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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993年夏末(1 / 1)

1993年的9月,那一年,刘德华还在唱着《谢谢你的爱》,歌神张学友还不是歌神,四大天王雄霸歌坛,而那个叫王靖雯的女歌手,还在和她的第一任丈夫演绎着《执迷不悔》。

那一年,黄家驹走了,让我突然喜欢上了《海阔天空》,那一年,陈百强也走了,留下那首《偏偏喜欢你》,缱倦温柔。。。。。。

1993年民谣崛起,艾敬唱着《我的1997》来到我们面前,张楚的《姐姐》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家喻户晓,最火的当属老狼,《同桌的你》红遍全国,还上了那年的春晚,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他的那首《灰姑娘》。

那一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当然,除了如愿考入了西川一中高中部,第一次见到了沈西泠。

那时的同学都来自全市各个中学,我是从南湖五中考过来的,而沈西泠是从西川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

我已经不大记得当初我和西泠是如何成为好友的了。好像是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又好像没有,就算做过同桌,也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奇怪的是,我俩却因此一直保持着这段同桌的情谊。其实我们有那么多的不同,互相忍受这么多年而没有反目成仇已经是桩奇事了,譬如沈西泠话不多,大多数时候沉默,有时有点沉闷,而我则是比较活泼的,有时候话就特别的多,又譬如沈西泠总是衣着整洁、举止稳重,而我则正好相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我们之所以可以和平共处这么久,一开始的原因大抵是因为我俩骨子里都属于同一类人:对生活没有什么刻意的追求,随遇而安,说白了,就是两个普通人。起初,我们一起吐槽那个看上去腻腻歪歪的化学老师开始,也曾一起背后咒骂过那个整天色眯眯,对女生动手动脚的数学老头,我们一起看《乱世佳人》、《呼啸山庄》,一起看琼瑶的爱情小说,不屑于岑凯伦小说的低媚俗艳,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成绩永远在10名左右,不高不低、不好不坏,既不像优等生们受老师同学的追捧,也不像差等生那样受到大家的注意,我们在同一个阶层,是的,同一个阶层。谁说人类生而平等?这个世界永远是有等级的。学生时代最大的等级便是来自于各科考试的排名。我和沈西泠永远是那个最让老师们放心却最不受人重视的中间层,我们都面临着刚刚升入高中的不适应——一种突然成人了,但仍保留着孩提时的记忆的错乱的感觉。如同希腊神话里的半人马的怪物,始终是进化得不够彻底。

说起来,我们的友谊开始得很简单,左不过是一起上课、一起下课去厕所,一起放学而已,总之形影不离,成双结对,如同两个连体婴孩一般。高中女生之间的关系大抵如此。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一年左右,直到高一结束的那个夏天。

我记得那年暑假,天气特别的热,知了声嘶力竭地在枝头鸣叫,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炎热的空气扯开、撕开、碾碎。不过它自然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太阳仍旧火辣,将路面的柏油烤得滴滴融化,那时候家家户户还不兴用空调,一把芭蕉扇度夏的情形是普遍的,再不行,电风扇已经是最高享受。

我因为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被家里人勒令闭门思过、潜心学习。记得那时候家里的屋顶装着一架淡绿色的吊扇,我总是把它扭到“高档”,看着它在空中呼呼地打着圈,将周遭燥热的空气卷动起来,书桌上的作业本、课本被扇得不停翻卷,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热呼呼的风吹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凉意,汗倒是不出了,黏黏得停在脸上、身上,被这热风一卷,有种麻痒的感觉,倒不如痛快出汗来得干脆。

我“啪”的一声关了电扇,顿时那些暂时被赶得到处跑的热空气重新狞笑着包裹住我,额头的汗水从毛孔里争相挤了出来,身上顿时比刚才粘稠了几分,搁在桌上的上臂一拿开,便是一道浅淡的水印子。

许是天气实在太热的缘故,家人终于允许我暂时放下书本休息。不过炎热的夏天,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忽然想到:不知道沈西泠在干什么。那时候并不是每家都装了电话,手机更是见都没见过。我的这个想法自然不可能有答案,想着反正她家离着并不如何远,于其呆着发呆,不如去她家玩会儿。主意一定,也顾不上外面那正恣意肆虐的毒日头,踩着单车就去了沈西泠的家。

沈西泠的家在一处老式的单元楼内,上到三楼,便看见了她家的大门大敞着,对外只拉着一道纱门,她家是那种旧式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很小,房间倒很大。此时隐约可见铺着淡绿色地板革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细竹床。再走近一看,却是沈西泠穿着一件素色的棉布吊带裙,一动不动地躺在竹床上,似乎睡着了。

我轻声叫了一声,打算如果她真的睡着了,我就回去了。谁知她竟然动了一下,懒懒地起身,光着脚走到门前,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话,拉开纱门让我进去了。然后她又重新关上纱门,懒懒地回到原地,躺下不动了。这时我才看出来,她根本就没睡着,只是这样躺着。

沈西泠见我站在那里看她,把头略偏了偏,拍拍她身边的竹床道:这里有穿堂风,躺下别动,一会儿就不热了。

确实,原本怕热的我,因为顶着大太阳一路骑行过来,早已热得汗流浃背。我依言躺下。而此时沈西泠说完那些话以后,便不再搭理我,似乎真的睡着了。

我学着她躺着,四肢分开,后背紧贴着竹床,这时候一阵风从南边的阳台吹进来,哧溜溜地往北边的窗户去了,顿时觉得凉意遍体,刚刚一路上出的汗被这一阵风吹得略收了收。紧接着,又是一阵风来,我躺着不动,静静地感受着。我们俩这样躺着,好久没有说话。

正当我迷迷糊糊,几乎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沈西泠突然又开口说话了:冰箱里有汽水,你自己去拿来喝吧。

我这才注意到墙角摆着一台湖绿色的东芝牌冰箱。据说这种冰箱都是凭票供应的,一般人有钱也买不到。我知道沈西泠的父亲是个做官的,手上有些实权,故而才能买到。

打开冰箱下层的拉门,一阵寒意扑了出来,冰箱门上的确有几瓶橘子汽水,随着我的拉动,发出轻微的叮呤当啷的声音,和着那扑面而来的寒气,于我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你喝吗?”我回头问她,她摇摇头,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我只好拿出一瓶来,用冰箱旁挂着的一个汽水扳手打开了瓶盖。“噗呲”一声,瓶里的汽水形成了一个个小气泡,咕噜噜的往上冒,快到瓶口的时候又一个接一个的破碎了,我似乎能听到气泡们破碎的“噼啪”声。握着细长而冰凉的瓶身,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顿时汽水的甜味和辣味一同冲进了喉咙里,直呛得我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我一边咳着,一边走回竹床上坐下。沈西泠听见我咳嗽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然后懒懒地爬起来,说:“我去洗把脸,你喝慢点。”

不一会儿她洗完了脸,精神好多了,还是躺下不动。我问她:“你家里人呢?”

她眼皮抬了抬,说:“都上班呢。”

我心想:“我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

玻璃瓶上开始凝出细碎的小水珠,细细密密,折射着橘色的光,我又抬手嘬了一小口,不提防瓶身上一滴水珠滴下来,正好滴在我的腿上,我猝不及防激灵了一下,忍不住“啊呀”叫了一声。沈西泠又转头看了看我。

室内依旧安静,一阵阵南风吹进来,窗外的知了声也似乎少了丝燥热,听着远远的,不似先前那般令人不快了。一株水杉挡在窗前,阳光照在上面,折射进屋内,是那种淡淡的草绿色的光。我坐在竹片拼成的睡床上,略一动动,竹床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我重又躺下,随手将半瓶橘子汽水放在身边的地下,瓶身上凝结的水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流淌下来,在瓶底周围汪出一圈子水印。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躺着,也不说话,也不思考,岁月和着夏日的风,从身边静静流淌过去,那是我们可以恣意挥霍的青春。

她忽然开口问我:“璐璐,你家里都有什么人,他们待你怎样?”

我楞了一下,随即答道:“我家里嘛,就是爸爸妈妈还有个弟弟。不比你家只有你一个,什么东西都是你的,没有人跟你抢。”

她忽而幽幽叹口气,道:“把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倾注到一个人身上,真的好吗?”

我转头看看她那张因为热而有些油黄的脸,细巧的鼻尖上闪着一点亮光,看不出悲喜。我说:“你是没见过一大家子在一起的拥挤和嘈杂。我每天到处磕着碰着、跌跌绊绊,都是各种人和事物,我爸穿过的臭袜子、我妈打毛线、钩花针的各种针啊线啊、我弟弟玩的各种玩具、读书的课本,写大字的墨汁和毛笔,家里的东西也是多得没人收拾,乱七八糟的这一堆那一堆,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用个旧床单一盖,那个床单你看到了一定要皱眉头的,要么是蓝色的底子上一朵大红牡丹,要么是橘色底子上枣红的月季,总之俗艳的很。”

她看看我,说:“还是羡慕你,你还有个弟弟替你分担,我只有我自己。”

我说道:“沈西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我问她:“怎么?你家里人待你不好么?”

她说:“好!实在是好!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好,才觉得格外的难受。”

我无言以对,自忖既然是亲生的骨肉,又怎会错待她呢。

隔了一会儿,她又说道:“璐璐,你想过将来想要嫁什么样的人吗?”

我想了想,嘻嘻笑说:“我的那个他么。。。自然要是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嗯~要有份不错的工作,有上进心,孝敬父母。。。哎呀!总之要好厉害,这样才值得我嫁他。你呢?”

她微微睁着眼睛,盯着窗户上挂着的一匹水粉蓝窗帘,表情木然地说道:“只要能离了这个家,我是任何人都可以的。”

我猛地坐起身,弄得竹床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我低头俯视她,她依旧还是那木然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惊诧。我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依旧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可以说是‘人尽可夫’的。”

我遥望着她,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正当我以骇人的表情看着她时,她忽而大眼一睁,眼眸里闪过一丝捉弄的笑意,偏了头看我,笑嘻嘻地说:“我开玩笑的。”

我好像下楼梯突然踏空了一层一般,一阵怔忡,对她前后矛盾的说辞半信半疑。她忽然也“噼里啪啦”地坐了起来,笑着问道:“璐璐,你不信我?”

我朝她笑了笑,说:“没有哇~”复又躺下了。

这回轮到她坐着俯视我。她看着我半晌,伸手推了推我的胳膊,她的手有些反常的冰凉,令我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黏腻。她笑着问我:“哎,你知道我们班上有几对开始早恋了吗?”

我想了想,说:“传闻倒是有那么两对,不确定的有一对吧。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

她弯起一只腿,一面把双手放在细瘦的脚踝处,一面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说道:“放假前有一次,我看见那个刘超和徐漫站在走廊里小声说话,隔得那样近,我却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你说怪不怪?那时我就有些疑心,后来又听蓝燕她们议论,才知道班上颇有几对早恋的,都是偷偷地,瞒着大人们。哎,你还知道哪对啊?”

她突然这样八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女生最喜欢的就是八卦各种新闻,对这一点我也是毫不例外。

我说:“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好像有徐漫、刘超,还有一对是张志明和许欢欢。”

“那不确定的一对是谁啊?”她又问道。

我说:“还能有谁?就是咱们班的学霸郭磊呗。”

“郭磊也谈恋爱啦?”她声音有些高亢,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偏过头看看她,便看见她满是震惊和疑惑的眼睛。她的眼珠并不是全黑的,眼珠的边缘渐渐转为淡咖色,眼睛睁大了之后尤为明显,在光线的照耀下有如两颗发光的琥珀。

我说:“只是传闻罢了,你也知道,班上的女生有好几个暗地里喜欢他的,尤其是那个杨少红。每天都缠着他说这说那的,他们俩又是前后座,上课老是在那里说话,我看很快就是班上的第三对了。”

沈西泠突然沉默了,垂下眼脸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仿佛突然对自己的脚发生了莫名的兴趣。细密的短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难道你对郭磊。。。。。。”

“没有!哪有那样的事!”脸却红了起来。

“没有?你别骗我哦,我可看出来了。”我重又坐了起来,说。“你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她似乎有些着恼,“呼”地躺下去,背对着我,从我这里只能看见她洗得发白的淡紫色撒小白点的睡衣带子上,一些卷折的白色花边,宽宽的肩带下面是细瘦的肩膀,隐约可见后背上突出的肩胛骨。

我突然兴趣大增,不依不饶地说道:“喜欢又怎样嘛,好多人喜欢他,学霸嘛,长得又帅,喜欢也很正常啊。”

她仍旧不理我,我想了想又说道:“其实那个杨少红,我顶不待见她的,成绩还不如你乃,仗着作文好,语文老师喜欢,老是一副趾高气扬地样子,讨厌地很。我看她最终也得不了逞,你瞧她长得那个摸样,白白胖胖的一张脸,五官都挤在中央,四边一大片留白,郭磊那样的人,能喜欢上她?”

沈西泠“噗嗤”一笑,转过脸来道:“你别这样说人家。”

我看她笑了,忙趁热打铁地说道:“哎,你快说嘛,你是不是喜欢他。”

她依旧背对着我躺着,不理会我。被我晃得厉害了,这才翻身躺回来,说道:“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我看她语气不甚坚定,遂产生了捉弄一下她的想法。我一边缩起两手,放在嘴边假装哈气,一边威胁道:“说不说?再不老实交代,我可是要动刑咯~”

见她不为所动,伸手便去咯吱她。她先是扭了两下,想摆脱我,但终究是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反身阻挡我。我却偏不饶她,出手如风,一会儿啄一下腰,一会儿点一下她肩膀,她一边笑一边躲避,两个人笑闹了好一阵,直闹到都气喘吁吁,刚才收回去的汗又冒了出来。

最后我也闹不动了,侧躺在竹床上笑着喘气,两人躺在竹床上歇息,半晌没有说话。

我看着沈西泠的侧脸,想着真是很难得看到她嘴角上扬的样子,大多数时候的她总是落落寡欢,联想起今天她一开始的反常言论,不觉有些相信她心中确是有些难以言明的痛楚。

我突然说道:“哎!你想不想知道郭磊现在在干什么?”

多年后我曾想过:如果当初没有我这一突然而来的提议,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也不会带来那么多伤痛,不知道沈西泠有没有因此怪过我呢?

我提出这一荒唐又突兀的建议后,果然引起了一定的效果,她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很兴奋地说道:“你敢不敢?”她犹豫着,眼睛里慢慢有了亮光,那亮光越来越亮,闪着难以捉摸的光,有兴奋,有激动,更有一丝调皮和狡黠。年轻给了我们勇往直前的勇气,如果是现在的我们,恐怕就没有了这样的激情。

我笑了,她也笑了,在这一刻我俩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心中似被点燃了一团火,两个十七岁的女孩,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踏上了脚踏车,冒冒失失地闯入了郭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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