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比之前好了些,坐起身对我说:“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靠我一人肯定是不行的。但我那么了解你,你在这种情况就是残废,你自己也不行。要出去咱们得发挥从小到大的默契来配合。”
我俩可以说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有些犹豫,倒是很想出力,不过跟这帮人比起来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怎么帮?
灵子发觉我这么犹豫这么不相信我自己,摇了摇头,告诉我能不能逃走,最主要在我。
我很诧异。
灵子眼睛眯了起来,手掌搭在我肩膀上:“祸兮福所倚。你觉得你身体里的妖鬼是个祸害,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们会努力的抢你这东西呢?”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对啊,他们为什么要抢呢?
值得人冒天下之大来寻找的东西,肯定有它的不凡之处。
我脑海里似乎抓到了些什么斟酌了一下,说小南的朋友跟我说过,说这妖鬼是很罕见而且难得一遇的生灵,是每个妖鬼每个人柱力都想得到的东西。
“他说的没错,而且这就是关键所在!”灵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抓着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么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得到?你自己如果能够控制它哪儿还轮的到那些家伙踩在你头上?”
我的心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说实话,如果我要有比那些家伙还要厉害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他们随意羞辱我,把我关在这沉闷熏臭的地下室,把我当做案板上面的肥肉,任意拿捏?
这世间最靠得住的可不就是自己吗?
可惜我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利用那只妖鬼啊。
听完我的想法灵子摇了摇头,低声说:“现在我只要你做两件事情。第一,帮我把脚链给破了,第二,在晚上对方送饭来的时候,把那人给做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对我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刚才开门进来送饭的那人,跟熊瞎子成精了一样,不仅这样,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十分凶猛,随意瞪我一眼都让我心底发麻。
这个家伙肯定不如斗笠那么厉害,但也是绝对可以打我这样的五六个,我怎么可能把他给撂倒?
至于灵子的锁铐,我就更不懂了。
我连这是个什么道理都不懂。
灵子露出笑容,让我靠近他跟前,他把裤腿上面的碎布掀起来,露出上面的铁镣铐指着这东西,对我慢慢的讲起:“这上面有朱砂调配的符印,克制着我身体里的力量,让我恢复不了伤势也逃不了。但你身体里的妖鬼能把这个朱砂印冲开。”
我疑惑地说怎么冲?
“血!”灵子毫不犹豫地说。
我有些奇怪同时疑问,只有血就够了吗?这么简单?
灵子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双手反复揉搓着,说:“血一码事,用血画符又是一码事。我给你画个符,到时候你用血在铐子上画出来这个符就可以了。”
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些的,灵子不肯回答我。
这个我听来实在狗血。我感受着灵子在我的后背上反反复复画着的血画符,慢慢这个血画符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我在心里画几遍熟悉熟悉,我发现那妖鬼居然活了?!
我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看到它,好像一根线把我们牵连在一起来。
我反复画了好几遍才懂了,那个让它“活”过来的正好就是那个血画符。
灵子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情况,对我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告诉我:“麒麟决上半段。”
我莫名就有些兴奋,想赶紧尝试着给他解除那脚镣上面的禁制。
他迅速出手阻止了我,着急的告诉我:“镣铐是那人亲自戴上去的,如果被破开的话他会有感觉。所以只有等你把门卫打倒我们能逃出去的时候再弄。”
我笑了,笑的是发自内心的哭。那牛高马大的玩意儿我怎么能够弄得倒他?
不过在看到有逃生的机会后,他的心情似乎有些好,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那不过是假把式而已,他们真正厉害的是看不见的东西。
灵子讲得好生轻巧。
灵子仰着头想了想,对我说你不管怎么样,想办法把他弄到这房子里,只有这样的距离,我才有把握控制住他…
他说到“控制”这两个字的时候,语调有些古怪,似乎很排斥,不情愿。
我有点儿奇怪不过也不多问了。
也只有拼了,我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说不定隔天就给人开肠破肚,哭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些,我点头表示答应,我尽量。
灵子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表情又开始扭曲,双拳紧握,浑身抖的能发电,蜷缩在角落里。过了十几秒之后,大汗淋漓地冲着我说道:“只有一次,输了就是死。”
这句话说完,他就像个瘾君子一样,浑身无力地躺在草堆上,痛苦不堪,忍不住低声叫起来起来。他这么难受可是我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回到角落,抱膝坐下。
我继续在心里开始慢慢的画着,后背突然有股热流在扩散,我能感觉得到。
而且越发的强烈起来。
我真的感受到了有一只妖鬼!它也在试图与我沟通。
我闭着眼睛,脑海中一片清明。
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麒麟?!一只黑色的麒麟?
就在认真观察这只妖鬼时,铁门一阵响,有人推门走进了来,嘴里大声嚷嚷着:“小家伙儿饿了吧,看看我们卫大人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长期处于这么安静的环境,突然多出这些声音来还有些不适应,把我吓了一激灵,之前那个壮汉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他另一只手上抓着一只不断扑腾翅膀的公鸡。
灵子朝着我目光坚定的点了两下头,示意我要果断,别犹豫。
事实上,我当时多少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在下定决心是一件事,真正面对着这家伙而又有勇气顶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之前那导游都能够伸手就把我制住,这个专门看管我们的壮汉,怎么会那么简单?
不过我知道此刻自己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机会只有一次,只要错过了我们两个就彻底完了,等待和犹豫除了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把他引进来?
我看了这壮得跟牛一样的门卫,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慢慢的走到门口去,伸手接过对方手中递过来的食盒,然后装作一不小心把东西给打翻在地。
哐啷……
传来瓦罐破碎的声音,看守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蹲下来把食盒打开,瞧见里面碎成好几块,只有半碗米饭还是比较完整的。
“找死啊?”看到食盒里面的东西碎成一堆,站起身来,一记戳心腿直直蹬在了我的胸口。
这家伙一脚的力量让我直接飞了起来,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我后心挨墙,巨大的力量砸得我一口血喷出。他这么踹了一脚后,看了一眼在角落里装死的灵子,两步就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揪住我的脖子按在墙上。
他的口鼻里喷着灼热酸臭的气息,冲着我说道:“卫大人说你他妈的是宝贝又是小孩儿,让我给你弄点儿营养的东西,这鸡汤老子可熬了两个钟头,自己都没舍得喝一口,你他妈就这么给洒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心中却一直在反复画着那麒麟决。
我求你了,妖鬼帮帮我吧,不帮的话你我可都要死了!
我不能呼吸,脑子里面变得一片空白,那个守卫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看着他脸上的狞笑,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在极限即将来临之时,突然间一股灼热发烫的热流从后背的脊骨迅速扩散全身。我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猛然一蹬墙壁,一股爆发性的力量出现在四肢,借助着这后蹬的力量把他扑倒在了地上。
他完全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反抗,也没想到我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和我一起摔在了草堆前的地上。
我立刻翻身坐在守卫的身上,一拳就准备之就打下去。结果守卫翻身又是一脚蹬在我的胸口。
妖鬼控制着我的身体但是保留了我的意识,这一腿踢得我躺在地上缓了一阵子。
就在我被踢出去的这一瞬间,一道黑影就那么的出现了。一把抓住守卫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原本人高马大的守卫被咬中之后,身子一瞬间变成弓形,随即软了下来像条死鱼。
灵子趴在守卫的脖子上嘴里不断吸血。
前面黑乎乎的,我看得不是很仔细也不敢看仔细了。
十几秒之后,灵子一把丢开,亮出来脚镣。
他的脸上,全部都是血垢,不过人却精神了很多。
我被他盯着,下意识地发抖,而灵子却并不在乎我的恐惧,而是冲着我比划道:“血!麒麟决!”
我像是木偶一样,用地上的碎片割破手掌,在地上画着那符印,画完之后把最后一滴血滴在了铁铐上。
剩下的就是期待。
我在脑海中想着那妖鬼的模样,祈祷着它能够给我力量。
有时候好运气有一种汹汹来袭、势不可挡的架势,就在我和灵子的期待中,那铁镣铐的表面突然开始发红,紧接着火苗顺着铁链一瞬间就蔓延开。
我有些担心灵子会被烧到但是他却兴奋得浑身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很随意的一撑那脚铐一瞬间化作了粉碎。灵子一把抓着我的胳膊,拽着我就往铁门处跑去:“走!”
我被他拽得一阵飞奔,不过心中却十分激动,到底没有拖累他。而且在重获自由之后,并没有抛弃我这个累赘。
单凭这一点,他就肯定是我认识的那个井灵。
两个人冲出地下室,走过楼梯,在出口处等了几秒钟,然后一下子就冲到了院子来。
现在大约是午后时间,院子里有两个人在晒太阳,突然看到冲出来的我们,下意识就站起身来。还没有等他们叫出口,浑身伤痕的灵子暴起身影一闪和那个德古拉元年里的已经变成吸血鬼的德古拉一样,身后飘着一些黑色的鸟类冲到他们的面前,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唰”的一下,抹在那两个人的喉咙上。
几乎同时。
那两个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永生永世的躺在了躺椅上,灵子在他们的身上摸了一遍,摸出了一把钥匙。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从角落里骑出一个红色摩托,冲到我的面前。
上来!
他冲我低喊,而这个时候我下意识地扭过了头去。
我看见了斗笠,他是刚刚赶到窗边。
看到这一切,斗笠眯起了眼睛,那细长的眼缝里面流露出了凶戾的神色来,我的心脏猛然一阵跳动,灵子看我不动弹就一把将我给揪上了摩托车,油门轰响,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摩托车带着我们两个,一下就冲到了院子门口,我感觉灵子的身子动了一下,院门不知道怎么着就突然炸开了。
车子穿过碎屑一路绝尘而起。
我不敢后望,脑海一片空白。我回过神时,鬼使神差的趴在他耳朵边大声吼一句:“你刚才杀人了!”
他埋头开车,一句话也不说,那道路岖崎不平却并没有减速的意思,颠得我快要吐出来了。
我心里还记挂着看守和院子里那两个喉咙割开没了性命的家伙,忍不住又在他耳朵边大声喊:“为什么要杀人?”
说话间,我们都已经冲出了村口,前面的道路也平整了许多。
灵子一路保持着至少一百码的速度,不过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却放松了一些,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那种情况,我不杀他们就是他们杀我。”
我毕竟还是生活在正常社会的人,对于杀人这种实在是难以保持平静的情绪。
我的心跳个不停,对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讲述有些不满,没有再说话。结果那飞速疾行的摩托车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头一摆硬生生停了下来。
灵子回头看着我,脸色铁青地说道:“如果不同意我的处理方式现在就下车,你我的兄弟情份就到这,以后有缘再见面。”
他逼问着我,脸色狰狞,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前胸全部都是血。
这些血,都是从灵子后背的伤口处渗出来的。
看似生龙活虎的灵子其实根本就已身受重伤在用燃烧生命的方式带着我逃脱,而我这般喋喋不休的道德绑架,倒是显得愚昧和可笑了。
我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灵子也没有继续穷追猛打,又一次发动了摩托车。
临行之前他还是心软地说了一句:“抓紧,有人来了。”
充分体会到风驰电掣这个成语表达的速度。我吓得心惊胆战,总是有些担心交警会过来抓。
不过还没有等到交警来抓那摩托车就先没油了。灵子没有犹豫把摩托车给扔在了路边的阴沟里,我左右打量,发现我们来到了一个并不算繁华的城郊结合处。
我试图找到路牌他却一把拽着我,往路边走,低声说:“他们还在后面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天津。我们两个身上的衣服太扎眼,需要换一身。”
我被吓得胆战心惊,完全没有主意,跟在灵子的后面。
我俩从一个人少的方向靠近民居,灵子走得很快,我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然后他就指了一件破房子意思是那里没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那儿没人的,跟着他翻墙入院,他熟练开锁进屋,里面的家具厚厚一层灰,的确好久没住人了。
灵子翻箱倒柜地找出了棉纱、剪刀和针线来,然后进了卫生间。
待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我进去的时候里面一地的鲜血和线头。
洗完澡换了件衣服出来,没有看到灵子就是一阵心慌。
我找了几个房间,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找到了他。
他正躲在窗帘后面看着窗外,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听到灵子平静地说:“他们来了。”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