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求你成全(1 / 1)

见宇文潇甩袖而去,百里倾云自是傻眼,不由伸长了手臂大叫:“哎!王爷你……”

可是宇文潇充耳不闻,很快去得远了。百里倾云收回手,闷闷地问道:“无泪,王爷这是怎的了?为乌兰太子献舞又不是我的主意,他即便不同意,又为何把气撒在我身上?”

月无泪身为婢女,自然不能随意出入大殿,一直在后堂等候,因此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她并不清楚。听到百里倾云问话,她眉头一皱说道:“奴婢瞧王爷并非为了此事生气。公主,是不是方才在大殿上发生了什么?您没听到王爷刚才说什么‘乌兰太子的魂都被您勾走了’之类的话,是不是那乌兰太子对您有什么不合适的言行?”

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冰雪聪明,一句话便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经她一提醒,百里倾云不由想起方才在大殿上,端木摇曳的目光的确太热切了些,难道……宇文潇在为这个而吃醋生气?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既然在乎,为何又对自己如此冷淡,一言不合就甩袖而去?

何况端木摇曳明知自己已经是宇文潇的王妃,又怎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许他那目光中的热切根本就是因为自己的舞跳得不错,并无男女私情呢?

想到此,百里倾云顿时释然,摇头说道:“乌兰太子识体明理,举止优雅,进退有度,何况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会对我有不合适的言行?再说他乌兰国中想必美女如云,他又贵为太子,什么样的天仙绝色不曾见过?又怎会对一个有夫之妇动手动脚?”

“也是。”毕竟不曾亲眼看到当时的一切,月无泪接着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疑惑地眨着眼睛,“那……可就奇怪了,王爷绝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他这样必有缘故……”

“什么缘故?”百里倾云叹口气,顺嘴问了一句。

“奴婢如何知道?”月无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公主,您是王爷的枕边人,连您都不知道王爷的心事,奴婢就更不会知道了。”

枕边人?麻烦就在于,我还不是他真正的枕边人啊……

百里倾云当众一舞艳绝天下,令在场众人都兴奋不已,这场宴席参与人的虽不多,却也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尤其是百里曦照见目的已达到,更是龙颜大悦,离开之时已喝得脚步踉跄,由内侍搀扶着入内休息去了。

其余人等也各自散去,觉察到端木摇曳离去之时还曾万分留恋地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宇文潇自然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不由俊脸一黑,不由分说驾着马车便离开了皇宫。

回到安逸王府,宇文潇只是吩咐月无泪扶百里倾云回房休息,话都不曾与百里倾云说一句便掉头而去,想必还在为方才的事生闷气。

百里倾云见状也不愿再去自讨没趣,何况她始终找不出自己今晚究竟错在哪里,思来想去,反倒越来越觉得宇文潇在无理取闹,心中不由微微有些不满起来:自嫁入安逸王府,我尽心尽力对待府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你,便是如此,也换不来你好言好语地对待吗?

其实这一次,的确是宇文潇在无理取闹——确切地说,他是在恐惧,怕失去百里倾云。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男人的直觉,也看得懂端木摇曳那样热切的目光代表了什么。而且他更加清楚,如果端木摇曳真的要横刀夺爱,定要选百里倾云为联姻的对象,那么为了两国结盟的大事,百里曦照就必定不会拒绝!

虽然百里倾云已经是他的王妃,但塞外之地风气一向比较开放,一女嫁二夫虽不曾公开提倡,却也并非见不得人的大事。况且于皇家而言,更有不少夺他人之妻立为妃子的先例。更重要的是,百里倾云至今仍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

宇文潇大事未成,在这样的时刻,他自是不能与百里曦照公开翻脸,否则岂不前功尽弃?可端木摇曳若真的非要百里倾云不可,这夺妻之辱又岂是堂堂七尺男儿所能忍受的?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天下?!

是以如今端木摇曳虽还不曾公开表示要百里倾云为妃,宇文潇却以直觉到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他却偏偏无力改变如今的一切!端木摇曳与百里倾云相识已是事实,难道要他将百里倾云藏起来吗?

极端的痛苦矛盾之下,宇文潇几乎已经失去了平日所有的镇定冷静,每每思之更是焦头烂额,简直已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这一夜,所有人都注定不成眠,无论是宇文潇,百里倾云,还是端木摇曳。

百里倾云虽不知宇文潇的心中藏了多少秘密,却也渐渐觉察出他的确有些不正常。一面担心,一面生气,辗转反侧直到天亮也不曾合一合眼。

起床梳洗吃过早饭,百里倾云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宇文潇问个清楚,侍女突然来报:“奴婢见过王妃!王妃,乌兰太子求见。”

“乌兰太子?”百里倾云吃惊之余,不由皱了皱眉头,“太子既然来了,自是应该禀报王爷,怎的……”

“回王妃的话,”侍女屈了屈膝,“王爷一大早便出府去了,奴婢如此回复太子,太子却说他此来并非为了王爷,而是为了王妃,因此……”

找我?百里倾云又吃了一惊,只得点头说道:“好吧,请太子殿下前厅奉茶,本宫即刻前往。”

侍女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百里倾云收拾妥当,尽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来到了前厅。端木摇曳正在轻啜着清香宜人的茶水,看到百里倾云进来,忙扔下茶碗起身见礼:“摇曳见过公主!”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百里倾云的微笑虽然绝美,却隐含着淡淡的、礼节性的疏远和冷漠,“一大早来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昨夜王爷已因为你而误会于我,我避嫌都来不及,你居然还亲自找上门来,而且指名道姓要见我?这岂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端木摇曳并非笨人,百里倾云的疏远他立刻便敏锐地觉察到了,是以下一刻,他唇边温润的笑容便微微一僵,眉头也跟着轻轻皱了一下:“公主很不欢迎摇曳的到来,为什么?是摇曳做了什么唐突佳人的事,让公主觉得厌恶了?”

百里倾云立刻便吓了一跳:这太子殿下怎的如此敏感?连我藏在心里的疏远都看出来了?可千万不要再次惹恼了他,到时候还不知百里曦照又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变相地讨好他呢!

想到此,百里倾云立刻摇头,堆出满脸热情的假笑:“太子殿下说哪里话来?殿下万金之躯驾临王府,整个安逸王府蓬荜生辉……”

“公主笑容虚假,这句话也并非出自真心。”端木摇曳嘴角的笑容干脆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那双眼眸中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冷意,“摇曳自问并不曾有任何冒犯之处,甚至还未来得及说明来意,公主便如此冷嘲热讽,是何道理?既然如此,摇曳也不好强留在这里惹人嫌恶,告辞!”

说完,这外表温润、内心高傲的太子殿下居然真的一拱手,掉头便走。百里倾云立刻傻了眼,想也不想地一伸手抓住了端木摇曳的衣袖,急声说道:“殿下恕罪!妾身绝无冒犯之意,更无意惹殿下生气,你若是这般走了,要妾身如何向父皇交代?”

开什么国际玩笑?上次不过拒绝为你献舞,父皇便如临大敌,逼我当众献上一曲,结果你倒开心了,却又惹得我家王爷怒气冲冲,阴阳怪气。合着无论怎样都是我落得个两面不是人?我招谁惹谁了?

“哦?”端木摇曳停下脚步,并不曾挣脱百里倾云的手,眸子渐渐变得幽深,“如此说来,公主不希望摇曳离开,仅仅是怕无法向皇上交代,而并不在乎摇曳心中怎么想?”

“妾身……”

靠的啊!我为什么要在乎你心中怎么想?有人在乎过我心中怎么想吗?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为你献舞?结果闹得王爷对我不理不睬,谁来帮我说句话了?

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百里倾云淡淡地说道:“古往今来,圣意最是难猜。殿下虽还是太子,却早晚会成为一国之君,妾身一介女流,安敢妄自揣测殿下的心思?殿下说笑了。”

岂会看不出百里倾云眼眸中的冷淡,端木摇曳轻轻拂了拂衣袖,同样淡淡地说道:“公主并非不敢,而是不屑。摇曳虽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在公主眼中却一文不值。”

“妾身不敢……”

“你敢的。”端木摇曳突然笑了笑,笑容清亮清凉,令人琢磨不透,“摇曳本是一番好意而来,可从一开始,公主便对摇曳满怀不屑,冷言冷语,摇曳实在是无地自容,这便告辞了。”

说完,端木摇曳再度举步往外走。百里倾云无奈,苦笑一声拦在了他的面前:“殿下留步!就算要走,也总该容妾身道歉请罪吧?得罪了殿下,妾身委实无法向父皇交代,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饶恕妾身这一回!”

说着,百里倾云双膝一曲,盈盈下拜。端木摇曳却一闪身躲过,摇头说道:“公主不必如此,原是摇曳来得冒昧,惹公主生气了,该是摇曳向公主请罪才是!”

“你……”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殿下看起来温润如玉,怎的骨子里如此骄傲自负?可你又何须自负到如此地步,连一个冷淡的眼神都经不起?”

这话一出口,端木摇曳先是一怔,继而淡淡地一笑,笑容里含着隐隐的锐利:“摇曳就是自负,怎样?公主也说摇曳将来会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不过有几句话想告诉公主,却得公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公主可曾想过摇曳的感受?”

你……你还抱委屈了?你堂堂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居然有功夫跟我一个小小的王妃磨牙?若天底下的国君都像你这般清闲倒好了,至少不会动辄起战事,生灵涂炭。

叹了口气,百里倾云看着端木摇曳俊朗的脸说道:“如此说来,妾身此番得罪太子殿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却不知妾身该如何做才能让太子殿下消气,不要将此事告诉父皇,更不至于……引起其他任何糟糕的后果?”

端木摇曳盯着百里倾云的脸,片刻之后突然展颜一笑:“公主不必如此,摇曳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这样吧,只要公主说出冷淡摇曳的原因,方才的一切便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端木摇曳此刻的笑容里总算有了几分方才的暖意,不再那么冷淡锐利。百里倾云稍稍松了口气,心说原因自然是有,却要我如何跟你说?难道要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为你献舞,从而惹得我家王爷打翻了醋坛子,因此我必须与你保持距离?若是传了出去,人人都知安逸王居然如此小气,那我又如何向王爷交代?

叹了口气,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是殿下想得太多了,原因并不如何复杂。殿下来自乌兰,乌兰的民风想必比金鼎国开放。因此殿下不知妾身身为女子,且是他人之妻,其实并不适合单独与其他男子相见。怎奈王爷此时不在府中,殿下又指名要见妾身,妾身不得已,只得出来相见,但却必须与殿下保持距离,谁知却想不到惹恼了殿下……”

这番解释入情入理,毫无破绽,端木摇曳登时消除了所有的疑心,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摇曳来的唐突了,而且居然对公主摆什么架子,实在是……罪过罪过!请公主恕罪!”

说着,他居然抱起双拳,冲着百里倾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百里倾云忙伸手相扶:“殿下不必如此!您不计较妾身的失礼,妾身已感激万分……”

总算将一场危机消化于无形,百里倾云更加松了口气,招呼端木摇曳落座:“殿下,您方才说有事来找妾身,不知……所为何事?”

“为昨夜献舞之事。”端木摇曳轻叹一声,看向百里倾云的目光中依然有着隐隐的渴慕,“昨夜公主一舞艳绝天下,摇曳甚为震憾。然回去之后略一琢磨,摇曳便知公主献舞乃是奉了君命,是也不是?”

暂时未能明白端木摇曳的意思,何况那本是事实,百里倾云点头:“正是,那又怎样?”

端木摇曳的眸子突然黯了一黯,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异样:“怪不得呢!昨日摇曳求公主一舞,公主毫不犹豫地拒绝,怎会突然改变主意?何况昨夜公主的舞姿虽然美极,但眸中却有隐隐的不甘愿,如今想来,那自然是因为君命难为之故了。”

百里倾云愕然:这……这与你有何关系?父皇是怕我得罪于你,连累结盟大事,我纵不甘愿,也不曾想过怪罪于你……

刚刚想到这里,便听端木摇曳接着说道:“摇曳本是因为仰慕公主之绝世舞姿,这才想要一睹仙子风采,却没想到因此连累公主受了委屈,实非摇曳心中所愿。因此摇曳今日过府,乃是专程向公主请罪的,望公主饶恕摇曳无心之过!”

语声刚落,端木摇曳便起身对着百里倾云一撩袍服,似乎下一刻便会双膝着地了。百里倾云顿时吓了一跳:端木摇曳是乌兰国未来的国君,居然要向自己下跪,这岂不是要折自己的阳寿?!

因此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慌不迭地去抓端木摇曳的手,想要阻拦他的动作:“殿下快别如此!要妾身如何受得起?”

“你自是受得起。”端木摇曳的武功几乎已经可以与宇文潇一较长短,因此他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已经躲过了百里倾云的手,固执地说着,“令公主受委屈并非摇曳本意,却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摇曳心中难安,请公主受下摇曳这一拜!”

说着他又要下拜,百里倾云急得跺脚,追上去阻止:“妾身万万受不起!殿下快别如此!”

端木摇曳脚步一错,再度躲开她的手:“公主受得起!本是摇曳的错……”

当下二人一个拼命要拜,一个拼命阻止,一个躲一个追,满屋乱蹿起来。端木摇曳虽身手卓绝,怎奈屋内空间狭小,着实施展不开,且他又必须面对百里倾云下拜,而百里倾云则无论如何不敢受他如此大礼,满屋围追堵截,只盼尽快阻止他。

如此一来,二人的动作登时变得有些奇怪,乍一看竟像是百里倾云想要对端木摇曳做些什么,这才玩命追赶,而端木摇曳则拼命躲闪,生怕被百里倾云碰到——这简直就是一个意图非礼,一个誓死保清白,只不过是百里倾云意图非礼乌兰太子而已。

二人正在追赶,端木摇曳突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显然是个不多见的高手。他立刻脚步一顿,回头说道:“公主,有人来了!”

“殿下快别……哎呀!”

百里倾云丝毫不懂武功,听力比端木摇曳自是差得许多,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更是不如端木摇曳那般圆转自如。是以端木摇曳说停便能停,而她却无论如何刹不住正前冲的脚步,惊呼一声便对着端木摇曳扑了过去。

端木摇曳也不曾料到这一点,眼看着百里倾云已向自己冲来,自己若是要躲自然躲得开,但百里倾云则势必失去平衡,难免受伤。因此来不及思考之下,他几乎是完全出于本能地双臂一展,接住了百里倾云前冲的身子:“公主小心……”

“啊!”

下一刻,百里倾云终于随着一声惊呼笔直地扑入了端木摇曳的怀中,甚至还出于本能地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之下,端木摇曳只觉得鼻端突然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女子体香,顿时意乱神迷,早已忘了有人正在靠近!

“倾云!你做什么!”

便在此时,一声雷霆怒吼陡然在二人耳边炸开,声音之高足以穿云裂帛,其威力简直比惊雷还要厉害三分!

是以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立刻被炸得浑身一震,齐齐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宇文潇早已出现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呼啸着足以杀灭一切的怒意!

他怎能不怒?不过是大早上出门打了个转,回来之后听到侍女禀报,说乌兰太子正在府中做客。生怕怠慢了贵客,他急急忙忙赶至前厅,却一眼便看到自己的王妃百里倾云正满屋追着端木摇曳乱跑,简直就像一对正在甜甜蜜蜜地打打闹闹的恩爱夫妻!

不等他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见端木摇曳突然停步转身,对着百里倾云张开了怀抱。百里倾云则像是八百年缺少人疼爱一样,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这、这、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两人居然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

刹那之间,宇文潇心中的愤怒飙升到了最顶点,陡然发出了一声怒吼。被他的怒吼震得耳边嗡嗡作响,百里倾云却还来得及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忙不迭地挣脱端木摇曳的怀抱急急地解释道:“王爷!你听我解释!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你的解释,我一会儿再听。”宇文潇咬牙切齿,紧紧盯着端木摇曳的脸,完全忘记了对方敏感而高贵的身份,“太子殿下对此,有何解释?”

虽然问心无愧,却无论如何不该对人家的王妃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是以端木摇曳多少有些狼狈,却坦然点头说道:“公主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误会。摇曳并未对公主做什么,方才只是……此时一时半刻还解释不清楚,王爷可否坐下消消气,容摇曳慢慢解释?”

无论心中如何生气,对方毕竟是金鼎国贵客,宇文潇也不好逼人太过,只得铁青着脸落座,耐心地听端木摇曳解释了一番,最终却皱眉问道:“只是如此?为殿下献舞的确是父皇的旨意,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已司空见惯,殿下居然还亲自跑来道歉?这也太……矫情了吧?”

“王爷教训的是。”端木摇曳微微笑了笑,并不如何生气,“若是普通歌舞姬,摇曳自是不必如此矫情,但若是公主……”

宇文潇立刻警觉:“若是倾云便如何?”

“没事。”端木摇曳起身,笑容清淡,“摇曳已经向公主道过歉,也向王爷解释过方才的唐突了,这便告辞!”

端木摇曳起身离开,脚步却略略有些迟疑,显然心中有着浓重的矛盾和痛苦。因为就在方才将百里倾云拥入怀中的刹那,他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想将这个女子永远搂在怀中,一辈子呵护着!可她,是宇文潇的人……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宇文潇自是不管端木摇曳在迟疑些什么,尽管已经知道方才二人“深情”相拥的原因,他心里却依然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百里倾云还在盯着端木摇曳的背影看个不停,更令他心中吃味,恼怒地开口:“倾云,你还在想端木摇曳?”

“是啊!”百里倾云顺嘴回答,颇有些扫兴,“王爷,希望你方才不曾冲撞了他,结果又惹他生气……”

什么?我惹他生气?那他惹我生气你为何不闻不问?

宇文潇更加恼怒,咬牙说道:“你很介意他会不会生气?”

“是啊!”百里倾云依然不曾觉察到宇文潇冲天的醋意,满含担忧地说着,“上次我拒绝为他跳舞,惹得不高兴,父皇便命我当众献舞。这次你若再得罪了他,万一父皇迁怒于你可怎么好?”

如此说来,你这算是在为我担心?

宇文潇心中好受了些,摇头说道:“我方才并没有对他怎样,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不过你记着,以后不准再单独与他见面,明白吗?”

“是。”百里倾云答应一声,心说你以为我愿意?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宇文潇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行了,你回房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百里倾云一怔,瞥见宇文潇满脸的冷淡,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失落起身告辞:“是,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百里倾云孤单寂寞的背影,宇文潇何尝不是心痛得浑身都在抽搐?天知道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把她抓回来,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一辈子疼她爱她!可是……

“可恶!”宇文潇狠狠一拳砸了下去,却不小心砸碎了桌上的茶杯,锋利的碎片瞬间刺入了肌肤,殷红的血很快顺着桌面慢慢地流了下来,一滴滴地滴在了他雪白的袍服上。

不过此时的宇文潇怎么都没有想到,真正让他生不如死的事情还在后面,而且很快就发生了。而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人,自然就是乌兰太子端木摇曳。

自那日在大殿之上欣赏了一曲,又在第二日登门道歉时阴差阳错地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端木摇曳便再也不能忘情于那个天姿绝色的女子了。无论何时何地,眼前总晃动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情”之一字就是这么奇怪,当它到来时,任何阻碍都不成理由,当它消失时,任何挽留都不起作用。是以端木摇曳从来不认为“安逸王妃”这一点足以成为他想要得到百里倾云的阻碍,他所担心的,只是无法对百里倾云开口表白而已。

对面的百里曦照不知道端木摇曳已经第多少次魂游天外了。今日下早朝之后,他特意请端木摇曳入宫一叙,顺便探一探他对结盟及联姻一事的口风的。谁知道每说几句话,端木摇曳便神思恍惚片刻,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曦照无奈,只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端木摇曳回神,这才接着说道:“摇曳,关于联姻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你来金鼎国也有几日了,对朕的几位公主想必也较为熟悉了,不知你可有心仪之人?”

“嗯?”端木摇曳回神,对那几位公主依然毫无兴趣,“多谢皇上厚爱,只是摇曳暂时还未想过联姻之事……”

“还未想过?”百里曦照皱眉,似是十分不解,“就是说,朕膝下几位公主,并无摇曳你心仪之人?那……不如朕命文武百官将家中适龄女子……”

“不,多谢皇上厚爱。”端木摇曳摇头拒绝,神情间有些落寞,“摇曳其实……并非没有心仪之人,只可惜……”

“原来摇曳早就有意中人了?”百里曦照大喜,兴奋得胡子都在颤抖,“很好很好!摇曳你只管说,看中了哪家姑娘?就算她并非朕的女儿,朕也会封她为公主,让她风风光光……”

“多谢皇上厚爱。”端木摇曳勉强敷衍,说来说去却都只是这一句,“只可惜摇曳就算再心仪于她又如何?她已嫁做人妻……”

“嫁做人妻?”百里曦照一怔之后略一沉吟,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惊讶地叫了起来,“摇曳你说的是……倾云?!”

天哪!不会吧?这惊才绝艳的乌兰太子居然喜欢上了安逸王宇文潇的王妃,而且还喜欢得如此彻底,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地步?为了她,他对其他的公主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百里曦照简直有些傻了。

端木摇曳显然并不觉得此事有多么惊世骇俗,当着这位帝王的面,他也未曾打算隐瞒自己的心事,干脆地点头说道:“是,不瞒皇上,摇曳对五公主的确是一见钟情,眼中再也看不到别人。只可惜她已是安逸王的王妃,摇曳纵然钟情于她,却也不敢横刀夺爱,是以联姻一事,摇曳只怕是不会考虑了。”

百里曦照闻言,震惊之余自然大为着急,心底甚至有些惴惴不安。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但他心中却很清楚,结盟与联姻其实是融为一体的,联姻往往是结盟的最佳手段,一旦双方结为秦晋之好,则结为盟友之后才会真正同仇敌忾,共同对抗他国。

倘若只是结盟,没有联姻作为最佳保障,那么万一将来乌兰国反悔,岂不只是一句话的事?原本还想等端木摇曳选中一位公主带回国之后,便派太子百里风羽去乌兰国求亲,也娶一位公主回来,这结盟一事便算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道……

因此,无论如何必须促成联姻一事,将自己的某个女儿许配给端木摇曳!如今他看中的人居然是百里倾云,事情似乎就有些麻烦了。如果他不在意百里倾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自己又何尝会吝惜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大不了命令宇文潇将百里倾云让给端木摇曳,以后再令许配给他一位公主做补偿就是了。但如果端木摇曳在乎百里倾云已非完璧呢?

刹那之间,这位权力唯上的帝王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要能让自己的帝位固若金汤,他什么都可以牺牲,何况是个早晚送给别人的女儿!

于是,百里曦照接着便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假装惋惜地说道:“原来摇曳你喜欢倾云。倘若倾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朕自然一万个愿意成全你们。只可惜如今她已是潇儿的人了,摇曳你贵为太子,又岂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之身……”

“不不不!皇上万万不可如此说五公主!”端木摇曳连连摆手,更是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在摇曳心中,五公主永远冰清玉洁,宛如天上的仙子,令摇曳可望而不可即!摇曳倾慕于她,只是因为她那份灵气与才气,那份温婉柔和,与她是谁的妃子无关!”

哦,是吗?百里曦照闻言大喜,如此说来,端木摇曳并不在乎百里倾云已经嫁过人?既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摇曳的意思是,不在乎倾云嫁过人?”虽然端木摇曳的话听起来是这个意思,为免领会错误,还是问清楚比较好。百里曦照想着,干脆问了出来,“若倾云有幸为摇曳你端茶倒水,在你跟前伺候,你还是愿意的?”

尽管知道此事已不可能,端木摇曳还是苦笑一声说道:“皇上说笑了,摇曳若真的有机会与五公主厮守,又岂会舍得让她端茶倒水?摇曳甘愿一辈子为五公主端茶倒水,好生伺候于她!”

“好!”百里曦照放下心来,不由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既然有摇曳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既对倾云有意,朕总要叫你得偿所愿才是。”

“皇上你说真的?!若真能如此,则金鼎国与乌兰国必定永世交好,永为盟友!”端木摇曳喜出望外,险些一蹦三尺高,“只是……公主已是他人之妻,皇上你要如何让摇曳得偿所愿?”

果然,若朕不将倾云给你,你便要重新考虑结盟一事了是吧?

百里曦照冷笑之余,也是暗暗得意,心说这步棋果然走对了!扔出一个早已嫁人的女儿,就可换回乌兰国太子“永世交好、永为盟友”八个字的承诺,这笔买卖实在有得赚!

轻轻捻须微笑,百里曦照点头说道:“君无戏言,朕既说会成全你,自然决不食言。至于倾云已是他人之妻……这一点摇曳你不必担心,倾云和潇儿都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只要是为了两国交好的大事,他们都不会反对的。”

端木摇曳越发兴奋,简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却依然不放心地说道:“既如此,万望皇上好生对五公主言明此事。五公主若对摇曳有心,摇曳自是求之不得。但五公主若……若瞧不上摇曳,或离不开宇文大哥,也请皇上万万不可强迫于她,免得五公主因此而深恨摇曳,反而不美。”

不强迫?不强迫才有鬼了!塞外之地虽一向民风开放,并不鄙视改嫁之人,但倾云与潇儿两情相悦,她如何肯改嫁他人?只是这件事,却由不得她!谁让她是朕的女儿?为了朕的江山,要她舍弃什么她都得乖乖听话!

百里曦照暗中冷笑,面上却一团和气:“这个朕自然知道,摇曳你只管放心就是。朕已经说过了,倾云与潇儿比朕所有的儿女都懂事,他们会明白朕的意思的。”

百里倾云暂时还顾不上理会百里曦照的意思,如今的她只想明白宇文潇的意思。宇文潇对她的冷淡一日甚过一日,问他究竟为何如此,他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简直要将人活活闷死。再不把事情问清楚,百里倾云知道若有一天自己突然挂了,那就一定是闷死的。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将两人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月无泪慌忙上前开门:“柳儿?怎么了这是?”

“快……快告诉王妃,皇上来了!”柳儿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了,“就在飒然居,要王妃立刻过去见驾!”

父皇?

百里倾云也是吃惊不小,忙站了起来。百里曦照居然会驾临安逸王府?这简直是百年不遇的大事!到底什么事如此重要,值得他御驾亲临?

当下百里倾云不敢怠慢,立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赶到了飒然居,一眼看到百里曦照端坐于椅上,她忙屈膝拂了一拂:“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平身。”百里曦照果然不曾看出破绽,何况他此来另有重要事情,便挥手命一旁的侍女全部退下,这才含笑招呼道:“潇儿,倾云,你们先坐下,朕有一件关系金鼎国命运的大事同你们商量。”

关系金鼎国命运的大事?好大的一顶帽子。夫妻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谢恩落座,宇文潇才开口问道:“父皇,您刚才说……什么大事?”

百里曦照心中暗暗计较,面上却做出一番凝重的样子说道:“潇儿,倾云,乌兰太子端木摇曳此来,一为结盟,二为联姻,此事你们早已知晓。”

这是何意?夫妻二人各自不解,又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是,儿臣知道。”

“这两件事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件事,只有联姻成功,结盟才有保障。”百里曦照不动声色,继续旁敲侧击,“换句话说,倘若联姻不成,则即使结盟能够成功,也不过是一句口头承诺,随时都可推翻。”

这样?似乎有些偏激了吧?塞外诸国常有结盟之事出现,未见得一定要通过联姻才可以啊?宇文潇心中疑惑,却不好与帝王争辩,只得再度点头:“是,儿臣明白。”

你要真的明白就好了。百里曦照心中嘀咕,接着说道:“也就是说,联姻一事无论如何必须成功,绝不能被任何事、任何人所阻,否则结盟之事堪忧,金鼎国前景堪忧!这一点,你们可明白?”

这倒并非虚言。金鼎国若与乌兰国结盟不成,别国必定趁虚而入,向乌兰国发出求和信号,到时候金鼎国孤立无援,的确处境不妙。

身为金鼎国真正的天子,宇文潇自然比谁都希望结盟一事能够促成,是以立刻点头说道:“是,儿臣明白。结盟乃是关系金鼎国命运的大事,自然不容有丝毫闪失。”

百里曦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潇儿,你能明白这一点那是最好了。你是朕的乘龙快婿,又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为了促成两国结盟,该牺牲的都必须忍痛牺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说至此,宇文潇总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感情这事还与自己有关?或者说,端木摇曳看中的人与自己有关?会是谁?自己并没有姐妹,最亲近的也不过是初弄影……

见宇文潇沉默不语,百里曦照微微皱眉,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潇儿,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儿臣……”宇文潇皱眉,满脸疑惑,“儿臣不是太明白,请父皇明示。”

nnd,非要老子亲口说出来?老子也很难为情你知不知道?

百里曦照心中暗骂,却也知道怪不得宇文潇,只得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好,既然你和朕都明白凡事都必须以国事为重,必要的时候必须做出一定的牺牲,那朕就直说了。那乌兰太子同意与金鼎国联姻,但他想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倾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百里曦照这话说出口之后,无论是百里倾云还是宇文潇都感到大脑有一刹那间的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久之后,宇文潇才明白过来自己听到了些什么,那根本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说什么?要倾云?要我老婆?端木摇曳,你td够胆!居然跟我抢老婆?

宇文潇登时抓狂,眼睛一瞪,气得手舞足蹈,干脆地拒绝:“不可能!倾云已是儿臣的王妃,如何能与乌兰国联姻?父皇,这简直是荒谬!无稽之谈!欺人太甚!”

“潇儿,你先莫激动。”早就知道宇文潇必定是这样的反应,百里曦照气定神闲,一挥手阻止了他,“朕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有些突然,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儿臣不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是永远不可能接受!”宇文潇兀自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父皇,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何况倾云是儿臣最心爱之人,如何能拱手送与他人?此事万万不可……”

“潇儿!”百里曦照脸色一沉,目中冷光闪动,“方才那些话你都忘了?此乃关系金鼎国未来命运的大事,该做的牺牲必须要做,不可自私地只为自己考虑……”

“儿臣不是自私!是不能容忍这种羞辱!”宇文潇据理力争,毫不退让,“儿臣身为堂堂男子,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任由旁人想要就要,想夺就夺,那儿臣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会被天下人耻笑……”

“这与耻辱与否无关,而是为了国家牺牲小家!”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百里曦照尽管心中焦躁,却也不大好意思对宇文潇动粗,只得耐着性子劝解,“此事就算传了出去,天下人也会说你为了金鼎国甘愿牺牲自己,钦佩都来不及,怎会耻笑?”

“可是父皇……”

“潇儿你冷静一下……”

那边爷俩吵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却没有一个人认为应该过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好歹人家端木摇曳看中的是自己好不好?又不是那两个大老爷们儿,他们只管吵什么?

百里倾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忍不住狂吐槽。好你个乌兰太子,逼得我不得不当堂献舞不说,如今居然还变本加厉,要父皇将我许配给你?你这都办的些什么事儿啊?我已经嫁人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可能再与你联姻?

不过话又说来,这位父皇也真td够混账的!由着人家提出如此荒谬的条件也就算了,居然不知道一口回绝,反而巴巴地跑来劝自己的女婿把她这个女儿让出去?这什么狗屎父皇?

“潇儿,朕也知道你舍不得倾云,但这是关系金鼎国未来的大事,舍不得也要舍!何况你以为朕就舍得吗?”百里曦照还在苦口婆心地相劝。

宇文潇偏偏不买账,冷笑一声反驳:“舍不得便不要舍,哪有抢夺旁人妻子的道理?那乌兰太子简直不可理喻!父皇您居然还答应他的要求,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潇儿!你给朕跪下!”

百里倾云正在挨个儿地骂这帮不知好歹的男人,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百里曦照已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顺便发出了一声雷霆怒吼!

等等,刚才宇文潇说什么了?居然把天子给气成这样?

被百里曦照一声怒吼震得回过神来,百里倾云才发现宇文潇已经满脸不甘地跪了下去,憋着气请罪:“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

“父皇息怒!”虽然还不明白宇文潇究竟说了什么,百里倾云还是跟着跪了下去,为他求情,“此事非常人所能忍,王爷一时气愤之下口不择言,也怪不得他,还望父皇恕罪!”

“再怎么气愤,也不该骂朕是老糊涂,简直胆大包天!”百里曦照余怒未消,恨恨地说着,“何况就算此事是常人不能忍,潇儿你是常人吗?你是朕的女婿,难道不该为朕分忧解难,一切以朕的江山为重?”

啊?居然骂百里曦照老糊涂?王爷,你够胆,怪不得把父皇气成这样。

百里倾云哭笑不得,接着摇头说道:“可是父皇,古来烈女不嫁二夫,儿臣已是王爷的妃子,如何能改嫁他人?这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百里曦照摇头,神情坚定,竟是不打算改变主意:“倾云,这一点你无须担心。塞外之地民风开化,并不计较中原那些礼教规矩。何况在金鼎国皇室之中,也不乏女子改嫁的先例,没有人会耻笑你的。”

“可儿臣已是王爷的人,”百里倾云看了看宇文潇,目光却有些复杂,“而且……而且儿臣只喜欢……王爷一人,不愿嫁给那乌兰太子。”

毕竟也有些不忍心强行拆散这对佳偶,百里曦照顿了顿,接着起身说道:“倾云,你是朕的女儿,比潇儿更有义务为朕的江山牺牲一切!朕也知道这件事让你们十分为难,因此朕会给你们时间考虑,不过……不要考虑太久,否则朕怕乌兰太子失去了耐心,从而连累两国结盟大事!到那时,你二人就都成了金鼎国的罪人,那你们即使能够在一起,又如何能够安心?朕言尽于此,你们好好想想吧!来人,回宫!”

“皇上起驾——”

“恭送父皇!”

待百里曦照远去,二人才慢慢起身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有些尴尬。片刻之后,宇文潇才回过神来,咬牙说道:“可恶的乌兰太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饶得了他才怪!”

“王爷!你不要乱来!”被宇文潇脸上陡然浮现出的浓烈杀气吓得肝儿颤,百里倾云生怕他一时冲动去将端木摇曳大切八块,越发抓着他不敢松手,“他毕竟是乌兰太子,如果得罪了他,真的会连累到两国结盟大事,到时候你我可都成罪人了!”

宇文潇何尝不知事关重大,决不能轻举妄动,因此越发焦躁不安,双眼赤红:“不然怎么办?难道为了不得罪他,便要我将你拱手送人?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倒不如拔剑自刎算了!”

你不愿将我送给乌兰太子,仅仅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受损,会被天下人耻笑吗?就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你喜欢我,舍不得我,怕失去我?

百里倾云心中苦涩,情知端木摇曳对自己的纠缠令宇文潇不快,他心中存有芥蒂。只是不知他这芥蒂究竟有多强烈?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还是强烈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步?叹了口气,她小心地试探道:“王爷,你……你可是真的不愿让我……嫁给乌兰太子?”

“这叫什么话?”宇文潇怒不可遏,砰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倾云,我不管端木摇曳想要对你怎样,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王妃!既然这辈子已是我的人,那么此生只有你负我,我绝不负你!”

百里倾云心中感动,微微一笑:“我也不会负你,绝不。”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的坚决,宇文潇的怒气稍稍回落了些,却冷笑一声反问,“难道你很愿意嫁给乌兰太子?有一个冷少情为你神魂颠倒还不够,居然又来一个太子……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让他收回成命!”

“王爷!”百里倾云抢上一步拦在他的面前,急急地说着,“你还看不出来吗?此事找父皇根本无用!他已是铁了心想要拿我换取与乌兰国的结盟了!因此要想让父皇改变主意,除非乌兰太子改变主意!”

宇文潇脚步一顿,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可以去找乌兰太子,让他另觅良人?”

“不错。”百里倾云点头,“只有这样,才既可以让父皇收回成命,又不会得罪乌兰国,不会影响两国结盟。”

宇文潇点头:“说得对!好,我立刻去找乌兰太子……”

百里倾云依然便打算让开:“不行。王爷,你正在气头上,我怕你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到时候反而惹怒了乌兰太子。依我看,这件事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你?”宇文潇上上下下打量了百里倾云一番,“不行!你一人前往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毕竟这里是金鼎国,谅那乌兰太子也不敢造次。”百里倾云冷笑,眸子里闪动着锐利的光芒,“王爷,先让无泪陪我走一趟,倘若真的无法令乌兰太子改变主意,你再去找他不迟。”

宇文潇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下来。不过除了月无泪之外,他又命初寒醉一同前往,保护百里倾云的安全。事不宜迟,当下一行三人立刻动身,来到了雅清别院,求见乌兰太子。

接到侍卫通报,端木摇曳喜出望外,立刻连蹦带跳地出门迎接:“摇曳见过公主!”

“太子殿下客气了。”因为他的横刀夺爱,百里倾云心中自是不满,因此态度上便有些冷淡,好在笑容依然动人,“冒昧来访,希望不曾打扰太子殿下。”

“不会不会!”端木摇曳连连摇头,“公主快请!”

将百里倾云等人让到大厅落座,并吩咐下人奉上热茶。百里倾云自然无心饮茶,直接开口说道:“烦请太子殿下屏退左右,妾身有事与太子殿下说。”

端木摇曳立刻依言照办,百里倾云也命月无泪与初寒醉退到门外,这才突然起身对着端木摇曳跪了下去:“妾身求太子殿下成全!”

“公主!你……”万万想不到百里倾云突然行此大礼,端木摇曳着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起身搀扶,“公主快快请起!万不可行此大礼,摇曳承受不起!”

百里倾云抿唇不语,却固执地不肯起身,端木摇曳无奈,只得将内力灌注于双手之上,硬是将她拖了起来,急得鼻尖冒汗:“公主!有事但请直言,只要是摇曳做得到的,必定倾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公主何须如此?”

百里倾云只觉得一股大力突然自端木摇曳手上涌来,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拖了起来。情知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这样的高手抗衡,她放弃了继续跪拜的念头,轻声一叹说道:“妾身不敢要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只求殿下成全妾身与王爷一生相守,妾身便感激不尽了!”

端木摇曳一怔,瞬间明白了百里倾云的来意。看来百里曦照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她,而很不幸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接受。枉自己还一直怀着满腔的期待,盼得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希望这位天仙一般的人儿竟然对自己有几丝感觉,谁知道……

尽管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端木摇曳依然觉得无比失望,心头更是苦涩难言,忍不住低声问道:“公主对摇曳果真……十分厌恶?一点点好感都不曾有?”

“殿下,您误会了!”看到端木摇曳突然变了脸色,百里倾云心中更加不安,生怕又惹他生气,招致更严重的后果,因而急急地解释着,“殿下人中龙凤,天人之姿,妾身怎会厌恶?相反,妾身万分欣赏殿下的为人,更倾慕殿下一身绝技……”

原来如此?端木摇曳大喜,刷的抬头急不可耐地问道:“既然如此,公主为何毫不犹豫地拒绝摇曳的心意?是怕摇曳对公主并非真心实意,还是怕公主芳驾到达乌兰国后会思念家人?抑或是……”

端木摇曳摆出的几个理由自然全非重点,百里倾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吃不准他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装糊涂,只得摇摇头说道:“殿下,妾身并非这个意思。这么说吧,如果妾身还是未嫁之身,又得殿下青睐,更重要的是还是为了两国交好的大事,那么妾身身为父皇的女儿,自然责无旁贷。可问题在于妾身已经是他人之妻……”

“无妨无妨!”端木摇曳闻言更加急切,不等百里倾云说完便打断了她,“公主,摇曳已向皇上郑重申明,绝不在意公主曾经是谁的妻子,只要公主肯纡尊降贵,摇曳愿一辈子鞍前马后伺候公主……”

“殿下你……”眼见两人根本是在鸡同鸭讲,百里倾云顿起焦头烂额之感,直想甩手离去。

然此事一日不解决,所有人便都休想安生,她只得强压住心头的烦躁摇头说道:“殿下,您没有听明白妾身的意思。妾身的意思是说,妾身已是他人之妻,殿下怎好夺人所爱?殿下青睐妾身,妾身自是感激万分。但殿下可曾为王爷想过?”

“这……”端木摇曳立刻哑口无言,果然有些心虚地不敢去看百里倾云清澈的眸子,“摇曳也知……也知不该夺人所爱,但你们金鼎国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男子多有三妻四妾,何况宇文大哥贵为安逸王,就算失去了公主,大不了多娶几个王妃回来。可我们乌兰国不同,便是乌兰国君,终生也只能有一位皇后,自然,若是皇后失德或者另有变故者不算在内。因此摇曳才会大胆向皇上表露了心迹……”

百里倾云闻言颇感意外,想不到乌兰国的婚姻制度居然与现代社会如此相似,讲究一夫一妻制。

微微一笑,她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就更应该寻一位冰清玉洁、真正配得起殿下的好女子,与其白首一生才是上策,岂能让妾身这残花败柳耽误了一辈子?因此,万望殿下体谅妾身……”

“在摇曳眼中,公主便是那冰清玉洁的好女子,”端木摇曳固执的劲头简直不输给任何人,始终不肯改变主意,“若说配不上,只有摇曳配不上公主仙人之姿,没有公主配不上摇曳。摇曳对公主之心天地日月可鉴,望公主稍加体恤,摇曳感激不尽。”

“你……”

百里倾云彻底无语,简直已不知该如何应对。有心发火,却又不小心对上了端木摇曳小狗狗一般无辜的眼神,何况人家不过是喜欢自己,又不曾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再说人家贵为乌兰太子……这满腔怒火登时一窒,再也发泄不出来。

叹了口气,百里倾云苦笑一声问道:“为了满足私人的愿望,殿下宁愿拆散一对恩爱夫妻也在所不惜?若真如此,殿下就不怕妾身从此怨恨于你?”

“怕的。”端木摇曳老实地点了点头,星星一般灿亮的眸子里含着掩饰不住的惴惴不安,“摇曳对公主一片挚诚之心,自是不希望公主怨恨。因此摇曳绝不会强迫公主接受摇曳的心意……”

百里倾云大喜:“当真?那殿下是否立刻去禀明父皇,联姻之事另选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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