇上不是要你我二人追查幕后主谋?那当然要在一起好好商议商议才行。怎么,你不欢迎我去?刚刚对人家表明心迹,说要生死相随,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好狠的人哪……”

“你别说了,我好冷。”宇文潇狠狠地抖了抖,似乎要将满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下来,“你要去就去,那么多废话?走啦!我是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哇哟!怎么被你看出来了?”冷少情夸张地大叫,“没错,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极品美色也!好久不见倾云了,怪想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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