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榕,你骗不了自己,你已经是后悔万分了。”
“沉儿是怎么样的孩子,他这么多年来如何待你,你心中最是清楚。”
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他低着头紧紧抓住了拳头。
别说了.......
“只是这样你便觉得痛了吗?但对于沉儿而言,一直以来崇敬信赖的师尊却一手抛弃了他,沉儿又怎不会比你更加痛苦。”
唇角间一抹血色渐渐滑落,猩红的颜色染得双唇鲜艳刺目。
“是,所以现在这一切我都应该受着。”
无论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自己的良知还是这身难以愈合的伤势。
周身经脉寸寸断裂,空有灵力却无法运转,他现在连说话也有些艰难。
淡青色的长袍上不知浸湿了多少他自己的血污,若是让洞府外的其他人看到了,谁会承认这个发丝凌乱,满身狼狈的人会是御仙峰的峰主。
薛榕睁开了双眼,勉强吞服了几颗丹药,让自己能保持几分清醒。
“只要守住这一条性命,无论有什么罪过,我将得到如何的报应,我都不会再有二言,若是......若是以后再能遇到沉儿一面,我将尽我所能去偿还他。”
说罢最后一句,他内心郁结之情却还不见释怀。
长长一声叹息,心魔哪有如此容易便抹除的。
他自己酿造的苦酒,最终也应该自己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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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间,无论薛榕再怎么不愿面对,命中注定的剧情时间也不会延迟片刻。
此时距离将男主薛沉驱逐至魔域已经过了数年,薛榕作为御仙峰峰主,却深居简出,无非要事便是座下亲传弟子也难以相见。
可即便如此,薛榕却深受御仙峰上下尊崇,便是外峰弟子也不会说一句不好,归结原因便是曾经那一次讨伐魇兽,当时谁都不会料到,一个刚刚突破元婴期的修士能够与魇兽相抗,更别说彻底杀死了作恶多端的魇兽。
修真界素来崇拜强者,自御仙峰正式恢复主峰之位后,前来拜师之人便络绎不绝,其势头竟隐隐赶超了曾经的第一主峰,玄襄峰。
正午,一轮如火烈日之下,年轻的新进弟子们手持一柄赤檀木剑,在校场剑演练入门剑法。
这些弟子们一招一式都极为认真,可以说在短短几个月里,能将入门剑法演练到似模似样可见他们的资质都相当不错。
秦洛鱼在校场前静静看着这些御仙峰的新鲜血脉们,一向清冷如月光般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忽然间,她的背后投来一抹影子,她也不回头,仅仅凭着那平稳的脚步声便判断出了来人。
“师妹今日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秦洛鱼淡淡笑道:“见到这些孩子们我就觉得高兴,倒是师兄怎么今日有空来这儿了。”
顾怀潇敲了敲手里的折扇,面容俊朗如玉树,他做这般动作显得十分优雅。
“听说刚入山门的新弟子各个都是良才,我作为首席弟子怎么能不过来看一看。”
“叫你平日里偷懒去了,你可问问别人,你这首席弟子还有几个人识得。”
秦洛鱼看他一眼,不留情地拆穿他。
顾怀潇嘿嘿一笑,他挠了挠头瞬间没了之前故作的风流倜傥。
“辛苦师妹了,师兄我还不是给师叔祖做跑腿,顺便也能见见师尊,不然也不敢劳烦师妹来替我管教下面这些弟子们。”
谈起师尊二字,秦洛鱼的眼睛亮了起来,忙着问道:“师尊现在如何了,想想之前见到师尊一面也是三年之远了。
顾怀潇摇头道:“素师叔祖没有说师尊的事,但前几日我问过沈柯师叔,据他说师尊没有大碍,伤势应当是痊愈了才是。”
秦洛鱼叹了声气:“该是多么严重的伤能让师尊这个元婴期修士都要修养这么久。”
二人正谈话间,远处却传来一声清鸣,如仙籁入耳,不多时正空便飞来一只丹顶仙雀,如霜雪般的羽翼展开四尺,姿态轻盈而优美。
顾怀潇一眼认出这是薛榕所驯养的仙雀。
正当疑惑时,秦洛鱼却拉住了他的手,道:“师兄你傻站着干嘛,一定是师尊有要事传唤我们。”
着仙雀被薛榕娇养惯了,见了修士也不胆怯,反而趾高气扬的抬起前爪,跳到了秦洛鱼的肩膀上。
顾怀潇眨了眨眼,他只感觉到手心里柔软的触觉,一时间竟红了半边脸,幸亏秦洛鱼走在他前面,倒是没有注意到。
来到大殿前二人首先是见到了素真人,他白须白发,但面容不见老态,如青年一般。
素真人走来时眉宇间一丝愁意一闪而逝,秦洛鱼却看得清楚。
她心里一咯噔,难道师尊出了什么事?
“你们,你们若是,唉,帮我劝劝你们师尊吧,他这个倔脾气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素真人一拂袖,多余的话也不说,看样子也是被薛榕气得不轻,但心里又是担心。
大殿中央,正座上的年轻人自然便是薛榕。
与素真人截然相反的是,他虽然黑发如墨,但不知为何,神态间却写满了沧桑。
一席青衣白袍显得他极为消瘦,眼下更是一副疲惫倦容。
秦洛鱼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行礼,一只手捏住薛榕脉搏。
“师尊,师尊,这不可能!怎么会!”
薛榕没有收回手,秦洛鱼却颤抖地嗓音,像是遇到了最可怖的事物。
她有一身医理之术怎么看不出来薛榕的脉象已是如暮西山。
一旁顾怀潇也看出薛榕周身一股沉沉死气,他偌大的挺拔身子,却像是站不住一般摇晃了。
薛榕揉了揉眉间,他平静道:“为师的身体还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可是师尊......”
“无事无事,只是生死劫将近罢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也的确只是在安抚两个徒弟。
顾怀潇秦洛鱼二人,无愧于他的看重,从修为到品行都担当得起他亲传的名义,这也是他唯一能稍稍自豪的地方。
“师尊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遭遇死劫!”
“难道不是罪无可赦的罪人才会引来苍天惩罚吗?”
看到红了眼眶的秦洛鱼,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说着:“谁还没有过罪过,为师的的确确犯过难以宽恕的错。”
他沉默了一瞬,像是想起了往昔的事。
但很快,薛榕回过神来,一字一句的交代自己想说的话。
“这次叫你们二人前来只为一事,接下来的三月,我将离开御仙峰渡过这场死劫,御仙峰就交给你们和素师叔了。”
“可素师叔却还想劝我不要轻易离开御仙峰,想与我一起对抗,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不知自己的死劫会是何种形式,若是天雷之罚,那就会连累全峰。”
“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万一,万一我命中注定真的难逃这次劫难。”
“还望你们二人要记住互相扶持。”
他说完这一段话眼前又是一阵昏沉。
即便是坐着也难以保持端坐的姿势。
近乎是嘲笑自己一般,他的内心中点燃起一团冰冷的火焰。
烧得他血液无法沸腾,但又以一种冷静至极的心态面对着即将带来的厄运。
他想,那便来吧,这一日终究要来。
是生是死早就不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下,他要看一看到底自己真的能不能摆脱这束缚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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