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是错怪夫人了。”
男人轻轻叹了一声。
“既然如此,夫人便起身吧。”
桃夭夫人应声抬头,僵硬地如同被操控的偶人,那双本该是烟视媚行的眼眸中不见曾有的风情,相反却带着些许空洞的呆滞。
“夫人会原谅本座的对吗?”
男人为桃夭披上衣物,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眉目,见她眼睫微动,然后轻笑了声。
“罢了罢了,本座忘了夫人已经无法开口了。”
“如此便好,本座爱甚夫人,也不忍夺了性命”
男人放开桃夭,知她神志涣散,已经没了恢复清醒的可能。
“虽说我困入这幻境并非夫人所为,但也到了要让夫人闭口的时候”
他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
“此间有美人,如桃花灼灼,引人入胜。”
这是他与桃夭相遇时对她娇媚容颜的夸赞。
他此刻却带着几分嘲意的怜悯。
“为何要知道师尊的事呢,本座的记忆也是你能够擅闯的?”
这株桃花妖最擅迷惑人心之术,早年他与桃夭双修时,却被她看到了自己最想要藏起来的东西。
那时起他便起了杀心,奈何自己修为无法将她击杀。
他回想起一些往事,唇角浮现出了笑意。
在他正要丢开桃夭离去,转而找寻其他可疑之人时,在他的身后,这离得极近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与这女妖也有过露水姻缘,为何下手却如此狠辣?”
在他四周的空间宛如泛起了涟漪,带着一阵一阵的水波,在他感到惊疑的时候,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来人。
如同是在照镜子一般。
镜里镜外,都映照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若有稍许的区别也不过是那人相较于他看起来年轻太多。
少年那俊秀如画的面容有着毫不遮掩的青涩,他如此目光平静的提出疑问。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只是想让她不对他人说出话来罢了。”
男人开口,本该质问他的身份,却没想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他的神情凝重起来,他想自己不用再去寻找将他拖入奇怪幻象的可疑人了,也许正主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薛沉得到了答案,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并不是同情桃夭夫人,而是对这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感到奇怪。
就在他心生探究之意时,他感觉到加在身上莫名的束缚忽然就消失了。
如同幻境转而变成了真实,他的身体面对“真实”的世界只会越来越虚幻。
心中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知道,他正在离开,他就要结束在这荒诞梦境一样的世界中逗留下去。
奇异的是,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对方却听到了他的声音,甚至看到了他。
“你又是何人?”那个男人问他。
薛沉答非所问。
“我想,来到这个世界一趟,并非毫无意义。”
“我不会成为你这般,师尊也不会像在这里一样早早逝去。”
“没能让师尊回头一次,看我一眼,我这颗心早就疼得要死。”
“可看到比我还要糟糕的你,我感到原来自己的处境还不是最恶劣的。”
薛沉嘲笑他道:“你让我都恶心,沉迷于女色,沉迷于权势,偏偏最重要的东西早就丢了一干二净。”
“我会吸取你的前车之鉴的,这一世,绝对绝对不会变成你这幅模样!”
同样名曰“薛沉”的男人眼见他趋于透明的身体。
“你到底是......你怎么会......”
他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
“谁知道呢。”
薛沉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另一个自己而给个好态度,相反,正如他所言,他对他厌恶至极。
这个世界他权势滔天,地位崇高又如何。
只是一个......卑劣的魔族。
是啊,魔族,同样的他也身为魔族。
薛沉如此厌恶自己,恨不得剐了身上的血肉,砸在地上让黄泉水冲得一干二净。
对方已经理清了思绪,只通过只言片语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因为有些事,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知道。
“你不说,但我长你些年岁,自然比你看得多些。”
“坊间奇闻异事中,时间会有相互交叠之时,在那时过去与未来之人会出现在同一时刻。”
“本座不信这些,可现在可能要信了。”
他认真的打量薛沉的脸,眉梢眉宇都一点点的看去,不是幻化之术所变,而是真正存在的。
“按你所言,师尊居然抛下了你,你还苦苦追寻,可本座并无这样的记忆,是哪里出了偏差吗?”
薛沉脸色难看道:“师尊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哦?”男人觉得自己戳到看他的痛处,但引以为乐。
他的性格本就是恶劣的,非常人所能想。
“难道现在的他对你如珠如宝不成?”
男人带着嘲弄的神情。
“无论是过去未来,薛榕此人都是懦弱无为,实在不堪。”
“本座一直在想为何当年会拜在他的门下。”
“可惜可惜,本座是个念旧情的,如果不是他早逝,此时也该在宴席上以天尊之师的身份与本座敬酒啊哈哈哈。”
他貌似疯癫,自己拿出酒壶囫囵吞枣一般将酒水全部灌在口中。
薛沉握紧了拳头,按捺住想要将此人回炉重造的冲动。
这个世界和他的想差太多,这样的差异让他并不认同对面的男人会是他自己。
“天尊,宁仙子传音来.....”
落千槐沉默的看着男人的自言自语,并没有露出半分异色。
只是前方大殿传来的消息,还是需要启禀。
“哦,桑儿说什么?”他转头亲昵的念着宁桑儿的名字。
“宁仙子是为齐姑娘求情,望尊主勿气恼。”
“是蝶儿,蝶儿我喜爱的紧,怎么会生气。”
转而他带着暧昧的笑容,看着薛沉。
“是你占了本座身体那会儿吓到看蝶儿吧。”
“你现在是不知道蝶儿的好,你要是回去,可要多多疼惜她,这么多女人里,只有蝶儿最懂我心意啊。”
薛榕咬牙切齿般挤出一句话。
“我是我,你是你。”
男人笑道:“好个我是我,你是你。”
“听着,我就是你的未来,你无论如何都只会走到我这条路上。”
他的耳畔只听到男人放肆的大笑。
薛榕气极,正要反驳却没想意识再次陷入了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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